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姐夫”震空而出, 一阵冷风嗖嗖地穿过庭院。
三娘眨巴着眼,望着不同程度石化的二人,不明所以。
黑夜里, 越鸿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可疑一抽,又被迅速压平了, 继续作波澜不惊状。
陆鸢鸢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一摆手, 可想到什么, 又停下了手,未纠正其叫法, 而是转了个话题“你吃过东西了没有”
听到陆鸢鸢仿佛是默认的态度,越鸿心头突地一跳,瞥她一眼。
三娘绞着手指,诚实地摇摇头。
陆鸢鸢了然, 拿了一些食物和一盏烛台, 隔墙递给她,让她去屋里待着。三娘道谢,抱着东西, 进了旁边的屋子。
等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中, 陆鸢鸢才转头, 拉过出场后只说了一句话就莫名成了哑巴的越鸿,说“回屋里说。”
进屋关上门,只有两人时, 陆鸢鸢才解释了三娘的来历“就是这样, 我把她带过来了。只是,她对你我来说,本质都是陌生人。从你失踪开始, 外面就在大肆搜寻你。他们着重寻找的,应该是一个落单且负伤的年轻男子。我认为,顺水推舟让别人误会你有家室也好,正好可以替你掩饰身份,不会那么容易引起注意。你不介意吧”
越鸿为自己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眉梢一挑“你说得挺有道理。我为什么要介意”
陆鸢鸢松了口气,笑了笑“那就好。”
越鸿的指腹轻轻摩挲过瓷杯壁“我们明天就要走了。那个小鬼,你打算怎么办”
陆鸢鸢沉吟一下,说“我要带她去襄城。”
等他们一走,什么也不会改变。乱世会滋长出一波又一波的恶人,孤立柔弱的女人会被吃干抹净。既然有缘,既然已经插手,不如干涉到底。
她也并非不知道,这世道里,残酷的事情不止这桩,和三娘一样的人还有很多。她管不了所有人,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越鸿沉默了一下“你之后要带她去你的世外桃源”
出乎他意料,陆鸢鸢摇了摇头“不,只是襄城。如果她想去,我就捎带她一程。那小孩是孤儿,在襄城其实也没有亲人可投奔,可在那个地方,至少更容易找到活计,生存下来。但光凭她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翻越几座有野兽又有山匪的大山去到襄城。即便是拖家带口上路,横死的也不在少数。我想给她搭一条桥。”
越鸿眉梢一展,抱起双臂“你非要带,我没意见。”
翌日,陆鸢鸢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三娘,询问她是否愿意去襄城。
三娘得知他们要走,本有些失落。闻言,激动得都口齿不清了“要,要去我想去。”
陆鸢鸢嗯了声“等会儿我陪你回去收拾一点行李,要快点。”
按她的原计划,是御剑带越鸿回襄城。越鸿现在状态好多了,她可以带他走陡峭的捷径,那一天就可以结束行程。可临时多带了一个人,就不得不摒弃原计划了。
好在,出发没多久,就有人自动撞上他们的枪口。
出发没多久,路过一个荒僻的山坳时,他们前后左右,突然冲出了一群手持武器的男人,粗略一数,有二十几个,个个都凶神恶煞,狰狞地笑着,刀刃上结着黑色血块,将他们三只肥羊团团包围起来。
杀惯了人的山匪,与村子里仗势欺人的地痞可不一样,面容含笑,眼睛却是冷冷的,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血腥气。三娘浑身颤抖,越鸿身子紧绷,下意识就要将女人都护在身后。
陆鸢鸢却反过来,压住他的手臂,将他往身后一退“你别去,我来就行了。”
山匪们磨刀霍霍,已经盘算劫财劫色杀人,突然看见三个猎物之中,最白皙貌美的那个女子竟不知死活地走上前来,似有迎敌之意,一愣之后,都猖狂地爆笑起来。
首领后方的两个小弟笑得最大声。可不到两秒,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方才站在他们面前的老大,就被一道剑光削成两半,血喷出几米高。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女子没有放一句狠话,更没什么凶恶的表情。离得近的人,从头至尾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只感觉到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面庞,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老大,就成了地上一滩死肉。
