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风口浪尖,事件的当事人,此刻正在孤林星飞往崎绿星的航线上。
三日前,结束完虫潮大战的崎绿星军团至孤林星,接回了机甲风云会的参赛者和工作人员。
众人都通过金池频道,观看了发生在孤林星辐射区的这场大战。当杜康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时,所有人都呆愣住,像一群走到一半忽遇地震的呆头鹅,傻不隆冬。
这种呆头鹅的状态持续到星舰上,尤其在餐厅等场所尤其严重,因为杜康也会到餐厅用餐。
此时此刻。
星舰一号的餐厅再次陷入了三天来例行的“寂静时刻。”
从杜康走进餐厅那一刻,原本人声鼎沸的餐厅呈现风吹麦浪似的沉默,从门口渐渐蔓延到最内侧,最后整个餐厅进入到诡异的寂静。
静的连嚼菜的咀嚼声,都能听得清晰分明。
当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嚼得下饭菜的,也是个人才。
杜康早已习惯这待遇,一路过去,和认识的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被点头的人,都会情不自禁抓住身边的人,眼里写满了“啊啊啊杜康元帅和我打招呼了和美人对视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死而无憾了”
杜康来到柜台,挑选了份简单的套餐,又要了一份打包的粥。
配餐员不知如何抒发自己激动的心情,只能把杜康套餐的饭菜叠得和小山一般高。
正是饭点,餐厅颇为拥挤,空位无多,杜康端着餐盘,坐到了章鱼儿身边。
章鱼儿、蒋白莺等金池频道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
那日没上民用飞船跟拍的人,在看到杜康出现的画面后,悔得肠子都绿了,毕竟近距离亲密接触元帅的机会可不多。
蒋白莺一手抓着汤勺,一手在桌子上挠啊挠,克制着自己想花痴的心情。如果说,一开始她除了爱慕之情,还有一些非分之想,在看到杜康的真实面目后,就只剩下纯粹的崇拜了。
一旁的同僚,燕酒和林逸也没比她好多少,在杜康坐下后,手脚都开始哆嗦起来,汤勺都拿不稳。
全桌最淡定的就是章鱼儿了。他放下碗筷,等到杜康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元帅身体怎样了”
杜康也没架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日直接把五尾兽暴露在太空作战,杜康的精神力的确受到重大创伤,好在他常年摸爬滚打习惯了,精神力具备了抗打击性,养了两天,竟然恢复了七七八八。
章鱼儿犹豫了一下“那陈老板身体怎样了”
陈咬之从那日昏阙过后,就不曾出现在星舰的任何公共场合。
听到这话,杜康眉间的愁云惨淡又浓了一分。
美人蹙眉是很有杀伤力的事情,关注着这桌动向的人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也被杜康感染,顿觉悲从中来。
杜康轻声道“他还没醒。”
那声音很轻,轻得仿似怕惊扰了什么。
章鱼儿没再多问,原本想邀请其做专访的心思也打发了,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杜康收拾餐盘,提着外卖粥离开。
从餐厅到卧房的路上,杜康和乐无忧等人相遇了。
明明已经和杜康三日内抬头不见低头见,乐无忧依旧紧张得跟个小毛孩一样。他感觉自己白比对方多吃了二十年粮食。
乐无忧“元帅,又给陈老板带饭了”
杜康“嗯。”
陈咬之已经昏迷三天,军医检查过,身体机能都很正常,偏偏昏迷不醒。杜康这三日明显很颓唐,每到早中晚,拎着一份粥到房间报道,又原封不动的拎着粥出来。
等到杜康走远,乐无忧还矗在原地,回味着两人相见。
心腹黄开凑到他耳边“将军,杜元帅真的长得好好看。”
乐无忧睨了他一眼,在联邦人民心中,杜康元帅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哪怕是这种肤浅的感慨也不够敬重。
黄开“将军,你说元帅之前真的失忆了吗”
前两日,总司令部视频对接了乐无忧所在星舰,这辈子第一次和司令长陈典面对面,乐无忧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陈典显然没多注意乐无忧,对方的注意力全在杜康身上。
陈典倒也不是来兴师问罪,语气里明显可以感觉到对对方的器重和关心。被问到既然未死,为何迟迟未归,杜康的回答是“之前失忆了,被虫潮围攻时才唤醒记忆。”
陈典觉得这理由过于搪塞,略显荒唐,尤其是前阵子联邦热播的机甲大神的风花雪月里就有失忆这恶俗的桥段。可若不是失忆,众人也想不到杜康迟迟未归的理由。
乐无忧凝望着对方在长廊尽头的消失的身影,摇头。“元帅这人,猜不透。”
杜康三天来无数次打开这扇门。
和三日来不同的,是这次打开门时,迎接他的不是睡美人,而是半坐在床上的陈咬之。
杜康的手一抖,手里打包的粥差点落在地上。
“你醒了”杜康低着头,不敢正视屋内的人。
屋内橘黄的灯光很暖和,像是倾倒的橙色鸡尾酒。杜康看着自己的影子在鸡尾酒内微微摇摆。
他在颤抖。
他不知如何开口,亦不知如何解释。
他一路成长,跌跌撞撞的前行,直到他认为他已经能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人生。
陈咬之的出现是那个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好奇,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招惹他,如果不是自己眷念那并不算关心的温度,陈咬之也不会被卷进来,而自己也不用去面对现在这尴尬的局面。
