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

    白月光她太难了奎奎因因

    岑格非第十一次翻身,有点年头的木床发出吱呜呻吟,配合着出租屋外不知哪个旮旯彻夜不休的虫鸣。

    他已经躺了很久,没有半点困意。

    眼前反复浮现今天发生的两个片段

    举办毕业聚餐的露台,他拥抱了许枝月。

    灯光柔和的房间,床幔飘扬的床榻,他亲吻了许枝月。

    心脏持续高频跳动,神经震颤,岑格非简直能感受到血液的每一次迸发,流到四肢百骸的滚烫。

    他不知道第几次睁开了眼,瞳仁适应了没有光线的夜晚环境,能看得到挂在天花板的吊扇轮廓。

    占据大脑的东西全然是与许枝月有关。

    他们算是在一起了么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配和她在一起么

    岑格非手臂压在额头,合眼,深眉略微蹙起。

    可是,很想和她在一起,很想和她确认关系,怎么办

    “你配吗”

    “你怎么这么懦弱”

    “你不配。”

    “你不能这么怂。”

    两个对立的声音在心里充斥、对抗。

    熹微晨光往房间里爬进几丝,岑格非身体里的躁动终于暂时被名为“休息”的生理本能压制。他睡了一段不长的觉。

    醒来的时候,接近中午。

    岑格非翻身下床,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

    即将按下手指解屏幕锁的前一秒,生生忍住了,他耐着性子洗漱、吃午饭。

    从昨天起,他斩断了和岑田的牵扯,离开了所谓的“家”,一定程度上,算是走出了糟乱昏暗的过去吧。

    岑格非拉开洁净的旧帘布,狭窄的窗口连通外面的广阔世界。

    或许明亮蓬勃的阳光会给人充注希望。

    岑格非听到心里的某个声音压过了另一个声音。

    岑格非解开锁屏登录微信,准备问一问许枝月今天是否有空出门。

    如果她愿意出门,他就带她去喝奶茶或者去做让她开心的事情,然后表白。

    如果她没空见面,他就直接在微信上跟她表白。

    鲜花不能少,这是必要的仪式感。

    他在脑袋里预演了好几中告白的语句说法,只等着女主人公的回复。

    三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对方没有动静。岑格非耐心地、有些紧张地等待。

    设为消息免打扰的班级群,因为不停有群员发消息,排在岑格非的列表前端。

    最新一条消息,预览内容里的“许枝月”三个字抓住了岑格非的视线。

    于是他点进了许久没打开过的班级群聊窗口。

    听说今早许枝月当场死了

    岑格非的眸光一凝,盯着这条消息足足五秒,血液冷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往上翻群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地看过去。

    平和路,靠近流云大桥路段0916

    路人叫了120,但是,没有能救活0915

    在去光见市机场的路上出事0915

    她人怎么样受伤了吗0913

    车祸惊恐惊恐0912

    班花出车祸了0912

    啪。手机掉在地上。

    神魂仿佛瞬间被抽离,岑格非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

    出车祸

    死

    这些人在开什么玩笑

    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他要打电话问一下靠谱的人,对,打电话问班主任。

    岑格非用轻颤不止的手捡起手机,迅速退出瞬间信,像是逃避什么字眼似的。

    他从手机通讯录翻到班主任的联系电话,牙关紧咬,触动呼叫键。

    然而提示对面忙音。

    岑格非背靠着墙坐下,仰头闭眼,一条腿屈着,苍白的手搭在膝盖,指尖悬垂。

    默数了几十个数字,他又再次向班主任拨去电话。对方依旧占线。

    攥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手背隐隐突出筋骨脉络。

    岑格非坐不住了,决定自己去一趟光见市,胡乱换了鞋就往外跑。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藏匿到了厚云中,天空好端端地突然劈过一道闪电,紧随着滚滚闷雷。

    担忧惊吓过度,往日里运转高速的大脑缓滞了,岑格非没有什么头绪。他像仓惶的飞蛾闷头直冲,来到了光见市平和路。

    “你好,”岑格非奔向最近的派出所岗亭,“今天这条路是不是发生过一起车祸”

    执勤人员“是的。早上八点零六分左右。”

    “受伤的是不是有个长发女生你知道她被送去哪个医院”

    岑格非的手机响起来电铃音。是班主任的电话,他立即接通。

    “胡老师。”

    “格非你找我有”

    “您知道许枝月被送去了哪个医院么”

    “她”班主任长叹一口气,透着深深的惋惜,“不在了。”

    岑格非整个人晃了一下,嗓音发哑“不可能,不可能。”

