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林金潼费了很大的工夫,才让那什帮忙捎了一些黄纸钱和纸元宝进来。
这些东西在漠国很难买到,那什进他的宫殿后,问“东西都在这儿了,说吧,你要祭拜哪个”
林金潼声音兴致不高“明敏走了,我给他烧些纸。”
“明敏明敏是谁,也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么”那什不知道他口中人是谁,一时也没将“明敏”与中原那个短命皇帝联系起来。
“明敏不是我养的宠物,他是人,”林金潼哪里理解他话中隐射的含义,“他叫李瞻,原先是朝廷太子,听说我走后不久,先皇驾崩,他登基了。眼下他也”
林金潼不觉得李瞻是会谋反的人,可天高皇帝远,他离燕京太过遥远了,无法得知第一手消息。
那什婉转地“哦”了一声“李瞻那不还是你的狗么。”
林金潼不明所以,看圆月高挂,借烛火去给明敏烧纸。那什晦涩不明的目光看了一眼天痕,这不就是条好狗。
尽管做了伪装,林金潼还跑来问他讨教了一些易容术,那什仍然一眼识破。
竟然都跟到漠国来了。
林金潼慢慢将纸都烧了,又想起元琅来,不知他如何了,便问那什“我想打听一个人,那什哥哥,你帮我查一查可好你消息灵通。”
那什接“查什么”
“我听说镇北侯被藩王取了首级,他有个儿子,叫韩元琅,是侯府世子,那是我非常好的朋友。”
得,又一条。
金潼低头“我不知他如何了”
那什见他难过,打算安慰他几句“他爹都死了,犯了造反那么大的罪,他还活着的不大。我买了这么多纸元宝,你要不给他也烧点,万一他也死了呢”
林金潼哽咽了下,忧愁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起了一滩,开始叫魂“元琅哥哥,这是烧给你的,你放心去吧”
天痕扶了下额,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天痕也觉得,韩元琅没道理还活着,定是死了无疑。
漠国王宫,奢靡的大床上,叠着三男三女,皆未着寸缕。
艾法厌倦地起身,宽阔的肩头披上华丽白袍,喝退所有人“都出去。”
刚刚侍奉完艾法的姬妾退出寝殿。
侍从官匆匆入殿,禀告道“王子,臣有一事相禀。”
艾法问“何事”
侍从官行至跟前,压低声音说“王子猜的不错,八王子果真不是可汗亲生。”
艾法一挑眉“找到证据了”
侍从官肯定地点头“找到了当年跟随八王子母亲的侍女,她说了很多事。”
艾法“人找到了那还不带上来说话”
侍女如今四十岁上下,已嫁为人妇,皮肤晒得发黑,脸庞布满皱纹。
艾法以一个懒散的姿
势坐在铺着白虎皮的座椅上,身侧匍匐着一只闭着眼的雪豹。
那老态备现的侍女甫一进来,见到雪豹,直接吓到险些晕厥,趴在地上哆哆嗦嗦,一字也不敢言。
艾法轻轻抚摸爱宠的皮毛,也不看妇女,只道“听说,你曾伺候过厄茨可汗的女人”
“是、是贱民十几年前,伺候过丁姑娘。”
原来那女人姓丁。
艾法慵懒的嗓音道“你都知道什么,都一一说来。”
“回禀王子,贱民定知无不言。贱民跟随丁姑娘有两年,她原先是中原一个将军之女,离经叛道来到漠国,化名丁君怡。她原叫丁晴”妇女和盘托出,“丁姑娘受可汗追求,但丁姑娘有一回误服春药,与她的中原侍卫苟合,孩子是我接生的,算着月份,是那中原人的种,而非大可汗的”
他就说金潼弟弟长得半点不像漠国人,长相身材和大可汗更是不沾边。
艾法玩味地笑道“这些事你为何瞒了这么多年”
妇女战战兢兢道“贱民只是一介侍女,丁姑娘抱着儿子离开时给了我她的贴身之物,我将物品典当,离开漠国后才在邻国找到栖身之所,多年来本本分分,成家生子,未曾想过将此事告诉大可汗。”
艾法“嗯”了一声,挥手道“下去领赏吧。”
侍从官上前一步,躬身道“既然八王子不是大可汗所出,那王子为何不禀报给大可汗将八王子逐出王宫”
艾法瞥了他一眼“本王做事,需要知会你么”
侍从官当即将头埋得更低“臣不敢”
艾法自有用意,且不说父亲听了会不会大发雷霆直接将金潼处死,再者,他也想知道金潼的反应。他会求自己么
让侍从官将这老侍女置于瑶光城内好生看管着,这一幕自然叫紧盯着艾法的探子们给看见了。
随即,艾法朝观星楼大步走去。
窗棂外是炎夏的庭院,黑色的乌鸦停留在窗边檐下洒落的面包屑上,林金潼穿着薄薄的王族服饰,安静靠坐在丝绸软榻上,手指将余下的面包屑撒出去。
