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松冷笑,“雪若,要听他们的话么你以为他们是在对你好吗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打败我。可是没有我,你又要去哪里呢,你这个样子,又能去哪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真心对你好”
他这话一出口,雪若慢慢伸出去的双手又颤抖地轻轻缩了回来。
她在害怕。
她残损的手掌去捧自己的脸,轻轻的一触,然后完全挡住。即便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也能摸到层层血痂腐肉之下溃败的骨骼。
是啊,自己这副样子,又帮贺松害了外面那么多人,就算轮回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甜美的,美好的,光明的,善意的,一切,她都不配拥有。
贺松能够感知作为阵眼和采器的阴魂的怨气,在他几句话挑唆之下结界逐渐稳定。
生怕再生变故,贺松念诀放出怨灵,那些灰白色的怨灵狠狠啃噬在雪若身上。
痛苦的野兽一般的嚎啕和抽搐仿佛是从少女的身体深处发出。
怨气猛增
包括老吕在内的鬼众面色极为凝重,虽然大家无鬼开口,但都已经暗暗决定,即便今日他们被这结界绞碎,也绝对不退让一步,让这臭道士为祸阳间
青裙少女的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任凭是谁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免胆寒。她也不例外。她也怕死。
但有的人就是这样,越怕死,越要搏一搏试一试。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燃烧的灯。她将那惧意死死压下去,拉了拉身边黑衣青年的衣袖,用唇语对他说了两句话。
谢琅脸上倒是不合时宜的平静,软薄的唇角微勾。大殿之外的明亮光线仿佛一点都照不到他,浅绿色眼眸或许是因为光线幽暗而变成有如墨玉一般。他修长的手指轻扣,掌中结出一个虚虚的法印。
真源殿中,千钧一发。
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张纸无常从窗缝中溜出去,直奔厉坛山。
“雪若,好孩子,”贺松轻轻抚摸少女纤细瘦弱的脖颈,无比温柔地贴近她,仿佛完全不嫌弃她身上的污秽血肉,轻声耳语的样子十分变态,引诱道“吃掉外面的怨气,化作饿鬼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去想”
“做饿鬼真有这么好”一个声音清脆地响起,“真的吗我不信。”
贺松眯眼。
又是刚才那个女的
只听她死到临头还在喋喋不休,“当饿鬼那么好的话,为什么你不和她一起做饿鬼呢是饿鬼不好做吗饿鬼也不入轮回,大道长生啊。”
她的语调甚至还有点嘲笑的意思,眼角眉梢弯弯,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贺松觉得有意思极了,她看起来没有一点修为,一个凡人,蝼蚁而已,也敢阻挠自己成仙。就是因为这蝼蚁太渺小太脆弱了,贺松甚至不舍得一下子把她捏死,他借百里天师的口,轻声问“怎么,你觉得很好笑吗”
少女有点惊讶地捂嘴“哦,我不应该笑是不是”
贺松笑了,用一种变态的语调轻声喟叹,“自然不能怪你,不知者无畏罢了。”
“占人躯壳,积怨成仙,这样也只能变成尸解仙哦。”少女幽幽道“可是,别人说,尸解仙其实也是厉鬼的一种而已。”
贺松陡然暴怒“谁说尸解仙是鬼”
既然占了“仙”字,就必然要成仙否则,他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少女点点下巴,苦思道“对哦,谁说的”她侧首顿了顿,“嘶,听说”
贺松
众鬼差这逻辑竟然无法反驳。
贺松怒极反笑,简直被她激起了兴趣。
等到他俄顷飞升而去,今天这座大殿,这座观宇,乃至这座城镇里的人都会被全数拿捏在他手中,反正谁都跑不了。他到要看看,一个人死到临头,还能说出多少不知所谓的东西来。
见贺松怒极反笑,少女又摇头道“贺道长,不是我说,你要成仙,就算用了这么多下作手段,也还是很弱啊。你看看别人家的修士,需要夺舍别人的躯壳来延长寿数吗需要用怨气来增强修为吗”
“你结界幻象里面的假人连随心而动都不会,我随便说了两句话,幻象就破了嘛。你看你在这世上,死皮赖脸地苟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弱鸡,这么废物,现在人不做了,脸皮也不要了,一门心思要当厉鬼,啧啧啧”
