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农历八月初,也就是阳历9月21号,是苏家幺女苏容结婚的日子。

    连着三天早上,苏仕诚天不亮就去镇上排队买猪肉,拼拼凑凑割了五斤肥猪肉撑席面,还有些不抢手的猪蹄猪下水,做席掌勺的是被钱春萍钦点的刘晓月。

    早天色刚泛起鱼肚白,刘晓月的娘张桂花就来了苏家帮忙。身上系着蓝灰色的围腰,从村里招摇过市。见谁都喜笑颜开的打招呼,不论谁随口问一句,都不厌其烦地遍自己去苏家帮衬闺女做席面。

    这年头能在家里掌勺的,都是当家的女人才能做的事儿,这手里握的可不是炒勺,是实权呐。

    更何况还是钱春萍自己那宝贝闺女的喜宴,可见她家晓月在婆家多受重视。

    张桂花能不高兴嘛。四年没生娃又怎么样,老实本分才是正理,不然钱春萍怎么不将席面交给老二家的媳妇还不是因为对方心眼太多不得人心呗。

    心里乐滋滋的张桂花眼看着就到了苏家院子,原先宽敞的院子里头,这会儿满当当的摆了五张各家借来的大圆桌。

    重新刷了遍桐油的堂屋门也大敞着,里头贴着红纸的挑担足足摆了大半个堂屋。其中就属那台崭新的缝纫机最为抓人眼球。

    “娘你到啦我让仕伟去咱家借碗了,你半道碰着他没”

    刘晓月端着菜盆出来,正巧看到院子里正朝着堂屋里头张望的张桂花,眼前亮,连忙擦了擦手就过来招呼。

    “碰到了碰到了,咋没碰到,我让仕伟到时候叫你哥一起抬来。”

    笑眯眯地拍拍闺女的手,张桂花说着又脸稀罕的朝着堂屋里的摆件递了个眼神,压着声音咂舌道“这许家小子真在外头发财了倒插门还给这么好些彩礼呢。”

    “哪有什么发不发财的,妹婿赚的钱全都在这了,要不是先头帮县公社修收音机得了洪书记的眼,他怕是也没这个挣钱的机会。娘你可千万别听李秋英的胡咧咧,我婆婆前些天可被气狠了,还扬言许林安跟我小姑子结了婚后,就等于跟她许家断了关系。”

    前些天许林安订的三转一响刚送到村口不久,正在下货往苏家抬呢,就被闻讯赶来的李秋英拦在了半道上,死活不同意拿这些当彩礼。

    她一个上年纪的妇人,来抬东西的都是苏家的大小伙子,谁敢跟她拉扯,险些没将这些东西给摔了。最后还是钱春萍骂骂咧咧的赶到,才将李秋英的气焰压了下去。

    刘晓月边说边走回到压水井边,将盆里的白萝卜仔仔细细地用老丝瓜瓤刷干净。

    “的确是你这婆婆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过我可听说李秋英还托人给她亲儿子部队写信了,也不知道许磊那小子回不回来。”

    八成信里也不会说什么好话。要她说就是纯粹活该,当初许家大小子在家里的时候,你不对他好。待到把人逼走后,人家自己在外头有出息了,你现在想回头摘现成的,要做人娘,哪有那么好的便宜占。

    到底这还是人家的喜事,再怎么闹也不能拦彩礼吧。

    “回来也不过是上咱家吃顿席面,他要来咱敞开门欢迎。”

    正说话间张霞端着洗脸盆出了屋,显然一副才起床的模样,脚下踩着双布拖鞋不善地瞟了院子里的母女一眼,见她俩正霸占着压水井,鼻间重重哼了声又回了屋,木门摔得哐当响。

    “你这妯娌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往后少跟人家接触,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家。”

    “我晓得的娘,二嫂不高兴,我估计就是因为先头她想让她娘家嫂子来咱家做席面,我婆婆没同意。其实我心里也打鼓呢,还是第次做席面,啥也不懂正一团乱,多亏了娘你来帮我。”

    话落刘晓月朝她娘露出一个憨笑,惹得张桂花也咯咯笑了起来,嘴上说着不就是多做几个菜,手下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洗菜。

    “亲家来了啊看我这忙活的,你到的时候我都没在家”

    听到自家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大早上已经在村里绕了圈回来的钱春萍,赶忙快步走上前跟张桂花打招呼。身后还跟着肩头扛着三条长板凳的苏仕铭。

    几人寒暄了几句,都各自忙活开了。虽然这年头也没什么条件能整得起大菜,不过到底是一辈子次的大喜事,还是要想办法多做几个花样出来。每桌凑个十个八个的菜色挣个面子,所以今天该忙活的事还真不少。