这些乌鸦每天都来光临,林金潼没有寻常中原人的信奉,不认为乌鸦是不详的象征。他悄悄请他们吃面包、喝水,如果他不在,天痕和米娜就会驱逐走这些乌鸦。
今日天痕说,中原传来的消息,李勍册封了皇后,林金潼就一直这个状态了。
乌鸦啄疼了他的手指,他也浑然不觉。
仿佛灵魂都被抽走,坐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晒着,头脑发胀,好像喘不过气来了。
他轻轻捂着抽痛的胸口,眉心蹙着,知道自己这是难过使然。
艾法过来时,天痕让米娜借口金潼在睡觉而打发他。但显然艾法不是那么好打发走的,他不管不顾地进门,瞧见林金潼坐在窗边太阳底下,皮肤在阳光下剔透如上等的奶油,看一眼便知那触感丝滑。
艾法朝他走去“你的侍女告诉我,你
已入寝,看来是骗我的。”
林金潼哪有心思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艾法仿佛动怒,停在他面前,挥退下人。
米娜出去了,天痕一动不动。
艾法扭头,神色暴戾“没听见我说的么”
金潼出声“是我要他留下的,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艾法眯着眼打量他,点头“听说了一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想听么”
林金潼的注意力收回来大半“是什么”
艾法“你母亲叫丁晴,听说是中原大将军的女儿。”
林金潼显然不知道这个,一下怔了,非常诧异“哥哥从哪听来的”
艾法道“一个伺候过你母亲几年的侍女说的。”
连天痕的表情也微微变了。
林金潼想起来郡主的身份。
郡主的母亲叫丁婉,丁婉是丁家女,父亲丁远山是大将军。
自己和永宁郡主的确长得相似。
艾法说得极有可能是真的。
见他发怔,脸庞是如此的稚嫩天真,艾法没有忍住,靠近他的耳朵。
天痕浑身紧绷,抽动袖中软刀,杀机毕现。
艾法的嘴唇靠在他的耳朵上,说“弟弟,你就不好奇,为何你长得和可汗一点关系都没有么为何你长相完全是中原人的模样,一点漠国人样子都无”
林金潼从来没怀疑过这个,听他一说,瞳孔微不可察地放大。
艾法“因为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可汗若是知道,你觉得,你会不会被处死”
他单手抚触在金潼的脸上,金色的眼睛犹如一条剧毒之蛇,仿佛又要伸出蛇信去舔金潼。天痕再难容忍,软刀出鞘划破瞬间艾法的脖颈,声音冷若冰霜“撒手。”
一丝血腥味弥漫,来人动作快得几乎让他没有察觉,艾法却兴奋得发抖,若有所思地看向天痕“你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人。”
血腥味同样刺激了金潼。
林金潼眼神迷茫,渐渐回神。
他抬手抓住天痕的手腕,对他摇了下头,然后对艾法说“你说的,我不相信,可汗就是我的父亲,你说他不是,你有证据么”
艾法“当然,你的样貌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你母亲的侍女亲口所言。”
金潼稍微坐直身,离艾法极近,天痕一只手插过来,以免金潼的嘴唇碰到艾法的脸,金潼对艾法说“你来找我,是为了要挟我么”
艾法脖颈伤口滴着血,他毫不在意地擦了一下“弟弟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林金潼一脸茫然“你要什么”
他看向房间里,可汗送来的那些赏赐“你想要的话,都可以拿走的。”
艾法笑起来“我要的是你,不是那些俗物。”
天痕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的嘴上。
天痕穿着漠国侍从的衣裳,脸也经过易容,看
起来高大而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脾气这么大。
艾法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林金潼看他要发怒,急忙出声那我要考虑一下1010,你别急。”说完急忙站起身,把天痕护在身后,若艾法动手,他也绝不会客气。
艾法危险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考虑多久”
