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多烂,想必皇帝和靖王都很清楚,所以这二位都放心地让他带着至少有一半禁军组成的大军南下平叛。
不过皇帝在想除掉承恩公之前,又实实在在地希望承恩公能帮他免却南方藩王们的烦恼。
也就是说,暂时皇帝并没有强烈动机找他麻烦,但靖王就不一定了。
安泰侯这种老墙头草能答应皇帝,当然也不耽误他暗地里和靖王勾勾搭搭。
覃静州也承认,之前他都没看出什么苗头,老伙计们也没有提醒他这一出。
想起安泰侯被亲兵拖出去的时候,那仿佛能从双眼中澎涌而出的恨意,他坐回帅位,泰然一笑安泰侯这么想超越原主啊。
只不过安泰侯这种程度的以下犯上,按军法也就是打几板子了事,覃静州当然不会放过。
面子里子都丢了,安泰侯应该和心腹们酝酿对他提前行动。
趁着现在敌人不强,他就想赶紧把安泰侯这个毒瘤除去,接下来以战养战加练兵,但靖王的“乱军”挥师北上兵临城下之前,他能带着可堪一站的精兵及时回援。
于是他又吩咐亲兵,召集诸将以及军师们帐中议事。
片刻后被随行军医处置过伤口的安泰侯也被拎了过来。
安泰侯那糊着药膏都遮不住的肿脸以及绑着绷带的肩膀,足够告诉众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覃静州等人来齐做好,就问眼前站着的安泰侯,“你可知错”
安泰侯自知带人来中军大帐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他也没指望众将一无所知,但他想趁此机会试试帐中这些文官武将究竟有多少人愿意为他求情,为他说句话。
于是他坦诚道“我有错在先,但我也是情急之下,想讨个说法。那些孩子初上战场,不至于这样就送了命。”
覃静州依旧平和,“还强词夺理呢,既然敢做逃兵就得做好抓住就死的准备。”他看向身边的军法官,“军中以下犯上多少鞭子来着”
军法官兢兢业业地答道“二十鞭。安泰侯心中不服,可酌情加倍。”
覃静州点了点头,“安泰侯也是老将了,我给个面子,不必加倍,就二十鞭吧。”
说完他就把时间空间让给了在场的文官武将们。
大帐之中一时鸦雀无声。
在场出身边军的将军们没有一个人出面为安泰侯求情,即使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曾和或者正在和靖王以及其他宗亲暗通款曲。
道理很简单,人的名树的影,承恩公积威甚重。
在承恩公没一败涂地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赌上官职和前程跟承恩公对着干。
禁军那边的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才和安泰侯一起前来兴师问罪的几个年轻人此时也怂了,这群人好一通眉眼官司后终于有人勉为其难地站出来,劝说道,“国公爷,安泰侯有错在先,如此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暂且记着,以观后效”
覃静州笑了笑,“安泰侯为逃兵求情,想在给上了战场就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废物的父祖卖好,你真要为他求情”
他咬死逃兵这无可辩驳的事实就够了,不管谁要拿那位收银子办事的军正来说事,都绕不开那几个死了个公子哥是板上钉钉最先逃跑的逃兵。
战场上的逃兵若是也能宽容,队伍就真没法儿带了。众将都晓得轻重,那位出头的将军苦笑一声再不说话。
而文官们心眼儿更多,不管是向皇帝还是靖王卖好,都不该在这样的时候。
有人替他说话,安泰侯多少松了口气,但劝解毫无效果他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在被承恩公的亲兵拉出大帐之际,他都在思量手持陛下密旨解除承恩公兵权,恐怕没他之前想象得那么容易。承恩公不问世事这么多年,在一众将领心中依旧是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而且他可以笃定承恩公对他这个老副手,着实没有情意可讲了。
安泰侯在吃到第一鞭的时候便咬牙切齿起来萧静州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覃静州和文官武将们站在大帐门口,欣赏着安泰侯那精彩无比的表情变化,“你说我这么刺激他,他又被降了智,总会快点对我动手吧”
系统道“他可能会联系对面哦正好给你一展身手的机会。”
“我会派人盯着点他。”
话说安泰侯挨了完全不会伤筋动骨的二十鞭子,伤害不算大,但侮辱性极强。回到自己的营帐养伤,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上头。
他的心腹见状,便小心地上前出谋划策。
半个月后,安泰侯伤势已无大碍,圣旨刚好到来皇帝勒令承恩公立时出击。
趁这段时间重新编队,把部分还有教育价值的公子哥儿们打散,分配到边军队列之中,而无药可救的那批人则安排在一起放在中军和后军之间,这群别有用心的纨绔一旦有异动,光是后军就能荡平他们。
覃静州感觉时机差不多,就顺水推舟,再次召集文官武将,打算把这群战斗力和烂透的禁军棋逢对手的山贼一波带走。
顺便一提,南方真正想自立门户的藩王其实就四位。
