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自说自话, 放下聘礼就走了,却是没有留下期限,此后也未曾派人告知。不紧不慢,一副游刃有余的从容姿态。
遥襄也很从容,她从容地等待着,等待司马家的下一步动作。司马懿带来的聘礼就那样摆在院子里, 没入库也没退回, 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司马懿大不同与往日,送出去的东西绝不允许收回, 遥襄无意触动这一点。
洛阳满城风雨,人们腹诽不断, 当事双方却始终无声无息。朝中反对的声音非常大, 心意也非常一致, 都是太后私下如何, 他们可以当作不知,可要是明明白白的婚娶,这让皇室的脸往哪儿搁。
最先忍不住的是司马昭, 他问遥襄何时嫁给他,遥襄回他一句“再说”,态度模棱两可。
“再说那是什么时候”司马昭有些急了, 遥襄不点头,他的心就放不下来。
遥襄的心又何尝不是悬着的,“我嫁你, 你我去过神仙日子,就不管了其他人了我那些哥哥怎么办”
“你嫁给我,你就是司马家的人了,你的亲族也是司马家的亲族,只要”说到这儿,司马昭顿了顿,嘴唇发干喉咙发紧,再开口,神情多了几分不自然,他低声说“只要他们安分,就不会有事。”
“怎么才叫安分”遥襄反问,“俯首称臣”
司马昭张了张嘴,想说是,又说不出口。
“你能保证吗”遥襄轻声问他,“保证这不是一网打尽的开始”你只能保证你自己,保证不了你爹和你哥哥。
她身上肩负得,不止是她自己的幸福,还有父母两脉亲族的性命。
争斗至今,她已不能放手,也从想过放手。她掌权,不会将司马家怎样,事实证明她并没有亏待过司马家,可是反过来司马家掌权,根本无法保证他们不会赶尽杀绝。
她在这个时间嫁给司马昭,无疑是动摇己方军心。曹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万一会意错了她心志不坚,进而放弃顽抗,岂不就前功尽弃了。
司马昭沉默半晌,忽然忿忿开口,“你这样瞻前顾后,岂不是要等到两家人都死绝了,才肯嫁给我。”
他们结为夫妻,才能迈出两家和解的第一步,那样,才有更多回旋的余地。
遥襄眼眸低垂,轻轻咬着下唇,“再等一等”不需要太久。
“你答应过的”司马昭眉头拧起,乍一看上还有几分乖张,“现在我终于可以娶你了,你却这样打发我。”
遥襄一听,心头一堵,堵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指着司马昭连说几个“好”字。
司马家赶她下台,司马昭也有份,她还没与他认真计较过呢。
“徽儿你跟我说实话。”司马昭按住遥襄的肩膀,死死与她对视,用非常紧张的语气低声问“你是不是不甘心”
遥襄一下愣住了,随即笑出声来。
她一把挥开肩上的手,“忍多久了憋到现在才问,真是辛苦你了。”
司马昭心头一颤,眼神慌乱起来。
“我是混蛋,我说错话了,徽儿,你别”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抚。
“当初你们司马家围城逼宫,事成之后你就不该来招惹我,我,也不该理你。”遥襄起身没站稳,趔趄一晃,冷着脸往殿外走。
司马昭急忙追上,不管不顾从背后将她抱住,“我明白,曹爽踞寿春与父亲对立,还要受孙吴侵扰,你担心他是降是败都没有好下场。”
“你不忍寒了他的心,以为你因儿女私情倒戈向司马家。”你是支持曹爽的,就像我支持父亲和哥哥一样。
“这些我都明白。”感觉到遥襄的身体慢慢下滑,司马昭抱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我就是着急,不趁这大好的机会娶到你,怕以后生出什么变故来。”
不管世人说什么,他都想与她一起进行这场仪式。他们穿着大红礼服,她手执却扇遮面,这一次,新郎是他。
“我说得是气话,我该死。”司马昭自责不已,幸好怀里的人任他抱着没有挣扎,否则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们不说气话,谁也不说,好不好”什么招惹不招惹,理谁不理谁的,我们不说这种话。
