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妤茼慌了神,脑海里甚至有短暂的空白。
她的确没有想好该怎么去解释当下的一切,这张明信片她藏了又藏,始终舍不得丢弃。从山水别苑里搬出去的时候遗失,她甚至还硬着头皮回去找。她甚至还设想过若是不小心被霍修廷发现会有什么后果,但她自我安慰,当初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情侣,她会写这种话再正常不过。
可谢妤茼忘了,霍修廷一直都是顶聪明的人。她反过来被他将了一军。
原本就因为低血糖有些发颤,这会儿她更觉得腿软。
霍修廷顺势一把揽住谢妤茼的腰,一双清澈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还没吃晚饭”
他对她是清楚的,看她这副样子,知道她估计是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谢妤茼伸手推他“不用你管。”
霍修廷眼神晦暗,压着翻涌不明的情绪“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嘴硬”
他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沙发上走去,“自己什么身体不清楚么赚那几个钱还不够让你看胃病的。”
“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谢妤茼无奈“我点了外卖的。”
她在沙发上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更无奈的是,刚才她根本还没有下单,界面还停留在付款那页。
霍修廷瞄了一眼她的手机,说“别吃外卖了,家里有什么吃的么”
谢妤茼有些茫然。
她记得自己上次逛超市的时候好像是买了一些速冻的东西,但这会儿脑子好像有点运转不灵似的。
霍修廷低低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糖递给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性地在自己的口袋里放上一颗糖,但他本身并不嗜甜。车上的糖则更多,最多的是薄荷味的。今晚来到这里,他坐在车上抽了一会儿看,无意间看到放在车上的一些糖果,随手抓了两颗放进口袋里。
以前谢妤茼就总是会低血糖,最严重的一次,她因为低血糖晕倒,还挂上了葡萄糖。从那以后,霍修廷就知道,吃上一颗糖多多少少能够缓解一些。
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谢妤茼接过糖果剥开来放入口中。甜蜜的滋味瞬间在舌尖上蔓延开来,而这颗糖恰好是西瓜口味的。
谢妤茼还记得,有一次她和霍修廷接吻时,她的嘴里就含着一颗西瓜味的糖果。
那次他们一起写作业,她吃着糖,霍修廷悄咪咪地凑近,在谢妤茼的唇上啄了一口。谢妤茼先是一怔,随即问霍修廷“要吃西瓜味的水果糖吗”
还不等霍修廷回答,谢妤茼就贴上他的唇,用柔软粉嫩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
那是一个西瓜口味的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霍修廷念念不忘。于是他贪恋上了这种滋味,有时候接吻的时候会故意让谢妤茼吃一颗西瓜味的糖,然后他再去她的嘴里吃糖。一直到嘴里的硬糖全部融化,他们才停止接吻。幼稚又无聊的游戏,他们却玩得津津有味。
那个夏天是充满了西瓜硬糖的甜味,是暑气在满是繁星的夜晚里此消彼长,是霍修廷和谢妤茼相爱。
此时,霍修廷已经起身,大步朝厨房走了过去。
他目标明确,直接打开冰箱看了眼。
双开门冰箱的上层保鲜里面放着几瓶一升牛奶和面包土司,除此之外还有几枚鸡蛋。中间一层空空如也。下层冷冻区放着一些冰淇淋、速冻水饺以及牛排。
“等十五分钟,一会儿吃东西。”霍修廷朝客厅里的谢妤茼道。
谢妤茼这会儿真没有什么力气和他争执什么,也就随他去了。
她有些倦,干脆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霍修廷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高大挺拔又居家。
霍修廷褪去西装外套,白衬衫领口解开几颗纽扣,衣袖卷起到手肘。其实他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为了喜欢的人,会洗手作羹汤。
稀稀疏疏的声音响起,接水、开火、烧水。
谢妤茼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些年他飞来旧金山给她做饭的时候。她也很喜欢看着他做饭的模样,总会让她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锅里在煮着东西,霍修廷又打开冰箱看了眼。果然如他所料,牛奶已经过期了。
霍修廷拧着眉将过期的牛奶全部倒入下水道,再将空盒扔在垃圾桶里。料理台是按照谢妤茼的身高打造,他只能弓着身子去洗手。
“谢妤茼,好歹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放在冰箱里的东西又过期”霍修廷眼神朝她扫过来,语气揶揄嘲弄。
谢妤茼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前两天团建在忙,我又顾不上。”
“没请做饭阿姨吗”
“用不着。”
谢妤茼的工作性质三餐没个准点,索性也就不请做饭阿姨。
霍修廷没和她多说什么,转而拿出不粘锅煎了一个荷包蛋。他动作快而利落,三两下荷包蛋出锅,送到谢妤茼面前。