林金潼“几天吧,我好好想想。”
好不容易打发走艾法,林金潼陷入前所未有的困难之中。一方面他不太相信艾法的话,一方面他还有事要做。
“我当真不像可汗,对么”林金潼捧着琉璃镜,望着镜中不安而迷茫的自己,心底好像有了答案。
他来漠国这么久了,也见过了那么多的漠国人,那么多的王子
没有一个人是像他一样的长相。
可汗与中原来和亲的公主生下的小王子,也长了一副异域的面孔,卷曲的黑发,大大的眼睛。
偶尔听人说,他长得不像可汗,金潼为未曾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艾法来找他
“天痕哥哥,”林金潼仰头,眼底有一丝迷茫和苦楚,“你说,我当真不是可汗的孩子吗那我的父亲又是谁”
天痕沉默,不知怎么应答“金潼。”他将金潼拉至身前,想抱一抱他。
他自然希望金潼可以幸福快乐。可漠国王宫显然不是那个能让他快乐的地方,可汗也不可能是一个好父亲。
尽管厄茨可汗看起来对金潼很不错。
金潼半点都不像漠国人,这也是李勍一开始让人查了好几次的疑虑。
林金潼看他动作,自动地抱着天痕了,闭着眼想了许多,最后下了个决断“今晚我们必须进入地藏塔,救走帛图略。”
天痕小心地抱着他,手掌地按在他的发顶,低低地说“好,做完这件事,我就带你离开。”
离得远远的,离漠国和燕京都是。
王爷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天痕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林金潼又说“我还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娘的侍女一定知道艾法今天来找我,那、那个侍女她一定还在瑶光城”
林金潼松开天痕,立刻修书一封给那什。
晚上,两人一起靠近地藏塔。
本来天痕让他在外面接应的“别跟着我一起进去,太危险了,这样我被抓了,你还有机会救我。”
林金潼“我武功比你好。”
“”天痕有些羞怒,找不到反驳的话。
林金潼“我跟你一起进去,也有法子救你,我才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进这么危险的地方。”
在漠国,帛图略的威望甚至高于可汗,百姓信仰他如神明,只要能救他出来,便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两人一道潜入,塔中极为昏暗,天痕在前,林金潼穿着一件金丝软甲在后,目不可视物,两人只能摸索着,手牵着手,靠着墙壁慢行。
天痕手心里出了
汗,很难不去感受金潼细软的手指。
这种时候了,他还分神去想这样的事,实在不该。
天痕保持警觉,沿着走到高塔最顶端,林金潼于黑暗中看见一扇厚重大门。
“上了锁,快试试从艾法那里偷刻的钥匙行不行。”
他仿佛看见曙光,催促天痕行动,很快,听见“咔哒”一声,钥匙拧开了大门。
伸手将其推开,帛图略坐在中央蒲团上,他身前供奉一尊佛像,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仿佛坐化了一般,已是大半年未曾打理自己,皮肤蜡黄,白发苍苍,披散在身后。
“大师”林金潼一脸高兴,正要一步跨入,听见地上传来窸窣动静,天痕眼尖,一把提起金潼的后领子“不可有蛇”
为救金潼,天痕一剑过去挑开,不料更多毒蛇围了上来,“嘶”地一上来,咬在他的脚脖子上。
林金潼脸色突变,看帛图略身边什么都没有,飞快用长刀在地上扫出一片空地,拉着天痕站定在帛图略身边。
许是帛图略身上带了什么,当二人靠近帛图略时,那些毒蛇就不再靠近了。
林金潼此刻无暇顾及救帛图略的事。
“天痕哥哥,你坐下,你的伤”林金潼半跪在地,剥开他的裤腿,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他腿上的伤口。
毒蛇刚刚咬了一口,伤口很细,但发黑。
天痕道“我没事。”
林金潼瞳仁紧缩,竟直接埋首,张嘴为他吸毒。
此情此景,帛图略却完全不作任何动作,好似听不见、看不见,也闻不到,五感皆失,六根皆净。
天痕脸色铁青,用力将他推开“林金潼,你不要命了”
金潼嘴唇发乌,扭头吐出一口黑色毒血“你才不要命呢,我若不帮你吸去毒血,你今晚就会没命。”
