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小说:一品太医 作者:少地瓜
    眼见洪文一剂药止住赵大官人颓势,众百姓都为之一振,那些仍在质疑他的人也顾不上许多,忙挤进来排队。

    其实正如那对父子看见的,这一带在不久前还是乱糟糟的模样,别说排队就医,光天化日下还有公然抢劫的呢

    前段时间洪文师徒俩来义诊,有几个地头蛇看他们只有俩人,穿戴模样也体面,又是免费撒钱看病的肥羊,就故意跑来找茬。

    谁知一脚踢在铁板上,打头那无赖讹诈的话还没说完,就愕然发现自己倒飞出去,回过神来时只有一个受

    啊,天好蓝。

    啊,脸好疼

    当日洪崖的一拳不仅捣飞一干泼皮们共计十九颗血淋淋的牙齿,也生生打出雷霆威望,瞬间将刚生出萌芽的暗潮汹涌扼杀于摇篮之中。附近几个摊主甚至主动后移,空出来老大一片场地,唯恐这位暴躁大夫哪日看自己不顺眼,也上来就是一拳

    头天义诊结束后回到大营,康雄还特意过来问他们的受。

    师徒俩异口同声道“此处民风淳朴,百姓们都很和善礼让。”

    康雄当场就开始掏耳朵,严重怀疑要么是自己耳朵坏了,要么就是这两位脑子坏了。

    他扎根此地十余载,见过悍不畏死的亡命徒,见过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唯独不知道“和善礼让”四个字怎么写。

    “真没出什么乱子”因师徒俩出门前坚持声称不必人跟着,康雄委实有些不放心。

    师徒俩对视一眼,都是一脸义正辞严,“自然,我们向来以理服人”

    康雄“”

    可去他娘的以理服人吧,去时干干净净的,你倒说说回来的衣服上怎么就沾了血

    事后提及此事,师徒俩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没毛病。

    先礼后殡嘛,不能“以理服人”就直接出殡,你看现在大家的关系多么和睦,只不过短短三天,他们一看到自己师徒二人就动得随时随地哭出来呢。

    虽然这段故事的开篇有些不同寻常,但日子久了,大家也渐渐发现这对师徒只对坏蛋凶,一旦对上病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恨不得手把手教人怎么保养。

    有附近的摊主大着胆子搭话,“若俺们都会保养了,日后没人生病了可怎么办”

    没了病人,大夫们岂不是都要饿死啦

    谁知那眼睛圆溜溜的年轻大夫顿时满脸向往,“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还会有什么比天下无病又无灾更美好的事情吗

    没有了

    绝对没有

    听见这话的摊主们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只不过从那日起,渐渐地就有当地人开始主动帮义诊的摊子做事,或许是送一壶热水,或是帮忙扫雪

    又因被吸引过来的人多了,这一带做买卖的商户没少跟着受益,故而对洪文格外尊重。大家知道他喜欢安静有秩序,便主动帮忙维持,偶然见到几个想混水摸鱼的,压根儿不用王西姆等人出手,立刻就会有商户跳出来喝止

    时间一长,早来的告诉晚来的,前头的告诉后头的,竟都慢慢学会了排队、等待。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他们如今渐渐知道守规矩讲道理,可见这片土地并非无可救药。”嘉真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洪文身边慨道。

    洪文知道她爱面子,就劝说“我这里还得一会儿,不如叫西姆带你去跑马。”

    嘉真长公主非但不走,反而在他身边坐下,“谁稀罕什么跑马,难不成来的这一路都少跑了”

    另一边的程斌心道,这位公主的脾气还真是难以捉摸,刚来那日尚觉得她气度万千不输陛下,如今看来嗯,这小性子似乎也丝毫不落下风呢。

    真不愧是亲兄妹。

    洪文送走一位病人,低声对嘉真长公主道“这些人可不知道你的身份,更不知道什么规矩体统,素来口无遮拦”

    边关作风素来豪放,尤其是成了亲的妇人们,简直胆大包天,天下就没有她们不敢看不敢听不敢问的,随便张嘴就能丢出惊世骇俗的话来,方才的调笑也不过勉强算个开胃菜。

    “让他们说去,”嘉真长公主咬牙道,“要走也是他们走,凭什么是我躲着”

    刚才她确实想跑来着,可牵着马走出去两步却又觉得不对劲

    凭什么是我走

    本宫千里迢迢奔赴东北,皇兄和朝臣们的刁难都挡住了,难道要在几个村妇的戏谑下落荒而逃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她又回来了,并暗下决心要让那些笑话她的人知道厉害。

    洪文啼笑皆非道“你跟她们在这上头争什么”

    比谁更粗俗吗简直莫名其妙。

    嘉真长公主气闷闷的,两条长腿狠狠跺了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洪文忍笑,办转过身看向她,“来,伸手。”

    嘉真长公主一怔,“把脉昨儿傍晚不才把了么。”

