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楚慎行,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怔然。
不过他很快察觉端倪。
妖蛇从巨坑中盘起一些,颇有兴致,看着那些跳下来的妖兽。而后,修士们眼见妖蛇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将送上门来的妖兽吞入口中
“师尊”
秦子游忍不住叫了声。
他惊疑“这些妖兽,莫不是被妖蛇召来,要助它提升修为”
楚慎行看着巨坑中的情景。
他缓缓以神识回答“不。”
秦子游茫然。
妖蛇肆无忌惮地吞吃着那些妖兽,甚至直起身体,猛然一吸
哪怕是在空中灵阵上的修士们,都感觉到了身下传来的巨大风力。黄沙涌动,整片天地都蒙上一层昏色。修士们衣袍猎猎,眼睁睁看着无数妖兽被卷入风里,与黄沙一起教妖蛇吞入口中。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慑,辰火真人瑟瑟发抖,危险的预感前所未有地高涨。他心一横,终于决定比起虚无缥缈的“未来”如何,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活下去
魔修又如何
万人唾骂又如何
他总得活着,才有机会想这些啊
辰火真人这样想着,默默捏诀,欲离开此地。
然而在接连捏了几个脱身法诀之后,他悚然发觉,自己竟似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个认知,宛若一盆从极北雪原搬来的冰雪,直直浇在辰火真人头上。
他头皮发麻,想到我既不能走,那多半是姓王的早有准备既然如此,他是否发觉、发觉发觉我欲离去
辰火真人浑身冰冷,蓦然朝楚慎行看去。
却见姓王的正与他徒弟对视,孙三九一脸忧虑,看一眼师尊,再看一眼身下黄沙、妖蛇,而姓王的眼中有安抚之意。
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
辰火真人睁大眼睛,嘴唇颤抖,缓缓地、近乎僵硬地扭过头来。
他心乱如麻,自我安慰既然如此,多半是这法阵原有的机制,他们未发觉我的心思。
不过这样一来,往后再要逃走,也成了万万不可能的事。
辰火真人心神不定,静默不语。
再说灵阵之下。
在一口气吞了上百妖兽之后,妖蛇短暂地闭上嘴巴,预备消
化。
秦子游屏息静气,看着眼前一幕。楚慎行的神识绕着徒儿一圈,秦子游察觉到到,在密音里又叫了声“师尊。”
楚慎行应他。
秦子游胡思乱想,忽而说“我现在想来,此生最大幸事之一,便是在郢都那日,遇见师尊。”
楚慎行难得一怔。
秦子游“倘若我与师尊当真不能撑过这一劫,那也”
他讲话的声音,被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吞没。
灵阵受到冲击,无数修士在这一刻丹田剧痛,经脉上出现细细伤纹。有修为弱一些的,甚至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一片混乱中,再有人要逃。这一刻,却听见楚慎行嗓音再度砸在耳边,说“请诸道友莫要离去。”
他嗓音冰冷。
那些起了心思的修士听了楚慎行的话,怔然战栗。
身侧其他人的视线转来,或探究,或好奇,或愤怒。他们在寻找,是谁要离开此阵,害了他人姓名。
这么一来,原先起了心思的修士们无论心中如何恨得咬牙,也只能继续坐住。
不过接接下来,楚慎行又说“诸位请看。”
修士们不解其意,却还是顺着楚慎行的指引,向下看去。
他们错愕,睁大眼睛,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这妖蛇方才还不可一世”
“短短一息工夫,就狼狈至此”
在诸人眼中,与方才相比,此时的巨坑更深、更加广阔,几乎要把周边十里都囊括其中。妖蛇奄奄一息,倒在坑底,周遭散落许多半金半红的血液。再细看,发觉妖蛇的嘴巴附近一片血肉模糊。许多残损鳞片落在四周,依然熠熠生辉,把旁边黄沙衬得黯然失色。
妖蛇重伤。
修士虽也伤得不轻,却随之眼前一亮。
这当中,有一名游历至西地的炼气后期剑修抛出一支短剑。短剑自高空往下,直直朝妖蛇坠去。妖蛇察觉危险,抬一抬眼睛,身体扭动一下,往旁边避去。
这一动作,虽然避开短剑,却让更多血液从伤处汩汩流出。修士们感受到了妖蛇伤口传来的汹涌灵气,许多人心动。
他们相互看看,忍不住叫道“王道友,这”