这让他们不敢置信,又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有人反应过来,大吼道“都一起上剥了她的皮给老大报仇”
三娘瞪大眼睛,着急地就想冲出去。越鸿却扯住她的衣领,道“不必。”
他自小习武,又在禁卫军与军中摔打长大,只要一招,就已经看出了这些人不是陆鸢鸢的对手。
甚至是他也不再是她的对手。
林中落叶纷纷,不消多长时间,穷凶极恶的山匪变成了满地的尸首。
比起只会欺凌弱小的村汉,这些山匪靠着打劫为生,一身腱子肉,壮硕矫健,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但陆鸢鸢的感觉,仍然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耳听八方,眼眸明察秋毫,山匪的动作,在她眼里都迟钝得要死。在战斗里,她甚至逐渐摸索到,自己哪怕是赤手空拳,收拾这些人也绰绰有余。
她的主业是丹修,都这样了。她不敢想象,剑修如果在这个世界放开实力,大开杀戒,会呈现出多么变态的碾压态势。
陆鸢鸢归剑入鞘,闭了闭眼,平复了心情,林风还有点腥气。她回头望去,越鸿站在她后方,望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也有些惊讶,唯独没有仿佛看见怪物的恐惧。
三娘呆呆愣愣,唇微张,眼眸里闪烁着吃惊与崇拜。
越鸿松开拎住三娘衣领的手,踢开脚下一颗头,毫无异色地走向她“没受伤吧”
陆鸢鸢一顿,弯起眼睛,笑了起来“没事。”
既然这些山匪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搜索可用之物的机会。在地上看了一圈,三娘指着一把剑,说“这把剑好多宝石,好漂亮。”
越鸿看了一眼,嗤道“镶了太多东西,华而不实。”
远处的一片树丛后,突然传来陆鸢鸢喜出望外的声音“你们快来看”
两人疾步过去,都呆了一呆树后居然拴着一辆马车想必是这些山匪的车驾,车子是露天的,也不算豪华,但有了它,他们不仅速度会加快,还可以节省力气。
果然,在车子代步下,路程快了许多。
之后两天,他们又碰到了一次山匪抢劫。好在,障碍都被陆鸢鸢扫平了。与此同时,路越来越宽,能碰见的百姓越来越多,看样子,他们都是往襄城去的。大多数都靠步行,偶尔才能碰到驾车的人。
离襄城还剩一天路程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士兵布下的关卡,对欲往襄城去的百姓进行检查。陆鸢鸢用手肘顶了顶越鸿,示意他看小卒里的头儿,低声问“你认识他吗”
“没见过。”
在队伍后列观察片刻,他们发现,那关卡查得不算严,一家人的百姓随便盘问几句,记录一下,就放进去了,孤身入城或者携带武器的人才会被仔细盘问。
现在已经超过了七天危险期,按理说,被发现身份也无事。不过,越鸿显然还很谨慎。这里离襄城很近,不想在最后一段路出差错,陆鸢鸢也理解。所以,等到了查验关卡,当人问及他们关系时,陆鸢鸢一手揽住三娘,一手挽着越鸿的手臂,抢先介绍道“我们是一家人。”
小卒没怀疑,放了他们进去,到了后方,便是登记处。
越鸿俯在她耳边,低声解释“是官府的命令,为了避民之祸,要记录流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陆鸢鸢点头“原来如此。”
说话间,就排到他们了。登记的人记下陆鸢鸢的名字,又道“那是你男人和你妹妹他们叫什么”
越鸿“”
“你男人”三个字,简直犹如电流窜过体肤,叫人虎躯一震。
陆鸢鸢眼也不眨,就报上名字。
越是王族之姓,自然不能说真名。好在,这里没有身份证,即使说假名,这里的人也查验不了真伪。
这样的关卡,越靠近襄城就越多,他们连续碰到了几个,每次都是差不多的流程。到第二个关卡,陆鸢鸢就发现每家每户都是男人去登记的,便推了推越鸿,道“我们别太显眼了,这次换你过去说。不要文绉绉的,就学他们的说话方式,说你是我男人,三娘是你妻妹,懂不”
越鸿“”
最开始说不顺口,一连说了几次,开始习惯成自然。终于,天色黄昏时,他们过了最后一道关卡,城门就在远方。
入城的人和车马排成长龙,缓慢前移。越鸿漫不经心地撑着腮,视线空茫,不经意地擦过旁边。
与他们的车子并驾齐驱的是另一架车子,比起他们简陋的山匪之车,人家的座驾看起来要好多了。车上坐着陌生的一家五口,衣着整洁干净,看起来,应该是家世不错的人迁入襄城。
越鸿打量他们的同时,对方也看了过来。
对面那一家之主是个中年男子,看到越鸿虽穿着布衣,可相貌甚佳,浓眉狭目,气度不凡,一点也不像普通人。陆鸢鸢身上也没有颠沛流离的窘迫之相,看着都是落难的大家族后人。再加上城门在远方,等待时间冗长,便先释出了善意,一点头,道“你们三位”
越鸿“哦,我是她男人,这小鬼是我妻妹。”
陆鸢鸢“”
对面车上的一家五口“”
陆鸢鸢在他手臂上一拧,没好气道“没人问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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