“你瞪我也没用其实你何必生气呢我劝你,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这种好心人,还有谁真心对你好还有别人会对你这么说吗我都是为你好啊。”
辣鸡妖道,不就是ua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
在场的鬼差都被她说愣住了。这一大段话她说得又快又顺溜,连珠炮一般,根本不给人思考喘息的机会,看似句句为贺松说话,实则每一句都在贬低他打压他将他说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尤其是,她用贺松对雪若说的话攻击他,让人听得莫名很解气。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夜叉鬼赤雄听完,视死如归的心情略松了一丝丝这妖道的本事,好像也不过如此。
然而贺松不愧是非常刻毒又极其自负的人,听到这话,也只是愣了一瞬间,旋即悠悠站起身来,“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怀疑自己”
但,他的确因为这话而愤怒了,没有人能质疑他,没有
贺松阴着脸,忽然挥剑,一道恍如利刃锐不可当的剑意带着暴烈罡风直冲少女的面门而来
少女早有预料,极为矫健地抱头蹲下了。
她大叫“谢琅,救我”
应声,黑衣青年修长的双指在空中轻轻一点,掌中虚虚的法印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相比起贺松迅疾无比大开大合的刚烈动作,黑衣青年的动作甚至因为从容显得有点轻飘飘了。
但那气势万钧的剑意,就被这轻轻一点挡住了。
贺松不禁一愣,“你”
旁边的鬼差再难忍耐,趁这一愣,冲上去和贺松的怨灵缠斗在一起但贺松有怨灵护体,且极为不要脸地将百里天师肉身的空档作为盾牌,令人投鼠忌器,不好打。
这个空挡,谁也没看到一张纸无常从窗缝里溜进来。
孟夜来躲在法印里,混乱中,她对木然采集怨气的阴魂少女大声道“雪若,你看这里你有地方可去,你的脸也能修复,不要跟这个害死你折磨你的人共沉沦啊”
她声音极为恳切真诚,身心都被折磨控制得呆滞麻木的阴魂也不禁一动。
雪若缓缓转头,完全被划花的可怖脸庞对上孟夜来的视线,声音极轻,“我这个样子,也能修复吗”
孟夜来用力点头,大声道“可以”
贺松挥剑挡住赤雄的砍劈,回头冷笑道“雪若,他们在骗你。离开我,你只会魂飞魄散”
孟夜来冷静道“我没有骗你,你看这里。”
刚才说了那么多拖延时间的话,她等的就是现在
阴气一抹,刚飞进来的纸无常投出一道虚影。
厉城里,对面连线的是矮鬼和他背后的一干鬼众,矮鬼拿着纸无常听得焦急又无能为力,简直要跳起来,终于画面了,大叫“这位阴魂姑娘,你别听那个臭道士的我们厉城里比你惨的鬼多的是,现在大家都很好很好”
后面的一干鬼众深表赞同。
几个无头鬼纷纷点脖子,“是啊是啊。”
撑死鬼害怕地捂嘴“不是吧,小妹妹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去做饿死鬼啊做饿鬼好惨的,祭品送到你嘴边都吃不了的,听说嘴巴会喷火吓死个鬼啊呐,别怪我没提醒你,冥节的祭厉你如果吃不到,一定会抱憾到下辈子。”
骷髅鬼默了一下,“啊我看你这个相貌还是蛮好的嘛,至少身上还有肉在这样就怨气冲天吗”
说完不禁沉思,咦,难道是自己太过坚强
传影孔前,矮鬼连手带脚地比划,他还想再说,一个身姿高挑容貌异常艳丽的红衣女子一屁股把矮鬼挤开。
她挤到纸无常跟前,细细端详起雪若,沙软的声音慵懒道“雪若妹妹,像你魂体这种程度的损毁呢,其实我沈三娘一般是不接的太简单了嘛,根本不需我出手。不过既然是祭厉女修让矮鬼找的我,我也可以给你画但是要加钱。”
矮鬼在一旁骄傲地解说,“这是我们厉城里最有名的画皮鬼哦,你想要什么样的脸她都可以画出来”
说罢,一个穿鲤鱼莲纹红肚兜的小孩儿冲进画面,掀起头盖骨上面的一层皮露出下面的骷髅,热情地搭话,“是的是的我的皮就是三娘姨姨画的”
“姨什么姨”沈三娘柳眉倒竖,一巴掌拍在小骷髅头,恶狠狠地说“喂,小鬼,你当初怎么说的我给你画皮你就叫我沈姐姐”
一直遮挡脸庞的手掌不知不觉地滑落,雪若已经彻底懵了。
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落在孟夜来身上,声音嘶哑,“祭厉女修,是你这些是真的吗”
痛苦和恐惧难道不是恒常与死亡相伴吗
这些变成鬼魂依旧快乐开朗的灵魂,是真的存在的吗
“是我。”孟夜来点头,“是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雪若,把怨气散掉,把外面那些人放掉,我带你去厉城。”
她狠了狠心,看了一眼掌心法印,离魂。黑衣青年便静静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有阻拦。