说话间,遥襄的身子歪得厉害,到最后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司马昭一通自白,后知后觉发现遥襄不太对劲。
遥襄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状况,轻轻唤了一声,正要把人翻过来,突然听见一阵痛苦的,遥襄面朝下,整个人蜷缩起来。
“徽儿”司马昭大惊失色,他不敢妄动,扶着遥襄的肩膀,头磕在地上去瞅遥襄的状况,看到遥襄脸色惨白,顿时痛心大叫,“太医,快叫太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遥襄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供太医诊脉,司马昭立在一旁,双手交握惴惴不安。
夏侯玄闻讯赶来,隔了半个宫室看到司马昭的背影,就忍不住狠瞪一眼。听报信的仆人隐晦地描述,是在两人发生争吵之后,妹妹才突发不适的。
饶是对司马昭有怨怒,夏侯玄在见到遥襄的时候,还是为妹妹挤出一丝扭曲的微笑。
“哥,你那什么表情。”遥襄撇嘴,对哥哥的笑脸意见很大。
司马昭焦躁不安,等不及太医开口,便主动发问“怎样,夫人的身体有何不妥”
遥襄听到司马昭说话,不禁脸一沉。
这会儿她已经好多了,之前痛苦无力,仿佛只是幻觉。
太医终于收回诊脉的手,头上的汗也随之簌簌往下流,他一边擦汗一边支支吾吾,话不成音。
遥襄看笑了,她半坐起来背靠床头,司马昭赶紧上前把枕头塞到她背后,被她白了一眼之后,又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难不成本宫年纪轻轻,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遥襄自顾自地打趣,抬腕到身前自行探脉。
不过须臾,她脸色一变,表情凝住了。
“多长时间了”语气非常的严肃。
满头大汗的太医身躯猛地一震,眼珠子都快脱眶了,大概是没想到太后通晓医术可以自诊。
太医哆哆嗦嗦地竖起三根手指,遥襄点了点头,忽然抿唇一笑,马上又板起脸。
“知道怎么做吗”她瞥了太医一眼,目光落在被子的花纹上,如有所思。
太医啪一下捂住嘴,开始咚咚磕头。
“哎,行了。”遥襄一摆手,“下去找管家领赏。”
太医退下后,一头雾水的司马昭和夏侯玄齐刷刷望向遥襄,希望她自觉解答一下这道谜题。可是遥襄低垂着眸子,脸上的神情奇异地变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媛容,怎么回事”夏侯玄忧思重重地问。
“没什么事,挺好的。”遥襄冷哼,怎么看都不像挺好的样子。
司马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咽了咽口水,“徽儿,你嗳”
刚一开口,就被飞来的枕头砸了脸。
一个枕头远远不够遥襄解气,她指着司马昭大骂,“司马昭你个坏东西”
“孩子归我,你给我滚”
夏侯玄傻了。
司马昭也傻了。
不过当他反应过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含义的时候,身躯晃了晃,表情晕晕乎乎的,最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床沿上又哭又笑,声音响彻整间宫殿。
司马懿只送了聘礼上门,后面就再为有作为,因为,不久之后他便病倒了。
这次司马懿是真病,司马家无暇顾及其他,也就没人与遥襄理论什么嫁谁、嫁不嫁的事了。
怀孕的事,司马昭在经历狂喜,冷静下来之后,想稳一稳再告知家中,说是怕有人打扰遥襄安胎。不过遥襄猜测,一定还有些别的原因。
父子兄弟,虽是一种牢不可破的关系,可也有许多微妙掺杂在其中。
一日,司马家派人来到永宁宫,请遥襄过府,说是司马懿想见她。
遥襄以身体不适回绝了,正想着等司马昭回来与他说一声,司马家又来人了。
这次,司马师亲自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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