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左右,傅嵊跟何远带着两个小孩回傅家老宅吃席,傅老爷子、傅奶奶和傅嵊的父母都会到场,令何远意外的是傅家期和傅家婧姐弟俩也在。
晚饭过后,傅老爷子让傅父和傅嵊去书房商量复婚的操办事宜,何远的意思领个证就完事儿,但傅家人显然不太同意,他们觉得还是得在老宅办个流水席,在圈子里公开说一下,表明傅家的态度。
何小二陪着傅奶奶和傅母说话,两岁的傅小思则被傅嵊带进书房,反正她什么也听不懂,而老爷子心疼曾孙,到时无论傅嵊提什么意见,老爷子都不敢发火。
何远在窗台边刷手机,查看学校那群兔崽子的作业,毕竟带的不止一个班,将近一百名学生的作业,批改起来不仅费神还容易旺肝火。
查看得越多,何远表情就越阴沉,要是学生在这儿,他估计能操着气息温和的语气说哭学生。
突然,一杯清火气凉茶放到面前,何远抬头,见是傅家婧,不禁眉头紧皱。
傅家婧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奶奶让我送过来的,她说你刚才晚饭吃得少,还捂脸,猜你上火,嘴巴长泡,就亲自去煮凉茶,让我端来的。”
何远回头看向小客厅的傅奶奶,她飞快转过头,逗着何小二玩。
傅奶奶之前不太喜欢何远,但自从傅嵊认定何远,死活不肯标记oga,她就有点认命,政府后来公开对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有一定疗效的新抑制剂,再加上傅嵊成功完成戒断实验,不再有信息素紊乱的隐患,彻底解决傅奶奶心里的担忧,她便慢慢放下对何远的芥蒂。
近两年来,时不时送点东西,表达关心,也是表达当初做得不对的歉意的意思。
傅奶奶如此,傅母亦如此。
何远这人性格冷,对军区大院这圈里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之前不愿意亲近傅家,之后更是有些随心所欲,多少有那么点大家维持表面关系就好的意思。
但傅家女性长辈用她们的方式别扭地向何远表达歉意,主动伸出友好的手。
何远对此会客气的回应,却不会主动亲近,他无法萌生好感,也不知道如何相处,他的亲人就季白书一个,而季白书和他年龄相差不大,两人都无父无母、也没什么年龄特别大的长辈,以至于他根本不擅长应付真正的长辈。
倒是何小二和傅小思跟傅家长辈们相处得不错。
何远沉默片刻,拿起凉茶一口气喝完,惊讶于味道甘甜,不是他以为的苦涩。
傅家婧嘟哝道“大伯母舀了一勺自制糖浆,她说你受不了苦。而且糖浆对嗓子好,你干的是费嗓子的活儿,正好喝这糖浆。”
何远有点惊讶“她怎么知道”
傅家婧“当一个母亲开始关心孩子,什么小习惯她都会知道。”
母亲何远懵住。
傅家婧顺手拿走他手里的杯子,“我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今晚留下来住吗那什么,奶奶和大伯母准备了一整天,屋里大清扫,被子床单都换一遍。咳,其实你每次来老宅,奶奶和大伯母都会花大半天时间准备,只是你没什么想留下来的意思,就一直没开口,她们不希望你感到为难。”
何远“那你还告诉我”
傅家婧脸颊抽了抽,一看到何远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开始胃痛,当年何远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没有随时间变淡,反而在家里人倒戈后,阴影更重了。
她腿肚子都在颤抖“对、对不起。”
何远“”阴影有这么大吗
他叹气,说道“帮我说一声,谢谢她们。”
傅家婧瞬间愣住,惊讶地睁大眼睛。
