日出东方, 紫红色的朝霞朝着灰蓝色的远处席卷而去, 不一会儿就在天边留下半拉鱼鳞般的金红色。
日光从林间的层层迷雾中往下落, 最终落在黑衣人的衣袍上时,只余下一层朦胧的暖光。
那人身形窈窕, 走路时带着稍许柔软的摇摆弧度, 皮肤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却不知为什么见不到她手臂和脸上的血管白得近乎完美。
就在此时,她脚步一顿, 忽然察觉到后面一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传来。
她转过头去, 见到一个穿着锦绣华服的千金小姐, 一手拿着不知从路边哪儿捡来的割草镰刀,另一手提着自己过长的裙摆,绣花鞋上沾满了黄不拉几的泥土, 真真是一副落魄的大家闺秀模样。
见到前面那人回头,落在后头的那人咬了咬牙, 一手提着镰刀,另一手拽起自己裙摆前的一些装饰布料,抬手就是一刀
“撕拉”的裂帛声, 在这林间响起。
她那副在泥里滚过的样子, 跟前头那个闲庭漫步、浑身干净整洁的人, 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那黑衣人回头之后, 那个对自己的长裙下狠手的姑娘脸上出现了几分对比下的羞赧。
如果她的爹现在还好好的, 她又何必吃这种苦
魏幼婷越想越憋屈, 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还是忍住了没让它们掉下来,半晌才对前头那人开口道
“你收我当徒弟吧。”
“你教我这些本事,我给你养养老。”
听见魏幼婷的话,前头那黑蛇妖向来冷漠的神情出现了几分松懈,她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那个大言不惭的人族
“养老”
她说“你喝五回孟婆汤的功夫,本座都还好好地在这世间呢,用不上你给我养老。”
况且
“是我方才同你说的话不够清楚么”
“你是人,我是妖,我修炼的功法未必适合你,我也无意参与人间诸事,你另请高明吧。”
收这么个背着血债的大小姐当徒弟,那黑蛇妖觉得自己还没有活腻。
她是个一心修道的,这一趟来凡间走一遭,已足够让她体悟进阶本门功法,再掺和下去,反倒不美。
那黑蛇妖如此想着,心中信念也坚定了许多,并不打算再等到那人放弃,回望一眼之后,她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径直冲进了前方的林间,杳无踪迹。
在后面艰难地跟着她趟过了两座山上的魏幼婷“”
她不敢置信这蛇妖竟然说走就走,整个人在清晨的山林间打了个喷嚏,先前坚强地含在眼中的泪滴啪嗒啪嗒地落下。
“你出来啊”
“我真的想拜你为师,我不介意你是妖啊喂”
“臭黑蛇你给我出来你别把我丢在这里”
她气急败坏,什么话都往外冒,可惜自始至终,除了周围树林里的鸟叫虫鸣声,那道黑色的身影再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显然是早已远去,毕竟那可是她见过的最有本事的妖怪。
魏幼婷对着山间空气又是喊、又是骂、最后没了力气,不顾形象,有气无力地原地坐在带着晨露的草地上,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出来吧,求求你了”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了,我只认识你,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我不要你帮我报仇,你也不用教我太多太厉害的,只要你肯教我,让我自己去报仇,好吗”
“别把我丢在这里,我想见到你。”
她囫囵的说着,眼泪落在草地上,压弯了长长的草叶,又顺着那嫩绿的弯曲弧度,滴落在了土壤里,看不清晰了。
魏幼婷从清早,饥肠辘辘地在那林子里坐到了午后。
她没有力气再骂人,甚至因为之前韧劲儿犹在的那口气松出去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腿在打着摆子。
她心灰意冷地将那节短短的割草镰刀当下山时借力的工具用,因为忘了来时的路,她好几次走到了陡峭的滑坡边,小心翼翼地往下蹭。
“啊”林子里传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惊起了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们。
魏幼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到了一半,又不小心地跌坐了回去,伴随着一声“哎哟”。
