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小说:漂亮的她[快穿] 作者:耿灿灿
    皇帝在床榻前整整陪了一夜, 他的手被她咬得血肉模糊,却还是不肯放开。

    他知道她想要孩子, 不是为了他孟家。

    而是为了她自己。

    只有先生下太子固权, 而后一步步移权, 最后才能登上皇位。

    他虽是个没用的皇帝, 但他清楚地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她最好。

    他跪在她跟前, 恨不得躺在那受苦的人是他自己。

    过去因她带来的苦闷和纠结全都抛之脑后, 此刻他只想她平安。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自尊, 她能继续留在他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她平安幸福,他才能快活。

    皇帝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脸, 眼睛哭红,一眨不眨,生怕一不留神没看住,她就撒手人寰。

    他哭着问她“现在你想见谁, 朕将他们都传进来好不好”

    她艰难地睁开眼,他急忙凑过去,等着听她回答。

    她却没有说要见谁,委屈巴巴对他说“皇上,臣妾好痛, 生孩子一点都不好玩。”

    皇帝泪眼汪汪, “朕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痛, 不管是谁,朕都不许那人让你痛。”

    他的话刚说完, 她又凄惨地叫起来。

    皇帝心都要揉碎。

    她流汗,他流泪,熬了大半宿,孩子总算生出来了。

    是个男婴。

    她无力地躺在那,皇帝欣喜若狂,不是看孩子,而是看她“这下好了,不用再遭罪。”

    她揪住他的衣袖,“我的孩子呢”

    皇帝忙手忙脚地去将孩子抱过来,轻轻放在她身边,“你看,长得多像你。”

    她声音虚弱,瞄了一眼“不像,我才没有这么丑。”

    皇帝笑着擦掉眼角的泪,安抚她“等长开后,他就不丑了。”

    她亲了亲孩子的额面,皇帝也凑过去亲了亲,而后吻上她干裂的唇,他听见她在他唇边问“皇上,你会像爱臣妾一样爱这个孩子吗”

    皇帝痴痴地伏在她肩头,“爱,怎会不爱,他是从你身体里蹦出来的,是你的一部分,朕会很爱他。”

    说完,他立刻就将早就拟好的圣旨拿给她看,是册封太子的圣旨,他将他自己的玉玺塞到她手里,亲自伺候她盖章留印。

    还有一道圣旨,是他新拟的。

    他拿着后面那道圣旨,一字一字,悄声念给她听。

    她听完,脸上露出笑容,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孟灏,你果真一言九鼎。”

    他苦笑着抚摸她的乌发,问“你开心吗”

    她笑道“开心。”

    他低下身怜爱地亲亲她的额头“你开心就好。”

    她很快被他哄睡。

    奶娘抱着孩子,大太监迟疑上前,问皇帝“容妃在外面,吵着嚷着说要看一看太子和皇后娘娘。”

    皇帝问“就只容妃一个吵着说要见太子和娘娘吗”

    大太监一愣,继而道“虚灵主持和萧大人也还在外面候着,一直等着没走。”

    皇帝犹豫半晌。

    他挥了挥手,示意奶娘将太子抱出去,吩咐“你出去说一声,就说皇后有朕陪,就不劳烦他们挂心了。将太子抱出去给他们瞧瞧即可。”

    云寐坐月子的日子里,皇帝不放心,亲自照顾她,几乎事事亲为。

    他想让她快些好起来,拿话安慰她“朕每日都等着你与朕一同上朝,那些折子堆了厚厚一小山,没有你帮朕,朕夜里总是要熬,真是累心。”

    他知道她喜欢听这样的话。他早就习惯勤政,哪里会真的觉得累心。

    只不过笨拙地讨她欢心罢了。

    她听完果然很高兴,躺在他怀里“那你将折子搬过来,我替你看。”

    他忙地打住“等你痊愈,想看多少折子就看多少,朕绝不阻拦你。”

    她终日待在殿内,虽有皇帝作陪,但终究觉得无趣,皇帝并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他不放外人进来看她,后来见她闷得慌,便松了口,说可以让容妃入殿作陪。

    云容日日夜夜在殿外盼着,终于盼到入殿探望这天。

    皇帝去了御书房,为的就是腾出地方,让她能与自己的姐姐说说体己话。

    云寐斜斜倚在榻边,手边一个苏绣凤凰飞天的引枕,懒懒抬眸往前看,娇娇地唤了声“二哥,许久不见,你瘦了。”

