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劝说冉木参加公司的公益节目”
安静的办公室内, 宋言单手插兜,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低头看着轮椅中容色出众的张随易。
“没错,冉木的经纪人回绝了我, 我也只能找宋影帝了。”张随易笑得无奈又温柔。
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清高又冷淡, 可一开口却时时刻刻笑得温柔可亲,眉眼风流多情,仿佛情根深种。
两副模样差距极大,以至于他虽然情人无数, 换女人如换衣服,但依旧不断有女星为他神魂颠倒,前赴后继地扑上来。
宋言是直男,见他笑得这么温柔多情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只接过张随易递过来的策划案, 翻开后从头到尾仔细地看完,才说
“节目安排没什么问题,很有新意, 资金也充足, 播出后肯定大爆, 冉木前些天才说他要上节目, 我不觉得他的经纪人会拒绝这么一个好节目。除非”
张随易会过意来,苦笑了一下, 柔声说“我可没做什么事, 我一向只交女朋友, 冉木的经纪人不至于防到这个地步吧”
宋言听了这话,面上笑意浅淡,礼貌而疏离,也不知信了没有,只说“不知道总经理方不方便给我一份节目资料”
张随易将轮椅滑到办公桌边,拿了一份文件过来,递给宋言,期待地问“宋影帝这是答应帮忙了”
“当然不是。”宋言接过文件,轻笑道“我觉得我和邵暖应该都会参加这个节目,正好拿去跟她讨论一下。
至于冉木,建议总经理自己去邀请,或许诚意更够一些,怎么说,沈总是你的表叔伯,冉木是沈总的爱人,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直接登门拜访更适合,不是吗”
说完,宋言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而张随易看着被关上的门,面上柔软的笑意不变,只是有些苦恼地低声喃喃道“想进沈家的门,可不容易。”
当天晚上,冉木就接到了秦苍的微信视频电话,知道了张随易说的那个节目。
“长夏将至这个名字听起来像去旅游的。”
冉木正抱着个抱枕坐在水族馆中自己的专属小沙发上,一边看大白鲨一边对着手机说话。
因为这两天天气热,他只穿了浅蓝色的短袖短裤,露出来的胳膊和长腿白皙细腻,衣服上还绣了一头张着嘴巴的小蓝鲸,看起来更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年。
秦苍听了这话就说
“张随易策划的节目名字都有点文艺,他就喜欢那种风格。节目主题是助力爱心公益,让你们到社区去帮助普通居民做些琐事,帮忙跑跑腿之类的。”
“那挺有意义的呀。”冉木伸出手指,贴在玻璃上画圈圈,里头的大白鲨也跟着他手指划过的轨迹咬来咬去。
冉木看着大白鲨,又低头去看手机屏幕上的秦苍,说
“以前我们做公益,不都是办机构建学校捐钱吗那些又不用我们自己去。这个节目让艺人亲自去帮忙,不是挺好的吗”
“是很不错。”秦苍有些为难,解释道“小少爷,我今天拒绝的原因还是因为张随易。他太没节操了,又是老板的亲戚,到时候他也会去,如果对你不礼貌,你又不好跟他翻脸。而且老板一直以来都不让他来沈家的。”
“为什么不让他来”冉木有些好奇。
沈风骨待人一向恪守礼节,喜怒不形于色,哪怕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这么直接拒绝一个人来沈家做客,是有点奇怪。
“小少爷,你忘了吗”秦苍笑得有些尴尬,“当年张随易来沈宅做客,你被他吓哭了,还跟老板告状,我们都当是张随易欺负你,老板就不让他来了。”
“有这件事”冉木茫然地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记得。那养养为什么哭”
秦苍沉默了几秒,一手握拳抵着唇咳了两下,才说
“你咳,你把张随易踹进沈宅那个游泳池里了,然后那天因为水族馆在重新装修,老板就让人把大白鲨放进了池子里,张随易一进去就被禾苗吓晕了”
冉木闻声惊讶地睁圆了眼,问“那你的意思是养养欺负他,为什么还是我哭”
秦苍抹了把不存在的汗,说“因为当时起因是张随易那个小色鬼咬了你一口,我记得是咬了手腕,你被吓哭就把他踹池里了,算不得你欺负他。”
冉木听完却抬头看向禾苗,问“禾苗,你当时怎么没咬他呢”
大白鲨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悠闲地说“我可是变异的噬人鲨,不吃人,太酸了。”
冉木这才低头,对秦助理抿唇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感兴趣地说“那我们去参加节目吧,他咬养养,养养把他踢进池子,扯平了。”
秦苍扶额,他想表达的重点是扯不扯平这个问题吗明明是张随易从小到大就是个色胚,不得不防的问题然而冉木明显把这件事情当成小孩子闹矛盾了。
无法,秦助理只得答应下来,准备跟老板商量一下。
冉木挂了微信电话,便翻过身把沙发角落的薄毯扯了过来,一直盖到脖子上,把自己缠成了蚕宝宝,然后整个人侧卧在沙发里,合起眼,迷迷糊糊地就要睡了。
禾苗见状忙出声叫了起来,问“你怎么就睡这了”
冉木眼睛都不睁,细声细气地回道“沈风骨不让养养直播海豚吃鱼,养养就不回去睡。”
