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

    公元618年,隋,义宁二年三月初十。

    漫天的大火从江都东城一路蔓延,犹如吞吐江山的火龙,洗练着浑浊的天地万物。伴随着呐喊之声,正议大夫、武贲郎将,伙同门直阁、通议大夫联合造反,叛军冲入江都宫,一路杀入永巷,直逼隋天子杨广下榻燕歇的成象殿。

    叛军包围大殿,却隐隐听到殿内传来微不可闻的吟唱,低沉沙哑的嗓音,包含着隐隐的笑意,不知是哂笑亦或自嘲,应和着“当、当、当”的清脆节拍,一切仿佛是黑夜之中的幻觉。

    “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

    成象殿中,寂静无声。

    隋天子杨广,披发垂肩,斜依软榻,脚踏三足凭几,手拎龙咬珠金筷箸,“当、当、当”的敲击着绿釉联珠纹茶缶,微微闭目,似是享受,轻启薄凉双唇,低沉浅唱“梅花笑杀人”

    他唱罢,将龙咬珠的筷箸劈手一扔,随手端起铜镜,微微仰头,镜中之人容貌俊美,从容帷扆,随着他微微仰头动作,更是露出一股子傲慢的天子之威。

    修长有力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脖颈摩挲,轻轻勾勒着喉结,随即仿佛被甚么逗笑了一般,轻声赞叹“好头颈,谁当斫之”

    这么好的头颈,该犹谁砍下来呢

    杨广沉浸在黑暗之中,叛军冲入成象殿,隋天子杨广自尽而死,大隋江山“付之一炬”

    “美姿仪、少聪慧”,十三岁册封王爵,官拜柱国,统领并州兵马,亲自参与南北统一战争,帮助父亲杨坚统一江山。杨广从未想过,如此丰功伟绩的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吱呀

    杨广微微动了一下,黑暗的麻木缓缓退去,犹如退潮的海水,一点点将淹没在昏暗中的杨广释放出来。

    薄唇微微开合,凸起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两下,杨广突然吐出一口气来,憋闷的胸口得以解脱,深深的呼吸了两下。

    猛地睁开眼目,四周并非是江都宫的喧嚣,也并非是成象殿的雍容,杨广慢慢转动着眼眸,一切都十分陌生。

    奇怪的床榻、奇怪的案几、奇形怪状的陈设,就连杨广自己的衣着,也变得奇怪起来。

    杨广微微蹙眉,低下头来打量自己。应该是躺在一张床上,杨广没有穿上衣,袒露着胸口,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胸口正中明晃晃一块伤疤,应该是陈年旧伤,从他的阅历来看,明显是箭伤,而且伤口很深,伤疤很重。

    杨广仔细回忆,叛军冲入成象殿,自己分明是自尽而死,从小征战也未有在胸口受过如此重伤,这伤口是如何而来。

    “嘶”他这么思索,胸口箭伤突然剧痛无比,杨广下意识压住伤口,如此陈年的旧伤,怎么会突然疼痛起来不只是箭伤疼痛,额角也跟着钝疼起来,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突然浮现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情景,一闪而过,什么也抓不住,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到底忘记了什么,就连杨广本人也不知情

    杨广从床上坐起来,“当”一声脆响,直接碰倒了床边上的啤酒瓶,啤酒瓶里还装着半瓶子隔夜的啤酒,滚在地上,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残存着泡沫子的啤酒洒了满地,酒瓶子险些将床头的落地灯碰翻。

    地上滚满了散发着异味儿的酒瓶子,吃剩下的外卖堆在角落,甚至还有换下来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落地灯“噼噼啪啪”的闪烁着,忽明忽暗,映照着杨广阴晴难定的冷酷面色。

    房间里还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杂乱的桌子上,电脑开了一夜,孜孜不倦的播放着令人津津乐道的野史戏说。

    失真的声音从电脑自带扬声器里传出来“且说这个暴君杨广,真是禽兽不如色胆包天老爹还没死就惦记上了母妃,甚至连亲妹妹都不放过”

    杨广虽不知那方方正正的东西为何可以发声,但听到这里,一张脸面沉下来,微微蹙眉,劈手一把抓住噼噼啪啪狂闪的落地灯,“啪”一声巨响,直接甩出去。

    杨广十三岁领兵,征战无数,可并非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得,只会泡在女人堆儿里的软饭男。他臂力惊人,一甩落地灯,大臂肌肉猛地隆起,电线发出绷断的响声,一人高的落地灯迅猛砸向聒噪的电脑,巨响之后,电脑和落地灯早就同归于尽,泼洒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呀”