这些王爷们再怎么面和心不和,总知道守望相助,然而先后吞了上百万两现银的山贼们表现过于拙劣,山贼的“金主”这段时间像是火烧眉毛一样四处求援,都无人应和。
这位“金主”非常清楚此时再撇清关系已经晚了,等耗费无数家底的私兵全军覆没,他就只剩夺爵圈禁一个下场。
所以无论如何,这位王爷都得不择手段地支棱一下。
他可不就和主动找上了的安泰侯心腹一拍即合了。
在总攻山贼大本营的当天,覃静州亲自坐镇中军,看着被投石车轰得几成危楼的临山山寨,他差点当场笑出声。
这是山寨不是城池,压根没条件坚壁清野。
于是随行工程兵们就地取材,现砍树现组装出了八架投石车,只是白天投石,就差不多夯没了山贼“金主”的全部野心,也逼得山贼主力不得不决死一战。
意识到几无退路,这次山贼们总算没有一触即溃,而是拼尽全力和边军为主的先锋鏖战。
覃静州忽然似有所感,攥紧手里的马鞭冲着面前大力挥了下去。
一支长箭直接被他精准地抽飞。
接下来的数息之间,他凭直接又接连扫落了数支冷箭,亲兵们也反应过来纷纷策马上前,想团团把他围住。
就在此时,从那群位置介于中军后军之间的“纨绔军阵”中忽然杀出十余骑重甲骑兵。
虽然大多数骑兵都让亲兵们拦了个正着,甚至当场斩于马下,但唯一的“漏网之鱼”飞速窜了过来,挥舞着弯刀冲着覃静州的脖子就是一个大力横扫。
覃静州表情都没变,丢出手中马鞭砸向对方额头,马鞭落在头盔上居然发出一声闷响,对方动作也随之一顿。
他伸出戴着锁链手套的双手,直接迎着对方扑了过去,单手夺下对方手中弯刀,另一手直接扯住对方头盔,连头盔带人一起硬生生地扯下马来。
对方的战马则毫不犹豫迈开四蹄,往边上逃去。
而覃静州的马十分应景地轻嘶一声,嘶声满满都是不屑。
他把直接昏迷的“刺客”丢给亲兵们,低头安抚了下自己的战马,再抬头亲兵们手举盾牌,阻挡着时不时飞来的冷箭,同时满眼热切地紧紧盯着他。
他轻笑了下,“取长弓来。”
距离最近的神射手亲兵贡献了自己的长弓和箭壶。
覃静州拉弓试了试,感觉不太顺手但总算能使,二话不说对准了不得不亲自下场的山贼头目。
一箭正中目标。头目当即仰倒,跌下马去。
覃静州把弓箭还给了目瞪口呆的亲兵,便吩咐传令官,“压上去。”
全然不理会脸色惨白的安泰侯和祁二。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承恩公一箭直取对方“上将首级”,大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冲就完事儿了。
最后首恶授首,并击杀两千,俘虏五千,缴获粮草无数这等大劫传入京城,皇帝直接喜忧参半起来他要赶紧想办法压制承恩公了,不然到时候别摘不到桃子,他船先翻了。
靖王比皇帝更心急难怪承恩公明知道他和皇帝有阴谋,依旧要先把兵权合情合理地拿到手这都不止是放虎归山了
幸好承恩公儿女,除了小女儿之外都在京城,也幸好承恩公一走,京畿防卫更加空虚,他不能再等了,哪怕最后不得不和承恩公二分天下也比一无所获强
此时正值秋收,皇帝还在琢磨顺理成章地除掉承恩公的时候,突闻噩耗十余万乱民集结于京郊,抢夺粮仓武库后直奔着京师而来。
皇帝慌忙命宗室出身的武将带兵前去迎敌,几天后传回来的是这位武将身死的坏消息。
皇帝心急如焚,无奈之下只得接受祁阁老等人的谏言,调拨同在京城北郊的京郊大营主力去迎敌。
谁想得到乱军主力居然绕了个大圈儿毫无征兆地从东门攻入京城。
皇帝听说后粗略地收拾了点东西,便强令禁军统领护着他从北门出逃。
在此期间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带上妻儿重臣和心腹一起跑萧皇后也就算了,毕竟皇帝对这位不得不娶的正妻有怨有恨,偏生没什么爱意,但他宠了好些年的贵妃以及贵妃之子也想不起带上,足见皇帝之爱有多廉价。
祁琅桓清楚皇帝真面目,但得知皇帝直接跑路时仍然气到额头突突地跳皇帝跑了,她也该找萧氏算账了。
此时名为祈福实则被软禁的萧皇后在大佛堂里见到了自己的二妹。
听二妹说起乱军兵临城下,皇帝已经跑路,萧皇后拼命摇头,“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信我要留下来,等他回来问个清楚”
萧二娘看着内侍女官颇有默契地收拾东西,更有嬷嬷抱稳珠珠,她便对着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会意,抱着珠珠出门去了外间有鲁王的人和爹爹留给她的亲兵在等着,二娘并不担心。
萧二娘再看向自己的大姐,珠珠被嬷嬷抱走,大姐居然一无所觉,就是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地不肯相信现实。
难怪爹爹对大姐彻底失去耐心只看大姐糊涂成这样,她都觉得天下再没有比爹爹更慈爱更包容的父亲了。
不行,越想就越心疼爹爹。
萧二娘深吸口气,抬手一耳光,毫不留力地扇在她大姐脸上,“你给我醒醒再废话我打断你的腿”或者打断腿再把人打晕,这样拖出去反而更省事。
萧皇后下意识地捂住脸颊,一脸懵逼地望着如此陌生的二妹。
刚好鲁王这会儿也踏进门来,把二娘扇萧皇后耳光的样子看了个全乎有点带劲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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