“”大白鲨头疼地撞了撞玻璃,说“你播海豚吃鱼有什么意思回头粉丝要你和海豚合照,你还能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变人一半变鱼吗沈风骨做的是对的,你要听话点。”
“”冉木闻声蹙了蹙眉,无辜地说“道理养养都懂。”
“可你就是想播对吧”禾苗帮他说完,没好气道“越大越任性不对,你小时候比现在还麻烦,成天闹个不停。”
“养养已经不记得了,你骂我也没有用。”冉木理直气壮地说完,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鲨鱼,脸颊紧紧挨着自己的小抱枕。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一只手从毯子里解放出来,白生生的胳膊啪得搭在黑色的毯子上,晃眼得很。
禾苗以为他只是毯子捂热了出来透气,也没在意。
谁知又过了一会儿,那只细白的手竟开始有节奏地搭在青年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慢慢地拍抚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首简单的摇篮小调也随着拍抚的节奏,缓缓从青年口中哼唱了出来。
禾苗一直都有些愣住了,庞大的噬人鲨安静地浮在水中,隔着玻璃凝视着青年的背影。
它记得这首小调,那几乎是每个海怪年幼的时候都会听到的摇篮曲,一般都是晚上睡觉前由海怪妈妈唱出来的。
可冉木并没有母亲,是谁教了他这首小调
夏天夜晚的水族馆总是静谧而阴凉的,侧躺在沙发里的青年一边轻轻拍着自己,一边哼着小调,倒像是在努力哄自己睡觉。
禾苗没见过冉木睡觉的样子,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一时竟觉得有些心酸。
青年就这样拍了自己快半小时,一首调子都唱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没睡着,只好闭着眼翻了个身,从沙发抱枕下摸出一把圆圆的小扇子,躺下后继续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自己,熟悉的摇篮曲又轻轻响起,致力于把自己哄睡。
水族馆里幽幽的哼唱声并没有被来人极轻的脚步声所惊扰。
禾苗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穿着睡衣的高大男人,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往另一边更深的水里游过去了。
冉木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在努力地拍着自己,也不觉得烦躁,耐心地一下一下缓缓地拍,动作相当熟练。
沈风骨站在不远处注视着青年的动作,凝神仔细听着,依稀从那细细软软的哼唱里听出了几个字,大概是“养养宝贝呀乖乖睡觉了”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在沙发边单膝跪下,抬手把冉木手里的小扇子抽了出去。
青年突然被人拿走了扇子,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是熟悉的脸,才含糊地小声说
“养养还没睡着,要扇子”
沈风骨将扇子放到一边,俯身将人稳稳地抱了起来,抬脚往外走,边走边低声问
“养养哄了自己多久了”
冉木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脸贴到对方肩膀上,困得半闭着眼,软巴巴地说“不知道没多久”
“怎么想起唱这首小调”沈风骨抱着人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回到了别墅,又抱着人上楼梯。
冉木感受到拂过脸颊的微风,舒服地蹭了蹭脸,迷糊道“以前你哄养养睡觉。”
一步一步上了楼,待管家打开卧室的门,沈风骨抱着人走进去,方把冉木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将裹在青年身上的毯子解开,换成了薄被。
没等冉木睁开眼,男人便上了床,抬手将他严严实实地搂进了怀里,贴到了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大手摸着他的背,同样有节奏地拍抚了起来。
本是有些清醒过来的冉木睁开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色睡衣,又闭上眼,往男人怀里更深地埋进去。
脊背上的拍抚力度比自己的要大了一些,却更有安全感。
沈风骨就那样揽着人哄了一会儿,才贴着半梦半醒的青年,凑近亲了亲白嫩的鼻尖,哑声道“该记住的没记住,倒记起来怎么哄自己睡觉,傻养养”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薄唇间,辗转着随着青年薄弱的呢喃声,溢散成低哑的叹息。
都说了多少遍,那样哄是睡不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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