    与此同时,浴室传来女人尖叫的嗓音,一个头发潮湿的女人从里面跑出来,披着浴巾,看到卧室里一地的残骸,还有杨广阴鸷的脸色,吓得战战兢兢。

    “客、客人”女人结巴的问“还做不做”

    杨广睁开眼目,突然来到了奇怪又陌生的地方,加之胸口箭伤钝疼,头脑和胃中还有宿醉的疼痛,心情自然不好,他身为一朝天子,从不会委屈自己,冷声阴沉的吐出一个字“滚。”

    女人吓得来不及擦干,裹着浴袍赶紧就跑,撞门直接冲了出去,嘴里碎碎念着“神经病啊”

    杨广站起身来,赤着脚踹开一地的酒瓶子,走到“镜鉴”面前,映照着自己的脸孔,分明是自己的脸孔,就连身材也一模一样。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在晨光的照耀下流转着健康的光泽,一头长发披肩而下,没有梳起来,却不显得乱糟糟,反而有些慵懒。但长发并不会让杨广显得柔和半分,反而平添了他的锐利与阴霾的气质。裸露着肌肉流畅的身躯,肩上、身前都是陈年的旧伤,那是上战场厮杀而来的勋章,伴随着杨广一辈子,唯独胸前的箭伤十分陌生,不容他细想,每每一想,便会觉得头疼欲裂。

    杨广是做过天子的人,不管后世传说的隋炀帝有多么不堪,他的确都是那个参与南北统一、改革官制、征战四夷、兴修水利、开疆扩土的一朝天子。

    杨广站在陌生的环境,很快冷静下来。

    朕,又活过来了

    杨广低头看了看,捡起地上的一件衬衫,看着像是衣裳,披在身上穿好。

    “别打了”

    “呜呜呜妈妈、妈妈别打了”

    “妈妈我错了,呜别打呜”

    杨广头疼宿醉,听到门外传来的孩童哭求声,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的走过去,哐啷一声巨响,粗暴的将房门拉开。

    他方才看到女人撞门离去,素小又极其聪慧内明,只看了一遍,便已经学会了如何开门。

    杨广走出去,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蹲在楼道的地上,正好就在他家对门。

    小男孩一张小巧的包子脸,哭得双眼通红,眼泪顺着小脸蛋儿源源不断的滑下来,抽噎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不停的打嗝儿,呛得直咳嗽。

    小男孩抱头蹲着,因着是夏日,衣服袖子都短,露出的两条小胳膊全是淤青和血痕,斑斑驳驳,一条条错综复杂,奇怪的是,那小男孩身上除了血痕和伤痕,还挂着甜腻的蛋糕,蹭的满脸满身都是,杨广所闻到的甜腻味道,就是这个。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女人从对门追出来,一把揪住那小男孩,手中攥着被捏烂的蛋糕,甜滋滋的奶油被碾成泡沫,松软的蛋糕坯子被捏成了渣屑、酸甜开胃的草莓爆了一手,仿佛是淋漓的鲜血。

    中年女人撕扯着小男孩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眼珠子暴凸,额角青筋一条条隆起,又笑又吼“吃啊我送给你的蛋糕,你为什么不吃啊你这个变态吃给我吃啊啊啊啊”

    “呜呜妈妈嗝妈妈别打,窝我不是爸爸,呜呜窝吃窝吃别打了”

    楼道里已经有很多人听到了哭声,纷纷打开门出来围观,碎碎念的感叹着。

    “造孽啊又打孩子了哎呦”

    “这女人也挺可怜的,他丈夫出轨了还是”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说“还是和一个男人鬼混,被这女的当场抓住了”

    “什么他丈夫不是大学教授么怎么是个变态啊和男人鬼混可怜啊,要不然这女的都被逼疯了呢”

    “听说女人是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想要提早回来给男人过生日,还带了亲手做的蛋糕回来,哪知道哎竟然当场抓奸,也是可怜这不是被逼疯了嘛一直逼着他儿子吃蛋糕”

    “那也不能这么打孩子啊孩子造了什么孽”

