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已经将近日暮。

    孟夜来掩了前门,只开窗扉做生意。这意思便是只打包,不招待堂食客。

    趁着没人,孟夜来簸了簸小竹篮子里的钱。

    买饮子送点心,看似是赔本的买卖,试水了一天,不但没亏本,粗略算了算,刨去奶茶和赠送的蛋卷成本,还赚了一百多文。

    价廉的水饮吸引了人流,赠品的蛋卷以后自然是要卖的,今天算是大型试吃现场,看样子很是受欢迎,今天便有客人来问这蛋卷能不能单卖。

    奶茶虽然没有买完,但收入的大头还是来自于它,毕竟一碗珍珠奶茶的价格相当于四碗熟水。

    孟夜来认真研究过附近几家茶饮铺的定价表。

    像紫苏水绿豆水酸梅饮一类基础的水饮,大家的定价仿佛商量好的,都一样,不够喝了还能免费再续,就是赚个流量和人情;

    但一旦到了十文钱的价位,每家花样不同,什么荔枝金橘膏啦樱桃漉梨浆啦乳糖真雪圆子啦,各有绝活。

    别家学不来做不出的味道便是自家的招牌,只要是真材实料,莫说十来文,便是再翻几个翻,也有老主顾买单。

    既然是专营甜品奶茶的铺子,孟记的招牌当然是各类奶茶和搭配的点心。

    时人对于新式饮品和点心的好奇和热情比她想得高不少,再加上开业送蛋卷的活动,今日试了试水,销量比她想得要好许多。

    这便有了信心,原味的奶茶和蛋卷只是第一步。

    只是这两样东西的配方都很简单,要是有心,在家也能复刻出来,远算不上招牌。况且都是甜的,再好吃也有腻味的时候。

    孟夜来将钱收好,心里盘算着,等再攒些钱,能买到更多的食材。

    什么芋泥冰淇淋奶茶啦桂花酒酿奶绿啦多肉芒芒甘露啦芝士玫瑰乌龙啦,各种奶茶糖水花式安排上,点心自然也不能落下,甜的咸的都要有。

    或许,还可以做点辣的小吃。

    毕竟她本人前世就是甜辣党,最喜欢盘着腿一边追剧一边喝奶茶一边啃麻辣鸭脖吃辣条

    食材多了,保鲜的措施得跟上。

    自己如今用来保鲜食材的芥子袋好是好,只是不够大,早知道当时在天玄宗上多拿几个下山了这也是个棘手问题。

    想着,孟夜来支起灯,撩开半帘,到庖厨做晚饭。

    等灶上的水滚沸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早上买的一大把鲜切面,孟夜来抓了一半扔下锅。

    面煮到七分软,抓一把青菜和豆芽扔下去,一起烫熟。

    小泥炉里一簇青蓝火焰生起来,孟夜来在上面搁了口小锅,倒油,慢慢把油烧热。

    面菜煮熟了,一笊篱捞起来,青菜豆芽做底,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码盐、蒜末、葱末和厚厚一层的辣椒面,葱末上再点缀上一点点白糖,权作提鲜。

    泼上热油,响亮的“刺啦”几声,高高的小山似的码料瞬间被沸油烫熟了烫平了,激出明晃晃的香味,满碗红光。

    在热油上点一勺香醋和酱油。

    热油和香醋碰在一起,呲呲的声音,面条吃起来并不会酸,反而更加的香。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孟夜来已经端着蓝花瓷的大海碗坐下了。

    面条拌匀,油汪汪、香喷喷,筷子高高挑起来,劲道的面条根根裹着油料,仅仅用油盐醋辣椒调味就可以一碗面调弄得这么熨帖。

    再喝一口刚才煮面的青菜汤,恰到好处,好吃得简直没法说。

    孟夜来刚嗦了两口,下一筷子才挑起来,门口便有人敲门。

    砰砰砰的几声闷响,毫不客气。

    本来不想开门,孟夜来在桌前叫了一声“打烊啦”,外头的人好似没有听见,门板还是砰砰砰的震天价响。

    放下筷子,孟夜来开了门,一看,是今天来过的客人。

    这人约莫三十上下,细长脸,面白无须,穿着灰青长袍,脸色也是灰青的。细高的一条人影,长脚伶仃,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

    孟夜来脆声问道“严先生,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来人正是那香烛店老板的朋友严必一,原是个秀才,屡试不中便做了个教书先生谋生。

    今天和刘盛一起来时,刘盛话多,严秀才话少,只是搭腔,没有多的言语,一直佝着背低头喝茶。

    严秀才盯着她,慢吞吞地一拱手,道“叨扰小娘子了,只是今日丢了样重要的东西,想在贵店看看有否落下。”

    “什么东西,严先生你进来看看有么”

    “一个荷包。”