    洪文正色道“太过争强好胜恐因心火太盛而起,是病,得治哎呦”

    嘉真长公主回过神来,抬手就往他身上捶,笑骂道“好啊,敢说我有病今儿非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洪文一把抓住她的手,“铮姐息怒,我挨打不要紧,只怕你稍后心火更旺。”

    说罢,朝后努了努嘴儿。

    嘉真长公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对上几十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这边瞧,想必刚才自己和洪文打闹的场景也都被看见了。

    她脑子里嗡一声炸开,从面皮下透出可怕的热度,顿觉天旋地转,恨不得自刎当场。

    事已至此,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刚才说话那妇人抄着袖子啧啧几声,露出一副过来人的“我懂”表情,“哎呦呦,这年轻就是好,想当年我同那死鬼汉子也是这样难舍难分的”

    嘉真长公主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样丢人,一张白皙面皮红到发紫,似乎只要轻轻一戳,就能从里面喷出血来。

    她恶狠狠瞪了洪文一眼,从桌下用力踩他的脚,一双饱含情意的眸子也渐渐起了水雾,不知是羞是臊还是气。

    被一个姑娘这样看着,哪个男儿会忍心她继续难堪呢

    洪文自认不是圣者,当下强忍脚背疼痛,对那几个妇人告饶道“几位大姐高抬贵手,她初来乍到面皮儿薄,经不起你们这样起哄,若有什么想说的,只管”他顿了顿,干脆利落地朝程斌一指,“只管冲这位程大夫来”

    正憋笑看好戏的程斌“嗯嗯”

    嗯嗯嗯

    刚还羞愤欲死的嘉真长公主顿时笑出声,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

    程斌“”

    洪文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程大夫,共勉。”

    程斌“”

    我可去你的共勉吧

    话说这里是三不管的关外,以下犯上这一条还有效吗

    几人闹了一场,又继续看病,转眼日上三竿,街上的人大多吃饭去了,洪文等人也是饥肠辘辘。

    王西姆见状,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面铜锣用力一敲,扬声道“今儿就到这儿了,大夫们累了大半日也要去喘口气,诸位下回赶早吧”

    后面一大串没排上的人群中顿时迸发出失望和沮丧的哀叹,有的恨前面人太多,有的恨自己起太晚,竟无一人敢闹事,也算这种地方的一大奇景。

    有几个买卖人立刻上前对洪文发出邀请,被婉拒也不生气,只道下回下回。

    他们不比寻常灾民百姓,多年来走南闯北颇见过些世面,虽不大清楚这几位大夫的真正来历,但观其言行举止不似常人,更兼随从打扮的王西姆等人坐卧行走如出一辙,腰杆笔直目不斜视,恐是行伍出身这样的人必然来历不凡,若非他们故意隐姓埋名,恐平时连上前说话都不能够呢

    洪文用力伸个懒腰,对嘉真长公主笑道“我知道有一家羊汤做得极好,咱们这就去吃。”

    又对程斌等人道“大家都去。”

    大家都知道他和洪师父艺高人胆大,这几个月着实在深山老林之中挖了不少药材,想必回京城转手一卖就要赚得盆满钵满,故而也不跟他客气,纷纷响应。

    就听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做声的程斌幽幽道“圣人云,天将降大任与我身,必要苦我心智饿我体肤,卑职还是饿着吧。”

    嘉真长公主噗一声笑出来。

    洪文“”

    他稍显尴尬地摸摸鼻子,“民以食为天,圣人怎么都大不过天呀,吃饭,还是要吃饭。”

    程斌抄着袖子,死鱼眼看过来,“不用饿了”

    洪文坚定摇头,“不必了不必了。”

    程斌呵了声,声音中隐约多了几分泣血的控诉,“你可知刚才有几人问我私事,又有几人对我,对我动手动脚”

    此情此景,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他说不下去了。

    洪文和嘉真长公主对视一眼,憋了又憋,当街仰天大笑。

    王西姆一边去拽想要拂袖离去的程斌,一边上前对洪文耳语道“大人,有一对父子一直跟着咱们。”

    洪文扶住笑得东倒西歪的嘉真长公主,闻言点头,“我知道,他们看似并无恶意,等会儿你把他们叫到包间来。”

    过了会儿,王西姆果然带着一对父子进来。

    那当爹的三十来岁年纪,儿子也不过六七岁模样,黑黢黢的脸上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咕噜噜直转,看着就是个机灵孩子。只是本该活泼好动的年纪,这孩子看着却好似有点蔫蔫的没精神。

    那当爹的见了满屋子人也不多话,直接两腿一屈跪下去,“求神医救救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啦,今天实在太累了,明天上午的更新推迟到九点,实在顶不住了

    小剧场

    洪崖正色道“我这个人素来以理服人”

    先礼后殡嘛非常讲究

    洪文义无反顾道“乡亲们,放过长公主,有事你们冲程斌来”

    程斌“我谢谢你们全家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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