    老太太拉住邻居“你可别多管闲事啊,人家自己的家事,咱们管不着更何况,你没看到那女人的疯样儿么自己儿子都打成这样,她要是疯起来,我可听说精神有问题,杀人放火都不犯法的”

    碎碎念后那些同情的大爷大妈们很快缩回了门里,虽然没关门,但谁也不敢去多管闲事。

    杨广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前,冷漠的观看着这样一幕“闹剧”,冷漠的想要转头便走,就在此时,突听“哒哒哒”,小男孩挣脱了女人的撕扯,小炮弹一样朝着杨广冲过来。

    嘭

    撞在杨广的小腿上。

    小男孩小小的身子还没杨广的腿高,两条短短的手臂紧紧抱住杨广的膝盖弯儿,扬起哭的花了吧唧,布满伤痕和泪水的小脸盘子,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求助的渴望,哽咽的哭喊着“爸爸爸”

    爸爸一词起源很早,并非是舶来品,广雅之中便有记录,只不过古代的时候大多不如此称呼,但杨广也懂得小男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杨广皱眉,冷漠的说“我不是你父亲。”

    小男孩挣脱,女人发了疯的嘶喊,冲着小男孩追过来,怒吼着“跑还学会跑了你这个贱种和你爸一样我打死你打死你就省心了”

    女人扬起手来,一耳刮子抽向小男孩。

    “嘶”一瞬间,杨广也不知为何,胸口的箭伤突然钝疼起来,那小男孩越是哭,杨广的伤口越是疼,疼的仿佛不是箭伤,而是心窍,整颗心脏似乎要被生生撕裂一般。

    “啪”杨广抬手一拦,女人的耳刮子没有抽到小男孩,硬生生打在杨广的手臂上。

    杨广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被疼糊涂了,他替小男孩挨下一巴掌之后,一贯沉着冷静,毫无人情味儿的暴君杨广,突然一把抱起地上的小男孩,转头大步就走,拐弯下楼梯,消失在楼道尽头,转眼不见了。

    女人怔愣着、邻居怔愣着。

    过了很久很久,邻居们才爆发出一阵大喊“抢孩子了”

    杨广抱着小男孩,不,不如说是扛麻袋一样扛着小男孩大步离开,他走出楼门,瞬间便后悔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他也是初来乍到。

    楼门之外,是一个老旧的小区,绿化斑斑驳驳,仿佛是斑秃的头皮,左手便有一个年久失修的小亭子,杨广扛着小男孩走过去,把小男孩放在亭子的石桌上,让他坐好。

    小男孩莫名的乖巧,被陌生男人“抢走”,竟然也不闹,死死抿着嘴唇,低垂着头,小肉手揉着自己的衣角,微微晃荡着两条根本沾不到地的小短腿,单薄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应该是在憋着哭声。

    杨广重新打量了两眼孩子,似乎有些面善但他确信自己不认识什么小娃儿。

    杨广冷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抽抽噎噎,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自己的哭声,怯生生的抬起小脑袋,白皙犹如牛奶的脸蛋上挂着刺眼的血印,和甜腻的奶油,奶声奶气的说“窝我叫杨兼。”

    杨坚

    杨广心头一震,怪不得有些面善,这孩子竟然和自己的父皇生的如此相像,就连名讳也一模一样。

    杨广冷漠的眼眸微动,他可没有忘记,当年为了夺权,自己可是把父皇“坑死”在了仁寿宫中。

    杨广淡淡的说“你且在此处不要乱走,朕有要事要办,一会子便来接你。”

    他说着,毫不留情,丢下小男孩转身就走。

    小男孩的小肉手却拽住了杨广的衬衫衣角,眼神更是怯生生,眼眶分明布满了伤口,黑亮犹如点漆的眸子却充满了绝望的希望,深深的望着他,甚至望进了杨广冷漠的心窍之中。

    杨广有一种错觉,朕的无情,被这个小娃儿看透了

    小男孩子隐忍又哽咽的说“窝我乖乖的,在在这里等,这这是窝最宝贝的宝贝,送给你。”

    小男孩说着,放开了杨广的衣角,两只手捧着,摊开肉肉的小掌心,仿佛捧着“可以照亮十二辆轺车前后”的稀世珍宝夜明珠。

    一颗黄波点、透明糖纸的廉价椰子糖。

    小男孩泪泡泡的眼目几乎要决堤,强忍着泪水,希冀的说“不不要丢掉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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