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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周洛学习愈发认真了,为自己为南雅。想着现在的学习是为了和南雅的未来,心里就充满斗志,比以前更刻苦,不管在教室还是在家里,全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有回做完卷子休息的间隙,周洛回头见陈钧座位上没人,问张青李“陈钧没来”
张青李诧异“你不知道他家出事了吗”
原来,徐毅的案子有了进展,经多方调查,当天有好几位目击者在案发时段看见陈玲出现在徐毅家附近。遗落在徐毅家的女性文胸正是陈玲的尺码。而陈玲在案发当天没有不在场证明。更糟糕的是那天下午她本应上班,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跟卫生院请了假,说一个人在家休息。可警察问邻居,邻居却说那天下午陈家大门上挂着锁。
陈玲只得承认跟徐毅有染,也承认自己当天在徐毅家,从五点半到六点一直跟徐毅在一起,却不承认自己和徐毅的死有关,更指责几位身份保密的目击者造谣污蔑。
虽然有嫌疑,却也没证据,警方审问之后就放了陈玲。
这个消息在平静的清水镇投下一颗炸弹。
陈家在清水镇一直是有头有脸的存在,谁见了都礼让三分。陈玲更是仗着这份优越感走哪儿都高人一等,谁家的丑事都要插上几嘴批评几句。其他人只有忍着的份。如今爆出她婚外情勾搭有妇之夫,还扯上故意杀人。舆论一夜间反水,当初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过多少人,如今就受到多少抨击。
别说陈玲,陈家一家都抬不起头来。
张青李纳闷极了“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陈玲跟人吵过好几场架,被人骂得可惨了,有次还厮打起来,要死要活的,全镇都在议论,你居然不知道”
周洛当然不知道。和陈家的暴风骤雨相比,他过得安定极了。南雅答应他后,他心里踏实了,再不用去小卖部守株待兔;加之南雅规束他得认真学习,他更不去了,连送饭都交给了他爸。
“你还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啊。”张青李感叹。
一放学,周洛就去了陈钧家,上楼时听到房间里传来陈玲和江智的争吵
“我他妈眼瞎了,居然没发现你跟徐毅搞在一起”
“他人都死了,你还计较个什么”
“是死了,可全镇都知道你跟他通奸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还有你,你还一天到晚往外边跑什么脸没丢尽吗你以为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别人就信你人家照样围着骂你。天天去吵架,你不要脸我还要你给我躲起来以后别出去丢人现眼。算了,你爱吵爱打你继续去,我不陪你下水了。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哈,离了跟那个小寡妇在一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你休想”
周洛越走越远,后边的听不清了,他推开陈钧的房间,后者坐在床上一个人玩飞行棋。
周洛过去坐下,拍了拍他的肩。
走廊上隐隐传来陈玲的尖叫,陈钧皱皱眉,说“烦死了。”
周洛拿过他手里的骰子,说“我走蓝色。你走黄色。”
两人摇着骰子玩飞行棋。
陈钧忽然问“周洛,你觉得我姐是故意的吗”
周洛默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陈钧扔掉棋子,用力搓了搓脸“我还觉得她不会出轨也不会跟徐毅哥搞在一起呢。这就够爆炸的了,还扯上死亡案。要是真的我姐姐是不是要死。”
周洛安慰“别。这案子或许是意外。大家只是惯性思维,看见奸情曝光,就联想这一定和死亡案有关。可能最后只是意外。”
“放别人手里是意外。放我姐这儿怎么能说是意外”陈钧揪着骰子,哭丧着脸。
周洛也没辙了。
的确,别的女人可能不知道药性和禁忌。可陈玲是卫生院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钧垂下头“我们现在都搞不清楚我姐说的是真话假话了。她一开始说徐毅哥不喝酒,她也不知道他在吃精神类药物。但鉴证员早就在垃圾堆里找到食物和酒渍,证据一拿出来,她就改口说那天给徐毅哥做了饭菜,也准备了酒给他喝,但她不知道徐毅哥平时吃药。这是意外。她还说她一下午都在徐家,那些说傍晚看到她的人造谣,这里边有阴谋。又说是别人害徐毅哥,可她傍晚一直和徐毅哥在一起,没人