    严秀才和刘盛是最后一波客人,送走了之后孟夜来正巧没有收拾桌凳,若是真在店里落下了,也应当在原地没动过。

    严秀才进来,提着油灯在屋里看了一圈,只见屋内除了孟夜来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她独身一人。

    孟夜来也举着灯找了一圈,莫说个荷包,地上干净得连根针都没得。

    既然不在自己店里,孟夜来便道“严先生,你那荷包长得什么样子我明天在门口贴个便条,若是谁捡到了好送还给你。”

    严秀才没想到这少女这么热心,一下子被问倒,顿了一下,随口道“就是个普通的布包,上面绣着兰草吧好像。”

    孟夜来看着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油泼面,早有关门送客的意思。

    严秀才朝门口走了两步,忽然掉转头,呆滞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孟夜来,“听说姑娘曾是仙门修士”

    “既是仙门修士,为何身上阴气这么重怕不是个假的”

    话音未落,他忽的一把死死拉住孟夜来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之大,犹如铁钳。

    今日在喝茶的时候看得不甚清晰,现在可看清了眼前被他捉住手腕的少女,生魂异常利落清晰,头顶和双肩有极淡的光华环绕,而灵火光华之外,罩了一层浓重的阴气。

    他便是循着这股阴气来的。

    “天助我也”严秀才的声音忽然变得尖细阴寒,仿佛变了一个人,口中喃喃道“好皮囊,果真是好皮囊”

    油灯随着忽然强烈起来的风飘摇,那晃动的光线照在严必一灰白狰狞的脸上,当真是恐怖至极。

    然而下一刻

    带风的拳头砰的砸到严秀才鼻子上。

    这拳头不大,挽起的袖子之下小臂肌肉线条纤长,出拳又快又狠,带起的劲风格外强,砸在脸上骨头都要碎掉似的,钻心的疼。

    不像人的拳头,简直像是流星锤。

    严必一

    他哪里想得到,这少女看起来瘦,但她力气之大,堪比五个肌肉壮汉。

    不及任何反应,乓的一声,严秀才狰狞的脸已经贴在门板上,细长的一条人形贴着门板缓缓滑下来,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打得散了架,半天起不来,一动不动。

    “我是不是修仙的,管你什么事吃你家大米了”

    孟夜来扭了扭手腕,叉腰站在他面前,她眼睛很大,瞳仁很亮,直逼着对面。任凭是谁,被她这样清澈的眼神盯住,都不免胆寒。

    方才那一拳下手那么重不是偶然。

    这严秀才进门说荷包重要,但进了门不看地,反而眼神四处乱飞,看她屋里有没有人,又连荷包的样子都说得含含糊糊,摆明了是别有居心。

    在仙侠世界里,大家都用灵气术法相争,修为越高越厉害。

    大概是作者为了突出恶毒女配的可笑,原身偏偏是个修为不行但是力气很大的草包人设。

    可现在孟夜来知道了,力气大好处多的很,除了能从乱石坟堆里爬出来,还能一拳打倒意图不轨的坏人。

    小白迟了一天来,非是找不到孟夜来,而是有备而来。

    他打着灯笼,刚一现身,站在门口,正撞上水鬼从严秀才身子里飞出来的一幕,直接惊呆了。

    严秀才的身子软绵绵地靠在地上,魂魄是空的。

    旁边被打出来一只水淋淋的佝偻老鬼,披着湿黏黏的稀疏头发,趴在地上,试图再附回他的身上。

    试了又试,严秀才的身子还是软绵绵的晕死相。

    水鬼扒拉严必一的肉身,屡试不成,便指着孟夜来破口大骂道“天杀的,要死的,你这个女的好狠毒的手段呜呜,本来他还能再活几天,你把他一拳打得魂不附体了他死了我要你偿命”

    被水鬼指着骂的少女浑然未觉。

    严秀才半天不起来,孟夜来上前探了探,还有鼻息,于是抓住他的衣领,双手反绑,弄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她看不见水鬼,却无意间隔在了严秀才和水鬼中间。

    孱弱的鬼遇见头顶三把火旺的生人,往往要避着走。水鬼又想去上严秀才的身,又不敢绕过灵火甚旺的孟夜来,无能狂怒,骂得愈发难听。

    少女面色未见有异,挪了挪凳子,坐下继续吃剩下的面。

    水鬼的头发稀疏,却很长,水草似的湿淋淋铺了一地,孟夜来一挪凳子,正好压在它一绺头发上。

    做鬼的最忌讳被人顶火压头,水鬼痛得翻了一个白眼,小心翼翼地扯自己宝贵的头发,口中的叫骂更大声了,呜咽道“好死材,臭丫头,小贱人你不得好死,压我头发,我的头发,呜呜,好他妈痛”

    孟夜来嗦面的声音更响了。

    水鬼

    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葱花上放点白糖再泼热油,葱香味会更明显,不放辣椒面就是极简版葱油拌面个人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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