可若时光可以倒流,回到蓝明星的初相遇,自己还是会上前,拦住那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杜康。”
就像他有无数次可以放手,可他还是舍不得。
“傻站着干嘛”陈咬之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杜康猛地抬起头,不知所措。
陈咬之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陈咬之的见识里,杜康这样的长相,就应该配上雍容闲雅的气质。实际上,杜康在公众面前也的确是这人设。
然而此刻,这个随时随地都该从容不迫的人,却像一只呆头鹅,呆头呆脑站在门口,白皙修长的脖子顶着张沮丧却美艳的脸。
怀里的成语君耷拉着耳朵,浑圆的狗眼静静看着两人。
“你身体好些了吗”杜康只能没话找话。
陈咬之摇头“还行,可如果你不把饭拿过来,不保证我会饿死。”
听到这话,杜康急忙上前,走得太匆忙,脚底一踉跄,差点连人带饭摔个脸朝天。
等到陈咬之食用完毕,杜康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陈咬之将碗勺放到床头柜,很坦荡的看着杜康“问什么。”
杜康僵了一下,支支吾吾道“问我为何骗了你。”
“欺骗有时候未必不是善意,也或许有苦衷,没造成不好的后果,其实也无所谓。”陈咬之道。
杜康盯着眼前人,眼神缱绻。对方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情绪,杜康猜不出来,陈咬之是无所谓这欺骗,还是无所谓他这个人。
一想到对方无所谓他这假设,杜康莫名一阵委屈,猛地将头埋在陈咬之的颈窝。
反应最大的不是陈咬之,是成语君。杜康这倾身的动作夹到了他的小软肉,“嗷”了一声,小短腿一蹬,串出两人中间。
陈咬之被成语君的动作逗得一乐,而后听到颈窝处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吃一堑长一智的陈咬之“好了,同一招玩第二次没用的。”
然而话音未落,他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肩膀渐渐下滑。
陈咬之愣住。
颈间那毛茸茸的头颅闷闷道“阿之,我错了,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
在陈咬之的人生哲学里,他从来都认为,感情是一种奢侈品,亲情是,爱情亦是。
他早就做好了孤独行走百八十年的准备,不想与谁真情并肩,亦不想与谁勉强携手。
可是这个男人,能屈能伸,丝毫不讲道理的插入了他的生命中,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和空间。
陈咬之内心轻叹一口气,抓住身上的双肩,把他扶正。杜康脸上还挂着泪,泪水挂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身价倍增,宛若世间最稀有的珍珠。
陈咬之微微侧过脸,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近看的杀伤力太大。
“没事,我早就知道你是杜康元帅了。”
杜康流到一半的泪猛然止住,茫然的看着陈咬之,那傻乎乎的表情配上那张脸,让陈咬之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还记得赎魂节我们一起放赎魂灯吗”
杜康愣愣点头,那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那时候他还有点小心思,想偷偷捞起陈咬之的赎魂灯,看看他写了什么秘密。
“那天,我让小柯基把你赎魂灯里的纸条叼回来了。”陈咬之说得毫不愧疚。
杜康的表情更加呆傻,仿佛连遭十道雷劈。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杜康的模样傻极了。
陈咬之正要答话,敲门声响起,而后门被推开,金呦端着一碗汤药入内。
“醒了”金呦似乎并不意外,将汤碗往陈咬之手里一塞,又看了一眼痴傻呆愣,眼角还有泪痕的杜康。
“不打扰你当情圣了,晚点到第四会客室,尤纶和陆闻青都有事找你。”金呦说罢,知情达趣的退出房间。
房间重回寂静。
陈咬之倚靠在床头,小口的饮着药。
杜康忽然好奇道“既然你当初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那第一眼看到我真实的样子,你是什么感受。”
陈咬之放下汤碗,迎着对方期盼的目光,淡淡道“没什么感受。”
“哦。”杜康的表情瞬间闪过一抹失落。
陈咬之低着头,想起那天那一幕。
说没有感受,怎么可能呢
他还记得杜康跨入客舱的那一瞬间,天地万物仿佛都化为虚无。
他记得小时候陪奶奶看过的古装剧,他不懂为何女主总要在脸上蒙个轻如蝉翼的面纱,明明隔着面纱就能看到脸,周围的人为何都要装瞎,总要窃窃私语“这女人好神秘,藏得好生严实”。
全体瞎子就算了,他更不懂的,是为何女主的面纱总要莫名其妙的掉落,被男三的剑挑落,和男二争论时被反派扯落,最离谱的是和男一萍水相逢时,仿佛感应到这就是男主,明明四周风平浪静,那面纱就要脱离地心引力,莫名从女主脸上飞到空中,只差这面纱不能说话,不然一定会咆哮道“这就是你的命定之人,快在一起吧不要千回百转六十五集啦”
以上如果他还能用剧情需要搪塞,那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何女主面纱脱落时,所有人都要作出一副傻子模样,瞪着个眼张着个嘴,愚蠢至极。
然而到那天,他终于明白那些傻子的感受了。
卸下伪装的杜康就是那美人掉纱,他就是那傻子。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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