在修士们观望期间,已经有其他盘踞在坑外的妖兽往下冲来
。和方才被妖蛇吞入的那些相比,这些妖兽的品阶低了许多、弱小许多。可它们涌身上妖蛇身体,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妖蛇重伤,此刻勉强撑起身子,身体一扫,许多妖兽直接被它庞大的身躯碾压而死。可这样一来,又有一口血混合了碎肉,从妖蛇口中喷涌而出。
到这一刻,所有人都看懂。原来方才那些“送死”的妖兽并非要助妖蛇提升修为,而是在被吞没之后,自爆于妖蛇腹中。
修士们大受震撼,许多人由此顿悟。
楚慎行看了片刻,见妖蛇身体又开始扭动。这一回,它每扭一下,身体就瘪下去一点。到最后,一条只有十米长的焰尾蛇,从原先的庞大妖躯中钻了出来。
它要往地下钻去。
楚慎行眼神一暗,蓦然站起。他未说话,神识却把他的思绪传递给所有修士。
楚慎行欲追上那脱身的妖蛇,斩草除根
那些赶来的妖兽仍然在啃食妖蛇褪下的躯壳。可以相见,金沙矿虽不能再恢复,但妖蛇留下的血肉,依然可以滋养此地百年、千年。
秦子游心知,这是师尊的脱身之计。他心中默数数下,无人应声。
修士们或重伤,或顿悟,或满足于从妖蛇躯壳上分一杯羹,对追杀妖蛇并无兴趣。
秦子游想到这里,眼睛微微一亮。如此一来,就只有自己和师尊。
然而下一刻,他带一点失望,听有人毛遂自荐。
是孟知竹。
孟知竹说“我愿往。”
他之后,陆处安等人相继出声。辰火真人眼神晦涩不明,看着这一幕。而孟知竹记起什么,转头看他,歉疚说,希望辰火真人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让父亲莫要计较自己此刻冲动。妖蛇毁了金甲沙矿,自己作为峰主之子,必须要得到一个“交代”。
辰火真人听着,眼皮颤了颤,说“自然。”
他带着一点警惕、忐忑,去看楚慎行。楚慎行神色平静,问“还有哪位道友吗”
无人应声。
辰火道人斟酌许久,还是开口。他毕竟算师门长辈,此刻以一种宽和态度,说王道友为自在峰解决一场祸事,自在峰定有重谢。又说,自己会联系掌门师兄,及时通报此地状况。最后,他心一横,抱着莫名
的、类似于“贿赂”的心理,从自己的私藏中,拿出一份六阶金甲沙矿,当着众人的面,赠予楚慎行。
旁边修士看了,各怀心思。有人恍然记起,金甲沙矿毁之一旦,往后,余下的金甲沙,恐怕要炒出天价。又想,如此一来,自在峰兴许要落败。
这是往后的事了。
眼看妖蛇遁走,楚慎行收下辰火真人的赠礼后,道了句“客气”,便不再多说。
他往下追去。
身后,缀着秦子游、孟知竹仍然是此前结识的五人。
自在峰五人各怀心思,孟知竹劝了方君璧一句,说他实在不必前来。虽然在前几天中,有陆处安帮忙,伤势已经压下,但方才毕竟又添新伤。
方君璧只说“师弟不必忧心。”
孟知竹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没了金甲沙矿,反倒可以用上遁地诀。秦子游大约颇为郁闷,以神识问师尊,后面五人又追来了,师尊此前何必有那么一问。楚慎行失笑,说起“既然做了戏,就做好全套。”
他神识铺开,说是追杀,实则却控制着己方七人与逃走妖蛇之间的距离。
它会去哪里
会是那个让它此前实力大增的地方吗
想到这里,楚慎行到底微微笑了下。他想到今日种种,心中有喟叹。一切峰回路转,谁能想到,原先已经逃开的妖兽,会再折返。再想到那日听到的金乌戾声,楚慎行心念一动。
孟知竹等人不知这些。
他们只知追了数日,都未追上妖蛇。几人也有讨论,知道妖蛇虽断尾求生,可恐怕依然有金丹后期的实力。这么一来,两边距离,似乎理所应当。再有,陆处安提及妖兽们以自毁来重伤妖蛇一事,忍不住道“我那日看了,那些跳下的妖兽,修为都要高些,不少是族群首领这么说,连这些畜生,都较修士高义。”将存活的机会留给族群后代。
几人心有戚戚。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若在楚国,此时又要入冬。但楚慎行此人几日所见,只有身侧沙粒。楚慎行倒是耐心,算计时间,知道应该快了。
果然。
秦子游迟疑着问“师尊,我怎么觉得”
此地灵气较其他地方,浓郁许多
又兼温和,宛若
灵泉,将人浸在其中。
他话音刚落。
几人骤觉眼前开阔,这深深沙地之下,竟别有洞天。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回评论的话竟然到现在还没显示出来,额外说一下上章楚哥叹息着想子游,是那种心里很软很宠的叹息法。小天使体会一下哈哈哈。
