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又有了新的变化。
温勉坐在客栈一楼大厅里, 周围围了一圈他的同门师兄弟姐妹。除了还不在状态的桑鱼以外,几个师姐率先暗中达成一致派出代表凑了过来。因为温勉这些年虽然彬彬有礼却从来没有和他们表现得太过亲近,人们不清楚他是否抗拒这方面的话题,只能隐晦的含着深意说道“温师弟认得之前那位纪道友吗”
贺惊帆代替他回答“没有。”
其中一个姑娘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哎呀师兄, 你别讲话嘛。让我问问师弟。”
贺惊帆闻言不为所动“他要参赛的,你们有什么要问”
师姐“我也要参赛的呀。”
贺惊帆“你能拿名次吗”
“”
学渣不要用那些花边八卦带坏我们的状元选手。
自动自觉带入了老母亲角色的师兄兢兢业业领着温勉回房间休息,温勉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贺惊帆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叫道“师兄”
贺惊帆闻言回过头, 视线却没落在他身上, 而是看着一侧的地面“怎么”
温勉的声音低落“师兄你怎么了”
贺惊帆控制不住地一抖他现在满脑子温秋凉的脸配上温勉的语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慢慢说道“马上燕台集就要开场了, 你任务重,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温勉见好就收, 用正常的语调说道,“明明是你一直在回避我。”
他这次没有称呼贺惊帆为师兄, 从房间内的窗边一直走到门边,离对方越来越近的同时沉声道“你不喜欢黄鹤楼楼主,以至于看到和他可能有关系的我都觉得烦躁”
他明明也没对师兄做过什么呀
虽然偶尔有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总得来说没有什么出格行为吧
贺惊帆差点后退。
他定了定神, 努力想从记忆力找出小师弟的形象、和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青年对上。他冷不丁抬头扫过温勉的双眸, 在那里面看到一点困惑不解、和大部分镇定自若的情绪。这时候温勉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两个人眼下身高差不多,以至于贺惊帆能够仔仔细细的看到温勉的每一处细微的表情,这让他有一瞬间产生了某种荒诞感。
眼前这张脸, 不过是一张虚伪的面具而已。
就像他的声音,像他的语调,像他的习惯一般。
你看到的仅仅是他愿意让你了解的冰山一角。
这个让人恐惧的念头瞬间升起来,贺惊帆看到长而卷翘的睫毛在温勉漆黑色的眼睛里打出阴影,他微微抿着唇,但当温勉不愿意让自己展现出委屈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只能让他显的冷漠。
闪电划过贺惊帆的脑海。
杂草般疯涨的灵感与直觉在他脑海中疯狂预警,让他心脏加速跳动,几近战栗。但在贺惊帆将脑中那个难以面对的事实摊在阳光下之前,温勉忽地露出微笑。
强烈的对比让贺惊帆心中又是一跳,也让他升起某种被人戏弄的恼怒。
尽管理智告诉他这可能不是温勉的错,贺惊帆依旧冷下声音“你还有什么事”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温勉讲过话。
但温勉并没有展现出惊讶的情绪。站在贺惊帆眼前的年轻人只是看上去有一点点难过。
温勉轻轻拉住贺惊帆的衣服袖子,轻声问道“师兄,你相信我吗”
贺惊帆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我信。”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听见自己说。
“那师兄,”温勉反而移开了视线,对着贺惊帆身后的门板,口中道,“你的信任不会被辜负。”
在一切结束之后,我会为这一切隐瞒和欺骗道歉。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点难过,贺惊帆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多年以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安抚“别”怕。剩下一个字被他吞了回去。从桃花源幻境里出来以后,他们两个从未再有机会如往日一般亲密的坐在一起闲谈,可以预见的是,随着燕台集的来临,这样的机会会越来越少。
也就是在这一刻,温勉意识到这条世界线当中的贺惊帆和自己永远不会像是上一条路那样,拥有一段没有被任何阴影覆盖的真挚情谊。
明明他们本该更亲密。
贺惊帆说道“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温勉听的,还是在告诫他自己。
“时间过得太快,而我总还在回忆你刚来卧沧山的时候的样子。”他扫过温勉的长发,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比了一下,“你当时的头发就这么长。”
温勉一语双关“我成长的那一天比我们所想象的都要早。”
贺惊帆不置可否“我既然说我信任你,就不会收回这句话,这也并不是为了你的回报,抑或是想要得到你相等的对待。毕竟不管你的年龄增长的如何快,我都要比你年长。多活上的这些年总归有其益处。”
他没有像温勉的记忆碎片中那样长篇大论,年轻的袭常峰师兄还吝啬于在师弟面前过多的剖析自己的想法,他更习惯于把那些困惑、震惊、恐慌、担忧埋藏在心里,一个人的时候再反复斟酌。就像现在,那想法浮出水面的片刻战栗并没有远去,他只是克制住了,表现得一如往常。
“你要小心浣剑门。”他最后叮嘱,“注意温家相关的事。”
温勉忽然问道“师兄,你会介意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里面吗”
贺惊帆离开的脚步一顿。
“我想我会。”他说,“但是我会想办法面对它。”
