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贺拉斯季至今所说的话里, 真话最多的一段。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网
因为就现今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确实如他所言
摇头翁案几个现场,不论是红石星还是赫兰星,警方在那些老人们被拘禁的仓库里都找到了两种足迹, 分别来自于迪恩律师负责的一号嫌疑人, 以及这位贺拉斯季先生。
最令人无语的是,这位贺拉斯季在数量上遥遥领先。
尤其是最后被发现的那个现场。
那是赫兰星北半球翡翠山谷西侧的一个老仓库, 那个仓库被发现的时候, 里面一共有23个笼子,关了23位老人。
从事务官亚当斯收集到的资料和照片来看,笼子摆放得并不拥挤,甚至有些空旷。
一号嫌疑人在那里留下的痕迹近乎于无, 警方推断认为他做过谨慎清理。
但贺拉斯季不同, 这位先生活像是去旅游观光的, 以走遍每一个角落为目标,足迹布满整个仓库。
这份现场足迹资料几经辗转, 被一部分网站以花式震惊的语气呈现出来,成了贺拉斯季引起大众反感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有人从那些足迹资料里,复原出了当时的场景。
贺拉斯季那组足迹的主人, 他的每一步都不紧不慢, 悠闲自在。
那些足迹能体现出贺拉斯季出现在现场时的心情,他应该是放松且颇有兴味的, 没准还带着点嘲弄, 绕着走过一个又一个笼子。
就像一头欣赏着猎物的野兽。
可笼子里关着的并不是什么猎物, 而是人。
衰老的,虚弱的,毫无反抗之力甚至变得疯疯癫癫的老人。
除此以外,也正如他所说,警方从一些笼子上提取到了他的指纹。
很多人由此推断,他应该是双手抓着竖直的金属栏,贴近观察着笼内的人。
现场还找到了几根头发,以及极少的皮肤组织,由此检测出的基因跟贺拉斯季相吻合。
警方猜测,也许是有老人在被贺拉斯季观察的过程中,疯劲上来突然焦躁,试图攻击或抓挠他。大部分没有成功,被他避让开。
但有一个成功了。
而这一举动坏了贺拉斯季的兴致,于是他离开了仓库,足迹由此戛然而止。
警方侦查到的证据资料,顾晏的事务官亚当斯能通过人脉获取一些,别人同样能。
也许专业性不如他高,人脉没他广,资料少而零碎,但架不住他们有想象力。
东拚西凑,连蒙带猜,能围绕贺拉斯季讲出一千种恐怖故事。
当然,种种猜测有多少是接近真相的,有多少是过度描摹的,除了贺拉斯季本人,没人知道。
偏偏这人不那么配合。
智能机里跳出几条新闻,顾晏垂眸看了一眼,接着便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他把屏幕翻转给贺拉斯季“五分钟前,这个案子的受害者中,有近二十人出现了突发性全身内脏衰竭的情况。”
贺拉斯季眉毛动了一下,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顾晏和燕绥之盯着他的眼睛,从那双棕色的眸子里,他们看不到内疚、懊恼之类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
他仅有的一丝变化,也只是出于意外。
顾晏略微皱了一下眉。
燕绥之却笑了一声。
他朝后靠向椅背,笑意丝毫没能传到眼睛里,他看着贺拉斯季说“我觉得长久以来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贺拉斯季从新闻上抬起眼“什么事”
“你似乎认为自己跟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演戏、扯皮、兜兜绕绕还有点拿乔,临到话头还时不时刺人两句。”
燕绥之轻笑了一声,眼神却平静而冷淡“我不知道你是想表现一下倔强还是别的什么,随意,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谈判的合作关系。作为一条上了砧板,随时可能吃枪子的鱼,你没有任何可以扯皮拿乔的筹码。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能抬着下巴跟我们玩猜谜。”
贺拉斯季“”