去过家里也没人见过徐毅哥,谁能害他呢”
周洛听了,也觉她颠三倒四,不可相信。
“你姐真古怪,请了假去徐毅家待着,伺候他吃饭。”
陈钧说“你不知道,她的理由更古怪。她想怄南雅,让南雅伤心。因为南雅想跟徐毅和好,不分居了,趁着那天结婚纪念日要和好。徐毅答应了那天回家吃饭。”
周洛皱眉“南雅想跟徐毅和好谁信啊。”
陈钧也抓狂“就是啊,谁都知道南雅不想跟他过。我都觉得我姐前言不搭后语,扯一出是一出。现在是没证据,但谁都知道她最可疑。我爸按规定不能插手这事,得避嫌,结果还有人怀疑别的警察会看我爸的脸色呢,冤不冤枉。”
两人聊了一会儿,在断断续续的叹气声中,不了了之。
周洛又劝陈钧去上学,陈钧最终答应。再上学,陈钧变了一些,读书做卷子的时间多了,倒也是不幸中一点安慰。
徐毅的案子最终以意外定案。案子定了,徐毅的死就告一段落,但小镇人们的眼睛和舌头开始集中到陈玲身上。
徐毅案本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确定陈玲是凶手,且案子结了,凶手光明正大逃脱制裁。
陈玲在镇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昔日的熟人朋友全部成了敌人,白眼,讥讽,嘲笑,唾骂
陈玲虽能与她们争吵,但终究难敌众口,连卖菜的都能甩她脸色,把她怄得要死。她的日子别提多艰难,连带江智也越混越差,两口子没日没夜地吵,鸡犬不宁。
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四月底放月假,那晚镇上要播露天电影。傍晚时分,周洛在旗袍店里玩牵线木偶,问南雅晚上去不去看电影。
南雅正绣花,顿了顿,抬起头来,说“想带宛湾去的。”说完,笔直看着周洛。
周洛一下子就明白了,问“你想带宛湾去。但如果我去,你就不去,是么”
南雅笑“聪明。”
周洛要气死“你这人怎么这样”
南雅挑挑眉。
周洛鼻子冒烟“那电影是公家的。我也要看”
南雅佯作失望地耸耸肩“那我不去了。”
周洛“我隔你远远的,不会看你,也
不会跟你讲话。你别自作多情。”
南雅含着笑绣花,不理。
周洛玩了会儿木偶,到底沉不住气,又开口“你知道我每次来找你,翻墙前爬树前,我要潜伏多久么观察地形侦查环境一样都不落啊。我都可以考间谍大学了。”
南雅笑一笑,吊着他就是不答话。
“去吧”周洛提着人偶在她面前晃,小人偶捂着胸口心碎地跪下,“好不好”
“”南雅最受不住他撒娇,手上的针线顿住,眼风扫过来,佯怒地白他一眼,凶道,“烦死了。到时再说”
说什么说那就是有戏
周洛喜笑颜开,乐颠颠凑去她身边,刚要说什么,余光敏锐地察觉到卷帘门下光线变化,周洛立刻起身溜进隔间。
等了两三秒后,果然有人靠近,轻轻敲了敲卷帘门。
南雅走过去,拉起门,是林方路。
“还没收工啊”
“嗯,收拾下东西。有事么”
“还是关于徐毅的案子,有一些问题要你帮忙。”
“嗯不是已经定案了吗”
“啊,是的。我最近在写报告,想到一些事,就过来再问问。”
“那问吧。”
“这儿的衣服一般只有一件”
“对啊。”
“好像以前不是这样,”林方路笑了笑,说,“我听我姐说,有次她和朋友在你这儿买了两件一样的衣服。”
“那是很久前了吧。”南雅说,“从去年夏天开始,我这儿的衣服一个款式就只有一件。镇上人不多,穿一样的衣服,一对比就会不舒服。”
“那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林方路从随身提的袋子里拎出一套红色的春秋裙。
南雅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记不得,我要查下货单。”
“现在可以查吗”
“可以呀。”南雅走到柜台后,从里边翻出厚厚一摞本子,“那时没用电脑,找起来估计有点费时。”
“没关系。”
周洛透过帘子,偷偷瞄一眼林方路手里的衣服,一下就认出是陈玲的。
应该是去年深秋,那时他和南雅冷战,他长时间忧伤地守在音像店里,总在小卖部见陈玲穿这身。镇上少有人穿那么显眼的红裙子,所以周洛印象深刻。
南
雅翻了一会儿,抬起头“去年十月十五号进的货,十月二十号卖出去。啊,我想起来了,是陈玲买走的。”
“的确是她。就一件么”林方路又笑笑,问,“我看一下你的进货单。”他凑过去看一会儿,翻看很多张,点了点头。
南雅收拾着本子,问“出什么事了”
“你应该知道了吧。好几个人在暴雨那天看见陈玲出现在徐毅家附近,都是五点半到六点的时间段内。我们正是通过这些目击者证词锁定了徐毅在外的女人,案子才有了进展。但陈玲说这事背后有阴谋,说指认她的几个目击者撒谎,要找目击者对质。目击者身份是保密的,她就说是我们捏造了陷害她。”