何远顿觉别扭。
他其实很尊重长辈,只是尊重和相处不一样,他可以对陌生长辈做到尊重,却无法相处。相处需要亲近,需要付出和亲人等同的情感去维持,需要敞开心怀,接受他人的关心,也去关心他人。
何远不会。
傅家婧走没多久,傅家期过来,笑眯眯问他喜欢什么味道的熏香。
“熏香”
“奶奶听说你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所以想熏点香助眠。她收藏了不少沉香,都是价值千金的好料,别人想买都买不到。”傅家期悄声商量“哥,您看能不能跟奶奶要多点香料,分点给我我按市价三倍回购。”
何远表情有点怪“你自己去要不行吗”
傅家期“不行。奶奶不给,说我牛嚼牡丹不懂欣赏。你不同,你是读书人。”
何远犹豫,他还没决定今晚是否留下,结果傅家期落下一句说定了,谢谢哥就赶紧跑了,
“”
现在强烈怀疑这姐弟俩是故意套路他的。
回头看向小客厅,傅奶奶跟傅母拉住傅家期姐弟俩轻声询问什么,两人老实回答,逗得两位长辈笑开花。何远收回目光,手里的作业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他懂点唇语,看出傅奶奶跟傅母的问话内容,和他猜想的一样。
不多时,傅嵊从书房出来,在小客厅逗留了一会,来到何远身边,蹲下来仰头看他“奶奶说你今晚留宿老宅”
何远“我没说。”
傅嵊一僵,随即捏了捏何远的手背说“没事,我去跟奶奶说一声。”
何远反手拽住傅嵊“算了,也没说不留。”
傅嵊笑了,“谢谢。”
何远摇摇头,没说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傅家人这些年做出的努力和弥补,他都看在眼里,难免动容。
“婚期的事定了”
“嗯。爷爷他们老一辈思想,还是觉得婚礼是大事,不能静悄悄办。不办铺张浪费的婚礼,至少得做个家宴表态。你不用做什么,爸和妈负责,你到场就行。”
办婚礼是老一辈的传统观念,他们觉得结婚哪能不大办,不办婚礼酒席、不宴请宾客怎么说得过去毕竟人生大事。
可何远和傅嵊这是复婚,都不同意大办,拗不过他们,便退而求其次,改办家宴。
何远抿着唇角“我没意见。”
傅嵊倒是有点惊讶何远的好说话,蹭着何远的脖子亲昵地挤上同一张沙发问“看什么呢哦,作业。”
不提作业还好,一提心烦气躁。
“这玩意儿程序像狗脑袋长到屁股,尾巴长在脖子上,还是螺旋桨的样子。”
“什么意思”
“狗屁不通却能运行的四不像。”
“”
“这还算好的,起码能运行。其他跟瘫痪了一样。”何远戳着手机屏,心气又上来了,赶紧把手机丢给傅嵊“你帮我看,我怕继续看下去脑溢血。”
傅嵊懵了“我也不会程序啊。”
何远蛮不讲理“我不管,我头痛。”
傅嵊伸出二指禅“我帮你按摩”
何远睨着傅嵊,想了想,把头靠在他胸膛“按吧。”
傅嵊便伸出二指禅帮忙按摩太阳穴,而此时同军区的太太们都汇聚傅家小客厅讨论婚期的事,何小二端着茶杯撇着腿,端坐在女士中间,一张小脸正儿八经,时不时点头表示某女士品味的认可,或对另一位女士关于家政吐槽的赞同。
他还细声细气的发表自己独到的观点“穿搭的话,简单清爽,突出气质为主,我觉得xx家的色彩拼搭永远不落潮流我更喜欢xx家政,它每个月推出新品哦,真的吗怎么这样呢”
傅嵊按摩的动作逐渐迟缓,迟疑地问“何远,你觉不觉得何小二有点奇怪”
何远“有吗”
傅嵊听着太太堆里如鱼得水的何小二那经典万能的句式,总觉得很熟悉,好像经常听见,“他小小年纪,怎么沉迷物质”
“何小二兴趣广泛,你没听他还提到家政吗现在家里的家政用具都是他负责挑选的,很好用。这不算沉迷物质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何小二精力旺盛跟猴一样,等他耗尽精力今晚才能早睡。”
