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乔有些话不好跟苏清越说,主要这种事情也没法跟苏清越说,说完那还不得炸锅了,而且在苏清越面前某些方面他特别要面子的。
在许明砚面前则不然,有意识没意识地,他跟许明砚不但喜欢作,还喜欢任性,喜欢让许明砚哄着他,就像在父母面前撒泼打滚儿求关注求疼爱的孩子,有恃无恐。
许明砚看着和自己几乎一般高的儿子抱住他的脖颈,趴在他肩头无措无助地呜咽,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说清道不明的无形力量,仿佛重新定义了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意义。
他不能就此认输,他要东山再起,成为儿子最有力的依靠。
他大手心疼地轻抚着儿子柔软的头发,目光中俱是坚定。
“乖,不哭了,先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事好吗天大的事儿,你还有爸爸在呢。”
徐乔情绪发泄出来,推开许明砚,“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许明砚“这不重要,你先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乔坐回沙发上,拽过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根儿点上,“没什么事儿,工作压力大,觉得累。”
许明砚挨着他坐下,“乔乔,工作的压力对你来说只能算是挑战,你喜欢挑战,不是吗”
徐乔不吭声。
许明砚“儿子,爸爸了解你,工作上的烦恼最多只会对你造成困扰,不会让你情绪失控,让你钻死牛角尖儿的只可能是感情方面的问题,爸爸说的对吗”
徐乔狠吸了一口烟,闷闷地开口,“爸,假如你有个很好的兄弟,你一直以为你们是兄弟情,然后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
“还有,一个长辈屡屡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你,你以为他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实际上他也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你,但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呀”
徐乔虽然说得含含糊糊很隐晦,但许明砚听得懂儿子在说什么,在说谁。
徐乔单纯,他可不单纯
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宋明哲,那俩人都不是问题。
许明砚相信那两个人就算真的对儿子有什么想法,也永远不会在儿子面前说出来,更不会破坏儿子现在的生活。
许明砚皱着眉,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好一会,才怵然一惊,随后哭笑不得,跟那儿笑出了声。
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魔怔起来了呢,乔乔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呀,是看了什么同志电影吗怎么突然觉得身边人都不正常了。”
徐乔一直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越钻越深,越深就越自己反复验证,越验证就越觉得不正常。
许明砚这么一说,他有些不确定的疑惑道“爸,你不知道卷毛儿他经常吃我吃一半儿的东西,甚至我正抽着烟,他从我嘴巴里拽过去就抽,也不嫌那上面都是我的口水,你说这正常吗”
许明砚深吸一口气,复又笑道,“对别人来说不正常,对卷毛儿来说却是正常的,你不是跟爸爸说你们俩小时候什么好东西都一起分享吗,一根冰棍也是你一口,我一口,他估计是习惯了。”
徐乔忙不迭点头,“对的对的,小时候我也从他嘴里抢过东西吃,记得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买了根烤香肠,他说他先吃,结果他一口就咬进去三分之二,我气得从他嘴巴里把属于我的那部分又扣出来了,不过我没他那么不讲卫生,我洗干净了才吃的。”
徐乔脸上的表情不由放松下来,道:”“爸,你不知道,卷毛儿他就是个邋遢货,从小就不讲卫生,洗脸不洗脖子,一星期不洗一次袜子”
徐乔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卷毛儿不讲卫生的罪状,越说就越觉得卷毛儿的行为也可以理解了。
就说嘛,卷毛向来看见漂亮女孩儿就想搭讪的,在火车上都想勾搭一个,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徐乔感觉自己这些天可能真的魔怔了,就跟那疑邻盗斧一样,先入为主认定了对方是,怎么看都是
不过想到薛坤借给他那七千万,徐乔还是有点儿忐忑,薛坤不会是追求周雅女士没追上,爱屋及乌把他这儿子当替代品了吧
“爸,我玩儿翡翠花了不少钱,资金有缺口,前段时间跟薛坤借钱来着,他借给我七千万,也没让我打借条什么的。”
“乔乔,你以为他白借给你吗”
“他敢借给你,一、是基于你的人品。二、是看中你的发展潜力。不是爸爸自己夸自己儿子,放眼整个圈子,你这个年纪做到如今成就的人有几个”
许明砚冷笑,“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薛坤向来喜欢玩儿这一套,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圈子里都知道。”
徐乔摇摇头,“不全是,我能感觉得出来,薛坤对我是真的很照顾,没有你说的那么功利。”
许明砚“当然,功利之外也有人情味儿,薛坤喜欢过你妈妈,自己又没有孩子,对你多少有点儿爱屋及乌也是正常的。”
徐乔想起一件事儿,皱眉道“爸,有一次我跟他一块儿吃饭,落下一个红色打火机,我还挺喜欢的一个打火机,他好像给收起来了。”
说到这里,徐乔停了一下,道“上次我跟他一块吃饭,我看见他用那个打火机来着。”
许明砚磨着后槽牙,挤出一丝笑,“乔乔,说实在的,你手里的打火机没有一个是便宜货,爸爸有时候都眼馋。”
