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台大人家里死了两个人。”
这句话传入耳中,宋皎觉着自己的心跳突然在瞬间停了一下。
“家”这个字,对于宋皎而言虽然是有些许淡漠的,但毕竟那是她生身的地方,是她立身之根。
不管再怎么疏离,一提起来,总会透出微微的一点亲切。
而在这笼统的“家”之下,有她讨厌的人,憎恨的人,不想见的人,当然也有她舍不得的、想见的人。
乍然听了陈立璧的这句话,宋皎本能地懵了一懵。
她的手在无意识中握紧了些,然后她问道“死了两个人可不知都是谁呢”
宋按台的反应超乎陈立璧的想象,她看起来很镇定,脸色都没怎么变。
“这个小人也问过,有说是令弟、也有说是令尊。”陈立璧一边说一边打量宋皎,尽量让自己的话不那么刺激到人。
大概是为了缓和宋皎这难过的心情,陈公子又道“之前太子殿下因为鹤州的案子,牵连了好些朝中的官员,引来许多人的不满,如今又出了这种事,若真是太子动的手,那只怕更会引发轩然大波吧,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这摆明了又是在公报私仇而已,按台大人也不要太难过了。”
“公报私仇”宋皎有些怔,还没反应过来。
赵仪瑄欲除宋皎而后快之意,几乎天下皆知,陈立璧当初在颜府也是亲眼目睹了宋皎被拿,太子那不怀好意的举止。
陈公子靠近了些,越发放低了声音道“前些日子在京畿地方,按台大人不是除去了地方上一霸叫曹三爷的么那曹家正是当初太子太傅王尚书的亲戚,太子殿下多半是恼羞成怒了,竟命人把曹洪斩立决,料想所以太子当然不会放过按台大人府里”
在世人看来,宋皎外派巡按之差,太子捉不到正主儿,想当然是不会放过宋家。
宋皎从没有想过这个,听陈立璧提起,很觉诧异。
陈立璧见她不语,还以为是她默认了“按台大人先不必过于伤感,究竟消息如何还不能确凿,我已经托人继续打听了。不过太子如此肆意妄为,只怕会招惹众怒,别的不说,御史台的言官自然不会缄口不言”
宋皎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陈公子。”
陈立璧噤声。
宋皎垂眸道“据本官所知,太子不至于为了长侯镇之事迁怒,而且太子也非会恼羞成怒不问公私之人,何况,若他想要周全曹家,大可等曹洪被押解进京,另找借口开释就罢了。”
陈立璧微怔。
宋皎道“如今京内的情形尚不知端地,府内之事若是真,若真是太子动手本官料想,太子所为必有缘故。倒是不必先下定论。”
“大人”陈立璧诧异起来,她这是真心为太子解释呢,还是过于谨慎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宋皎道“毕竟是东宫储君,行事不至于荒谬到这种地步,世间事最忌以讹传讹,陈公子好意告知倒也罢了,只是私下同他人相谈,可要留心言辞啊。”
陈立璧心头一惊,知道这是她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
他忙躬身道“是小人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以后也自当加倍留意,请大人莫怪。”
宋皎暗中吁了口气“陈公子今日来是特意跟本官说此事的”
“啊,是还有一件,”陈立璧略一踌躇,道“如今还有两个女娃儿并没有被认回,放在大人这里终非长久之计,所以小人想,不如且先让小人带回家中照看。”
宋皎有些意外“陈公子为何有此意”
陈立璧垂首“大人知道,这四年之中,小人只为寻找妹妹而浪迹萍踪,如今那两个孩子,跟妹妹年纪差不多,小人很愿意在找到她们父母之前,好生照看,就如同”
他没有说下去,宋皎却已经明白了“陈公子若有此意,自然最好。”
这几天陈立璧忙前忙后地,为这些女孩子找回而操劳,也跟女孩子们混熟了,那些孩子也愿意亲近他,他又曾为了找回亲妹子苦心孤诣地奔波了四年,这份心意已然叫人动容。
如今他主动要照看那两个孩子,就如同他照顾他亲妹子一般,至少尽尽他的心。
因此由他来照看,倒是很妥当的。
宋皎应允,陈立璧大喜,忙谢过了,又道“之前大人抱出来的那个至今无人认领,天气还不算冷,不能长时间留着,所以不如让小人找一处地方,先行入土为安”