    “钱婶恭喜啊苏容在屋里化妆吗”

    钱春萍刚把猪蹄子炖上,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周静的道喜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走出灶屋,瞧见明显打扮过的周静,钱春萍也朝她笑得客气。

    知晓最近自家闺女已经不怎么跟周静往来,钱春萍对周静的态度自然少了以往的热络。

    “她啊,大早就被许林安接到镇上化妆去了估摸着起码还得两个钟头再回来。”

    “去镇上化妆”

    想着早早来打听打听许林安在外面做什么买卖的周静,没想到又扑了个空,当场气急惊呼出声。

    这几日她来找苏容,对方要不说是在看书不见人,要不就是不在家。原以为今儿总算能见到人了,她还特地赶在没人的时候起了个大早来找她,谁知道化个妆还要出镇上。

    当即就心气不顺的埋怨“往年谁家姑娘出嫁,不是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怎么就苏容事儿这么\

    话还没说完,后知后觉的周静立马捂住了嘴,脸懊悔地对上了眼神不善的钱春萍。

    当下也不敢再说话,匆匆转身就跑出了苏家院子。

    独留着站在原地的钱春萍,朝着对方的背影冷冷啐了声。

    而这头说是被许林安接到镇上化妆的苏容,实则两人都回了空间。

    她自己的化妆品都是全套的,技术不说出神入化,到底也是经得住新时代审美考验的。更别说这年头的化妆品不仅种类少,很多还含铅超标,苏容不可能会拿自己的脸做实验田。

    此时苏容正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梳妆镜前,对着镜子小心地刷着睫毛膏。

    “好了吗”

    低沉的男声又从门外响起,苏容捏着睫毛刷的指节用力,有些无语地干脆起身将房门打开,睨了眼斜倚在门框上的许林安。

    将睫毛膏合上又重新坐回到梳妆镜前,边打开定妆喷雾的盖子,还边嘀嘀咕咕的嘟囔“要不是你总时不时地敲门打断我,我也不至于化的这么慢,好久没化妆手太生,再喷个定妆喷雾就搞定。”

    见小姑娘当面甩锅,许林安扬了扬眉,学着苏容的样子耸了耸肩一副无辜的模样。

    而后长腿微抬,踏进了苏容的卧室。

    环顾了圈充满少女气息的卧房,面色清隽的男人神色

    一片坦然,唇角却又似是隐隐闪过某种得逞的笑意。

    经过大半月不断的接触与试探,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许林安,已经在苏容不知不觉间,慢慢渗透了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许林安在卧房中站定,上身穿着件笔挺的白色衬衫,下摆被塞进了深蓝色的中山装长裤里,露出了精瘦的腰线轮廓。

    衬衫不像时下男同志那般,将每一粒扣子都规规矩矩的扣到最上方,而是任由挺括的衣领自然地搭在宽肩处。袖子也被他随意的卷到手肘处,露出了半截肌肉纹理清晰的手臂。

    明明浑身都透露着慵懒的气息,却一点都显得颓废,反而带着股公子哥儿的矜贵。

    苏容扫了眼梳妆镜里正巧站在她斜后方的许林安,那个位置使得她抬不抬头,都能透过镜子恰好瞧见他的身影,不禁在心中暗暗腹诽他是不是故意的。

    腹诽归腹诽,这瞧苏容才注意到许林安直没打理的发型被剪短了,偏分的黑色短发被柔顺的往后梳,将浓密的剑眉与高眉骨彻底的暴露在视野中,尤其显得那双黑眸更加的深邃与锋利。

    此时的许林安看上去几乎跟穿越前无异,让苏容恍惚间以为他还是那个难以相处的许氏总裁。

    苏容抿唇收回视线,合上双眼对着自己的脸又按了两下定妆喷雾,确认妆容无误后,这才转头朝着许林安开口。

    “怎么样我技术还不错吧”

    说着左右转了两下自己的脸,展示自己花了早上的成果。

    话刚落就见面前的许林安突然附过身来,两人的脸当即越挨越近。就在苏容反应过来即将后仰别过脸的时候,许林安突然停下了继续凑近的动作。

    此时两人之间也只隔着掌的距离,好像许林安凑近,真是只是因为离的近点才能看清楚般。

    “好看,技术不错。”

    直到苏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浮起不同于腮红的红晕时,许林安才声音低哑的开口,边说着还边一本正经的点头。

    虽然他觉得苏容除了嘴唇涂得更红了点,其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咳那当然,我觉得我这技术在这里,完全都可以去当个化妆师了。”

    见自己的水平得到认同,苏容显然很高兴,甩掉脑海中莫名出现的旖旎。苏容转过脸又对着镜子挽了个松弛简单的花苞头,只不过这次花苞的位置是放在后脑勺处,做着时下新妇结婚的打扮。