她的脚腕扭到了。
魏幼婷在林子里摔跤太多次,之前被古树的树根绊倒时就已经磨破了手背和肘侧,衣服都快成了破烂的乞丐装,但她都坚强地站了起来。
可是现在脚腕只是略微动了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泄气地丢了镰刀,麻木地抬头看着林子,辨不清方向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出这个地方。
魏幼婷麻木地抱着膝盖坐在那个小坑里,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听见了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坑顶上方露出个老太婆的和蔼笑脸
“嗯这坑里怎么有个小姑娘”
魏幼婷自从跟着黑蛇上山,一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这会儿陡然见到个亲切的老婆婆,顿时眼睛都亮了,在底下向人家求助。
不一会儿,上头就放下来了一根绳子,魏幼婷想也不想地顺着绳子往上爬,崴到的那只不太能使上力气,最后还是靠那老婆婆把她拉上去的。
随后,她边蹦跳着走,一边听这个上山来采草药的老婆婆说些生活不易的故事。
“老婆子膝下有几个不孝子,见着些年轻貌美的就跟着跑了,只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
忽然间,不知前头怎么吹来了一阵山风,风从那老婆子的身上刮过,将气息送到了魏幼婷的鼻间。
那是一种略有些浓烈的骚臭味。
魏幼婷忽然想起来,说是这人间总有许多的贫苦人家,住的地方甚至比不上她魏国公府的茅厕,也没有常年沐浴的机会,故而身上的味儿重的不得了。
如此一想,她感觉自己仿佛立刻就能看见那老婆子头顶发间跳过的跳蚤。
察觉到她的脚步停了,那啰嗦着分散她注意力的弓着背的老婆婆也停了步伐,回头问了她一句
“姑娘怎么不走了”
魏幼婷想到自己去老婆婆家中留宿的场景,脸色都变了变,许久才回了一句
“无、无碍,婆婆接着走便是了,我只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她不好将自己的猜测和洁癖表现的太明显。
然而她这幅姿态落到那个老人家的眼中,就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踟蹰着不想跟着她继续往前。
那老太婆原本背着手往前走,这会儿却是“哼”了一声,耷拉的眼皮子抬了抬,露出了一双精光乍现的眸子,再张嘴的同时,她的身形已经作出了变化
“既然都已经让你看出来了,那么”
“为了报答救命恩人的情分,姑娘你的命,就借我一用吧”
说话间,那老婆婆身形往下蹲,竟然从人变成了一只皮毛带着野黄色的狐狸。
魏幼婷被这出大变活人的戏码震住了,浑然不知这一切如何急转直下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她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她往后退一步的刹那,那狐狸已经亮出了尖利的爪子,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以她难以捕捉到的速度,朝着她扑去
魏幼婷吓得呼吸都忘了,见那狐狸精往自己的方向而来,登时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她听见了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魏幼婷睁开一条眼睛缝偷偷看了看,发现那狐狸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面前,身下流出一滩血迹。
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魏幼婷发白的脸色变了几变,先是后怕,随后是腿软,最后又转变成狂喜
“你在的你一直在是不是”
“你出来啊”
她在原地转圈,崴到的那只脚只敢轻轻点地,但被裙摆遮住的脚踝已经肿起很高的一部分。
在暗处的那蛇妖瞧见她这会儿满身脏污,眼底却晶晶亮,无比雀跃的模样,不知为何,竟然真的现出了身形。
魏幼婷见到她出来,蹦跳着就要往她的身上扑去
却被那蛇妖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唯有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之前忘了与你说,这山林中灵气充足,皆是山精妖怪,你一介凡人在此久留,实在危险。”