宋皎又是心头一顿,那日她之所以亲自将那死去的女孩儿抱出来,便是不想她被落下在庄子里,就算是死,也不能再跟那恶鬼般的人同葬一处。
如今听陈立璧这般说,便道“记好她的容貌特征,妥善安葬吧。劳烦公子了。”
陈立璧目光涌动“若非大人心细将她带出来呵,小人所做的也极有限,大人说劳烦,是见外了。”
说完了这些,陈公子告退,前去料理。
小缺见他走了,便从外头走进来,看宋皎脸色略怪便问“这陈公子神神秘秘的说了什么”
宋皎摇摇头。
小缺见她不言语,却也不问,因为他也有堵心的事。
趁着无人,小缺抱怨道“我倒要说说主子,怎么就给了青青那小丫头五十两银子就算是仗着之前太子殿下给的那金子,也不能这么花啊。那小丫头当然可爱,也不是我对她吝啬,只是就事论事,给她十两银子,省着点花也已经够她过几年的了,五十两岂不是个小小财主了且这钱拿了太多去,对她一个小孩儿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宋皎心里惦记着京城的事,随口道“当初她家里竟忍心把她卖了,可见窘困,给她多些银子,足够他们花销,应该不至于再卖她了。”
小缺嘀咕“这可不一定,人心不足蛇吞象。”
宋皎不愿意听这些“好了,不用念叨了,反正已经去了,总不能再追回来吧。”
还没等宋皎把京内的事梳理梳理,牟县付知县同易、吴两人回来,带着厚厚地一叠公文。
原来昨夜付知县也是挑灯夜审,有了御史巡差坐镇,县丞的气焰便低了下去,加上付知县心里也有几分清醒,很快便审了个清楚明白。
之前确实有人向县衙举告庄院的种种可疑,却给县丞压下,只因谢庄主派了人重金贿赂,而那私放了的人贩,便是县丞跟司狱勾结做了法子。
涉案牵连在内的共有四人,记录的明明白白,但不管是县丞还是司狱,都坚称自己只是收钱办事,其他一无所知。
宋皎一一将供词看过。
易巡侍上前低声道“据属下看来,尤其是县丞跟司狱,未必不知那庄院内的勾当,只是装糊涂而已。因大人的叮嘱,属下并没插手,如今涉案几人已经也随之带来孟州。”
付知县道“如何发落,还请大人示下。”
宋皎心中想起的,是庄园内那些女孩子们的惨状,是密室底下的那些炉渣。
这瞬间,她突然又想到长侯镇太子的那道“斩立决”。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就在此地亲眼看到有罪囚人头落地。
但是为了顾及那些被找回的女孩子日后的生活,她其实并没把庄园内的真实情况告诉付知县,付知县直到现在还以为是火药爆炸、以及纵放囚犯之事呢。
“这两个人,”沉吟着,宋皎道“是该杀的。”
付知县吃了一惊。
宋皎又道“本官会立即奏请京内裁夺,至于付知县你,虽并未参与,却也有管辖不力,疏忽怠职之责,看在你办事还算勤谨,且先不予严惩,革除你一年的银米,留职查看半年,这半年之中若还有办事不力昏聩糊涂之举,便一并加倍追究。你可服么”
付知县听她说县丞跟司狱该杀,早惊呆了。
他自己虽是清白,但毕竟监管不力,正在害怕,听宋皎如此判决,当下如蒙大赦,撩起袍子跪地“下官心服领受,多谢大人宽恩。”
这谢庄主盘踞多年,跟县丞等沆瀣一气,付知县才来一年,却给架空无法行事,倒是情有可原。
不过因为牟县的这漏子,宋皎先前更命孟州,西州三县各自自查,又发榜昭告,明示巡按御史这两日在孟州驿站,但凡有冤屈者,皆可以前来申诉。
幸而孟州跟西州还算清平,不过是有两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自当场料理了。
在付知县退出去后,宋皎便跟易巡侍道“待本官拟定奏折,就把牟县的几个囚犯押解回京,让御史台跟刑部核实定罪,还有殉职了的周巡侍,也叫孟州本地安排,妥善运送回京吧。此处的事情已了,也该早点起身了。”
易巡侍领命。
房间内总算又安静了下来,宋皎沉默片刻“诸”刚开口,却又停了下来。
她本来想询问诸葛嵩关于京内的事,侍卫长或者知道的比陈立璧清楚,但想到先前诸葛嵩冷淡的样子,他既然不愿现身,自己又何必对人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呢。