“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妤茼的确很饿,便老老实实吃了这块荷包蛋。说狼吞虎咽有点不正确,但她的确吃得有点着急。肚子太饿,一切就成了本能。而且在霍修廷的面前,她本来也不会伪装什么优雅淑女。
霍修廷戏谑地看了她一会儿,又折返到厨房。
他变戏法似的弄出了一碗色香味十足的水饺,还在里面加了谢妤茼最喜欢的醋。
这次不用霍修廷叫,谢妤茼自己乖乖地走到餐桌旁。
有刚才那枚荷包蛋垫肚子,她感觉自己似乎恢复了大半的活力,但味蕾被打开后,她这会儿仿佛能够吞下一头大象。
霍修廷双手抱臂坐在谢妤茼的对面,整个人懒洋洋的,提醒她“慢点吃。真顾不上吃饭,包里也备点零食。”
谢妤茼低着头,淡淡地说“霍修廷,你可以走了。”
“现在赶我走,是不是晚了点”
谢妤茼抬头“我刚才就让你走,是你自己非要赖在这里。”
“你的良心喂狗了”霍修廷冷眼看着谢妤茼,“给你煮饺子,又给你煎荷包蛋,你就这么对我”
谢妤茼懒得和他斗嘴,喊智能音箱随机播放了一首biboard排行榜上的歌曲。
两个人这样干坐着,其实有一些怪异。说尴尬倒也不是,但也没比尴尬好多少。谢妤茼这会儿也不想和霍修廷多说什么话,免得说多错多。
节奏感十足的歌曲很快在房间里震开
“yeah,you039ithy
gabucketandaoforthisy
giveeverythgyoutforthisy
”歌词摘自cardib
霍修廷拧着眉听了一会儿,确定这歌词上唱的是什么后,扭头就将音箱给关了。
谢妤茼扭头又将音箱给打开,要跟他杠。
“听着这种歌,你也吃得下去”霍修廷问。
谢妤茼头也不抬“我是成年人了,听什么歌曲是自己的选择。”
“那就听点有营养的。”
“怎么你觉得哪里不营养了”
霍修廷缓缓俯身,让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贴在桌面上,他像是一只蛰伏等待进攻的野兽,提醒谢妤茼“我是个男人,一个对前妻虎视眈眈的前夫。你确定这个时候放这种音乐合适”
谢妤茼“”
霍修廷继续“还是说,你是在提醒我该做点什么”
这次不用霍修廷说什么,谢妤茼直接切了一首歌。
这次播放的歌曲名叫theundofsience。
婉转动听的音乐在房间里流淌,这次霍修廷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靠在椅子上静静聆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悠远。
这是一首很老的歌曲,也是电影毕业生的主题曲。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谢妤茼的歌单里放着这首歌,在耳机里循环了无数遍。如今再听,很多当时的记忆也随着歌词一一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画面在霍修廷的脑海里倒带。他第一次去美国,谢妤茼就带着他去了旧金山隔壁洛杉矶的南加利福尼亚大学,她说这里是经典电影毕业生和阿甘正传的取景地,还是著名导演stevenansieberg的母校。
谢妤茼当时疯狂喜欢上了theundofsience的旋律,硬拿着耳机往霍修廷的耳朵里塞,逼着他也去听这首发行自1964年的老歌。
于是乎,theundofsience这首歌也成了霍修廷对美国最多的记忆的一首歌曲。每一次听到这首歌,记忆里都是和谢妤茼手牵着手漫步在旧金山唐人街的各种画面。谢妤茼总是很傲娇地说,旧金山是个好地方,这里不仅有硅谷,还有斯坦福大学。霍修廷却不以为意,和她唱反调“我看国内并不比美国差,你这崇洋媚外的思想要不得。”
话虽如此,霍修廷却比谢妤茼更了解旧金山的一切。当年虽然他是最后一个得知谢妤茼出国留学的人,却比任何都都积极地去了解旧金山的一切。第一次来旧金山,他却比她更懂得当地的各种风俗文化。
课本里说a这个词是因为中国的瓷器太过出名,所以外国人直接把中国翻译为a。但霍修廷保留意见,他说“e”是源于“秦”,而国外习惯用a做地名结尾,例如caifornia,atraia
他解释起来头头是道,让她折服。
一碗水饺下肚,谢妤茼彻底恢复了元气。
她将锅碗都放进了洗碗机,转头见霍修廷还在那里,便说“你还不打算走吗”
霍修廷轻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霍修廷将刚才收起的明信片再次拍在桌上,一脸霸道地提醒谢妤茼“还没跟我解释这张明信片。”
该来的总是要来。
谢妤茼继续胡编乱邹“一张明信片而已,你又要揪着干什么能不能不要胡搅蛮缠”
她说着就去抢这张明信片,一把从桌上拿起来。
可塑封了的明信片,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容易销毁。
霍修廷纹丝不动,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谢妤茼。他清楚她的决绝和干脆,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急着销毁是么”霍修廷单手搁再桌面,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着,“保管了那么多年,不觉得可惜吗”
谢妤茼抬头看一眼霍修廷,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到一股张狂的傲劲。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这个时候的手忙脚乱。她败下阵来,不再做什么无用功,又将这张明信片扔在了桌上。
