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第二更)

    “你是说你叫闻人瑞”萧魄命坐在蒲团上, 望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此刻被绑在了桌案腿上, 油腻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 听到萧魄命的询问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看着萧魄命, 中年男人嘴巴动了动,就在萧魄命以为可以听到回应的时候, 男人突然张大嘴巴朝萧魄命扑过来。

    不过中年男人的动作僵硬在了萧魄命的正前方不足五厘米处,便被萧魄命的腰带扯住了所有动作。

    萧魄命揉了揉额角,中年男人身上很臭,从他身上的污垢来看萧魄命有理由怀疑这人至少有几年没有洗过澡了。

    他微微后退一步, 继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另一边,在王府正堂, 楚景义慢条斯理的喝着侍女重新端上来的新茶。

    他的脚下,刚才还一脸倨傲的刘仙师正捂着肚子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他。

    突然间, 刘清松目光一冷,右手上移, 然而下一秒却被楚景义一脚踢翻在地。

    楚景义踩着刘清松的右手, 这位刘仙师的右手处赫然捏着两张符篆。

    一旁的侍女将刘仙师手中的符篆抽走,恭敬的呈给了楚景义。

    “烈火符”楚景义接过符篆,而听到楚景义叫出符篆名字的时候刘清松瞳孔骤缩。

    楚景义打量了符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他将这两章符篆放在了一边, 右脚踩上刘清松的小腹, 顿时一枚黑漆漆圆溜溜的珠子从刘清松腹部的血肉里钻了出来。

    刘清松气息顿时萎靡了下来,瞬间从一个易谷期修士变成了凡人。

    而一旁在刘清松倒下去的那一刻就被暗卫控制起来的刘仙师的弟子宋良见状顿时剧烈挣扎起来,只可惜他不仅被暗卫钳制的动弹不得, 就连嘴巴也被堵住发不了任何声音。

    对待宋良,楚景义的动作就粗暴了几分,他直接将珠子按进了宋良的丹田之中,珠子浸润在鲜血中被泡得发亮,在宋良惊惧的目光中,珠子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与修为,不过短短几息,随着咔哒一声,珠子落地,而宋良也成为了一具只剩下骨骼与皮肤的干尸。

    楚景义捡起黑珠,回到原本位置上的时候,正好踩上干尸上落下来的眼球,吧唧一声,引得已然气息奄奄的刘清松抬眼。

    楚景义坐在主座上,珠子复又变得光滑灰暗,他仔细瞧了瞧如今已经与寻常老者没什么不同的刘清松,最后亲自从这位刘仙师怀中拿出了圣阁的蛊虫。

    蛊虫盛放在一个一指大小的玉瓶里,玉瓶乃是上好的白玉,白玉做成的玉瓶瓶壁极薄,隐约可以看见里面黄豆大小的小虫在瓶底休眠。

    “花寒玉倒是舍得。”楚景义感叹了一句,随即瞥了身旁由始至终面无表情的侍女一眼,后者即刻会意,跪在楚景义面前将刘清松的嘴巴捏开。

    随即在刘清松无比惊恐的目光中,楚景义将瓶子里的蛊虫倒入刘清松的口中。

    楚景义倒是有些好奇,这被称为圣阁第一蛊的金边黑玉蛊王与修士,究竟哪一个更毒一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景义挥手让人将刘清松拖了下去。

    刘清松比他想象中的更好解决,他甚至特意布下的诸多暗手都来得及使用。

    就如同对付萧魄命时候一般。

    楚景义哂笑一声,看来他是高看了这些所谓修士了。

    不过可惜,唯一的那点能够渗透入修士身体的慢性毒药已经在这几年间全数喂给了刘清松,连一点也不剩了。

    楚景义是特意将萧魄命引到六皇子楚文轩处的,在那里他给萧魄命准备了一份大礼,楚景义原本只是想用颜若流身契这个借口骗萧魄命与他一同前去,但是楚景义没想到楚文轩真的死了。

    虽然六皇子必然要死,但是死在西胪外与西胪内却是两回事,而且还留下那么明显的嫁祸痕迹,楚景义一时还真没有头绪。

    当时那个情况,楚景义都准备让胪城那些官员一起给萧魄命陪葬了,没想到萧魄命却那么轻易的中招了。

    竟然自愿走入困阵。

    楚景义也不是热爱血腥的人,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把场面弄得那么难看。胪城官员若一天之内全死了,找到新人顶上的这段空缺也是个麻烦。