他到底是东宫的人啊,轮不到她使唤来使唤去。
青青不在,这天晚上宋皎熬过了子时,才总算又拟了一份折子。
早上起身,两只眼圈有点微微地发黑,小缺盯着她道“今日要启程,你怎么反而没睡好”
宋皎打了个哈欠“不碍事,路上补一补觉就是了。”
过了三日,便要换水路。
起初宋皎对于坐船这种事还颇有期待,谁知清早登船之后,便犯了晕船之症,整个人吐的几乎失去知觉。
朦胧中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耳畔还有河水拍着船身发出的轻微响动。
宋皎感觉身子也像是在水流中的浮木一样,不住地起伏,虽然腹内空空,已然没什么能吐的了,但还是一阵阵地难受,不过,也许劲头过了,总算比之前才登船的时候已经强多了。
忍着头晕眼花才挣扎着爬起来,突然发现船舱之中多了个人。
宋皎吃了一惊,定睛看时“侍卫长”
诸葛嵩竟主动现身了,这可是稀罕。
宋皎略一定神“可是有事”
诸葛嵩抱着双臂,有点冷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宋皎站起来,想要喝口水,但才一动,整个人又晃了晃。
她还是选择坐了回去。
诸葛嵩瞧见她的目光在看桌上的水,他却偏不去动,只道“那天陈立璧跟你说过的话,你为何不问我京内到底是什么情形。”
他等了三天,她倒是很沉得住气。
宋皎揉了揉额头“我为何要问侍卫长,”
“你为何不问”他好像有些生气,声音提高了些。
宋皎抬头,有些疑惑地看他。
诸葛嵩遏制着怒气“你故意说那些好听的,又跟那个陈立璧说什么留心之类的,必然是因为知道我能听到他说什么,怕我对他不利对么你是不是觉着他说的是真的,你心里又怪罪了殿下”
宋皎看他胸口起伏,脸色也变了,知道侍卫长是真动了怒,这可是罕见的“你别发火啊。”
诸葛嵩的唇一动,知道自己确实是失了控。
他转过身去,深深呼吸,默然自行调息。
却在此时小缺走了进来,一看他们两人,便笑道“主子你起来了可好多了必然是侍卫长的那颗药起了效了。”
宋皎愣住“什么药”
小缺还有点胆怯地看了眼诸葛嵩的背影,见他没动,便小声道“侍卫长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他是高手嘛,自然是高手的风范,他给了我一颗能治晕船的药,要不然主子怎么醒了是不是好多了”
他不说宋皎不知道,一说,宋皎知道自己吃了药,突然觉着更好了些“原来是这样,我”
诸葛嵩却默默道“我多半又是多事了,本不该给你。”
宋皎怔住,小缺见势不妙,机智地决定不参合,扭身忙跑了出去。
宋皎还想他给自己倒杯水的,没想到这厮如此胆小怕事,一时低了头“那天跟陈公子所说的,句句都是真心的话,并不是担心他惹祸上身,也并不是专说好听的,侍卫长不必多心。”
“既然如此,”诸葛嵩微微回头“那你叫人加急送回京的那直达天听的折子,写的又是什么”
宋皎对上他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原来侍卫长是担心我是阳奉阴违,偷偷弹劾了太子殿下吗”
诸葛嵩扭头“哼,反正弹劾的多了,也不差你一份。”
宋皎听了这句才问“弹劾殿下的很多吗”
诸葛嵩冷傲地说道“你不是不问的吗”
宋皎叹了口气“侍卫长,人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劳烦您别学太子殿下那股别扭劲吧。”
“你、你敢这么说殿下”诸葛嵩瞪着她,脸上却有点微红。
宋皎笑道“不不,不敢,是我一时失言了,行吧”她摸了摸脖子“我的口实在渴得很,劳烦侍卫长”
诸葛嵩听她的声音有些哑,这才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宋皎忙喝了两口,慢慢地吁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后我可再不坐船了。”
她嘀咕了这句,便看向诸葛嵩“那就再劳烦侍卫长,把京内的情形跟我说一说吧”
诸葛嵩却道“你先说你折子上写的什么”
京内。
说来也巧,几乎是在宋皎才出京,诏狱那边就送来了宋洤死在狱中的消息。