说到这个,傅嵊当即打消深思的念头,家里两个小孩精力旺盛太累人,他现在夜生活都变成一周一次,还不能在家里做。
“今晚,何小二跟傅小思分别跟奶奶和妈睡,就你我独处一室”傅嵊咬着何远耳朵。
何远按住傅嵊手腕“现在别闹。”
傅嵊下巴就隔何远肩膀上了,眼里都是笑意,现在别闹,晚点就可以闹了。
小客厅的太太们聊完一段话题,发现窗台一对小情侣喁喁私语,亲昵的氛围浓得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由窃窃偷笑。
何小二不明所以,“你们笑什么”
“哎哟,开心就笑嘛。”太太们还不至于糊涂到分享这种事,互相对视,嘻嘻哈哈又笑作一团。
自认十分了解太太团心事的何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懵懂地环顾一圈,想着原来还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嘛。
书房里的男人们商讨完第二轮话题,便都陆续出来,在对面的大客厅烹茶谈政事。
夜色渐晚,军区静谧,而老宅内私语不断,直到深夜。
复婚家宴如期而至,傅家老宅开宴,哪怕对外称只是家宴,仍旧宾客如云,席如流水。
何远上午出去见了几波人,认住一些人的面孔,中午上楼陪着何小二和傅小思。一点多的时候,季白书一家受邀前来参加家宴,王元燿在楼下被缠住,季白书和季小吉则上楼跟何远待一块儿。
楼下热闹,楼上倒清静。
何小二和傅小思早上兴奋过度,午休这会儿累了,躺在凉席上呼呼大睡。
何远拿出一个木盒子,对季白书说“这是我淘来的沉香,安神助眠,你拿去用。”
上次留宿老宅后,他跟傅家人的关系破冰,逐渐回暖,在傅奶奶的影响下,也对沉香感兴趣,被带着淘了不少品质上乘的沉香。
季白书接过问了句“孕夫能用吗”
“不宜多用。沉香的味道刺激性还是挺大,不适合长期用。少量、低量使用”何远猛地瞪着季白书的腹部“有了”
季白书笑得很温柔,手掌贴着腹部说“才一个月,不太稳定。”
“王元燿知道吗”
“还没说。”
“不是说不可能再有了吗”
季白书重度烧伤,器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王元燿也是腺体受伤,两人一个a一个b,中标几率直接掐灭,两人早就放弃生育,谁料时隔十几年居然有了
“哥不会是为了怀上小孩做了各种不利身体健康的实验吧”
“瞎说。不是。”季白书顿了一下,说是新型抑制剂修复了王元燿受伤的腺体。“这是意外,也是惊喜。”
何远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凝望季白书微笑的模样,不知怎的,想起以前曾赏析过的一副圣母玛利亚名画,当时没感觉,此刻却有共鸣。
窗外的知了喳喳叫,偶尔几声鸟鸣,仿佛是夏日吵闹着显摆它的存在感。窗明几净,阳光澄澈,窗台边的紫色小花轻轻一颤。
走廊传来稳重的脚步声,门被推开,进来傅嵊和王元燿,眼中各自都是自己的伴侣。
傅嵊抱起何小二说“何远,该去楼下拍全家福了。”
“好。”何远抱起傅小思,一前一后出门。
刚走到楼梯便听到里屋突然爆发王元燿兴奋的呼声,何小二睡眼朦胧地嘟哝“有猩猩”
何远被逗笑,傅嵊轻声问怎么了。
何远说他有一个新侄子了,傅嵊挑眉,笑说“那得提前准备满月礼了。”
“不着急,还有几个月呢。”
楼下,傅家期催促“哥、远哥快点”
“走。”
傅嵊牵着何远的手,身影逐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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