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个紫霄弟子行至明郡下属的修文府,再往北行,过了郡界,就到姑苏。莫浪愁魂不守舍,乐生倒是认真与楚慎行计划,几人要如何行动。
三人心思各有不同,楚慎行打量乐生,心中考虑,如果自己直接解决此人,再带莫浪愁去兰曲,将人交给那位程道友,将会如何。
乐生不知道楚慎行这些念头。
他还在说“楚师兄,我这两日听着消息,仿佛剑峰来人是一名筑基后期弟子,乐峰则只有一个筑基中期弟子。想来,像是四十年前那样,两个元婴真人亲自前来收徒之事,往后也难有。”
楚慎行漫不经心地点头。
乐生微微笑一下,眼睛显得更小了。虽四周无人,也摆下隐匿阵法,但他还是压低嗓音,一副“我这是要做坏事”的姿态。
楚慎行听他说“这些归元弟子若聚在一处,恐怕难以下手。”
楚慎行看他,见魔修说完这句话,有意停顿片刻,像是早有计划,只等自己问起。再看旁边莫浪愁,照旧是一副神思飞走的模样。楚慎行叹气,只好配合地询问,“乐师弟这样说,大约是有些想法”
“不错。”乐生果然成竹在胸,转眼,又挂上一点谄媚笑容,说“楚师兄,若是回去之后,师尊问起”
楚慎行了悟,说;“我自会详细说起乐师弟你的功劳。”
乐生这才心满意足,娓娓道来。
他低声说“那些名门正派之人惯爱装腔作势。若是以往,他们身处归元,天高路远,也还罢了。但若在如今,那几名归元弟子得知,吴国境内出现妖兽祸患,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届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楚慎行心想,这话倒是不错。
只是存在一个问题。
“妖兽祸患”他似笑非笑,“乐师弟莫非要佯装一回妖兽。”
乐生笑道“楚师兄说笑了。”
楚慎行端详他,“看来乐师弟知晓许多我不知之事。”
乐生“楚师兄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予我办。”
楚慎行沉吟。
乐生看他,似志在必得。
楚慎行的目光在他身上晃悠一圈,带着些许恶意,想真是怪事。我此前不愿伤
往生院中凡人,但此刻,要我杀他,却毫无不痛快之感。
在楚慎行的目光下,乐生似有所觉,身体一点点发僵。
这样过了许久,终于见楚慎行缓缓点头,随意道“可。”
乐生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心法运转速度加快许多,浑身发冷,已经蓄势待发,预备逃离此地。
太危险了。
他面上不动,说“如此,我需先去准备则个。”
楚慎行问“乐师弟这意思”
乐生心中仍然惊恐,但念及离开紫霄院时师尊的话,他还是能撑着冷静姿态,语气平稳,说“若姑苏出事,那群归元宗伪君子或许要察觉不对。”
所以他会在云梦郡引出妖兽,如此一来,归元弟子们不用耗费太长时日,就能赶去。同时,也能降低风险。
楚慎行听着,笑一笑,说“还是乐师弟考虑周全。”
乐生说“师兄谬赞。”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楚慎行心中称奇。紫霄院掌门让乐生盯着自己与莫浪愁,但如今,乐生却主动要与自己与莫浪愁二人分开。这其中有多少为了立功的考虑又有多少,是要以离开之名,脱离自己与莫浪愁的视线,从此潜在暗处行事
楚慎行考虑到后一种可能性。
但最终,他什么都未说,只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是灵茶,但灵气很淡。对于要赶去姑苏、期望拜入归元的少年人们来说,算是佳品。但在楚慎行看,就着实寡淡。
这一日后,乐生与楚、莫二人分开,往东北方向行去。