那会儿宋申吉才从京兆府给放出来,正在家里垂头丧气地休养生息,得到这个消息,越发的跟天塌了一样。
如今宋皎带了宋明远远地离京去了,只有一个宋洤,如今又死了。
宋申吉虽则没有那么“爱子如命”,但接连打击,实在叫他受不了,差点一口气转不过来也跟着宋洤同行。
最受不了的当然是朱姨娘。她本来还心心念念的盼着宋洤出来,毕竟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没想到宋申吉上蹿下跳的忙了这么久,除了几次也跟着入狱之外,一无所获。
反而得到了宋洤死了的噩耗。
她彻底断了念想了。
朱姨娘哭天抢地,几度晕厥。
而就在此时,永安镇的魏家,魏子谦带了魏达魏宁过来了。
魏子谦当然不是专门挑的这个“好日子”,而是因为听说了宋皎离京的消息。
他见事情突然,又怕自己的姐姐会伤情,所以有意带了两个孩子过来,心想有了小孩子在,魏氏总会宽怀些。
万万想不到,竟正赶上了宋府这六国大封相似的哄闹张皇。
宋家已然大乱,只有魏氏一个人支撑,一会儿叫请大夫来给宋申吉看诊,一会儿又叫人拦着朱姨娘,别叫她太过闹腾。
朱姨娘哭号倒是其次,只是她没了宋洤,气迷了心,竟开始胡言乱语的,一会儿骂宋申吉无能,一会儿骂宋皎无情,一会儿骂魏氏躲着看她的笑话,一会甚至骂到了官府行事不公等等。
她甚至异想天开的,觉着是官府跟宋皎勾结,才把宋洤栽赃陷害弄死在狱中的。
魏氏又气又急,派了几个嬷嬷硬是把朱姨娘拉回了房内,堵着门不叫她出来,这才稍微消停了些。
魏子谦很后悔带了魏达跟魏宁,两个孩子不小心听见了朱姨娘的高叫,魏达又是不解,又有点生气地问“爹,她为什么骂夜光哥哥”
魏宁也跟着学说“她骂哥哥。”
魏子谦把他们拉到了姐姐的房中,顷刻,魏氏急急地从外头回来。
两个孩子喜欢姑母,抢着跑到跟前请安行礼,魏氏拉着他们的小手,勉强笑笑道“好些日子没见,都长大了许多。”说着回头吩咐丫鬟“还不快去那些点心果子来。”
魏子谦站着,有些不安地“姐姐,我来的不巧了。”
“没事没事,”魏氏摆摆手“你坐着,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迟早晚的罢了。”
魏子谦道“我只听闻老大领了外差,所以过来看望姐姐,没想到老二偏偏出了事。姐姐,可有什么我帮得上的”
他真心实意的这样问,且打定了主意,如果魏氏不需要,那他便带着孩子们离开,免得在这节骨眼上又给姐姐生事。
魏氏很知道他的为人,便意思坚决地说道“不打紧,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倒让你不自在,不管如何,至少要吃了中饭再走。且我也想念孩子们了,让他们多跟我相处一会儿才好。”
魏子谦坚持要走,魏氏呵斥了他几句,不由分说又让人去置办中午的饭菜。
两个小孩毕竟天真烂漫,只知道到了姑姑家里了,而且又是好久没来,心里喜欢。
又得了糖果点心,越发吃的心满意足。
魏子谦见状,只好暂时留下,又去宋申吉屋里探望了一番,见姐夫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
宋申吉相貌原本不差,甚至称得上俊秀,可出了诏狱进京兆府,又死了宋洤,一时元气大伤,眼窝都有些深陷了。
看见魏子谦到了,他哼唧了两声,话也没认真说一句,倒像是随时要咽气。
魏子谦知道他身子不受用,略说了几句好的,就退了出来。
魏氏虽有心事,但看着两个小孩子可爱顽皮,便把那无限的心事先压下,强打精神说笑了几句。
两人闲话片刻,丫鬟领着孩子到院子里玩耍,魏子谦跟魏氏坐在房中,怔怔地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跑来跑去,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
只过了半晌,魏子谦才笑笑“姐姐,怎么老大走的这么突然呢我知道朝堂的事不是我该过问的,但按理说她不该外出才是。”