    何止是瘦。

    简直就是瘦骨嶙嶙。

    三个月不见,他皮肤越发苍白,像发了一场大病,厚重的假发髻压在他头上,像是要将他的脖子都压断。

    云容踉跄着步伐上前。

    他望一眼床榻上的人,眼神凝住,枯木逢春,久经干涸的荒漠一瞬间花开。

    这三个月,他总算明白了,她实在是狠心,也实在是聪明,知道用怎样的法子折磨他。

    她留他下来,却让他无法再见到她。

    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涯。

    就连她生孩子,一脚迈进鬼门关,他都不能入榻相陪。

    过去他将她赶至寺庙时,知道她最后终是会回到他身边,所以他从不焦急忧虑。但是现在不一样。

    他要的陪伴,全在她一念之间。他的命他自己已经握不住,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等着她的宣判。

    他停在离她十步之外的地方。

    不敢再轻举妄动。

    如今他已知道后果是什么,是一生不复相见。

    他宁愿立马死去,也不要承受这种后果。

    忽地云寐朝他招招手。

    他像条狗一样凑过去,听见她问“你是不是更恨我了”

    他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你不配。”

    她没有同他计较,自顾自地说“之前我生孩子,差点就死了。”

    云容语气一软,“我知道。”

    她伸出手,作势就要牵他,他一双眼紧盯着,心跳慢半拍。忽地她改主意,不碰他了,指尖自他的衣袖轻轻拂过,他沮丧地咬咬唇角。

    她去而复返,忽地一下落入他的掌心中。

    伴随而来的,还有她软糯一声唤“二哥。”

    云容几近颤抖。

    时隔两年,她终于肯再同他亲近。

    他还来不及握紧她,她便已经抽手离开。

    云容心里的黑窟窿越来越大,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

    他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肯再喊他一次“二哥”,怎么样都行。

    她伸出手指,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打转,问“二哥,你想替我掌管后宫吗”

    云容瞪大眼。

    她这是在想和他重归于好的意思吗

    她又道“还有我的孩子,我听奶娘说,你似乎特别喜欢小太子,或许你下次来,我可以让你见见小太子。”

    她提起小太子,他脸上有了笑意,不自觉道“小太子和你幼时一样,不怕生,见了谁都笑。”

    她不动声色地靠过去,感受他身体的紧张与颤栗。

    她问“我小时候的样子,你到现在都还记得吗”

    云容沉默不语。

    岂止是她小时候的样子,从她降生起那一天,她所有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告诉自己,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却不想,还没战,就先将自己埋了进去。

    她的手缓缓往前,如他所愿,重新牵住他的手,云容蓦地一下将她握紧,像只即将饿死的野兽,不顾一切地逮住自己唯一能够饱腹的猎物。

    她没有推开他,轻声笑起来,说“二哥,我要大哥在朝堂上的绝对臣服,云家的势力,我要收入囊中。”

    云容低下头。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两人的十指相握。

    她摇他“你给不给”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兄长的软肋在哪。

    他的软肋是她,而兄长的软肋,是他。只要是他说的话,兄长不会不从。

    他已经支撑不住,哪里还能拒绝她。却还是嘴硬着抛出一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她瞬间收回所有的温柔,高声喊“来人,送客”

    云容立马捂住她的嘴“你放心,我会同兄长说清楚,让他助你一臂之力,只听从你一人的命令。”

    她心满意足地扬起眉梢,抬起一只手悬在半空,示意他凑近。

    云容皱眉,最终无可奈何地弯下腰去,乖乖地凑到她手心边。

    她冷漠着脸看他“我问你,以后我是你的谁”

    云容“我的阿寐。”

    她凝着眉,“不对,重新答。”

    他望她精致的眉眼,满是高高在上的尊贵气派。过去他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如今全反过来了。

    他也有过她这样的神情,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片刻。

    云容伏下身,沉沉唤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寐做完月子,重返朝堂。云家的势力,正如云容承诺那样,尽数听从她的使唤。

    御书房议完事,云成悄悄拦住她。

    她一回身,望见云成忧心忡忡的面容,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话“只要你善待阿容,我会为你赴汤蹈火。”

    她笑道“我会的。”

    她将后宫的琐事全都交给云容打理,每个月见他一次,从不多见。

    她给了他一点希望,他守着这点子虚无缥缈的希望在深宫度日。

    不多时,萧衢也来见她。

    他没有问她私会的事,他只问她“日后若你如愿,登上帝位,男宠几位,要找什么样的”

    她已经好全,饥渴了一年的荒地并不介意甘露的滋润。

    她知道他积了情绪,是以安抚道“我若为帝,男宠只有一位。”

    彼时他已经深入敌营,面上却端得冷漠肃穆“是谁”

    她咬了他的耳朵“姓萧的。”