“我送你下山,从此后,你我再无因果。”
那黑蛇讲出这话之后,自觉用凡人的话来说,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然而听在魏幼婷的耳中,却是格外的刺耳。
她脸上的高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沮丧、失落、与难过。
魏幼婷垂着眼眸,问她“送我下山这人间都是那皇帝的,怕是我才出现,即刻就被官府捉拿,打卖成官妓了。”
“横竖都是死,你还不如让我死在方才那个狐狸手中。”
她知道自己的小命不好保,然而却也无意让那杀自己爹爹的狗皇帝再舒心一把。
听了魏幼婷的话,那黑衣人忽然笑了,脸上的笑意带了些许嘲讽的意思,就在魏幼婷不解其意的时候,那黑蛇骤然在她的面前,身形一转变成了一条硕大的,扬起上半截身子,能比旁边的大树还高的一条黑蛇
那黑蛇有着一双凶残的黄色竖瞳,鳞片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每一片都像刀锋般锃亮。
盘着身子的黑蛇吐着信子,俯下身来,视线与神识,皆仿佛锁定猎物,朝着那个几乎怔在原地不敢动弹的小姑娘而去。
“哦我竟不知你胆子如此大,连妖怪都不怕”
“死在妖怪手里,让你觉得舒服的话,不如我来成全你,如何”
那黑蛇知道这魏幼婷伶牙俐齿,不过是说些狠话让自己不丢下她。
看,如今她不过是变回了原形,就将这小姑娘吓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硕大的黑蛇眼中有讽刺意味一闪而过,待到发觉魏幼婷眼珠子都不错一下,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之后,黑蛇调转了脑袋,往远处看去,准备从自己这回短暂的历练场景里找个合适的地方,能让小姑娘多藏几年。
她还在思索时,忽然察觉到一道微热的温度贴上了自己的鳞片。
蛇类本是冷血动物,温暖全靠晒太阳,随着外界气温变化而变化
可想而知,那道贴上来的温度让她有多么震惊。
黑蛇低下头,见到魏幼婷白着脸,闭着眼睛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尾巴,明明吓得手中动作都不太听使唤了,她却偏偏还要用全身力气去抱着那黑蛇不让人家走。
黑蛇“”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一人一蛇就在那林子里僵持了许久。
“爹爹,我与师兄之前是往这边走,遇到了一个宅院,还未等到进去,就看见了一条蛇。”
就在秦唱晚与沈望仍然陷在那魏幼婷与黑蛇的相遇画面中时,林潇湘已经重整旗鼓,带着自己的亲爹到了这秘境里头。
她这才发现,原来修为越高的人,到了这里头之后被压制的越厉害。
她是金丹,还不怎么明显,而她的爹爹竟然直接从大乘晚期的气息,被压成了炼气左右的实力。
林潇湘暗暗心惊,没想到这个落红境如此可怕,还好她这一次是跟自己的爹爹来。
想起放行的那个小动物,林潇湘一边跟亲爹告状,一边在心中思索着一会儿到底要如何躲过变成蛇的尴尬危机。
林奕如今修为虽被压低,却终究是大乘期的实力,比起其他人而言更厉害许多,便是如今,他就已轻哼一声
“境界压制”
“不过是一片混沌钟碎片,竟也能让她驱策至此,压下我的境界,怕是不想让我拆除这府宅上的幻境吧。”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强大如林奕,很难理解那些同层次强者们这种动手时存在掣肘、堪称小心翼翼的想法,这让他觉得弱小极了。
想到这里,林奕已经在心里对这冷酷的黑蛇妖嗤之以鼻
他丝毫不惧怕境界被封的拘束,登时就从自己的灵囊袋子里拿出那些威力可怕的符箓,不要钱似的朝面前这奇怪的府宅院子丢去。
黑色的符箓从他的手中离开,却并不一拥而上落在同一处,反而从他手中脱离之后,就自动分散到府宅的八个方向。
蓝色的光芒从八个方位的符箓中冒出来,如亮蓝色的电光,陡然从地上牵引至半空,汇聚成了一个将宅院笼罩的巨大牢笼。
林奕从眉心抽出自己的剑,右手双手合十,朝着那府宅上方的迷雾中挥去
不多时
整个落红境的天空中响起了闷闷的雷声。
听见这动静,恰好从回忆中走出的秦唱晚与沈望对视一眼,同时道
“有人”
这秘境中,不止他们两人。
秦唱晚抬起脑袋,认真听了一会儿,神情里有了些许忧心忡忡地意味
“这是我门中的阵法雷符,威力至少也是地级以上。”
符箓和法器的划分级别,与功法是一样的,这雷符是地级,造价十分昂贵不说,还不在九洲内大范围流通,唯有与灵宝门关系不错的门派,能够在每年的交流会上得到他们的馈赠。
