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李瑜并未过来观热闹,而是在老王妃这儿。
郭氏问他可有相中的女郎,李瑜无比挑剔道“大多皆是庸脂俗粉,无趣得紧。”又道,“这还没进门呢,就把我屋里的通房给盯上了,日后若是进了门,还不得闹翻天”
郭氏沉默。
李瑜继续道“李家不会讨容不得人的女郎。”
郭氏看向他,“听你这话,就算新妇进了府,宁樱也是有一席之地的了”
李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清淡描写道“用顺手的东西,一下子换了总是不习惯。”
郭氏闭嘴。
也在这时,婆子高兴进屋向二人报喜,说斗茶那边宁樱获胜,还得了誉王赏银,狠给秦王府长脸。
听到这消息,李瑜一点都不意外。他素来挑剔不易伺候,宁樱能入他的眼,若没有点真本事,还真站不稳脚。
郭氏也感到高兴,说道“那丫头到底聪慧,就是出身不好。”
提到宁樱的出身,李瑜现实又冷酷,“那便是她的命。”
是啊,这个时代从一出生就分了三六九等。
不论你多么努力,处在最底层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若是男子还好,只要是良籍,父母狠心举家族之力去供养一个读书人,往后若是运气好中了进士,那也不失为一条晋升的星光大道。
但女子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未来的命运,只因儒家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约束着她们,若是像宁樱这样的身份就更艰难了,几乎一辈子再无翻身的可能。
而秦王府,便是她最好的归宿。
李瑜是这样认为的,不论她愿不愿意,有没有其他想法,他都觉得那女人没有别的选择,除了他,无路可去。
母子俩又转移话题说起了颜琇那个表姑娘,郭氏试探问他印象如何,李瑜觉得那女郎太过小家子气。
郭氏道“不论你瞧没瞧得上,都别太过,好歹给你大嫂留几分薄面。”
李瑜“唔”了一声。
郭氏继续道“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因这茬闹僵了,便得不偿失。”
李瑜“阿娘的叮嘱儿都明白。”停顿片刻,“爹已经让你糟心了,若是连儿媳妇也让你糟心,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话令郭氏又气又笑,打趣道“你心里头既然明白,日后娶媳妇儿,可莫要娶让我糟心的。”
李瑜忙道“阿娘只管放心,我若娶新妇,必定要让你过目认可。”
郭氏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眼见天色不早了,外头的宾客开始离去,李瑜前去送客。也有妇人前来跟郭氏告辞,双方寒暄了许久才作罢。
人们陆续离开秦王府,也有宾客要晚饭吃了才走。
宁樱今日出风头得了李瑜恩典,可以提早回西月阁歇着,不用跟着伺候人。
她高兴不已,揣着那两枚金锞子回来了,看天色还早,索性回下人房小憩了会儿。
那黄灿灿的金锞子看着委实喜人,她将其藏入布袋里,里头有两吊铜板,还有几枚小小的碎银,如今再添入两枚黄物,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富有起来。
宁樱窃喜地将钱袋藏好,喜滋滋地躺在床上盘算,若能顺利脱身,她一定会跑得远远的。
至于能不能立足,她压根就不担心,因为她有一双巧手,连李瑜那般挑剔的人都能应付下来,总不会饿死。
抱着对未来的希望,她很快就睡熟了过去。
躺了近半个时辰,她才神清气爽起床找晚饭吃,却没料到美月特地送了一份过来,说是得了李瑜吩咐,给她留着的。