    从皇后到皇帝,虽有史例,但路途艰险,困难重重。

    有皇帝的承诺算不得了什么,还需要民心所向,需要朝堂的支持,这一切的一切,至少需要数十年的时间铺路。

    他一点点告诉她,未来的路有多难,一边说,一边将她的身子翻过来。

    她面色晕红,彻底沉浸在欲望的蜜海中。

    他已经学会不再问她关于皇帝的事。有些事情,他无法同皇帝比,但有些事情,皇帝也无法同他比。

    他只是得到了她的身子,还没有得到她的心。

    皇帝给她的快乐,和他给她的快乐,截然不同。

    萧衢冷峻的脸犹如刀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在床榻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概是久别重逢的兴奋冲昏了脑袋,他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爱不爱我”

    她微愣数秒,继而缠上去,媚眼如丝“做快乐事,何必问爱不爱”

    萧衢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他抱紧她往自己怀里扣“但愿余生皆是快乐事,从此不再问前缘。”

    他已经想好。

    男人总是问爱不爱的,很小家子气。早就做好的决定,不会因为她的回复而变化。

    她将身子给他的那天,他就知道,这是条不归路。只是,这条路再艰难,他也会勇往直前。

    大男子大丈夫,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心爱的人,怎能不为其废寝忘食出生入死。

    做上皇后宝座的第二年,云寐正式开始了她轰轰烈烈的掌权生涯。

    太子长到十三岁那年,她刚好完成她所有的铺垫。

    皇帝知晓她的意愿,提前退位,将皇位让给太子,太子知道自己的皇位坐不久,他也没想过要坐太久。

    他从小崇拜自己的母亲,比任何人更为依恋他的母亲。

    他的老师是萧衢,闲时修佛法,由名满天下的虚灵主持为他讲解佛经,在东宫时,则由他的姨母容妃为他打点一切。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都同时告诉他,他必须爱他的母亲,她用命生了他,他必须用余生守护她。

    太子很清楚地明白,父皇的退位,只是为了加快这一切的进程。史例记载,儿子退位,让位与母,但万没有丈夫让位与妻子的。所以父皇需要先让他登基。

    女子为帝,势必苦难重重。

    太子做了两个月的皇帝,走形式过了一遍,便以体弱多病的理由,将皇位让了出去。

    云寐正式登基为帝。

    太子又重新成为了太子。

    她登基为帝之后的第三个月,皇帝倒下,一病不起。

    云寐前去探他,病榻边,皇帝气息微弱。

    他知道她要来,提前换了新袍,鬓角梳得一丝不苟,玉冠锦衣,一如当年白鹿寺初见。

    他才四十不到的人,因为经年累月服用丹药的缘故,已长出皑皑白发。

    她劝过他,他不听,总是背着她悄悄地吃药。

    到头来吃了那么多,根本不管用。

    皇帝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他将从前不敢说的话,都告诉她。

    他主动求她“阿寐,朕想再喝上一壶酒。”

    她假装听不懂,牵了他的手,劝“待你好了,我陪你饮酒。”

    皇帝摇摇头“不,你陪不了,醉生梦死酒,从来都只是朕一个人的荒唐梦。”

    她轻声道“原来你都知道。”

    皇帝笑了笑,他温柔抚摸她的面庞。

    她竟也为他掉了泪。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很了解她,他总以为她是个没心的人,绝不会真心为谁哭泣,如今却拿了真心待他。

    皇帝想,大概是可怜他就要死了,所以才给他一滴泪。

    他恋恋不舍地揩掉她眼角的泪珠,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朕后来还知道了,是你姐姐让云成下的药,毁了朕的身子。”

    她水光潋滟望着他,第一次在他面前失声痛哭“你是皇帝,你有生杀大权,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不该有所顾忌。”

    皇帝含笑道“朕必须有所顾忌,阿寐,朕虽无能,但朕也想为你圆梦,朕知道,你需要云家,朕若杀了容妃,云成就会反你,朕不能让他反你。”

    她红着眼,眼泪滴到他面庞上,从唇角边滑过。

    皇帝抿抿唇,叹道“你看你多好,连眼泪都是甜的。”

    他都要死了,却还在哄她。

    云寐撇开目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皇帝艰难地坐起来,他最后一次将她抱入怀中,哄道“别哭,朕死了,以后你就不用再忌讳朕了,你该高兴才是。”

    她伏在他胸前,问他“我不高兴,我要你继续爱我,我才会高兴。”

    皇帝虚弱地拍拍她的后背“还有很多人爱你。”他想起什么,忽地问她“阿寐,萧衢真的让你很开心吗”

    她身子在颤,没有回答他。

    皇帝不需要她的回应。

    他自顾自地叹道“如果有下辈子,朕也想让你快活,只是这份快活,需得朕亲自来给。”

    他趴在她肩头,气若游丝,缓缓闭上眼。

    她喊他“孟灏。”

    他用最后的力气回答她“别打扰朕,朕要做梦了。”

    一场国丧,耗神耗力。

    女帝亲自扶棺出殡,宫中三年未见丝乐之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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