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合上笔记本,看着窗外浓雾不散的夜色。
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高海经有几次对着他欲言又止,想来是想向他坦白。高海经的状态他察觉了,那位放信封的人定然也察觉了。
在红丝绒蛋糕上画出约定的图案,高海经看到这久违的图案,想必是心慌意乱,唯恐被人察觉,立马用勺子毁掉了蛋糕顶层,并且将其吞咽腹中,没想到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
杜康刚才查看了所有监控视频,蛋糕推车从基地厨房运到备餐区时,所有图案还是正常的,但在运入宴会厅后,就出现了异样图案。而能够自由进入备餐区的,只有第九军的高层,以及宴会厅的后勤工作人员。
直觉告诉杜康,不会是后勤工作人员。威胁高海经的人,和下毒的人,以及对其使用失感异能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从犯罪手法来说,参与一件事的人越少,败露的可能性就越低。借他人之手的次数越多,事情失败的几率也越大。
这个人知晓高海经喜欢吃红丝绒蛋糕,并且是在餐中就食用的习惯。
这个人能够较为自由进入高层活动区域而不受怀疑,对基地的监控设备极为了解。
高海经是八级即将突破九级精神力的异能者,这人对其使用失感异能不被察觉,或者其具有九级以上失感异能,或者,其有十级以上精神力同时拥有九级以上失感异能能量球。后一种的可能性大得多。
最后,这个人或许就是一年多前更改虫潮情报,使得援军来不及增援的人。
杜康闭上眼睛,仰头,看着顶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
他心底有了几个怀疑对象,然而无论哪个,都让他极为的痛苦。
更让他介意的,是日记里有这么两段话。
一段是在高海经第四次收到不明信封,想要知道送信人是谁。
我将隐形侦查虫放置在办公桌的隐蔽处,这隐形侦查虫是某个下属行贿的礼品,造价昂贵,性能极优。
守株待兔了一个月,那飞行器终于来了,我在千米外操纵着侦查虫,使其附着在飞行器上。
飞行器飞到了军部某个隐秘处,监控盲区,一个全身遮盖得严丝合缝的人回收了飞行器,他应该是将其收进了储物空间吗,画面一片漆黑。
又等了半个月,隐形侦查虫才有了新画面。那人将飞行器取出来,在上面装了什么。我原以为他定然是又给我摊派任务,然而出乎意料,这架飞行器经过的画面极为陌生,不是在基地内。
飞行器落在一棵树上,借着树荫隐藏行踪。
他似乎也想拍摄什么。
不久,飞行器对准的画面里出现三个人,一个青年,一个中年,一个老者。
青年和老者的面孔都很陌生,那个中年人却很眼熟。
我想起来了,中年人是第九星域域长季幽商,画面中灰红色镶嵌着黄色圆珠的墙,是第九星域政府大楼极具特色的外墙。
三人之间应该用了声音屏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飞行器的主人,这个威胁我的人,和这三人是敌是友
忽然,那个青年的视线扫到了飞行器上,眼神极为凌厉。
他发现了吗
我不知道,因为画面彻底暗了。
另一段让杜康介意的话是在不久之前。
元帅回来了,哪怕一个多月前就已经知晓杜康还活着的消息,现在看到真人,还是有些恍惚,如堕云中。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百感交集,喜悦多余恐惧,愧疚多余惊慌。
如果人生能够重新选择一次,我会在一切的开端向杜康坦白一切。
临渊羡鱼团的人都很兴奋,叽叽喳喳,我很羡慕他们纯粹的快乐,因为我不行,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他们对我,就会从关怀安慰变成仇恨。
杜康回来的那天下了一夜大雨,辛婆说是老天在为我们重逢落泪。
杜康出现在基地那刻,我第一次感觉无比踏实,就好像心头悬着千山万水终于落地。
他们都欢快的迎上去,插科打诨,仿佛不曾分别过一年。
我没有勇气。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杜康。
一直到杜康喊我,我才迈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无比漫长。
杜康还是那样,没有变,我忽然有点欣慰,正想招呼,忽然看到他身旁的青年。
他带来的那个青年,似曾相识。
一刹那间,记忆迅速读档,我想起来了,是那时候从隐形侦查虫里看到的青年,那个和域长季幽商说话的男子。
他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杜康身边
我要告诉杜康吗
杜康将日记本收回储物手镯,又从储物手镯中掏出一瓶红酒一个酒杯。红酒是他特地从1848红酒铺网铺买的,酒杯也是。
杜康倒了半杯,小口小口将其酌尽。
他举起空酒杯,放在视线平行处。
手掌有些发热,高海经临终前在掌心留下的触感还很真实。
陈咬之。
