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放到覃州凌阳县,李瑜并没有什么反应,反正下基层干的活儿都是那些,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君心难测,圣人明面上把他下放到凌阳县做县令,实则是要他收集覃州刺史的罪证,让他在覃州做内应,里应外合把朱国安办了。
能让圣人这般去筹谋的覃州,可见那刺头有多难搞。
李瑜私下里问宁樱,要不要接这烫手山芋。
宁樱不答反问“能挣诰命吗”
李瑜“”
宁樱“覃州富庶吗”
李瑜想了想,回答道“应是不错的。”
宁樱“有没有扬州富庶”
“要差一点”
“那也挺不错了。”停顿片刻,“若能在覃州开食肆,兴许也是不错的。”
“”
“我家郎君才高八斗,若连那小小的覃州刺史都办不了,以后还怎么进政事堂去做那宰相”
“”
“要不拿朱国安练练手”
“”
“郎君,我看好你哟”
“”
看着她蠢蠢欲动的神情,李瑜默了默,好吧,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最终李瑜接下了这差事,年后就要动身走。
老王妃郭氏又一次犯起了愁,一个劲冲秦王发牢骚。
秦王也很无奈,郭氏一颗老娘心七上八下的,念叨道“这孩子的胆子愈发大了,真叫人操心。”
秦王“翅膀硬了,总要出去闯一闯的。”又道,“我问过他了,是什么个想法,他说就当是拿覃州刺史练手。”
郭氏毛躁道“不知天高地厚。”
秦王看向她,“知子莫若母,二郎心高气傲,打小就比大郎更有野心,你是知道的。他一门心思想进政事堂,你便由着他去闯,此次覃州的事虽然困难重重,好歹能磨练他的心智,再加之有圣人在背后筹谋,就甭瞎操心了。”
这话郭氏不爱听,“那是你的亲生儿子吗,你竟这般放任他不管”
秦王“我又能怎么着,他又不是女郎家,关起来就行了。他是个儿郎,以后要顶天立地,是要创就一番功绩的男儿,你莫要用妇人之见把他圈养着。”
郭氏沉默。
秦王“听我一句劝,就由着他去闯,他的功名,他的立足根基,全都要他去挣,你拦着也不管用。”
郭氏黯然道“我这不是担心他吗”
秦王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多多保重自个儿的身子才是真的,咱们就等着看他折腾,看他能飞多高。”
郭氏叹了口气,默默道“儿大不中留。”
这事,终是尘埃落定。
此次去覃州车马劳顿也要折腾好几个月,宁樱兴致勃勃做准备,先把钱银存进汇通柜坊,而后看要带哪些仆人过去。
崔氏年纪大了,怕她经不起折腾,原本是要留她在京里的,结果人家不乐意,非得跟着去覃州,生怕李瑜吃亏似的。
宁樱没办法,只得把她捎带上。
蔡三娘和美月等人也要跟着去,京中的院子和铺子田产那些留给刘管事打理,他是秦王府的家生子,办事牢靠。
家中事务安排李瑜一概不插手,而是忙着了解覃州那边的具体情形,预防过去摸瞎。
宁樱早就想离京去挣自己的天地,每天都生龙活虎,摩拳擦掌盼着去覃州。
这不,李瑜下值回来见她又画了一幅富婆,忍不住调侃道“阿樱这颗求财的心挡都挡不住啊。”
宁樱厚着脸皮问“我画得好看吗”
李瑜无比嫌弃,“丑。”
他觉得还不够滑稽,索性又取朱红在富贵肥硕的女郎脸颊上添了两笔腮红,反增添出几分趣味。
室内炭盆烧得旺,李瑜搁下笔换襕袍,宁樱问道“咱们什么时候离京”
李瑜指了指她,“瞧你日日兴奋的样子,只怕早就按捺不住了。”
宁樱嘿嘿地笑,又凑上前问“什么时候走”
李瑜“大年后。”
宁樱撇嘴,“就不能再早些吗”她揽住他的腰撒娇,“早点离京好不好”
李瑜俯视她,“你比我还兴奋着急。”
宁樱掐他的腰,“早就关厌了,就想出去走走。”
李瑜啧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宁樱冷不防凑上去堵他的嘴。他最喜欢女人主动了,特别是这个最初并未把他放到心上的女人主动。
二人正亲昵,外头的崔氏不知内里情形,有事要报,刚打起门帘,就忙捂住眼睛哎哟一声,道了一句“不成体统”便退了出去。
宁樱失笑。
李瑜无奈道“崔妈妈有事吗”
崔氏站在外头,念叨道“两个小疯子,大白天的不成体统”
李瑜哭笑不得,正要出去,宁樱缠住他问“早点离京好不好”
李瑜无奈,“好好好,依你,年过了就走。”
宁樱这才咧嘴笑了,李瑜出去同崔氏商事。
晚上两人缩在被窝里畅想覃州,不止宁樱兴奋,李瑜也有些小期待。
之前他去金陵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此次去覃州虽有圣人在幕后铺路,还是需要他在前头披荆斩刺的。
宁樱问他怕不怕,他失笑道“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
宁樱“我又没法耍刀弄枪护你。”
李瑜厚颜无耻道“这差事我若没办妥,以后等你开食肆养我。”
宁樱不由得乐了,掐他的脸儿道“那敢情好”说罢翻身骑到他身上,“现在就让我睡。”
李瑜被她粗俗的举动激得发毛,不满道“你这是流氓”