    张脸因为上了妆,比平日清爽的素颜更添了几分艳丽精致,直瞧得人挪不开眼。

    收拾好后,两人就推着先前并带进来的自行车又一同出了空间。

    因着家里人都以为他俩去了镇上,所以进空间的位置,两人选的是琴高村到镇里处偏僻的半道上,这会儿还要再骑几公里回家。

    九月末的三和县,终于出了三伏天,双抢的时候种下去的水稻已经发黄结了不少穗子,阵风吹过带起片西索索的声浪。

    许林安骑自行车载着苏容穿梭在田间的小路,迎面破空的风刮来还能感受到一丝的凉意。许林安微侧过头,余光扫了眼后座老老实实穿着他外套的苏容,脸颊上扬起满意的笑容。

    脚下踩着脚蹬子的速度逐渐加快,似是迫不及待立刻就要将身后座的小姑娘娶过门。

    秋日的晨风从许林安衬衫的领口处灌进来,将他的衬衫后背吹起个鼓帆,轻轻扫过苏容的脸颊。

    似有所觉的苏容赶忙手拽着车坐底,边将许林被风吹鼓的衬衫抹平,边仔细的查看他衬衫刚刚蹭到她脸的位置。

    可别把她好不容易擦好的粉蹭掉了。

    等苏容两人到琴高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沿途遇到的都是下地或是已经在地头忙活的村民。都知道今儿是他俩的喜事,任谁见着都笑眯眯地道声喜。

    苏容也大方,拿出一早出门就准备好的喜糖路上见人就发,引得不少小孩都嬉笑着追在许林安的自行车后头跑,可惜两条腿到底是跑不过车轱辘,几个转弯就撵不上了。

    因着先前李秋英闹出的事儿,这会儿两人也秉着避免跟对方接触的原则,多事不如少事。打算绕过许家的宅子回苏家,谁知道该来的躲不过,两人直接在岔路口被眼尖瞧见的许磊叫停。

    “大哥”

    “请假回来的”

    许林安长腿撑地,自行车便稳稳地停了下来,他还坐在车上并没有下车,显然一副不打算多聊的模样。

    瞧着走过来的许磊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苏容扫了眼他搁在路边的两个巨大的军绿色包袱,有些好奇。请假回来用得着带这么多行李看上去像是退伍似的。

    “不是请假,我退伍了哥,过两天再去县里办转业。”

    许磊如往常一般咧着嘴笑,只是看向许林安的眼神中似乎是带着打量。

    听罢,苏容立刻惊讶的微张红唇,显然十分意外,没想到许磊竟然真的退伍了。这比书中的时间线足足提前了三年,原书中她没记错的话,许磊应该是在1982年的大裁军中退伍的。

    许是看出了苏容眼里的惊讶,许磊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对着两人解释道“反正提干也没有希望,不如干脆早点转业回家。现在大哥结婚了往后还都住在苏家,娘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听这话看来许磊在部队是收到了先前李秋英寄过去的信件,只不过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没有指责埋怨许林安的意思。

    不过就是指责许林安,恐怕许林安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本来他就不是老黄牛似的许森,对于许家母子更没有什么责任感。不过若是他们母子不给他找事,往后他也不介意多养两个人,仅限金钱。

    “嗯,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待会想过来就过来。”

    他的人生大事就在眼下,谁还有心思在田坎上跟个便宜弟弟寒暄浪费时间。

    话落许林安便扭头低声叮嘱苏容坐好,长腿轻松一踩,车轮子就骨碌滚出老远。

    独留在路边的许磊,这时缓缓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唇角抿紧往下压,望向两人背影的视线逐渐带着丝疑惑。

    如果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的梦境的确是他的前世的话,那为什么有些人有些事跟前世完全不样,比如现在的他哥,比如应该嫁给她的苏容,又比如落水后应该嫁给他哥的王知青。

    好像这切的变化,都是他将王瑶从水塘里救出来后开始的,包括他那时不时出现的奇怪梦境。

    可是如果梦境只是梦境,但又无法解释这段时间在部队里发生的事情,的确又是根据梦境在走。看来他今晚得去村里的水塘边看看。

    思及此,许磊的眉间神色渐渐凝重,转身拎过路边的大包袱就迈开步子

    往回走,转弯的时候又侧过脸瞧了眼许林安跟苏容离开的方向。

    此时早已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只留下田坎上道细长笔直的车轮印。但坐在后座的苏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漂亮笑颜却好像还近在咫尺,许磊抓着包袱带子的手渐渐收紧。