杜康叹了口气。
他对他完全的、无条件的信任,至于高海经看到的人,他不觉得是陈咬之,按时间推算,陈咬之当时还在九鼎星,并没有其他出行记录。在当地小公司考勤的记录也很完整,并没出现旷工,可能搭乘黑航线的情况。
可是这之间会是什么关联呢
两天后。
“万商荟萃”盛会的最后一场拍卖会举行。陆闻青和陈咬之如约而至。
陆闻青今日穿得极为严实,围巾帽子口罩三件套一应俱全,一看就像影视剧里心怀歹念之人。
陈咬之“外面天气是挺冷,可这室内暖气很充足,你这打扮会不会太突兀。”
陆闻青口罩蒙脸,声音里却能感受到其五官的狰狞“我就想问魏居安为何要把会场弄得这么亮堂。”
和之前参加的两场不同,魏居安一改拍卖场幽暗中带点神秘的环境,布置得金碧辉煌,和其奢靡浮夸的风格极为统一。
陈咬之“有什么见不得人吗你要躲债”
陆闻青理直气壮“老子从不欠钱,借了钱也没打算还。”
陈咬之了然“那就是情债了。”
被戳中真相的陆闻青瞬间石化,陈咬之抱着小柯基,找了非竞拍区的角落欣然落座。
陈咬之“上一场红鲨拍卖会总拍值接近五百亿,不知道魏居安要拿出什么拍品才能一较高下。”
陆闻青扭着脖子“论单价肯定比不过那台生物机甲,不过论总价,我还是有自信的,毕竟我的压箱底全给了魏居安。”
陈咬之“你也有拍品”
魏居安“嗯,清点存货换点钱,我就不信真有人制造机甲的技术赶在我前头。”
场内竞拍区的空位渐渐坐满,陈咬之一边帮小柯基顺毛,一边想着心事。
杜康这两日都不曾来骚扰他,这就很是奇怪。听金呦的口风,第九军基地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
希望他可以平安喜乐。
陈咬之也不知怎的,大约是那日黄粱一梦所见让他心疼,他现在对杜康的感情很复杂,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怜爱
正想着,陈咬之忽然感觉胳膊一阵刺痛,短促却强烈,令他整个人一瞬间蜷缩起来。
“实在是太抱歉了”一个男中音响起,陈咬之抬头,发现是曾经打过照面的邢达蜕。之前在四花节的交锋让他对这人没有多少好印象。
邢达蜕手里抱着二十公分的圆柱形物体,圆柱上探出一细长的圆锥,圆锥体极为尖锐,带着血迹。
陈咬之低头,看向传来刺痛处的胳膊。那圆锥物体刺穿了衣裳,直接扎进了他的皮肉。
邢达蜕递过一块浅蓝色的方片“这是无痕止血药,放到伤口处很快就能止血消痛,三分钟就可恢复原样,让伤口皮肤光洁如新。”
陈咬之神情冷漠,显然没有接过方片的意思。
邢达蜕“真的很抱歉,刚才走路不小心一踉跄,撞到你了。”
陈咬之的神色又暗沉了几分,对方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抱歉的意思。况且他所坐的座位在非竞拍区的最角落,不知这位目的地是可竞拍区的人士,是如何走过曲折的长路,然后撞上非走道处的他。
陆闻青察觉出气氛诡异,急忙递了一块止血膏,让陈咬之先把伤口止住。
邢达蜕“陈老板这医药费营养费我会支付的。”
陈咬之“不用了,没事。”陈咬之不想和多余人士扯上关系。
邢达蜕也不勉强,颔首转身。
陈咬之注意到,邢达蜕走了数米后,和一男子会和了。那男子面容带笑,身上却透着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息,让相隔数米的陈咬之不禁瑟缩。
“是萧家家主萧殷,没想到,竟然亲自来了。”陆闻青一旁嘀咕。
陈咬之垂眸,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将止血膏涂上。
竞拍区。
萧殷和邢达蜕并排而坐。
邢达蜕低声道“家主,陈老板的血样已经采集了。”
拍卖场内灯光璀璨,衬得萧殷那俊美的眉眼更加光华夺目。而其脸上肃杀的神情,却让想来攀谈的人退避三舍。
“嗯,回去拿给研究室。”
邢达蜕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调查陈老板”
萧殷松了松领带“以防万一,你不用了解太多。”
邢达蜕虽说憨厚朴实,这么多年也懂察言观色,家主明显不愿多谈。
邢达蜕索性转移话题。“家主,你说这魏居安还能拿出比生物机甲更昂贵的东西吗”
萧殷“魏居安不会输的,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拍卖会。”
邢达蜕不解。
萧殷“有人要对杜康下手了,第一商会是杜康背后的经济命脉,其自然会全方位打压,所以魏居安不能输,这只是场经济战的开端,牵一发动全身。”
邢达蜕不敢多问,他分辨不出萧殷对杜康的态度,似乎有几分憎恶,又似乎有几分怜惜。
邢达蜕“对了,上次拍得的生物机甲已经运送到研究所第九星域分部了。那机甲那么好,拿来做实验真的有些可惜。”邢达蜕不无遗憾道,虽说他用机甲的机会不多,但哪个男人不爱机甲呢。
“那机甲,有问题。”萧殷道,语气平淡。网,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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