    况且能够不伤萧魄命的性命将他一身修为精血全部剥夺楚景义记得萧魄命其实也是个美人。

    就是太病弱了些。

    楚景义摩擦着杯盏,茶水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晃动。

    圣阁这些年好像暗地里在买卖一种名为雪花丸的驻颜圣品,吃了可以让人精神焕发肌肤似雪,颇受深宅妇人们的喜欢。

    就是不知道这修士身体的滋味尝起来与凡人有什么不同呢

    在王府后宅那座佛堂里,一时间找不出头绪的萧魄命无奈的又坐回了蒲团上。

    阵法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依托在卷宗的文字上或者法器之中方便携带,另一种则是固定在某一处发挥作用。前者自然要比后者高级许多,但是对材料以及制作阵法的阵法师要求很高,所以第二种反而常见些。

    想要破解阵法一般只有两种办法,暴力破开与找出阵眼。

    阵法不是凭空产生的,总是有材料基石,以及运转阵法的力量来源。

    萧魄命拿着烛火环顾四周,此处平平无奇,佛堂更是空荡荡的,除了眼前的大佛像,香案,蒲团,以及绑在佛像前的男人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萧魄命举起蜡烛,果不其然在房梁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梵文样的东西。很显然这些文字就是这阵法的基础了。

    萧魄命坐在蒲团上,阵法的雏形他大概明白了,大约就是这些文字辅以这间佛堂的器物。

    看着眼前这尊大佛,佛像古旧估计是铜铸的,上面还有极不起眼的刀痕。

    既然这尊大佛这么显眼的放在这里

    当然是要毁掉那些文字了。

    萧魄命拿出了插在靴子里的匕首。

    半个时辰之后,萧魄命推开佛堂大门,骤然见到光亮,萧魄命还有些恍神。

    果然如此。

    萧魄命无语的想道。

    自从发现自己来到的很有可能是那本书写的世界之后,萧魄命就觉得一言难尽。

    他倒是不认为这个世界是从一本衍生出来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萧魄命看来那本更像是那个作者无意中的一本记录,记录了主角叶玄天的生平。

    这么想来,评论里责怪那本书的作者强行给配角与boss降智商来烘托主角,就没有一点道理了。

    因为这些boss本来就弱智。

    就如同身后这间禅房一样,房间那么空荡,大佛那么显眼只是陷阱罢了,傻子才会放着雕刻在房梁上的文字不管,转而想要毁掉那尊一看就是用来吸引人注意力的佛像以及香案蒲团。

    而就在这时候,萧魄命看到院子的门偷偷的被推开一角,一只黑乎乎的泥鳅从门外偷偷探了进来。

    君少殇持剑,看着小院外突然多出来的全身铠甲的士兵,眸色微沉。

    空气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原本叽叽喳喳的丫鬟们也安静了下来,停下了手中的针线女红,不自觉的缩在了一起。

    颜若流依旧坐在棋盘前,面前的白子已然成困兽之斗,输掉只是时间问题。

    颜若流瞥了眼鱼缸,鱼缸水质清澈,但是水面还飘着几颗糕点的残渣。

    这是第二次了。

    与正道上的他的好师兄不同,颜若流一进入这王府就嗅到了楚景义身上的臭味,那是同类的味道。

    不,这种低级的东西怎么可以称呼为同类呢。

    既然这东西敢从它的鼠洞里钻出来,还是留下性命吧。

    颜若流面无表情的想着,自来到这小院之后,他甚少不会不笑的,缩在角落的一个红衣丫鬟想到了颜若流可能也会害怕,刚想把人叫过来安慰,目光触及到颜若流的眼睛,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嘴里的话也咽了下去。

    萧魄命扯了扯手腕上的泥鳅,泥鳅胖乎乎的,重量也有所增加,若非这具身体的修为恢复了,他还真带不动这条泥鳅了。

    “你叫鸿蒙,可别像真的那一位一样啊。”萧魄命点了点迦楼鸿蒙的额头,随即又哂笑一声。

    他跟一条泥鳅说这个干什么呢,说不定只是稍通人性了一些,连开启灵智的机会都没有。

    被包围了么。

    萧魄命面无表情的想着,那位楚王爷还真是谨慎啊,把他困在了这个阵法里还不放心,竟然还一直派人监视着。

    直到这会儿萧魄命再不知道那位楚王爷不是什么好人就真的是傻子了,不过他也有些疑惑,算起来他与楚景义无冤无仇,为何对方要花这么大的力气设计他呢

    即使没有走出院门,萧魄命都能猜到只要他一推开院门,一定是弓箭齐发,漫天箭雨。

    萧魄命再度拔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

    他还是爬墙走吧。

    这么想着,萧魄命却将目光瞥向了禅房里那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骤然接触到光线之时拼命的挣扎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明亮的光线,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只是呆呆的坐在原地,眼中多了一丝清明。