楚慎行和莫浪愁日夜兼程。两人都是筑基修士,平日不会疲惫,无需修习。只是偶尔要打探消息,才会停下来,在某个凡人城镇中宿上一修。
一府有三县。离姑苏愈近,他们听到的消息也就愈多,譬如那位此次前来收徒的剑峰弟子,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听到这话时,楚慎行和莫浪愁坐在一家酒楼中。两人穿着普通道袍,看不出半点魔修的影子。一路过来,莫浪愁偶尔血瘾发作,总会默默离开一夜,再在天亮时赶回。楚慎行知道此事,从不干涉。
楼下人高谈阔论。有人夸,自然有人问。
“你说的天才,又是如
何天才”
“嗬你们只知那位师兄是筑基后期修为,却不知”
“莫要卖关子”
“好,你们来猜猜此人年岁。”
“年岁”
“既是筑基仙师,将近金丹,总该有两百岁吧”
“我看不然。若是两百岁,虽是英才前辈,却也不至于被如此夸赞。别的不说,儒风寺的江仙师,不也是两百岁的筑基后期剑修”
“可惜了,江仙师若早出生几年,一样是归元弟子。”
“莫说这些话。哎,我猜,那位归元师兄是一百五十岁”
“哈哈,这算什么猜法既然要猜,就大胆些一百岁”
“这又大胆了我猜啊,五十岁”
最后一个人话音出来,旁边响起一阵哄笑声,都说此人太过夸张,世间怎会有这等事。便是当年的逍遥老祖,能渡劫飞升之人,也未有这般成就。
唯独最先讲话之人不言不语。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堂中人逐渐安静下去。楚慎行与莫浪愁作壁上观,两人相对无言。没了乐生,他们两个往往赶路两天、三天,都不会对对方说一句话。
到如今,莫浪愁许是觉得如今状况诡异,总算开口,笑道“楚师兄是如何看”
楚慎行转动一下手中杯盏,说“我猜,五十五岁。”
莫浪愁叹道“倒也太”
她话音未落。
堂下,那起先讲话的人同样一声长叹,眼里绽放光彩,慷慨激昂,说“正是如此那位秦仙师,如今不过五十五岁”
“怎会”
“这”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老胡,你可莫要乱说”
“是啊,这话也是可以随便讲的”
“自然不是。”讲话之人像是对周围人的反应毫不意外,“莫说你们,我第一次听到此时之事,一样不敢相信。但我家中有一位叔父,早年拜入归元宗,正是剑峰弟子,如今还了俗。听他说啊,这位秦子游、秦仙师,正是四十年前,剑峰峰主宋真人卜了一挂后,亲自前往郢都,收下的弟子。”
“咔嚓”一声。
这点声响,淹没在堂中滔滔不绝的话音里。
唯有莫浪愁,她看着眼前楚慎行,露出一点好奇的目光。
但楚慎行神色
不动,他垂眼,看了看手中碎掉的杯子,也不知时做了什么,杯盏又再度变回原状,好像从来没有碎过。
莫浪愁见状,知情识趣地闭上嘴巴,继续喝茶。
待一壶茶喝完,堂下人逐渐散去,楚慎行与莫浪愁再度上路。
终于赶在收徒大会之前五日,来到姑苏。
姑苏人流熙攘,一派热闹景象。楚慎行与莫浪愁来得晚了,酒楼早已没有空房。好在两人原先也无需休息,干脆寻了个城楼角落,当做临时落脚点。
乐生发来信符,说他已经布置好一切,只待时机成熟。
楚慎行与莫浪愁听完信符中的消息,楚慎行无动于衷,莫浪愁则微微拧眉,低声说“楚师兄,我仿佛又到了那个时候。”
楚慎行抬了抬眼皮,说“速去速回。”
莫浪愁深呼吸一下,身形一晃,消失在楚慎行面前。
楚慎行看着她离开的位置,袖中青藤爬动,绕着他的手臂,从袖口爬出。
他低头,看着青翠的枝苗,自言自语“她等了那样久,总算等到我放下戒心。”
青藤配合地晃动一下。
楚慎行失笑,之后,又开始觉得无聊。
他同样身形一晃,消失在此地。
当天夜里。
姑苏城北。
莫浪愁捏着一张遁地符,谨慎前行。