魏氏并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道“我也不很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多事,你知道的,之前程家的公子又没了夜光向来把程公子当作兄长般看待,她伤心的很,加上又有调令外派,索性由得她去吧,就当散心也好。”
魏子谦却清楚,西南道绝不是散心的好去处。
他沉默了片刻“那豫王殿下就肯放心地让老大出外差我听说西南道”他赶紧把下半截咽回去,免得又让姐姐担心,只转了口风“殿下那么看重老大,不至于专门派他出京。”
他其实想说的是豫王殿下不至于让宋皎去冒险。
魏子谦还以为上回跟宋皎去永安镇的正是赵南瑭,他认定豫王是极看重宋皎的,不然也不会纡尊降贵的亲自前往,两人还同榻而眠,关系匪浅。
魏氏全无所知,只应承着“你说豫王殿下么,这王爷应该管不到这个吧”
魏子谦有些忍不住“姐姐,王爷怎么会管不着,无非是王爷一句话而已。您大概不知道,上次老大去永安镇”
他放低了声音“豫王殿下也跟她一起的。”
“啊”魏氏确实不是,又不太懂“一起是什么意思”
魏子谦叹道“起初我并不知那位是王爷,而且也万想不到,他跟老大同吃同睡,亲密的很,俨然是把老大当成了股肱之臣对待,怎会放他”
魏氏只听见一个“同吃同睡”,忙问“你说什么同同睡”
魏子谦苦笑道“我那家里姐姐也知道,没几个房间,就委屈了老大在东厢房,王爷就跟老大一起睡东厢房了。”
魏氏的眼睛发了直,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你说的、是真的他们是睡一张床,过了夜吗”
“自然是真的,我说这个谎做什么,我那里又哪有多余的床,”魏子谦把魏氏的恐慌,理解为对豫王“礼贤下士”的惊讶,便又道“王爷是真的跟夜光很好,所以我才不懂他怎么就叫夜光外派了。”
魏氏的心猛然间开始狂跳,满心满脑都是“一张床,过了夜”。
头晕眼花,她喃喃道“他知道了难道王爷已经知道了”
魏子谦疑惑“姐姐你怎么了王爷知道什么”
魏氏慌极。
宋皎是豫王身旁的人,王爷对宋皎也一贯不错。
但魏氏清楚的是,不管豫王对宋皎再怎么好,宋皎的身份绝不能暴露,因为这是欺君之罪。
如今听魏子谦说豫王跟宋皎“同榻而眠”,她没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情形。
她只觉着豫王一定是知道了宋皎是女儿身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大概是有一把刀将落未落的悬在头顶上。
宋申吉的半死不活,朱姨娘的号天哭地,宋洤的身后事需要料理,还牵挂着远行的女儿。
魏氏简直要被压垮了,如今又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她突然间泪如雨下
魏子谦说出这个,本是要让姐姐宽心的,没想到魏氏竟突然大哭。
他吓得急忙起身“姐姐,你、你怎么了”
“完了,”魏氏捂着脸,“子谦,我的报应来了”
“什么报应不报应的”魏子谦不明所以,只好扶着魏氏的肩膀“姐姐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告诉我,我自然尽力地位姐姐分担。”
魏氏哭道“你不知道,我犯了大错,我夜光”
“老大怎么了”
魏氏抓着他的领子“夜光她是、她是”
“老大莫非有事姐姐你倒是快说啊。”魏子谦只恐怕宋皎出事,心急如焚地忙着催问。
“夜光她本是个女孩儿啊”魏氏低低地,哭着说道。
“什么”魏子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岔子“姐姐你说什么”
这秘密埋藏在魏氏心底,谁也不能说,如今就似大厦将倾,而她无法承受,魏子谦是她的亲弟弟,也是她最信赖的人,她愿意把这个秘密倾诉给他。
只是魏氏没料到的是,就在此刻的房间后面,有个人缩在窗下。
当听见魏氏的话的时候,她猛然地打了个哆嗦,又急忙捂住了嘴,像是怕自己不小心会叫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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