两个人直到比赛开始前都没有再面对面说过一句话。
这毕竟是关键时刻,祁尚英不在,虞九栀卧床,连涂和杨唐一个一言不合拔剑、一个一言不合修炼,梅光济只能把安抚人心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他与其他门派掌门商业互吹交流情报暗中对骂,百忙之中找到贺惊帆想问问他和温勉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小矛盾。
至于为什么找贺惊帆而不是温勉梅光济太了解青春期的年轻人是多么难以理喻的一种生物。
就算温勉在幻境里闭关修炼六年似乎应该已经过了这个年龄段,掌门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更何况当年贺惊帆拜入袭常峰的时候,王秉通还没有叛逃,师兄弟没事带着小徒弟聚一聚,相比温勉,梅光济要更熟悉贺惊帆。
贺惊帆也很愁,他这两天做噩梦都是一脸小太阳笑容的温勉和他坐着聊天,聊着聊着忽然嘴角的弧度一变,一手握着泪墨刀一手按住黄鹤楼楼主的身份玉牌,对他微微一笑说“没想到吧。”
或者满身是血一脸泪痕的温勉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怨恨地问“你为什么会把他当成我你为什么没有看见我你不是我的师兄吗,我不是可以信任你吗我求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再或者温秋凉从一开始就杀掉了温勉,其实一直以来和他交流的都是温秋凉,而温勉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在梅光济的注视下,贺惊帆打了个冷战,坚定道“没什么。”
都是错觉。
都是想象。
那不是真的。
温勉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掌门大人,翟首座让我过来问问您要不要去参加今晚的燕台文会。”
燕台文会要比燕台集举办的时间早了两天。
前者被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后者则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贺惊帆决绝的站起身“掌门大人,容我告退。”
他飞快的溜走了。
留下梅光济一脸莫名。
年轻人的青春时代真是古古怪怪。
这天晚上,前来参观燕台文会的人意外的多。人们惦记着黄鹤楼楼主观战的事,又因为他明显善于围棋一道,所以都猜测着他说不定会出现在现场。
书圣的弟子修炼的时间不长,修为也不高,刚摸到金丹中期的边缘,废了好大劲才从人群里挤进去,不免抱怨“这他妈都什么玩意,他们来观战,能看懂半毛钱的内容吗”
他身边的同行者闻言侧目“娇娇你又骂人,看来书圣揍得还不够多。”
岑天骄道“我不仅会骂人,还会写诗骂人。”半天过去,他又说“别叫我娇娇。”
同行者捂着嘴笑。
岑绛的弟子也是养子岑天骄问“他们在等什么等我吗”
他的朋友,忠实的棋道爱好者和棋圣粉丝居圆缘说道“你想多了,在等黄鹤楼楼主吧。”她提到黄鹤楼楼主的时候,语气很平静。
岑天骄惊讶的侧头“你怎么了你不讨厌他了我记得前两日,你不是还因为有人传谣言说黄鹤楼楼主战胜了棋圣,而对天发誓对黄鹤楼一生黑吗”
“我没有对天发誓。”提起这件事,居圆缘的表情还是略有点扭曲,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了,“我看到了黄鹤楼楼主的画像。”
岑天骄“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虽然没特意关注过,但是岑天骄也知道黄鹤楼楼主最近有多出名,人人都想着一睹真容。他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长什么样子”
居圆缘神神秘秘道“从可靠的人手里买下来的。应当是真的,因为画里的男人带着面具。”
“”岑天骄道,“戴着面具你说什么。”
“他露出了小半张脸。”居圆缘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是个美人儿。”
“这你也能看出来”
“能啊。”居圆缘仰起头,“不信我们就赌一赌。”
然而不管是他们还是旁观的人,都注定要失望了。
直到选手们陆续到场,裁判和主持者到位,为了防止影响选手的发挥封闭了出入通道之后,黄鹤楼楼主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燕台文会的会场中。
售卖观赛门票的主办方或成最大赢家。
温勉站在参赛选手的人群里,安静如鸡。
想不到吧,楼主已经来了,就站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卧沧山的亲友团也到场了,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对着温勉摇旗呐喊。因为郴州地界参赛的选手不多,卧沧山又和郴州书院的关系不错,两拨人马干脆挤在一起形成数量庞大的一群,颇为引人瞩目。
不少熟悉状况的人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都是“郴州书院来了这么多弟子他们搬家吗”
有人看的仔细,发现了卧沧山的校服“不对啊,那里边还有卧沧山的人。”
“卧沧山来文会做什么书院的友军”
“不像吧,他们似乎也有弟子参赛了。”
问话人顿时露出这年头文盲也进化了的表情。
“你别说,今年的生面孔真不少。你看看对面那里,是不是浣剑门”
“什么翮州居然也来凑数了”
难道以后文盲的归属就只剩下北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北地我呸地域黑的都是渣渣
主要还是人口太少而且文化不一样
假如支涿和岑天骄对骂,两个人甚至都听不懂对方在说啥。
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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