二人在被窝里闹了起来。
宁樱咯咯地笑,痛快至极,因为过不了几日就要离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鉴于年后小两口就要离京,过年那天是在秦王府里过的,一家老小聚在一起热热闹闹。
先前郭氏对宁樱还有看法,现在自家崽离京去覃州,往后全靠宁樱照料,对她的态度也亲和许多,握住她的手道“此次去覃州,山高路远的,你夫妻二人沿途定要多小心些。”
秋氏也道“是啊,二郎还从未离家这么远过,着实叫人担忧。”
郭氏“捎带的物什还是轻便些好。”
宁樱回道“儿已经把多数箱笼托运到覃州那边去了,沿途过去轻车简从。”
郭氏点头,又问“哪些人要跟过去,可安排妥当了”
宁樱“已经安排好了,都是往日的旧仆。”
郭氏看向秋氏道“二郎留在京中的那些琐碎,你若得空,便过去瞧一眼,省得屋里没有了主子,底下人便翻了天。”
秋氏应道“阿娘且宽心,我会时不时去瞧一眼。”
婆媳细细交代了一番,显然已经开始接纳宁樱加入这个家庭,视她为秦王府里的一员。
纵是郭氏再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但看在自家崽的颜面下,还是会给些尊重,故而这个大年宁樱过得倒也自在。
若是以往,过年府里的人们都要去参加宫宴,今年李瑜要外任,秦王要与自家崽好好聚一聚,圣人也没多说什么。
一整天宁樱他们都待在府里,晚上则回西月阁住宿,第二天还要跟家里的长辈们拜年。
当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雪,次日一早宁樱就被崔氏喊醒,要去福寿堂跟老王妃拜年。
李瑜在被窝里腻歪,宁樱拽了好几回才把他拖了出来,那厮困倦不已,直发牢骚道“这起得比朝会还早。”
宁樱催促道“别磨蹭,赶紧的,过去讨个好兆头,开年了事事顺利”
李瑜“”
默默地露出幽怨的小眼神看她,宁樱被那举动逗乐了,忍不住坐上前抱住他的额头嘬了一口。
李瑜“”
待他们过去时福寿堂已经聚了不少人,不仅府里的主人们会给老王妃和秦王拜年,仆人们也会,就图个吉利喜庆。
整个院子里欢声笑语,大大小小皆开怀不已。
这场新年就在喧闹中度过。
年后初五那天李瑜动身离京,秦王和李竞送他们出城。
此去覃州外任得耽搁好些年,人们在城外道别。
秦王握住李瑜的手叮嘱道“沿途一路多谨慎着些,不管遇到多大的事,跑为上策,保命要紧。”
李瑜哭笑不得,“爹放心,儿都知道,保命要紧”
秦王到底舍不得他,红了眼眶道“你这一去就是好些年,家书常送,莫要把你老子给忘了。”
李瑜哄道“爹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等着儿讨了爵位回来,长你的脸面。”
秦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声说好。
李竞也道“一路多加小心,父亲在京中有我照料,二郎无需担忧,只管好好替圣上办事。”
李瑜点头,“有劳大哥操心了。”
秦王又看向宁樱道“阿樱啊,二郎就托你照料了,小两口既然费尽心思走到一起,往后便要多加扶持着对方,方才走得长远。”
宁樱道“爹放心,阿樱明白。”
秦王看着两个小年轻,欲言又止道“走吧走吧,记得随时报平安,莫要让家里担忧。”
二人同他们拜别,李瑜搀扶宁樱上马车,随后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大哥,爹就拜托你了。”
李竞挥手道“且放心,几年也很快,我可等着你的延平王呢。”
李瑜咧嘴一笑,“定不叫大哥失望。”
李竞“去吧,自个儿可要保重身体。”
李瑜“大哥也要多多保重。”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前往覃州,奔赴那场未知的前程。
秦王父子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马车上的李瑜掀起马车窗帘朝他们挥手。
秦王终是没忍住红了眼,喉头哽咽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李竞轻拍他的背脊道“父亲且安心,二郎头脑聪慧,定能很好应付覃州那边的情形。”
秦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年纪大了,受不了离别。”
而马车上的李瑜心情也有点伤感,宁樱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李瑜揽住她的肩膀,“抱抱我。”
宁樱依言抱住他,李瑜觉得安心许多,喃喃道“还好一路有你。”
是啊,还好一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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