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的苏容第一时间就将房门反锁,靠在门内侧抚着胸口强自镇定。单身久了,就连看许林安那厮都觉得眉清目秀。
心不在焉地摸出带进空间的英语习题翻看,耳边哗哗的水声却时不时地打断苏容的思绪。心神无法集中,导致学习效率直线下降。
略有些烦躁的苏容直接将书本合上,拧着眉狠狠地瞪向房门的位置。
他丫洗澡难道没关门吗怎么声音这么大隔音技术是摆设的嘛。
坐卧难安的苏容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踱步到房门口。手刚搭上门把,微微拱起的背脊就是一僵,这是她的地盘,她的房间,为什么她要一副做贼的姿势。
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刷一下就拧开房门。
开放式的客厅厨房一览无余,就连浴室的门也大敞着,显然许林安已经不在这儿了。
苏容暗自松了一口气,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若不是刚刚的花洒水声,确实扰到苏容无法集中注意力,她都快怀疑许林安根本没用浴室。
光洁的地砖上没有明显的水渍,甚至玻璃跟镜子上面都没有残留的雾气,清清爽爽显然被许林安特地打扫过。苏容轻轻耸了耸鼻子,唇角微微翘起,看来他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至少有个爱干净的好习惯。
次日苏容是被钱春萍女士的敲门声吵醒的,猛然惊醒得苏容时间都来不及看,一换完睡衣立马就出了空间。
躺在复古的架子床上,听着钱春萍的拍门声就显得更大了,一掌比一掌用力,恨不得将门栓给锤烂。
“咋了呀娘,一大早的。”
苏容一脸懵逼,急忙下床去开门,门刚打开一条缝,钱春萍女士就两手一推挤了进来,两道眉毛高高的往后扬起,鼻息也格外的粗重,显然有一肚子火要发泄。
苏容紧了紧慌忙下床中扯下来的枕巾,生生咽了一口气。
来者不善啊。
“你还问我咋了许森那小子来咱家给你提亲了我说这两天闷声不响地去了哪儿,没成想跑去派出所把名字给改了,叫什么许林安以为改了名字你俩的事我就同意了我看是吃
了五谷想六谷活在梦里想屁吃”
许林安上门提亲
好家伙,够迅速的。
“还好好什么好你这个死丫头真想把我气死”
不知不觉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的苏容,硬生生地遭遇了钱春萍的一巴掌。
捂着屁股的苏容委屈巴巴的开始跟钱春萍扮可怜。
“娘,可不是好嘛,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食不下咽,寝食难安,生怕许林安就是许森,他反悔不来咱们家倒插门了那你闺女我岂不是要成为全村的笑柄了吗你是不知道外头都怎么说我。”
“怎么说不该啊,我没听到什么闲话啊。”
钱春萍看着苏容委屈的直掉眼泪,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摩挲了两下手指心里直后悔。见她明显是受了满腹的委屈,又不禁陷入沉思。
“就是说闲话也不可能当着您的面说啊全村谁不知道您最是护着我”
苏容话还没说完,便被钱春萍颇为赞同的打断
“那倒是的,全村就咱们家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我钱春萍活了大半辈子因为是个女娃,多受了多少苦了我闺女肯定不能再遭这个罪,咱们家就讲究那新时代说的啥子男女平等”
您这何止是男女平等,简直就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差宠女灭儿了。
见她娘又要将话题扯远,苏容立马给拉了回来“您是疼我宠我,可是不代表村里其他人也跟您一样心疼我啊,您是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说我恨嫁,说我嫁不出去还说我说我早就被许林安不然也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顶着她娘灼灼的视线,苏容硬着头皮胡扯,就算村里真有这样的流言,以苏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可能听得着。
“啪”
气血上头的钱春萍猛然一锤子锤向桌面,震的苏容放在书本上铅笔都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
“这些闲来无事就好嚼舌根的八婆”
身为琴高村最能吵架的钱春萍,自然是知道村里那些妇女们背后传谣言的能耐。别说就这些话了吧,要是让她来说,比这难听十倍的谣言她都造得出来。
见她娘气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苏容摸了摸鼻子继续装可怜“娘你说这些话要是传到许林安的耳朵里
,他后悔了怎么办那就更没人敢娶我了呜呜呜他今天来咱们家,该不会表面看起来是提亲,实则是想退了这亲事的吧”
“他敢反了天了,我闺女难道是他想娶就娶,不想娶就拍屁股走人的”
她看不上一个傻女婿是一回事儿,那个傻女婿看不上她闺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钱春萍女士彪悍的半辈子里,向来只有她数落别人不好的时候,可没得谁敢挑剔她的不是。
当即就来去匆匆的推开苏容的房门往堂屋走。
而苏家的堂屋里,正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许林安选了身许森最体面的衣裳,一件还没有洗得泛白的深蓝色短袖,外加一条劳保长裤。
在琴高村那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穿着,就是村头的老鳏夫穿的都比许林安好,但是就是这身随处可见的衣裳,都能衬托出许林安通身不俗的气质,那才叫厉害。
长手长脚的坐在堂屋中间的长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却一点儿都不显得僵硬,仿佛这人生来就是这么板正,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四方桌上,手边是刘晓月给他倒得白开水。