行到半路,却惊觉,自己前路、后路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藤蔓封死。
她看着藤枝上的血色纹路,面色惨白。
一道嗓音从地面上飘来,说“莫师妹,请吧。”
莫浪愁咬牙,抽出自己的两把弯刀,对着面前青藤斩下。
楚慎行坐在林间树上,半阖着眼睛,只让青藤与地下的莫浪愁相斗。
两人修为相差太多,他甚至不用多废什么心思。
莫浪愁苦苦支撑,楚慎行却能铺开神识,一心二用。
他很快找到了新鲜事物,饶有兴趣地将青藤铺去。
藤蔓从林木之上绕下,而林下的一行人对此毫无所觉。
领头之人是个模样俊秀的青年,他抱剑而坐,后背靠在树上,闭目不言。
青藤缓缓垂落,青年与周遭一群炼气修士之间的一簇篝火开始晃动。
这时候,青年忽然睁开眼睛。
他侧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手边的一枝
藤蔓。
藤蔓一动不动。
青年的目光在上面停留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穿短袖短裤去逛gai结果被电影院空调吹傻的江江
出来的时候下半身简直没知觉了,但要是这么被吹感冒就太太太太难过了吧tt
嗓子开始难受,抱着热水杯悲伤地打字
12
楚慎行原本觉得,自己这句话出来,少年定然欢天喜地,要带自己前去找寻。
可出乎意料,少年考虑片刻,却说“不急于一刻。”
楚慎行挑眉。
少年瞄瞄他,说“已经是这个时辰,你该去睡了。”
楚慎行没忍住,笑出来。
他看少年年纪小小,便这样老气横秋,对自己讲话。见他笑,少年还瞪他。只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并不凶,倒像是张牙舞爪、却无处可逃的小动物。
楚慎行不由想,如果少年哦,名字叫“子游”并非身在手机屏幕里,而是就在自己身边,该是什么光景。
他未留意,在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屏幕里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似有所觉。
楚慎行依言去睡。
不过睡觉的时候,他把手机屏幕亮起,让少年可以看到自己。
这作法对楚慎行来说实在古怪,但真这么做了,倒是不觉得不对。
再醒来后,将要中午。酒彻底醒了,他洗漱过,给自己随便做了一份早午餐,顺便找到第三个宝箱,有点麻木地看着扣款短信。
这一回,退出游戏a之后,小鹿果然出现在桌面上。
对少年来说,一个个a,就像是一扇扇门。少年乐此不疲地左敲敲,右晃晃,后面干脆钻进楚慎行的社交a里。等他把最上面几条聊天记录爬完,才记起来,自己似乎、好像,不应该这样没有边界感。
秦子游小心翼翼地去看楚慎行。
见楚慎行吃好午饭,换上西装,系好领带。
少年靠在社交软件a上,透过屏幕,看着外间的男人。
师尊好、好帅
帅得秦子游头晕目眩。
他开始发呆,一直到楚慎行把手机拿起来、晃一晃,才反应过来。
楚慎行看着屏幕里的少年被晃得左摇右摆,将将摔倒,又扒拉在购物a上,努力稳住身形。
他唇角一点点勾起。
又故作不小心地晃一晃。
少年“慢、慢一点呜”
这回彻彻底底,摔倒在屏幕最下方。
他干脆不爬起来了,就趴在那里,含怨看着楚慎行。
楚慎行戳戳他脸颊。
少年鼓起脸颊,扭过头。
楚慎行说“抱歉,我还不太知道要怎么”
少年深呼吸一下,一骨碌起来,盘腿坐在地上。
他狐疑“真的”
楚慎行沉吟。
少年“唉,我知道是假的。”
楚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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