发觉对方如此大手笔,沈望立刻联想到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不是大门派的核心弟子,便是真正来了个大人物。
他立刻问秦唱晚“你可知这雷符的阵法范围”
秦唱晚低声道“这雷符是我门派一师叔冒着天大的危险,借修士劫雷所制成,阵法所成后,符箓范围内,皆是天雷发作区。”
沈望拧了拧眉头,不知道这究竟是前来探索秘境的道友遇见了什么为难,还是对方本就是走的暴力流路线。
同样听见这动静的,还有两人
花白禾与星隐。
她们会进入这个秘境,完全是因为星隐自从来了这世界之后,在之前与其他门派的见面过程中,用了点特殊的追踪手段在林潇湘和林奕的身上。
发觉这二人往一处秘境而去,星隐抱着不能养肥了敌人饿死了自家徒弟的想法,在花白禾一觉醒来之后,以出门看风景度蜜月的要求,拉着小徒弟也赶了过来。
雷声响起的时候,星隐正在跟花白禾说自己所知的这秘境的事情
“后来,那凡人一路缠着那位妖修,磨的她真教了那小姑娘几个术法,那小姑娘学成个半吊子,就回到人间找帝王复仇去了”
“轰隆隆”
星隐的话被这动静所打断,抬起眼睛看了看天空,自动收了自己的话头。
花白禾在旁边吊着一颗心,跟追故事连载的系统一块儿在内心抓耳挠腮
“后来呢”
后来那凡人大小姐怎么了是报仇成功了,回到山林中与蛇妖修炼着,双双成了神仙吗
星隐看着天,忽然轻轻哼出一声笑,目光落了下来,看向遥远的前方,像是能直接穿过迷雾,见到尽头发生的事情。
“九天雷符,可真是大手笔啊。”
因为她之前的渡劫太过声势浩大,甚至隐约将她的冰肌玉骨体,淬多了一层雷光在外头,星隐如今对天雷的领悟,反倒超出了一般的修士。
花白禾眼中冒出了一个问号“”
星隐笑了笑,抬手将她拦腰抱起来,顷刻间消失在了原地。
原地的泥土面上,留下了一道焦黑色的细细痕迹。
待到两人再出现的时候
那天雷阵法的半空中,竟然凭空站了个人在那里。
那人神情冷淡的很,直直地看向林奕所在的方向,明明隔了老远的距离,林奕依然能看到她眼中浓烈的怨恨。
随后
那女修抬起手,朝着天空中已经电闪雷鸣哗啦作响、几乎密布深蓝色电光的那个电网伸出了手,手背上冒出了青筋,五指成爪,朝着天空中那遇强则强的九天玄雷阵法直直抓去
霹雳的电光陡然大作,仿佛能将人的眼睛直接灼瞎,境界稍差些的林潇湘便是直视也不敢,可见它的威力。
隔了老远,依然能听见那不详的滋滋声,让人难以相信那修士竟然能徒手扯开那几乎覆盖整片天空的、密密麻麻的雷网。
响彻天际的“滋滋”声发出爆响一声,显然是已经和那修士接触了
林奕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那一幕,在对那修士刮目相看的同时,不禁有些疑惑
这位看着像是这秘境中的守护者,听说这落红境的妖修实力强大,这位竟然已经强的轻易不露出本体了吗
林奕想起自己听过的一些事情,说是妖修们哪怕是修炼成了人形,在战斗的时候也还是习惯用本身的形态,这九天玄雷阵法竟然还无法让这妖怪露出本形,可见对方的实力很强
但是,既然有能力毁掉这个阵法,为什么还偏要闯入其中呢
就像是很在意这个幻境似的。
想到这里,那几乎在耳边炸响的电光声音忽然消失不见。
落在八个方位的符箓自动从地面上脱离,本身自动燃烧起来。
而站在半空中的那个用一击直接毁掉阵法的修士
手臂却已经是枯瘦的焦黑色。
她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痛,在解决了那个阵法的同时,看向林奕,半晌才说道
“我落红境向来只允许有情有缘之人进入,避开九洲,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缘何阁下不请自来在前,对我落红境肆意破坏在后”
林奕眯了眯眼睛,因为看不透她的修为,于是面上先装出了一副礼貌的模样
“久仰宴情大仙之名,今日误入此处,实乃林某的罪过。”
“我观这处迷雾重重,林某见识短浅,一时无措,这才惊扰了大仙,林某深感惶恐。”
听见他的话,半空中的人面上浮出几分冷笑。
他究竟是不是误入,是被这秘境中的东西给吓到了,还是本来就搞破坏,自己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女修扬了扬脑袋,不悦道“那么,还请二位修士离开,我必定会叮嘱看门的两个小辈,让他们下回看清来人再放入。”
林奕“”
林潇湘有些着急地暗暗扯了扯亲爹的衣裳。
这次离开之后,他们还不知道下次要怎么来了。
林奕察觉到她的动作,面上的微笑半点没变,仍然是拱了拱手回道
“如此怕是不妥,林某此次前来,是想问前辈借一宝物。”
半空中的人听见他这句不客气的话,当即变色,愠怒道“是何宝物”