    似乎疯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萧魄命顿了顿,改变了主意。

    他有预感,这个男人说不定能给他解除些疑惑。

    毕竟他也有些好奇,这个男人是为什么被关进这座佛堂的。

    一刻钟后,萧魄命骑着从王府追赶他的士兵那里抢来的骏马,在闹市策马狂奔。惊动了路人无数。

    萧魄命陡然拉住缰绳,迎面一队追捕他的士兵瞬间涌入了这条街,萧魄命向后瞧了瞧,身后的追兵也快赶到了,他拉了拉缰绳,四下看去,只见前方不远有一条狭窄的胡同,顿时一夹马腹,骑着马向着那条小胡同冲了过去。

    萧魄命身后的追兵在胡同口汇合,追赶萧魄命的是楚景义身旁最得力的大将,姓刘名家传,萧魄命抢走的战马正是属于他的。偏偏邪门的是,那匹战马跟了他好几年,性子最烈不过,今天竟然会这么听一个陌生人的话,连他这个主人的哨声都不顾了。

    而更邪门的是,除了他的那匹爱马以外,所有的马匹全都不听话了,刚见到萧魄命就集体软了下来,不少还当场拉稀,这会儿还再让人照看呢。

    刘将军走到胡同口,他是被老王爷养大的,故而对这胪城一街一巷都很熟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条死胡同。所以见到萧魄命冲进去之后刘将军并没有贸贸然直接跟进去,而是让下属分散开来将此处包围。

    命令迅速的传了下去,见状刘将军才持剑走入胡同,并且让众人迅速跟上。对于追捕萧魄命的命令,刘将军虽然疑惑但骨子里的忠诚还是让他一丝不苟的执行了。

    只是这一次的犯人实在太心慈手软了些,追了半座胪城,伤亡还是零。

    胡同走到一半,迎面驶来一辆夜香车。

    那是一辆驴车,车上还摆着三个巨大的木桶,臭味迎面袭来,刘将军皱了皱眉,而他身后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捂住口鼻想要呕吐了。

    驴车满满当当的占据了整个胡同,刘将军无奈命令所有人后退,为这装了三大桶粪便的夜香车让路。

    夜香车的车主带着斗笠蒙着面,刘将军在夜香车驶出胡同之后,一把扯下车主脸上的破布,一张受到惊吓的苍老的脸顿时出现在了刘将军面前。

    刘将军见状这才放过了车主,他向着身后一名心腹侍卫打了个手势,后者苦着脸登上车查看。

    “头儿,没有。”心腹侍卫将三个粪桶的盖子都打开捏着鼻子依次看了一眼,见状刘将军也登上了夜香车,见到里面真的都是两大桶满满的粪便以及一个空桶,这才招呼众人放行,立刻领着下属向着胡同里冲去。

    毕竟这胡同里还有好几户人家,耽误了时间让人走脱了就麻烦了。

    夜香车的车主是个年过六十的老者,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盖上粪桶的盖子,在路人的嫌弃之下慢悠悠的向着下一条街道进发。

    等到刘将军感到胡同最深处的时候,正看到他的爱马在慢悠悠的啃着墙壁上的青苔,马背上空无一人。

    刘将军拉了拉缰绳制止了爱马的进食,不过他也不急,只等着下属们回报搜索胡同里那几户人家的消息。

    夜香车一直行到距离刘将军所在的那条街道之外的一条主街道的胡同中才缓缓停了下来,赶车的老者颤颤巍巍的下车“这位官人,已经甩开了。”

    萧魄命便从车底钻了出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老者面前伸出右手。躲在老者宽大蓑衣之下的迦楼鸿蒙溜了出来,再度缠上了萧魄命的手腕。

    “吓到您了,对不住。”萧魄命说着,从腰封处拿出了几颗散碎银子递了过去。

    他当然不会躲在桶里,有时候桶太显眼了反而会让人忽略车底这个视觉盲区。为了不露出马脚,萧魄命还脱了外袍扔进了粪桶里,此刻他只穿着极贴身的里衣,萧魄命自己没感觉,但缠在萧魄命手腕上的迦楼鸿蒙表示他幸福极了。

    萧魄命有些犹豫,因为从王府里带出来的那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还被他绑住塞在粪桶里,用几根摘来的空心芦苇勉强呼吸。

    一直躲在车底的萧魄命一直在听桶里的动静,中年男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脏跳动的还很有力,就是跳的有点快了。

    生气对血压不好。

    萧魄命如是想到。

    他该怎么把这个男人从粪桶里捞出来呢

    就在这时,萧魄命眼前的老者突然笑了,只见他一把扯下脸上黏连着的皮肤,一张面容清冷却貌美无比的脸出现在了萧魄命面前,赫然是之前见过的圣阁主教花寒玉。

    “萧先生别来无恙啊。”花寒玉笑着对萧魄命如是说道。

    很好,替他捞人的家伙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又到了中午才第二更

    稍微粗长了点,晚上继续努力两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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