    “唉救护车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许枝月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怎么能怎么会这样

    岑格非的胸口像是被利爪蛮横地撕扯,又像是被铅锤用力地撞砸。

    眼看没多久他们就可以一起到城京市念大学,眼看他就可以迎接崭新的有她的生活她却

    岑格非听不见人声,听不见喇叭声,听不见头顶的雷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麻木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空荡荡的黑白世界。

    说什么祝他往后余生光明锦绣,呵,没有她的余生何谓“光明”

    流云大桥。

    岑格非沿着路边走到了桥上,江风吹鼓他漆黑的外套衣摆,深棕短发扫过眉眼。

    若有旁人多看一眼这个昏暗傍晚里的清俊男生,会发现他恍如丢了魂魄,仿佛一只随时会被扯裂的孤鸟。

    “等我去找你。”

    岑格非极浅地弯了弯唇角,语声轻如呢喃。

    同时他往前迈了一步,快而准地手撑上江桥护栏,长腿抬起,站到桥栏平台。

    决绝地,毫不犹豫地朝暗茫茫的江水投坠。

    雨点嗒嗒地斜打在一尘不染的落地窗上。

    “少爷,”特护将餐车推到床边,“您该用午饭了。”

    床上的男人大男孩更准确,肤色苍白如纸,精致的薄唇没有什么血色,双眼睁着,眸光却涣散。

    本来该是多么清俊出众的好相貌,现在只剩肉眼可见的瘦削,全无一丝精气神。

    “少爷,现在是午饭时间。”特护尽职地再次提醒,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散发着袅淡香气。

    床上的人仿佛失去五感,没有半点动静。

    “您不吃饭怎么行”特护将勺子递给他,“人是铁饭是钢,您这总不吃饭”

    “再怎么样,都要吃饭,不要折腾自己的身体。”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边说边走进房间。紧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位优雅美丽的中年女人。

    特护和房间角落伫立的保镖齐声“岑董,肖总。”

    肖总肖千娟满心满眼都是亲生儿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格非,你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饭不合你胃口吗你想吃什么,给妈妈说,好不好”

    肖千娟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老天有眼,让我们将你找回来,你千万要好好的啊”

    很不凑巧,岑皑夫妇发现岑格非的时候,他已经翻过桥栏要跳江。幸好救援及时,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他醒来后的这四天,不说话不吃饭,对周围的人一概不理不睬,几次拔掉营养液的注射针,先后试图跳窗、割腕

    如果不是岑皑安排有专人二十四小时严密贴身监视保护,他怕是已经

    肖千娟背过身擦去不听话地涌出来的眼泪。岑皑在旁边握了握她的肩膀,心里同样不好受。

    岑格非寻死的念头太强烈,岑皑和肖千娟根本不敢问他为什么,害怕一不小心刺激到他。

    “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活着才有希望。”

    在商业纵横了几十年的岑皑,很少有这么低声细语的时刻,“来,坐起来吃饭。”

    特护低头往角落退避,给老板夫妇俩让出位置。

    “格非,妈妈喂你吧”肖千娟捧起碗,持起勺子。

    “没有”岑格非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嗓音沙哑得像粗糙纸板擦过沙砾地面,“希望了。”

    “格非”肖千娟和岑皑激动于儿子终于开口说话,然后才是注意他说的内容。

    岑皑满脸不赞同,“年纪轻轻,不能这么悲观。寻死就是逃避,逃避代表懦弱。”

    雨势骤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泅出一小滩一小滩的斑驳水痕。

    岑格非神色漠然,恍若不闻。

    “讲句不好听的,你是我和千娟带到这人世的,是我们给的身体、生命。”岑皑的手掌一拍餐车,“我们不允许你伤害这副身体、放弃这条命。”

    肖千娟低声“阿皑,别这么说”

    “是啊,爸说得对。”一位和岑格非年纪相仿的男生出现在门口。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你要是不在了,爸妈会很难过的。”

    男生憨厚地挠挠头,“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岑烨。我可以喊你哥吗”

    “格非,这是、这是养在我们家的”肖千娟两手捏握,不知道该怎么说。

    岑皑心大惯了,“格非,岑烨,以后你们就是兄弟了。”

    “哥。欢迎你回家。”岑烨十分诚挚地。

    岑格非的眼睑斜撩,视线冷淡瞥过岑烨。须臾,唇角勾出一丝不明显的厌恶和讥诮。

    岑格非开始一日三餐地正常进食了,岑皑夫妇很高兴。

    尽管这位刚认回来的亲儿子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经常目光放空,长时间地出神。

    “格非,我能进去吗”肖千娟敲了两下房门,等了一会儿,“还在午睡吗”