食盒里有三道菜肴,一盅酸笋老母鸡汤、一份兔脯和焖鳝段,搭配杂粮饭,热腾腾的,鲜香扑鼻。
美月把它们一一取出,道“阿樱姐姐饿了吧,趁热吃。”
宁樱冲她努嘴,“再拿双筷子来,我用不了这么多。”
美月咧嘴笑,喜滋滋去找碗筷。
宁樱把酸笋老母鸡汤匀了一半给她,美月没要杂粮饭,她嘴馋地尝了一口汤,酸笋特有的酸与老母鸡的鲜交织,刺激着味蕾,特别开胃。
宁樱也觉得那汤很有滋味,赞道“这汤熬得好,若做成汤底锅子也不差。”
美月“今日宴席留了不少好东西,咱们这些下人有口福了。”
宁樱点头,又试了试那道蒜苗焖鳝段。
鳝鱼被去了骨,先在涨天翻地的油锅里滚过一道,而后才在铁锅里焖制。
庖厨用料非常讲究,调制的口味咸鲜中带着茱萸的辛辣,起锅时加入蒜苗,吃起来很是嫩滑,一点都不柴,最适宜下饭。
李瑜显然很懂她的口味。
二人边吃边聊,美月称赞道“阿樱姐当真厉害,今日斗茶可让那帮贵女开了眼。”
宁樱笑而不语。
美月兴致勃勃八卦,“我听说曲家的小娘子很不服气。”
当即把她听到的传闻同她细说一番,说那帮贵女吃了瘪很不舒服,后来还拿才进府的颜家姑娘撒气,把那姑娘气哭了。
宁樱对这些八卦没甚兴致,自顾扒饭。
美月是个直性子的人,轻轻戳了戳她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着急”
宁樱“”
美月悄声道“长春馆的颜小娘子,我也偷偷瞧了两眼,若是没见着正脸,还真以为是你呢。”
宁樱“”
美月露出复杂的表情看她,“阿樱姐可得加把劲。”
宁樱觉得有趣,“你就这般盼着我抬妾”
美月连连点头,暗搓搓道“你若是抬了妾,就是半个主子了,我愿在你身边伺候着,有口福。”
听到这话,宁樱没好气拿筷子头敲了她一下,“出息”
用完饭,宁樱去看李瑜回来没有,路上遇到奶娘崔氏,她说这会儿李瑜还在老王妃那边,多半要晚些时候才回。
另一边的秦王把所有宾客都送走后,才得空跟自家崽说体己话。
这个老父亲虽然在为人夫上不合格,但在为人父上是没话说的,打小就把李瑜捧在手心里呵护,几乎事事依着他。
今日到场的贵女他也仔细瞧过,觉得汝阳王府的周三娘很是不错,人生得美艳大方,处事也沉稳,娶这样的女郎作正妻不会太差。
先前小郭氏也曾跟老王妃提过,她能得秦王认可,可见在诸多贵女中是有抢眼之处。
自家老子询问,李瑜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考虑,说道“爹今日也见识过宁樱的本事,连誉王都赞茶艺了得,这样的女郎,我自会继续受用着。”
秦王捋胡子道“你若喜欢,留在房里也无妨,至多日后抬妾,不影响周三娘进府。”
李瑜笑了笑,不答反问“若爹是那周三娘,斗茶却输给了一个婢子,日后进府来,可容得下那奴婢”
秦王“”
李瑜一针见血道“诚然如爹所说,妻是妻,妾是妾,儿就想问,你纳了十多房妾室进府,时常夹在阿娘与她们之间周旋,累不累心”
秦王“”
李瑜的头脑无比清醒,“宁樱我用着顺手,若是因为新妇闹得我二选一,那我宁愿继续用旧的,省心又省事。”
秦王默了默,问道“我儿的意思是娶谁都是娶,只要受用得顺心就行,是吗”
李瑜“可以这么说。”
秦王看了会儿他,忽然觉得有点愁。
他自认为是个风流多情的主儿,处处留情,每段感情既用过心,也不上心。
自家崽却不一样,压根就不想在后宅里用心思,只管受用得顺不顺手,跟什么情分没有丝毫瓜葛,是个性子冷淡到极致的人。
这样的人若是一直冷淡还好,若是动心动情,必定是钻牛角尖,偏执又拧巴的那种。
他无法想象自家崽受挫时阴阳怪气的样子,多半是无法直视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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