天痕眼睛发红“那你快吐干净若你为了救我有什么好歹,我也,绝不独活。”
林金潼神情一怔,又说“吐了,吐干净了,我再帮你吸吸。”他按着天痕的腿,不由分说又吮了几下,天痕推开他的脑袋“够了,金潼,别这样。”
金潼吐干净了,看见天痕的腿部血痕变红,方才点头“我们先把帛图略带出去吧,他这也不知道怎么了。”
天痕说“是入定了。”
林金潼蹲身戳了下高僧的脸“入定这么深太厉害了。”
“别玩大师的胡子。”天痕抓住他的手,再掏出钩绳,回首看了眼背后盘垣的毒蛇,接着他一手扬起将铁爪勾在穹顶的洞口,先让金潼上去,他再背着帛图略上去。
好不容易带着帛图略逃出生天,却见前方火光滔天,两人同时止住脚步。
天痕迟疑“是艾法”
火光下出现一个身着白袍,蛇神一般的古铜色身影。
林金潼马上说“你带着帛图略去找那什,他会帮你的,艾法我来应付”
“不
,”天痕想起那日艾法对金潼所为,脸上表情十分固执,“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救大师要紧,林金潼指了下帛图略,艾法的人伤不了我的,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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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四周火光弥漫,林金潼等不了了,推了他一把“你快走啊”
天痕背着帛图略离开之前,最后又无比深刻地凝视了他一眼。
艾法的侍卫军们团团将林金潼围住。
林金潼佯装看月亮才看见他“哎我夜里出来散步,艾法哥哥也是吗,怎么带这么多人啊。”
只是嘴唇都是乌的,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
艾法盯着他的嘴唇,继而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艾法神色变了“你把帛图略带走了”
林金潼一脸的“我听不懂”,说“帛图略大师我听说他在燕京圆寂了,火化后只留下一块舍利子,和一截舌骨。”
艾法上前一步,凝视他道“你中了蛇毒。”
林金潼有点笑不出来了。
艾法低头在他耳边,声音低哑说“帛图略和你的身边的护卫,我都会找到的,可是等找到,我亲爱的弟弟,你也会毒发身亡的。嘴巴这样,是替人吸了蛇毒”
林金潼没说话。
艾法几乎是笑着的“这样吧,你跟我回去,我替你解毒。”
林金潼看着他,略有些干巴巴的声音说“你有什么条件么”
艾法说“没有,只要找到了帛图略。”
林金潼“若是找不到呢”
艾法仍然在笑,眯着眼睛“那就别怪哥哥了。”
林金潼偏过头“好吧,既然如此哎。”他叹口气。
艾法以为他妥协了“跟我走”
“不是。”林金潼也靠近他,并反手点了艾法的穴位,一刀横在艾法的脖颈上,四周点着火把的侍卫们大惊失色“王子”
林金潼面容冷静,用他不算清晰的漠国话强调“你们都别动,放我离开我不会伤害他的。”
宫婢急匆匆地穿过金色的长廊,吵醒了睡梦中的厄茨可汗。
厄茨惊醒“慢点说,你说什么八王子绑架了艾法”
这听着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仅如此,随从官一脸难色道“听说,地藏塔被人劫了,帛图略大师消失了。”
厄茨可汗面带震惊“他为何这样做金潼干的我知晓了,他一直不想让我对中原发兵竟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过金潼在他眼里并不强壮,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艾法应该很快就能得救。
“大可汗”
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可汗问何人,随从官道“外面是可汗,是艾法王子的贴身侍从官。”
厄茨道“让他进来。”
艾法的贴身侍从官此刻正满脸焦急,急匆匆行礼后道“臣有要事禀报,八王子他”
厄茨以为他要说金潼绑了艾法,直接打断道“本汗已知道此事”
侍从官“可汗知晓八王子不是您亲生的了”
厄茨可汗“”
他狂放不羁的面庞上交杂着诧异与震怒“这,你说的这又是什么八王子不是本汗亲生”