孟夜来走出谢琅的法印,向少女的阴魂伸手,“我们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鬼差们也已明白了孟夜来要做什么杀了眼前的“天师”根本没有意义,阵眼才是关键。
他们也学聪明了,打碎怨灵,缠住贺松,就是不打他。
结界的阵眼在坍塌,采器的力量在削弱,贺松挥剑狂怒,看向摇摇晃晃再度站起来的雪若,目眦欲裂,“他们是骗你的雪若”
孟夜来平静道“我没有骗你。我是担担的姐姐,你们吃的祭品都是我做的。阴魂不是能分辨气息么,你一探就知道。”
雪若伸手,混乱之中,纸无常捧起那块抹茶千层竟然还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清爽而绿意盎然的糕点,像是模糊记忆里某年蝉鸣声很盛的夏天,绿油油的浓荫下她和爹娘还有哥哥在拿着长长的竹竿打枣子。青枣哗啦啦地掉下来,虽小,砸在脸上还是疼,于是哥哥伸手帮她挡住记忆里对面的人的年轻面容终于清晰了起来。
她伸出的手,没有去碰那甜品,而是伸向孟夜来。雪若直起佝偻蜷曲的身体,这是她死后第一次挺直脊背,说“姑娘,你带我走吧。”
她的话仿佛是某种决心,话音刚落,怨气结界裂开巨大缝隙。
结界,从中心阵眼向外,坍塌了。
真源殿外的倒下的人在陆续苏醒,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去扶其他人。
灰白色的怨气凝聚在半空中,被正午刺眼的烈日逼得不知道该流去哪里,犹豫,盘旋,打转,像无家可归的大鸟。
谢琅走在孟夜来身边,懒洋洋地道“白月。”
孟夜来给了他一个“哇你脑子转得好快”的赞许眼神。
对啊,白月是炼气丹炉,它之所以极品,就是因为不仅是灵气,各种怨气阴气妖气魔气都可以炼化。
她从含灵袋里掏出古朴的丹炉,轻轻一托。
白月浮在空中,吸一根长长的面条般将浓郁的怨气暴风吸入。
贺松哈哈大笑起来,单手持剑,状若癫狂,“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只要我的本体还在,我便不会死”
门口,形貌昳丽的黑衣青年唇角微微翘起,俊美犹如天神。
他的笑意漫不经心,贺松忽然梗住。
藏在极其隐蔽的秘境里的本体,已经被谁撕碎了。
在他和天师在识海打架的时候,就已经被撕碎。
太快了。对方出手太快,快到他在方才极度高昂的兴奋情绪中,甚至没有感觉到灵肉勾连的痛楚。
以至于,现在才觉察到。
贺松操纵着天师的躯体,拄剑单膝跪立,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黑黄道袍已经被鬼差撕成一片片,年轻俊朗的面孔现下满是绝望的不甘。少顷,“天师”抬头,缓缓微笑,“以为这样,就能阻挡我成仙了吗”
雪亮锋利的长剑唰的抬起,他横剑架在脖前。
雪若失声道“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哥哥”
是,方才那一瞬,她终于,终于想起来了。
她姓贺,她叫贺雪若。眼前这个恶贯满盈杀人无数且亲手采生折割了自己做成阴魂的男子,叫贺松。
瓦上松雪落,灯前夜有声。贺松,贺雪若,正是嫡亲的兄妹。
嚯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鬼都被贺松这种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人给震到了。
别说在城隍庙现场的鬼差,就是画面那边的厉城里,鬼众义愤填膺,强烈要求出几个代表亲自去揍这小子。
鬼众里有几个生前和家人关系特别好而脾气特别不好的鬼已经抄上家伙,下厉坛山打人了。
贺松对雪若扯出一个不知是何意味的微笑,“你想起来啦可是你不肯帮哥哥,那我只有自己来了。”
众人震惊中,贺松横剑一刎,天师的身躯软软栽倒。
像贺松这种天生坏种,即便一败涂地穷途末路,也当然不会想要自杀。
他只是想要赌一把。
杀了百里天师,再造一个为他驱策的阴魂,护他逃出这里。
百里明亮本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为了赚外快下山而做天师,因为在鬼市脱颖而出打败一干竞争者才接到的活儿,竟然横死在此地。
贺松和百里明亮的两条幽魂同时从肉身中飘出来,后者怨气冲天。贺松捏诀,喝道“汝何不速速护吾离去”
百里明亮看了看旁边的鬼差,披头散发,一脸不可置信,撸起袖子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他已经是鬼了还不打他”说完转身提剑,“还护你离去妖道,我杀了你”
鬼差一拥而上,群魔乱舞。
以天生力大著称的夜叉鬼赤雄在鬼群外缓缓扭了扭拳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城隍庙里哗啦啦涌进来十几条幽魂,一边冲一边大骂“狗日的,那个妖道在哪”“不是人啊我去这种败类还想做鬼”“竖子有本事跟你爷爷单挑,欺负女人小孩算什么本事”