s还有就是,想知道有没有沉默的大多数并不想看昨天说的上错花轿aro。
想让大家都开开心心地看啦。如果不是因为正文剧情崩了,而是因为小剧场而不开心,想想还挺难过的:3」
这种特殊一点的aro单独开文也可以,这样的话可能会写成ov模式。
不写这个的话,应该会写风光霁月的大师兄楚哥x真小鹿子游吧可以rua
17
一切平息之后,两个人洗了澡。
时间很晚,楚慎行自然而然地问,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秦子游趴在床上看手机,似乎在回邮件。听楚慎行问,他笑了声,嗓音带了点使用过度的哑意,嘴唇能看出轻微的红肿,说“你不一定比我起得早吧”
楚慎行看他,手指落上去,摩挲一下子游的嘴唇,又感觉到了微微湿润。是子游抿住他指尖,舌叶在上面轻轻扫过。楚慎行心中微动,问“怎么那么贪吃”
秦子游“”
秦子游头往旁边偏一点,正正经经“兴许是我先唔。”
他眼睛睁大,手机落在一边。楚慎行很有商业道德,不去看子游手机上有什么内容。他只看子游面孔,嘴唇被自己手指再撬开,拇指摩挲着他花瓣一样的嘴唇,食指、中指则伸进去,夹住他的舌尖。
秦子游讲不出话,只好眨一眨眼睛,看着他。楚慎行看着他眼里的那点水色,叹道“已经很晚了。”
秦子游“唔、唔”
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楚慎行没说话,他指尖松开,又并拢,感觉到子游试探着在上面轻轻地舔,从指根到指尖,舌头卷在上面,摩擦过楚慎行手指的每一寸。他静静看着,有些意动,最后叹气,说“我们也洗过澡。”
秦子游“唔”
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慎行抽出手指。
他捏着子游下巴,见对方嘴巴稍稍张开,能看到洁白的牙齿,嫩红的舌叶,还
有一汪水色。
这样看着,听到很含糊地一声“老公”
楚慎行心动。
他松开手,看秦子游把嘴巴里乱七八糟的液体咽下去,眼梢不知什么时候都红了,脸颊一样挂着绯色。
楚慎行低头亲一亲他,心想你还是不甘心吗
这话要是直接问,子游一定又要纠结了。
所以他换一种方式,一边轻轻地亲,一边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和好”
秦子游一怔。
楚慎行说“我走了三年,那最多三年,咱们和好,好不好”
秦子游眨眼,显然非常纠结。可楚慎行这么说,又让他的确受用。
所以亲着亲着,楚慎行听他说“好。”
楚慎行补充“不过你都有我了,不能再去和其他人相亲。”
秦子游喉结滚动一下,答应“好。”
这是理所当然的。
楚慎行想一想,觉得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事。他和秦子游道晚安,去关灯。心里的石头落地,楚慎行一夜好眠。
秦子游倒是睡着的晚一些。
他听到旁边呼吸渐渐平稳,忍不住睁眼,撑着身子,去看楚慎行。
从眉眼,到鼻梁,到嘴唇。
秦子游发了会儿呆,想这个家伙
真是仗着我爱他,就肆意妄为啊。
秦子游轻轻叹了口气,又躺下,闭眼入眠。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并未“和好”。
但在旁人看,品昌的小秦总与男友感情甚笃。
楚慎行在那家公司待到年底,恰好有从前同学找来,邀请他一起创业。
楚慎行看过项目书,觉得颇有前景。毕竟算是大事,他与秦子游商量,秦子游想一想,“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去做吧。”
不过楚慎行暂时没有辞职,预备过完年,做好交接,再离开公司。
早在读大学时,他就开始自己找兼职,不再收父母给予的生活费。有了些积蓄之后,又尝试着炒股,慢慢有钱做投资。到现在,这些额外的收入也比本职工作要多出许多。
不说富贵,至少衣食无忧。
仅仅这样,似乎不算很够。
遇到新机遇时,便想要尝试了。
只是这回,他的考虑里始终有子游。
到新年时,秦夫人旁侧敲击,问儿子,什么时候带男友回家吃饭。秦子游一顿,说“我没有”
秦夫人似笑非笑看他。
秦子游想一想“并没有确定关系,只是会一起吃个饭,不过的确可以到家里,请爸妈看看。”
秦夫人拍板,“那就决定了,下周这个时间”
秦子游答应“好,我会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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