紧跟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默念“金潼、金潼童敬”
林金潼让艾法下令不准追击,随即就带着艾法骑马出了瑶光城,穿过大片沙漠,来到他和那什来时经过的一片人迹罕至的绿洲。
这足足花了两天的工夫,林金潼也想不出要去哪里躲避,不能把艾法带去那什的将军府邸,他怕牵连那什,这瑶光城没有一处他的避难之所,情急之下,只想起了这片来时的绿洲。
金潼给艾法喂了水和食物,不过没有解开他的穴道,更没有伤害他。
艾法时不时就说自己渴了,饿了,林金潼就去给他找食物。
好在附近就是湖泊,水源和鱼都易寻。林金潼撕了他的衣服,给自己擦脸。艾法也不疾不徐,只经常对他说“你中了毒,你还是带我回王宫吧,再不回去,只怕为时已晚。”
林金潼靠着山壁坐在地上,仿佛很渴很热似的喝着水“你胡说,我都把毒吐干净了,我没中毒,更不需要解药。别想诓骗我让我带你回去。”
艾法声音如常,打量着林金潼“那是我养来逼帛图略破戒的毒蛇,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
林金潼恍然不知,倒是觉得更渴了,又喝了一大捧水。
艾法轻轻一叹气,金眸显得很亮“我说那是逼帛图略破戒的毒蛇,你还不信,此蛇之毒虽不致命,却能令人情欲横流,非与人欢好不得解。帛图略若因此失节破戒,纵然他是佛祖门下,其信众也会心灰意冷,不复信仰于他。”
林金潼倒在地上时,艾法还在喊他“你替我解开穴道吧,我帮你解毒。金潼,你再不替我解穴道,你会血液倒流而亡的。”
“你别说话”林金潼闭目调息,声音沙哑,皮肤红得可怜。
艾法虽动弹不得,却能低头看见自己褴褛的白袍下支起的形状。
他有些苦恼“这事儿怎么让人来忍呢,弟弟,你对我太过残忍。”
林金潼塞了一块破布在他嘴里,盘腿打坐,不再理他。
此时的瑶光城,所有的百姓们都在庆祝迎接帛图略的回归。
帛图略大师在众人瞩目中缓步登上讲坛,望着前来聆听的众多信众,他的眼中闪烁着慈悲与智慧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如梵音回荡“贫僧此行得遇中原善心人士搭救,沿途所见,却是人民遭受战乱之苦,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佛陀教导众生平等,慈悲为怀,贫僧今日在此,恳请诸位,放下战刀。战争非解决纷争之道,唯有心灵的和解,方能带来真正的安宁。”
那什亲自将天痕送出瑶光城,因金潼身上有他的香虫,而判断出他的方位,他指引给天痕道“从东走三十里,就能看见一片绿洲,从而找到他。现在所有士兵都在找他和艾法,可汗已知道金潼的身份,我需留在瑶光城,替你们拖延善后。”
“那什将军,多谢你。”天痕朝他抱拳,那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他为你吸了蛇毒,这是解毒丹,要让他服下,否则”
那什想起他身边带着的是艾法,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峰。
“你速速赶去。”那什交代他,“切记不可让他受伤,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毒,一旦受伤,伤势会极难痊愈。这是一些金疮药,你也一并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天痕神色复杂,金潼总能讨得让人喜欢,就算是这位号称嗜血如命的鬼面将军也是如此。
“大恩不言谢,将军珍重。”天痕收下后,骑上骆驼,朝绿洲行去。
大约半天过后,天痕抵达绿洲,一番搜寻,找到了被点了穴道,浑身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古铜色健硕胸膛的艾法。
艾法金色的眸子望着他,努努下巴,示意他过来替自己把嘴里的抹布拿开。
天痕动作急切地揭开破布“他在哪”
艾法说“湖里泡着,你”
话没说完,天痕用力将破布塞了回去,一拳把他打晕了,转身去湖泊里,果真找到了全身浸泡水中,仿佛失去意识的金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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