“敢问前辈,伏羲大神留下的混沌钟何在啊”
林奕问出这问题的时候,神念已经指挥着之前飞上碧霄的剑回转,从半空中陡然往下落去,笔直地朝着宴情而去
此刻,藏在暗处的花白禾正抱着星隐的脖子,偷偷用眼神问她
他怎么敢主动和这秘境的主人动手不是说这蛇妖是个已经过了渡劫期的散仙吗
散仙都有近乎与仙人的实力了吧
为什么林奕一个大乘期的都敢跟人动手
星隐看出半空中那人的实力有异,却也不急着跟花白禾解释,对上她那双潋滟的眼眸,只抱着人亲了上去,唇贴唇,轻轻地示意一声
“嘘。”
按理说九天玄雷阵法对散仙来说应该是不堪一击,为什么那位散仙前辈居然会因此受伤
星隐下意识地联想到了一件事
蛇族的修炼功法听说有自己的特色,在快要蛇蜕的时候,本身的实力将会下降。
也许这会儿正好遇到这位前辈的实力变化期
星隐亲着怀中的芳泽,脑子里也没停,在想这林奕可真是狗屎运。
她略一走神,却反被她心爱的徒弟咬了一口,唇上顿时有些麻麻的痒。
星隐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胆大包天敢咬师父的小徒弟,却发现凝光小朋友只是对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口型回她
谁让你分心的
略略略
看着那粉色的小舌头调皮地动啊动,星隐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只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与林奕战成一团的宴情那边,然后借着两人隐没身形的便利,抬手将小徒弟的脑袋摁到自己的跟前,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
花白禾被她高超的技术亲的找不着北,只顾跟系统迷迷糊糊地叹一句
“过了这么久,她居然都没有退步”
系统“”
看着面前在一块儿的两团少儿不宜的马赛克,系统发了一张表情包以表示自己的心情
“感到鸭力jg”
图中有一只鸭子在水面上浮着,另一只鸭子则是滴水不沾,两只橙黄色的脚丫子大咧咧地踩在它的身上。
但花白禾却半点都不体谅系统的艰辛,兀自以口技同星隐大战了三百回合,直到这般挑衅惹恼了对方,让人掠尽口鼻间所有的气息,将她肺里的每一个肺泡都染上自己的气味,才松开已经在怀中晕晕沉沉的人。
星隐好笑地看着她,亲昵地用鼻尖去蹭花白禾,目光里都是放肆的笑
亲两下就这样不行了
届时一块儿双修,这小娃娃还不得抱着她哭求
想到那画面的时候,星隐有一个瞬间十分不想管林奕的事情,干脆做个不讲道理的大佬,直接抱着自己的人回宗门逍遥,岂不快活
花白禾还不知道她的打算,只担心自己的喘气声引来旁人的注意,干脆抱着星隐,把脑袋埋在她的衣料中,肆意地呼吸着。
星隐抬手摸着她的软发,重新将注意力挪回到场上
不知为何,那修士直到最后都没有用出自己的本体,只用人类的形态与那林奕硬刚,甚至逼得他使出了五岳剑法中威力最强的一式
泰山剑法
泰山剑法出,可号令五岳,五岳为天下山川主,这一式出,整个秘境里的土壤都在为之震动。
尔后
无数的砂石图土壤从地上升起,汇聚到半空,慢慢变成一柄尖锐土色小剑的模样,尔后逐渐扩大,变成一人高、一山丘高
眼看着原先坐落于此处的幻境都要跟着崩塌,化作那林奕虚空巨剑的组成部分,与他战的另一人脸色剧变,登时抬手朝着地面上轰去
一股可怕的压力从地底升起,当被那压力所笼罩的刹那,被压住境界的几个人境界都随之一松,林奕能够更好的释放自己的力量
而秦唱晚和沈望,则是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花白禾诧异地看向沈望所在的地方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那村子里暂住小屋子的秘道中找到自己的机遇吗
别说是花白禾,就是星隐都愣了一下。
“林奕老祖”
见到那五岳剑法凝出的巨大土剑,沈望下意识地出声喊了一句。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女修已经召唤出了一个带着金光的青铜色钟鼎,上面飘动的符文、包括它出现时带给在场所有人的压力,都让人能够清晰感觉出这先天灵物的厉害之处
林奕看着对方被他逼出混沌钟,眼中登时更为肃然
他抽空看了看下方的两人,而后漠然地移开了视线,指挥着头顶的巨剑朝着对方的方向攻去。
他知道,这混沌钟只是假象,真正的先天灵物,他可能只看一眼,就已经落入对方的操控中了。
巨大的山川精华凝成的泰山剑,竟也不同于它本身的厚重身躯,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朝着那宴情所在的方向攻去
