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襄愣了愣, 便赌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司马昭见状,倒是放心了。
有恼怒的反应总比装作无事发生要强,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对他的淡漠。
夏侯玄迅速收敛起情绪, 复杂地看了遥襄一眼,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默默转动酒杯。
司马昭是为公事而来。
“太后,太尉、司徒、侍中、侍郎在西华阁求见。”
遥襄哼了一声, 没好气地说“我已不问政事,见我做什么。”
司马昭摸摸鼻子,老实交代,“邵陵侯东去不归,他们想与太后商议此事。”
遥襄一听,笑了。
“这是你们的事, 与我无关。”
想让她帮他们把曹爽叫回来做梦。
“太后就去见一见吧。”司马昭恳求,末了又瞄了夏侯玄一眼,小声加了一句, “我们路上说。”
关于司马家逼宫太后一事,她就是不问,他也必须要对她有个交代。
遥襄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冷冷嘲道“我不去,不怕挨骂就让他们自己过来。”
说罢,她起身去抱琴, 只当没司马昭这个人。
司马昭干坐了一会儿,也不奢望遥襄能改变主意。
他柔声对她说“那我晚一些再来看你。”
又冲夏侯玄拱拱手,站起身三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人走不久,琴弦嘣一声断了一根,遥襄将琴一推,就要去抓酒壶,被夏侯玄按下。
“少喝点。”
“哥。”遥襄攀住夏侯玄横在面前的手臂,依偎上去,喃喃道“我还不到三十岁,我不想守寡”
夏侯玄僵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哥有仔细考虑过。”
“考虑过什么”遥襄闷声问。
夏侯玄抿抿嘴,有点害羞的样子,“先帝并未禁止你改嫁。”
遥襄浑身一振,霍然抬起头,脱口而出,“你也这么想”
司马昭研究曹叡是否禁止后妃改嫁,那是他心怀不轨,夏侯玄关注这件事又是为什么呢只能说,是亲哥了。要知道,就是她自己,也从未留意过曹叡的遗言上有什么漏洞。
夏侯玄无奈地笑了笑,“很多人都这么想。”
明帝去世,即便当时没人多想,过后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不是没说,而是说了没提,就不能默认按照旧例,明帝遗诏中只表述了要后妃各自归家,再无其他。虽然心知明帝一定是病糊涂了,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但还是可以解读为,夏侯皇后也在遣散之列。只不过夏侯皇后是新皇嫡母,身后又有宗室势力,没人想不开拿这一点做文章罢了。
“媛容,你和司马昭”
夏侯玄叹气,他对妹妹和司马昭搅在一起,颇有微辞。可平心而论,司马昭对媛容的情,已形成事实摆在那儿,他不能视而不见。
“我和他要是完了,想想还怪伤心的。”遥襄的脸上有几分落寞。
都憋着劲儿想篡位,可最终,胜利者只能有一个。一旦见了血,出了人命,即便算不到司马昭的头上,她和他,也是过不去这道坎的。
夏侯玄面露忧色,皱眉良久,沉吟道“他们,应该暂时不会用太激烈的手段。”
只要曹爽不起兵的话。
“你到底安排表哥他们去做什么”夏侯玄凑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调问。
“没安排。”遥襄无辜地看着夏侯玄,“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那天有人要造反。”
这次曹爽的决断太让人惊喜了,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称赞一番。
由此她发现,队伍也没那么难带。
夏侯玄盯住她,一脸的不相信,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那你一定是早就交代给彦儿了。”说着,就开始用谴责的目光打量遥襄,口中念叨,“你们两个从小就爱背地里凑在一块儿冒坏水。”
司马昭再次迈进寿成宫,天边飘着红霞,院中的酒宴还没散,不过只剩遥襄一人。
酒壶滚在地上,酒杯倒在手边,人枕臂伏在案上,似不省人事,一看就是夏侯玄走后,她自己又喝了不少酒。
司马昭放轻脚步,走到近处时,遥襄忽然用一种非常奇妙的方式坐起。
待看清来人,她像是放下了戒心一般,含糊地点了下头,“啊,是你”
而司马昭已经看到了她袖中半露的青锋。
司马昭眼神剧变,他失魂一般在遥襄身边坐下,怔怔出神,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模样。
“徽儿,你,别怕。”
遥襄扶起酒杯,正寻找酒壶,闻言白了司马昭一眼。
怕个鬼哦,非常时期,正常防卫而已。
司马昭向前探,努力让遥襄看着自己,急切地解释,“徽儿你听我说,你是安全的,没有人想对你不利。”
“还没有不利”遥襄气愤地挑起眉梢。
司马昭难过地低下头,心爱的女人如惊弓之鸟,时刻担惊受怕,他怎能不难过。
“我是说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会保护你。”
遥襄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经历至今,谁的保护有用过”
司马昭愣住了,这话他嚼得发苦。
“以前我保护不了你,但是现在,在我爹手底下,我绝不会让你有半点闪失。”他笃定地,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不要害怕不要恐惧好不好
“你爹厌恶我,你哥”说到这里,遥襄小声抽了口气,把脸转到一边,恹恹地说“他怕是恨死我了,现在我表哥又去了寿春”
“没有的事,爹才不厌恶你呢。”司马昭用食指抵住遥襄的嘴唇,“其实,爹可喜欢你了,你还在家的时候,偶尔爬个树撵个狗,爹嘴上说你,实际心里也乐得不得了。”
“用你说”遥襄斜了他一眼,凉凉道“你没找我私奔之前,爹是很喜欢我。”
司马昭突然盯住她不动了,脸上泛起诡秘的笑意,“你叫什么”
遥襄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你还知道那是你爹呀。”司马昭一脸揶揄。
遥襄眼睛睁大,顿时气笑了,“我以前这么叫过,那句是口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司马昭振振有词,“现在你是随我叫。”
遥襄好气又好笑,简直想上去咬他一口。
末了,把脸一板,哼道“少套近乎。”
司马昭也严肃了神色,忽然倾身将遥襄抱住,一下下轻抚她的背,“你想错了,大哥他不恨你。”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我和他都分得清。”
“他也许有些情绪,但绝不是恨你,更不会害你。”
遥襄安静地在司马昭肩膀上靠了一会儿,然后挣脱出来,与他对视,“真的吗”
“真的。”司马昭真切地看着遥襄的眼睛,积极地想要解开她的误解,“他们要你还政,并不是讨厌你,他们不是冲你”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司马昭舌头拐了个弯,赶紧歇声。
遥襄垂下头,用手指蘸了杯底的酒液,在桌案上画着无意义的图案。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从前许给你的,恐怕不能作数了。”
司马昭一听,笑了,“从前你许我什么了又没许高官厚禄,也没许肥田屋舍,还怕什么作数不作数。”
“至于那些国事政务,枯燥无趣还累人,不做就不做了。”
遥襄已平和了许多,她浅笑着轻轻点了下头,“也好。”
司马昭心思微沉,正巧一阵风吹来,他拉起遥襄,柔声劝道“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遥襄没有异议,与司马昭牵着手走进宫殿。
司马昭的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他已经有些回过味来了。
“你说,许给我的什么不作数了”他攥紧遥襄的手,失声质问。
遥襄正要开口,就听司马昭低笑一声,紧接着鼻尖一痛,司马昭竟然低头咬了她一口。
“哪一件都必须作数,不准耍赖。”
“你要是耍赖。”他特地俯身,凑到她耳边呢喃,“我就吃掉你,做鬼都不放过你”,,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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