    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从不觉得她漂亮

    等苏容二人回到苏家小院儿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三三两两的妇人。都是往日跟苏家有来往的亲戚婶子,这会儿不急着上工的都先来这儿帮忙。见着苏容小两口回来了,嘴里还起哄着让小孩去找新娘子讨喜糖吃。

    就见听到喜糖开始叽叽喳喳起来的小孩,回头一见着漂亮精致的苏容,竟都纷纷不好意思起来,抱着自家娘的腿扭来扭去。

    “回来了就进屋子把喜服换上,叫你早上穿多点你不穿,这会儿知道冷了还不把林安的衣裳还给人家。”

    正在堂屋装着果盒的钱春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着自家闺女身上还穿着人林安的衣服,忙出声笑嗔她。到底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许林安已经在钱春萍的口里亲昵的成为了林安。

    苏容听罢悄悄吐了吐舌头,她真的不冷,这不是许林安嫌热硬塞给她的嘛。手下也不忙着逗小孩儿了,将网兜里剩余的塘全都分给了他们,就脱下外套起身往自己屋子走。

    里头穿的还是先前跟刘晓月起扯布做的衣裳。

    嫩黄色的字肩连衣裙,修身的半袖设计。胸前点缀了竖排橙色的纽扣一直到腰线,字肩的领口位置还有两根同色系的布带交叉到领后,给简单的设计添了丝小心机。明明浑身上下都包的严严实实,却平白透着性感。

    果然院子里妇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苏容的身上,甚至有性子外向的婶子,还捂着嘴意有所指的打趣“看来小苏往后的娃肯定不缺吃的。”

    此话落正抬腿进屋的苏容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随即飞快的进屋关门。听着院子里逐渐加大的笑声,苏容鬼使神差地趴在窗边悄咪咪的往外看。

    谁知道好巧不巧的,跟正往这边看来的许林安的视线恰好对上,对方眼神中的炙热烫的苏容猛然缩回了脑袋,抬手飞速地拉上了窗帘布。

    这年代的婚礼没有后世那么繁复,更别说是在农村乡下,中午或是晚上能有顿席面吃就算是非常体面了。苏家因是招婿,所以定的是晚上的席面,再加上钱春萍又最是宠着苏容,所以这婚事是紧着能操办的操办。

    大早就开始忙活,将该准备的准备了差不多了,大伙儿还要下地上工。中午再请来帮忙的随便吃顿,到了晚上才是正式的席面。

    刚到下午下工的点儿,来吃席的村民回家打了转儿就到了苏家院子。

    这会儿随礼基本上都是随的吃食,条件好的带几个鸡蛋,条件差的你掐把小青菜也是个情,钱春萍今个难得脾气好,见谁来都笑脸相迎。

    独自呆在屋子里头的苏容还是跟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偶尔会来几个同村的姑娘嫂子进门贺声喜,顺便还悄悄打量苏容几眼,却都没有久待。

    苏容倒是乐得清闲,还是头次深刻的意识到,原主人缘差是多么好的件事情。替她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交寒暄。

    这年头吃席面还是男人桌女人桌,女眷的席面都安置在屋子里,所以苏容基本都没怎么出过门。自然从早上分开后,就没再见过许林安。

    不过不用想苏容也能猜到,许林安肯定被钱春萍女士还有她三个哥哥安排的明明白白。

    果然一直到女眷这边的席面吃完,连桌子都收拾好了,苏容透过窗户还瞧见许林安在被苏家三兄弟灌酒的样子。

    这年头喝的都是供销社里散装的高度数的白酒,不仅难以入喉辣嗓子,后劲还非常大,容易上头。

    等到许林安终于得以进新房的时候,苏容早就躺在被窝里装死了。

    将被子团成坨缩在墙边一动不动,若是不仔细看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耳朵,当真相像睡着了样。

    “苏容”

    男人的声音比往常更显得沙哑,拖着尾音,莫名带着股撒娇的错觉。

    苏容狠狠紧闭双眸,卷曲纤长的眼睫都恨不得扎进眼睛里。

    声不吭,全当没听见。

    要不是苏家人还没歇息,她恨不得立刻躲进空间。

    “苏容苏容”

    见她不应,许林安不仅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

    迈着微晃的步子直接走到了床边,古朴的架子床都好似没有他的身量高。许林安俯下身,大掌不稳地撑在床板上,苏容明显感觉到了床架的颤动。

    还没松下当前的口气,下瞬便感觉到了后颈处涌来的热气。许林安的声音沙哑低沉,似是带着满心的苦涩与疼爱,遍遍的在她耳边继续唤着她的名字。

    滚烫的气息带着股浓烈的酒气,向她缓慢却不容逃脱地裹挟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许林安苏容苏容

    苏容干嘛大半夜不睡觉叫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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