这位当事人先生嘴角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想发火但又无从发起。他发现,这位实习生每一次开口,每一个举动,都能气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妈的天生犯冲。
贺拉斯季似乎想把燕绥之口中的“倔强”表现到底,他憋了半天,反驳了一句“据我所知,我被牵扯的这个案子只是看上去唬人而已,根本判不到死刑,哪来吃枪子一说”
燕绥之挑眉“你还知道这个”
“我当然知道”
不知道是燕绥之的语气自带嘲讽还是什么,贺拉斯季看起来更气了,但整个房间就他一个人炸又显得他有神经病,于是只能憋着。
但他确实没说错。
尽管“摇头翁”一案影响很大,关注度极高,但一来没有人死去,二来嫌疑人不止一位,很难确定他们谁的恶性更大,谁应该负更多的责任,同时也不能排除会不会还有更复杂的情况。
这种容易出现误差的案子,一般不会对谁宣判死刑。
因为一旦判死了,日后再发现弄错了,那就难以挽救了。
“你说得没错,这个案子原本确实判不到死刑。”
燕绥之说着,握住顾晏的小手指给贺拉斯季看了一眼尾戒智能机,“但再往后发展就说不准了,刚才的新闻你也看见了。我建议你这几天在病房诚心祈祷一下,祝那些老人早日康复。他们之中但凡有一位没挺过脏器衰竭以及一系列并发问题,遗憾离世,这个案子的最高判决就能从有期变成死刑。”
燕绥之顿了一下,又不紧不慢地说“从你之前的反应来看,你很怕死。也许别的你都可以从容应对,但你非常怕死。”
贺拉斯季脸色黑了下来。
“所以我说你是砧板上待宰的鱼有错吗”燕绥之礼貌地问。
贺拉斯季沉默。
燕绥之又说“我认为算得上生动形象。”
贺拉斯季脸气红了。
他眯着眼盯了燕绥之好一会儿,转而看向顾晏“实习生这么跟当事人说话,顾律师作为老师没什么要说的”
顾晏朝燕绥之看了一眼,说“确实有几句。”
贺拉斯季面色缓和几分。
顾晏平静地说“作为辩护律师,我有责任为我的当事人分析一下形势。现在警方控制的是你,时刻提防被下毒的事你,即将坐上被告席供人审判的依然是你。是你在请求我们的帮助,这就是目前的形势。我替我的实习生总结了一下,不知道够不够清楚。”
“”
贺拉斯季心说去你大爷的师徒风格都特么是一脉相承的
“我认为立场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现在劳烦你回忆一下摇头翁案发生的那些时间,你都在干什么。出于什么目的,去遍每一个现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行李中会有那些毒剂存在。”顾晏终于调出了一张空白电子页,冲当事人抬了抬下巴。
法旺区时间上午10点。
两艘在轨道中堵了数天的飞梭机终于向德卡马的纽瑟港发出信号,将于一个小时后接驳靠港。
前一艘飞梭机的故障已经全部修复,起火的客舱已经恢复原样。
大型维修舰给飞梭机补足了动力,断开了接驳口。
维修舰驶离这片星域的时候,两艘飞梭机上的通讯信号不再受影响,恢复成了满格。
一时间,客舱里此起彼伏都是智能机的消息提示音。
燕绥之的房东默文白摘下眼罩,把位置调回座椅模式,打开沉寂数天的智能机看了一眼。堵了几天的信息蜂拥而至,震得他手都麻了。
他一目十行地扫过所有消息,简单回复了几个。
他打算跟燕绥之打一声招呼,说自己靠岸了,随时可以见面。然而手指划了几下屏幕,就被一条来源不明的邮件引走了注意力。
默文白愣了一下,好奇点开,接着就变了脸色。
也许是他表情变化太明显,隔壁座位的人瞄了他好几次,忍不住问道“嘿,你还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默文白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脸颊,干笑一声“是么”
“看到什么了”那朋友晃了晃自己的智能机,“几天没信号,我刚知道我被解雇了,你呢总不至于比我更糟”
默文白喝了半杯水,道“还行,就是收到了一封委婉的威胁信,警告我闭紧我的嘴巴,不然要给我举办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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