南雅没说话了,表情变得有些冷淡。死去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这不是愉快的事。
林方路看出来了,声音温和了点,转言道“过去的事,别想了。”
南雅垂下眼眸“我知道。”半刻后又道,“谁看没看见她,重要么重要的是谁给徐毅喝了酒吃了药。那天她一直和徐毅在一起”
“是。从徐毅到家,到徐毅开车离开。”
“没见过别人去徐毅家,和徐毅见面”
林方路蹙眉“是。”
“那就是根本没有别的嫌疑人了。”
“”
“她本末倒置转移注意,你们也跟着被耍么”
林方路低头,说“南雅,虽然证据都指向陈玲,但我们没有证据。这个案子,或许没有真相了。我没想到来这儿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样。”
南雅虚无地勾勾唇角“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关心。”
林方路也了解,转问“徐毅死的那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
南雅说“是的,怎么了”
“陈玲说你想挽回徐毅,请他那晚回家一起过,还约了六点到家。陈玲准备一下午,就是想留徐毅过夜了气你来着,但没拦住徐毅。他非是开车赶回去了。”
南雅稍稍抬眉,不可置信“我挽回徐毅她这种话也编得出来。”
林方路叹了口气“她说话的确颠三倒四。”
南雅说“如果我要过结婚纪念日,我会留在店里修电脑不回家准备丰盛晚餐”
林
方路点头表示了然。
南雅问“你问这些不是为了写报告吧”
林方路尴尬地挠挠头
“虽然定成意外,但陈玲要求我们给她洗清嫌疑。她最近被镇上的人”
林方路也有些无语。
南雅则表示不关心了。林方路猜想她应该不太喜欢陈玲的,也没再问,转而关心南雅的近况,一堆安抚一堆关怀,这才走了。
南雅关上卷帘门,坐回柜台边整理东西。很快,穿着小旗袍的牵线木偶又出现在眼前,在桌子上蹦啊蹦“小雅,你不开心吗我给你跳支舞好不好”
说完,小木偶在桌上撒丫子狂奔,双手双脚乱摆乱跑,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哪里是跳舞,活脱脱一只奔跑的蜥蜴。
南雅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一声,瞪了周洛一眼。
“噢,又笑啦”
南雅望着他的笑脸,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她格外容易被安慰。女人动什么都好,就是别动心,软肋交出去,就碰上敌手了啊。
周洛收回木偶,趴在柜台上,歪着头冲她笑,笑着笑着,他抬手捋一捋她鬓角的碎发,目光深深,慢慢落回到她眼中“都会过去的,小雅。”
“我知道。”南雅说,微微一笑。
她收好东西,站起身“好了,我去接宛湾,你也该走了。”
才背过身,周洛走上前,从背后把她轻轻拥住。
南雅愣在原地。
周洛低下头,下巴靠在她肩上,找了个舒服又亲昵的位置,紧贴着她的脸颊。
昏暗的小小的房间里,他抱着她,用脸颊抚摸着她,她没有回绝。他心都软了,整个人都软了。
他在她耳旁,轻声道“先别走,给我三十秒,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南雅微微笑了,说“念吧。”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桌上,彩色风车慢慢转动,温柔的台灯光映在两人的眼睛里,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
南雅轻笑道“吃个醋也要拐弯抹角。”
周洛瘪瘪嘴,哼一声。
“还扯上我,嫌弃我会比你先老。”
“不。我是说,等你老了,爱你的人会越来越少。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一直在你身边。”
南雅嘴角的笑容就慢慢淡去,弥漫到眼底。
桌上,彩色风车慢慢转动,温柔的台灯光映在两人的眼睛里,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
“你再等等我。”周洛在她耳边,轻声说,“还有三个月,再等等。九月一来,我就带你走。”
南雅心底颤动,温柔,感激,却也惶然。,,,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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