“仕铭,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个傻子。”
站在门边的刘晓月凑近一边的丈夫,小声的嘀咕。
此话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诡异的苏家堂屋,就更显得尴尬。
毕竟这屋子就这么大,再小声屋子里的几个人也恰好能听个正着。
当事人许林安听到刘晓月的话也不生气,大大方方的朝她看过来,耐心解释“四嫂,我其实不傻,往年也解释过。我只是不怎么好跟人说话,显得自闭了些。”
往年解释倒是真的解释过,但是谁也没当回事啊,毕竟十个傻子有九个都不会说自己傻。
“你瞎喊什么,谁是你四嫂,你跟我小妹的亲事我娘可还没同意呢再说就像你说的你要真不傻,被叫傻子这么多年你就不生气就算不是傻子那也够窝囊的。”
刘晓月还没说话,坐在一边的苏家老五苏仕伟按捺不住了,直接窜到许林安身边,一开口就是明显的敌意。
许林安随手转了转桌上的茶杯,显然对苏仕伟的话很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应该对别人的人云亦云而感到生气吗还
是该因为许家对关于我的传言的放纵而感到生气如果对这些不痛不痒的传言都要生气的话,我应该早就被气死了。”
这话一落,就连正垂着头抽烟的苏家老二苏仕诚都看了过来。屋里的几人显然对许林安的逻辑感到新鲜。
苏仕伟动了动唇,想到许家老婆子自丈夫死后明显偏心小儿子的行为,看向许林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同病相怜。但是相比起自己家,明显是许林安更倒霉。
她娘再怎么偏心小妹也不会少他们一口吃的,再说小妹娇娇软软的姑娘家,受宠点也是应该的。
“虽然我相信你脑子没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同意你入赘到我们苏家来。”
“臭小子你不同意有个屁用快给我起开”
苏仕伟正一脸同情地搭上许林安的肩膀,就被气势十足赶来的钱春萍一掌挥开。
“你跟我过来。”
冲着许林安丢下一句话,钱春萍就率先抬腿往正屋走去。
留下苏家三兄弟面面相觑。
“看娘这态度,不像是要将人撵出去啊。”
苏仕伟摸了摸被他娘拍疼的后脑勺,闷闷的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咱们这个妹夫这小子怕是当定了。”
望着正屋的方向,苏家老四苏仕铭不禁眯了眯眼,这许家老大变化是不小。
“许林安呢被娘轰走了”
这头苏容抓紧时间洗漱好后就跑进了堂屋,大伙儿的视线这下都从正屋的方向转到了苏容身上。
打心眼儿崇拜读书人的刘晓月,这两天跟苏容的关系突飞猛进。见状立刻快步走到苏容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朝着正屋的方向撅了下嘴对苏容小声道
“娘带着许家小子进屋聊了,说的啥咱也不知道,苏容啊,你真打算嫁给许家小子”
听见人还没被轰走,苏容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拎起水壶也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看来自己的一顿卖惨她娘起码听进去了。
“这还有假四嫂,你说那许林安长得壮不壮”
回想起刚刚许家小子坐在堂屋的模样,刘晓月干脆的点点头“壮。”
可不壮嘛,那胳膊腿看着就有力气,身量比他家男人还高几公分。
“那他干活利不利索
下地,建房,修院子打井,是不是样样都会”
“是呀,许家大小子干活厉害全村谁不知道。”
“那我干嘛不跟他结婚你想啊,往后他来了咱们家,二哥四哥五哥的活计也能轻松点。赶明儿五哥就不用困在地里忙着大队的工分,开春了去镇上学门手艺有个本事傍身,今后再娶个媳妇儿,咱娘这心头的事儿不就又解决一个”
见还有这等好事儿,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张霞都眼前一亮。
她家男人能少干点家里的活儿,就能多挣点钱给她儿子今后念书用。忙笑眯眯地拍手叫好“可不是吗,这许森我看就好得很,人老实又肯干,咱们没道理不同意,是不是啊仕诚”
说着还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苏家老二苏仕诚。苏仕诚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见状一脸为难的看了眼自家小妹。
“小妹,你这是找丈夫,还是找老黄牛。”
苏容
这头大伙儿正说着,就听见了正屋的开门声,抬头一看果然见钱春萍跟许林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钱春萍女士木着一张脸,看不出喜色,倒是许林安的脸上看起来轻松的很,还抽空对着苏容使了下眼色。之后就客气的道别往院门外走,苏容见状也不管她娘防狼似的眼神,连忙跟了上去。
“搞定了”
苏容小跑着追到院门外。
“什么搞定了”
见面前的姑娘又要毫不给面子的翻白眼,许林安忙轻笑着老实交代“你娘答应了,不过聘礼的事儿我还要想办法,赶明儿我去县城跑一趟,怕是这几天不会再回村,有事儿的话我去空间找你。”
“嗯,行,那我先回去了,不然钱春萍女士又要发火了。”
苏容龇着牙点了点头,至于许林安打算怎么搞到下聘的钱,那不是她的考虑范围,她能做的已经尽力了。话落脚步轻快的往院子里跑。
待到苏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处,许林安这才转身往许家走。
刚转过一个弯,视线却正好跟拐角处的王瑶撞上,静谧的村间小道上,除了远处田间地头农作的村民,许林安并没有听到第二个人的脚步声,显然王瑶不是凑巧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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