有点烦,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霍修廷伸手将明信片重新拿回,他再一次看着上面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笃定道“谢妤茼,你喜欢我的。”
谢妤茼淡淡回道“那又怎么样”
“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霍修廷说,“你说你心里从来没有过我,你还说你只喜欢韩僮,你甚至说你觉得我恶心。”
可事实呢
谢妤茼无力反驳。
她以为霍修廷会继续咄咄逼人,不料他下一句话又道“当年和我分手,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是不是也很难过”
一句话,彻底让谢妤茼溃不成军。
当年分手,霍修廷第一次红了眼眶,可谢妤茼更是碎首糜躯,一蹶不振。当这一切再次被翻开来,如同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锋利的刀片划开,血淋淋地展露。
随着音乐的继续,谢妤茼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曾经的点点滴滴,更是濒临崩溃。
她自认现在是个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之躯,却莫名红了眼眶。
霍修廷没有放过谢妤茼脸上的所有变化,甚至亲眼看着她的眼眶湿润。他的心墙跟着成了一片碎渣,走到她面前单腿屈膝几近虔诚的叩拜,拉着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
谢妤茼有些抗拒,小手紧缩在一起握成拳。但还是被霍修廷硬生生地掰开手指头,牢牢地牵着,十指紧扣。
“茼茼,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相信我,把自己交给我。你说过的,我是你最信赖的人。”霍修廷低声轻哄,用自己的额抵着她的额,像只温顺的大猫似的轻轻蹭着。
“阿廷”谢妤茼泣不成声,她无法抵御这一切,紧绷的神经再次崩溃,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成一个泪人。
霍修廷一把将谢妤茼拥入自己的怀中,低低喟叹。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哭得仿佛随时崩塌。
他亲吻她的脸颊,抚摸她的皮肤,轻拍她的后背,用最低下的语气呢喃“茼茼,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谢妤茼摇着头,抽泣使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不能说,说不出口。自尊和自卑感让她无法开口,那段岁月几乎是她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光。
“茼茼,你喜欢我,你爱我,你的心里有我。”霍修廷拉着谢妤茼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他的体温,“我也是,谢妤茼,我爱你。”
谢妤茼妥协“霍修廷,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霍修廷不再说话,他低头含住她的唇,带着泪水微微的咸甜进入彼此的唇内,他品尝着她的滋味。她的唇畔是冷的,舌尖微微颤抖。但他吻得极其耐心,用自己的舌尖与她纠缠一体,将自己的火热全部灌输给她。
渐渐的,谢妤茼停止哭泣,忘记挣扎。她像是一只缺氧的鱼,微微张口想要喘气,不料又被霍修廷一口吞噬。
他的吻毫无章法可言,却让她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谢妤茼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无法控制地轻颤,整个人要从椅子上坍塌下去。
霍修廷干脆一把将谢妤茼打横抱起,径自往卧室走去。她无力反抗,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呜咽“不要。”
他低头啄了啄她的唇,满脸的弥足,声线嘶哑“不要什么”
谢妤茼挣扎“霍修廷。”
“叫我阿廷。”
全世界只有谢妤茼一个人可以喊他阿廷,他从不让别人这么叫他。在那个开满了薰衣草的霍城时,谢妤茼第一次叫他阿廷,他高兴地一晚上回味着这个称呼,梦里都是她这么叫他。仿佛这是他们彼此之间才有的专属昵称,任何人都不能占用。
后来霍修廷霸道地对谢妤茼说,我以后就叫你茼茼,茼茼,只能我这么叫你。
谢妤茼被迫接受,笑着说“还真没有什么人叫我茼茼呢。”
霍修廷将谢妤茼放在床上,再次俯身吻她。
她被迫接受,被吻得满脸潮红,几近晕厥。
只不过是一个接吻,却让她感受到了他所有的热情。
末了,霍修廷伸手轻揉着谢妤茼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嘴唇,眉眼透着郁气“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但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谢妤茼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警备地看着他,她知道自己是引狼入室,却又无可奈何。
她彻底失去了话语权,所有的伪装反倒成了一个笑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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