沈望和秦唱晚见到两位大能在战斗,自然不肯充当被波及的人,赶忙往旁边的方向跑。
混沌钟碎片不再用来压制众人,故而两人此刻都能够将自己本身的实力发挥出来,在避开被波及的过程中,沈望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
他顺着看了过去,见到的是林潇湘那若有所思的眸子。
半空中,林奕与那宴情战的如火如荼,地面上,林潇湘带着笑容朝着沈望和秦唱晚而去,笑着说道
“剑阁,林潇湘二位是灵宝门的秦唱晚师姐,还有合欢宗的沈望师叔吧”
秦唱晚听见剑阁的名声,倒是跟着释放出了善意。
唯有沈望不知为何,觉得这林潇湘让他很是不舒服。
隐身在旁边的花白禾见到林潇湘往沈望的身边靠去,也觉得格外难受,满心都只有一句话
辣鸡女配,莫挨男主
挨了也不会让导演给你加盒饭的
正当时,与林奕战得正欢的女修对她们俩所在的地方传了一句
“二位还打算在旁边看到什么时候”
经她一提醒,林奕也分出心神注意着这边,待见到星隐从旁边走出,顿时计上心头
“星隐道友”
“若与我同拿下这妖孽此间法宝,你我二人共有”
听见他的话,那个拿着混沌钟的女修士朝着她们俩所在的方向看来,神情中更为戒备了几分
当然,这戒备主要是针对星隐。
听见他的话,星隐只是略扬了扬唇,对林奕回道
“实不相瞒,林道友,我来此为寻一徒儿,这六界交流会眼看着到了需报名的时候。“
“何况,我看这落红境之主非妖邪之辈,林道友,恕我不能相助。”
说完,她倒是真像只来找沈望的,在他惊喜地喊“师父”的声音中,星隐抬手就带着几个人出了秘境,倒像是对此地毫无留恋的样子,似乎对那混沌钟一点都不感兴趣。
托她的福,秦唱晚也得以从这莫名其妙之处离开
毕竟秘境的支撑之本被宴情给取走,自然也没有了对其中修士的种种约束。
找到了出口的方向,星隐要离开可谓是轻而易举。
然而出去之后,沈望却与秦唱晚对之前历经的那些场景很是念念不忘
“这宴情妖修的洞府,虽处处惊险,却与其他秘境不同”
比起考验他们的本事,用看回忆的方法奖励他们过关,更像是一种
分享炫耀
沈望不知“秀恩爱”这一词,只大略往这方面猜了猜。
星隐听了他们的话,并不回答。
不多时,秦唱晚到了去灵宝门的分叉口,半路与他们拜别,花白禾看了看沈望脑袋上明晃晃的那个进度5之后,心中舒服了许多,对于刚才在秘境中的一些事,她可以再憋一会再开口问。
回到宗门。
等到沈望禀报了在秘境中的相关事宜,花白禾终于等到了和星隐独处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拉着星隐偷偷问
“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星隐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往床边走,口中说道“放心吧,那宴情虽然实力不似散仙,但也绝不至于输给林奕就算他有底牌,也无妨。”
“我们本来就是去防着他得到什么好东西,不让他给你师兄莫名结下梁子,如今发现沈望恰好在里头,将他顺手带出来,也是不错了。”
花白禾想了想,也是,只要沈望能平平安安地跟秦唱晚成一对,那些上辈子的孽,不撞上也罢
只是,她们一定要让沈望在撞上之前,拥有十足的自保能力。
花白禾说话的时候习惯靠近星隐,并没发现自己这会儿已经随着对方的动作往床边挪去,还在思考秘境的事情,对没听完的故事耿耿于怀,想了想又开口道
“那个宴情与魏魏幼婷的事情,我还没听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说到后者的名字时,花白禾不太熟练的卡了卡。
星隐环住她的腰,细细地感受她腰身的线条,听见她提完沈望还不够,还要问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蛇妖,于是顿了顿,才回到
“知道。”
花白禾期待地看着她。
星隐皮笑肉不笑地将她往旁边的床铺上一推,压上去的同时问道
“知道在听睡前故事之前,应该先做什么吗”
花白禾试探着回答“先洗澡”
星隐“”
她面无表情了半天,回了一句“是应该洗澡。”
说完,她看了看有舒舒服服的床不要,非要让自己抱去露天温泉的小徒弟,嘀咕了一句这可是你自找的,于是横抱着某个人一步跨入了后山。
水雾朦胧中,有个声音晕晕沉沉地问了一句
“双、双修吗”
“等等这不行,师兄师兄还在”
另一人答道“知道他在,你就小声点。”
“呜呜呜不不不我想不起来功法了你等一等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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