许明砚继续“薛坤和爸爸是一个年代的人,我们那个年代生活条件没有现在好,他跟爸爸又不一样,他高中的时候父亲犯事儿,家道中落,是吃过苦的人,你见他买过什么非必要的奢侈品吗”
“好像还真没有,就连开的车也很低调。”
“所以嘛,你的打火机价格不便宜,他可能又觉得用着顺手,就一直用了。
倒是你,真的有点儿联想过度,你也不想想就按着概率来算,才有多少人有那方面的倾向,合着弯的人全都跑你身边了,你又不是湾仔码头。”
徐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哈哈笑起来。
许明砚揉了揉儿子的头,语重心长“乔乔,你哪儿都好,就是一遇到情感方面的问题就容易情绪失控,容易钻死牛角尖儿。”
有句话许明砚没有说,童年的那些经历对儿子来说是永远也无法逆转的。
他想要别人对他好,又惧怕别人对他好,谁对他好,他在跟谁的相处中就自发自觉把自己放到弱势的地位,好像他欠了人家一样,甚至会不自觉地讨好。
对苏清越如此,对薛坤如此,对李鸣飞如此,对现在的宋明哲也如次。
除了对他这个爸爸。
因为在儿子心里,他这个爸爸是欠债的一方,所以儿子在他面前才是最放松,最无所顾忌的。
儿子看似聪明,实则拿捏住他也很简单,对他好就行了,无条件的好,不求回报的好。
因为在儿子从小的认知里,被虐待才是常态,人家对他好,他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要表现好,要拿东西去换,这样他才觉得踏实。
关于这一点,
薛坤看透了,
宋明哲看得更透
许明砚心里压抑,道“乔乔,你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唯恐自己对不起谁,辜负了谁。你记住,除了我和你妈妈爱你是因为血浓于水的本能,其他人爱你,对你好,只是因为你值得他们能从你身上得到他们渴望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一定是物质回报,也可以是情绪价值。”
许明砚看着儿子,一字一顿道“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们真喜欢你,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关你屁事”
徐乔“你就爱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轮到你身上,不说这个了,爸,我送你样好东西。”
从牛角尖里钻出来,压在身上的大石头移开,徐乔整个人瞬间轻松,又高兴起来,拉着许明砚去自己书房,边走边说
“我这次和宋明哲去缅甸给你买的,是缅甸的黑檀木雕,你肯定会喜欢,爸,你不知道,这几天我特么快难受死了,都怪宋明哲那混蛋,搞得我神经兮兮的,都快成神经衰弱了。”
许明砚脚步猛地顿住,“你说什么你和宋明哲去缅甸了,你不是告诉爸爸你在深圳出差吗”
徐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摸了摸鼻子,“是在深圳出差,办完事儿又顺道去缅甸翡翠公盘转了一圈儿。”
许明砚气得差点儿想跟儿子直接摊牌,宋明哲对儿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但他不敢
这几天儿子的表现足以验证宋明哲当初所说的话,乔乔还是糊涂一点儿的好。
徐乔给许明砚买的是缅甸有名的木雕大师手工打磨的英檀木笔筒,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瑞兽。
许明砚很喜欢。
“爸,晚上你别走了,就在这儿住一晚上,我们一家人还没一起吃过饭呢,咱们自己家种的菜,晚饭我来做,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家庭温暖,那种平凡日常却又无比暖心的温暖包裹了许明砚的心。
他简直要老泪纵横。
爷儿俩在别墅的小菜园子里摘豆角,摘黄瓜,摘西红柿。苏清越喜欢吃鸡蛋韭菜的馅饼儿,徐乔让许明砚割点儿韭菜。
许明砚祖上三代都是大户人家,打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还是第一次干点儿活儿,笨手笨脚还把手给割破了,怕儿子笑话他,没吭声。
徐乔让他洗菜的时候发现了。
“得,你还真是富贵大少爷的命,干点儿活还得收利息,把菜放那儿我来洗吧,你去客厅电视柜下面中间抽屉里找个创可贴自己处理一下,里面也有云南白药。”
许明砚红着脸出去处理伤口。
他拉开抽屉一看,我天
儿子这是有强迫症吧,抽屉里的东西摆放的那叫一个过分整齐,里面什么东西都一目了然,创可帖很好找,许明砚的目光却落在旁边摆放整齐的碟片上。
那是一张学跳舞的光盘,爵士舞。他随手翻了翻,发现下面几张也是学跳舞的,有民族舞、拉丁舞,无一例外光盘的封皮上都是男人。
难不成是儿子在学跳舞
许明砚想起儿子当初那玩具店开业时,在自己搭建的简陋舞台上劲歌热舞,好像跳的是饿狼传说来着,他只记得儿子的小头发甩得真好看。
许明砚看到抽屉里还有学吹口琴,吹笛子的光碟,他的眼泪唰一下流了出来。
他自己琴棋书画不敢说样样皆通,但肯定拿得出手,周雅的艺术细胞更不用说,他们的宝贝又怎么会差得了。
他可以想象得出,如果儿子在他身边长大,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他教他读书,教他画画,教他下棋,教他弹琴,带他学习搏击,带他打篮球,带他品尝美食
世上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他的宝贝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不如,而且童年的创伤有可能会伴随儿子的一生。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补偿的。
“爸,你好了没有,好了帮我出去买点儿活虾,清越喜欢吃新鲜的虾仁。”
许明砚听见儿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过来,上天垂怜,至少没让他一辈子蒙在鼓里,他现在还可以守护着儿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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