兜了一圈没找到地方,恰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孟夜来,远远招呼道“孟姑娘,是你站的那里吗”
这剧情跌宕起伏得让人麻木,孟夜来缓缓点点头,快速把贺雪若拉到一边以防被碾倒。
只见十几条鬼影统统围过来,嗖的一下冲进真源殿的角落加入混战,空中各种刀叉剑戟甚至还有胳膊大腿乱飞。
雪若看着贺松被鬼打得已经看不清形状了,不忍地别过脸去。
谢琅淡淡道“他夺舍了你哥哥,只不过陪你生活过几年,你若心疼他,你哥哥才真是死不瞑目。”
这日午后,廖二依旧在城隍庙前的摊子上卖黄米凉糕。忽见观宇中有人出来了,很多人脸红红黑黑,大汗淋漓,好像在太阳下被晒了很久似的。
一个从里面出来的黄衣青年路过,要了一角凉糕。
廖二一边切下凉糕,撒上白糖,用荷叶包好,一边忍不住搭讪问道“欸,你们在里面那么久,怎么不见有人出来啊”
那青年愣了愣,有点疑惑,在里面待了很久吗,他自己怎么不觉得总不能说自己太困了在假山旁边睡了一觉并且做了个怨气比较重的梦吧
想了想,敷衍道“哦里面刚才有上师讲经,讲得太好了,我们都听入迷了。”
路边的香车上,丈夫扶着妻子坐上马车。丈夫顿了顿,忽然问“刚才在城隍庙中,似乎听到你对我母亲的怨言你”你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那妻子低头一笑,讥讽道“你似乎对我父亲也并非完全恭敬。”
夫妻二人对视,同时退一步,“那他们若问我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就说在听讲经”
城隍庙的阴影里,老吕和赤雄相视一眼,点点头。鬼官大人估计的果然不错,根本无需用术法洗去记忆,大家自然会因为难堪羞耻而自己遮掩了。
今夜星星很稠密,很亮。
孟夜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经过这样跌宕起伏的一天之后,还能如常地开店做生意。最奇异的是,晚上她做了送新的千层蛋糕,准备送来谢府,却发现谢琅斜躺在一墙之隔的高高屋瓦上。她让谢琅下来,谢琅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梯子,她居然拎着食盒爬上来了。
雨水把瓦片冲刷得很干净很光滑。
昳丽的黑衣青年依旧是懒懒地曲着腿,枕着手,腰身劲瘦,肌肤如雪,乌发覆额。
“我做了新的口味,尝尝看。”除了抹茶千层,她又做了芒果千层。橙黄多汁的芒果,明丽活泼的颜色,看着就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谢琅莞尔,“一起吃。”
孟夜来没有假惺惺地推辞,因为她的确也饿了,而且她做的甜品的确也很好吃。
她问谢琅,“喂,哪种比较好吃”
她想象中,大多数人都会客气一下说都不错,而谢琅却毫不犹豫地说“芒果的。”
他这么果断,倒让孟夜来好奇,“为什么啊”
谢琅慢悠悠地给了一个十分直接的答案,“因为它更甜。”他指了指千层中间的奶油,“这个好吃,很甜。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单独拿出来卖”
孟夜来“因为,你说要吃绿色的点心而这个是白色的”
夜深了,星星更亮,少女的眼睛也很亮,像弯弯的勾人的小月牙儿。
“所以你是说,贺松夺舍了雪若哥哥,又害死得贺家家破人亡,贺家屋灵为了保护雪若不惜牺牲自己以身结阵,就是为了对付贺松”
孟夜来听完谢琅的话,总结道“所以雪若即便失忆了,也下意识地带着那些阴童回到贺家老宅,因为那宅子中的阵法本来就死克贺松,他才不敢进来,也没想到雪若还会下意识地记得这个地方。那雷劈得倒是凑巧,怎么偏生把屋灵化作的镇物劈倒了,这才让臭道士修为大增杀了那修士。”
“那臭道士被送去枉死城了”孟夜来问。因为下午还要回来做生意,所以她不知道最后鬼差将贺松如何了。
谢琅面上无甚表情,淡淡道“扔去饿鬼道了。”
“做饿鬼”
“不是,是做饿鬼的食物。”
孟夜来想起白天的事,忽然道“你怎么能看懂我的唇语,我当时真害怕你看不懂。”看不懂的话她那么莽就完蛋了。
谢琅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懂了。”
孟夜来郑重道“谢公子,今天谢谢你又救了我。”
谢琅笑道“谢谢你救了大家。阵眼是你破的。”
孟夜来没有接话,不过心里有点难掩的开心,无论是谁,努力被人看见还被夸奖,都会很开心。
坐在屋顶上,夜风清凉,忽的送来花园中的阵阵清幽花香。孟夜来道“这是什么花,好闻。”
谢琅看了她一眼,看向夜空中的皎皎银河,唇角微勾,“是晚香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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