    岑格非“进。”

    “天气热,我煮了绿豆莲子汤。你尝一尝。”肖千娟将汤碗放到岑格非房间的桌上。

    担心惹儿子烦,肖千娟不敢停留太久,将玻璃窗稍滑开一些保持通风,她就准备退出房间。

    “我要搬出去住。”岑格非忽然说。

    “搬出去”肖千娟停下脚步,“是、是在这里住得不舒心吗哪些方面不满意,你提出来,妈妈一定会改”

    岑格非“不是。”

    “那为什么要搬出去你打算搬去哪里住”肖千娟话音里漫出哽咽。

    岑格非“搬去我租的房子。”

    他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音量也并不大,可肖千娟知道他是铁了心地要搬出去。

    肖千娟不敢拦岑格非,“什么时候搬要不我把那房子买下来给你”

    八月十四号,岑格非回到花梨市的租住过三个月的房子。

    所有人都不明白,岑家的真少爷为什么放着豪宅不住,非要搬到这么一个又旧又小、地段又不好的屋里。

    唯一能算得上优点的,就是离剑明高中挺近,上下学方便。可岑少爷都高中毕业了,离它近有什么意义

    肖千娟爽快地买下这套老式小户型楼梯房,岑皑得知,索性把整栋楼都买了。夫妇俩隔三差五地去看岑格非。

    连日的大雨打落了数不清的夏花,冲刷着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新故事的钢铁森林。

    岑格非的状态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于是肖千娟和岑皑都以为他逐渐摆脱了之前的打击纵使他们迄今不知道是什么打击。

    这天下午,天气晴朗,肖千娟拎着精心做好的晚餐去找岑格非。

    她敲了几次门,站在狭窄的楼道里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

    难道格非外出了肖千娟刚要拿出手机打电话问问,木制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还在午睡”肖千娟看到岑格非寒雪般的脸色和汗湿的鬓发,顿时提起一颗心,“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岑格非回身走向客厅,“刚才有点头疼。”

    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刚才的头疼程度何止“有点”,堪称来势汹汹,脑袋仿佛随时要炸裂。他这样从小见识疼痛的人,都抗不过生理本能,痛得跌倒在地上,昏过去近二十分钟。

    “头疼可能不是小毛病,之前有过这个情况吗”肖千娟紧张地问,“马上去医院或者叫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吧”

    岑格非“之前没疼过。不用。”

    实际上昨天中午疼过,前天早上也疼过。

    他只是莫名地不喜欢去医院或看见医生。他只是潜意识里并不多么在乎这条命。倘若下一刻就死去,似乎也不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岑格非感觉脑部又开始翻江倒海地疼了。

    思绪立即被扯断,朗致的眉痛得紧蹙,平衡感消失,岑格非抬手扶了一下墙壁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格非格非”肖千娟吓得上前扶住他,“头又疼了走,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岑格非不愿意去,肖千娟拉不动他,着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你怎么办硬生生忍着吗”

    “听话,我带你去医院吧。”

    “格非”

    “你不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没事”诡异的头疼这次来得快去得也快,岑格非在消退掉一半的痛度中站直,轻挥开肖千娟的手,“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吗”肖千娟无暇顾及滑爬到脸上的眼泪,不放心地连声问,“除了头,其它地方有难受吗要去躺一下吗”

    “不行,我得叫医生过来看看。”肖千娟赶忙发短信喊人。

    夕阳霞光斜照,落在岑格非走动间蝴蝶骨顶起t恤的弧度上。

    “格非你去哪要去干什么”

    “洗把脸。”

    汩汩水流冲洗过瘦削的手,岑格非掬了一捧清水,低头闭眼,随意抹了抹。

    “格非”待在客厅的肖千娟。

    “这里的设施环境实在比较差”

    “你一个人住,又没有别的人照看,”她越想越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问,“格非,要不你还是搬回咱们家吧”

    岑格非无可无不可地,“嗯。”

    应完,他有一刹那的疑惑,先前好像是他自己要搬来这个老旧小屋为的什么

    他怎么记不起当时选择这里的原因了

    晶莹的水珠从眼睫坠落,顺着脸侧轮廓,滑到下颌。

    岑格非恍惚感觉,这几次头疼,好像带走了脑海里的一部分什么。

    算了,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读者说想看番外,于是本奎就继续更了。

    本章交代了女主死后男主的情况,失忆了,再然后即是衔接上18章的再见。

    感谢扔了地雷x4的又欠;扔了地雷的为仙二十年、48655332、47709631。,,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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