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陆兆当夜就收到自己的人被谢宴抓了的消息。

    男人眉目轻敛,放下茶杯。

    “二爷, 要不要我去”他做了一个灭口的姿势。落到谢宴手里有些秘密就守不住, 还是早些了断的好。

    男人笑了笑, 神色淡淡“杀不了的。”

    谢宴年纪不大, 手腕却很狠, 贸然派人只会折更多的人进去。陆兆指节叩在茶杯上一点一点。

    “仅凭一人之词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他不知是给自己说还是其它人。

    客厅里静静地, 戏台也安生了下来。陆兆叹了口气, 忽然想到谢白渊的九姨太,听说是个哑巴,记起昨日下车时谢宴看她的眼神,也是有趣儿。

    “有情人终不能眷属。”

    折扇打在桌上,男人唱了两句,又笑了起来。黑色锦袍下侧颜俊美冷异。

    官祗

    江袅坐在花园里看着外面。这几日大家都分外忙些,督军也是早出晚归。江袅见不到他, 心底反而松了口气。

    “夫人,起风了, 还是加件衣裳吧。”丫鬟拿来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

    江袅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 在手中纸上慢慢写到“其他人呢”她不能说话,因此出来时身上总带着纸笔, 也好方便下人明白。

    良花顿了一下, 道“今早据说锦绣坊起了火, 督军他们应该都在忙这件事吧。”

    锦绣坊是云州第一楼, 无数金银都是自其中而出,更重要的是它是陆家的产业。江袅垂下眸,想起昨日在楼上看见谢宴和那副官的场景,隐约好像触摸到了什么。

    她眉头微皱,良花不由笑了声“夫人就别管这些了,反正也自有谢少和督军处理。”

    江袅点了点头。

    “说来您还是第一个住在官祗的夫人呢。”良花见她还出神,便打趣道。

    江袅指尖微停“那其他人呢”她在纸上写。

    良花想了想“其他人都住碧园,连大夫人都住在那儿。”

    “您身上这旗袍是督军连夜叫了三十个绣娘合着您身赶出来的,可见督军对您的重视。”她最后一句有意讨好。江袅长睫微微闪动,却听见了脚步声。

    军靴踩在枯叶上,谢宴披着大衣向这边看了眼。青年眸光冷淡看不出情绪,却叫人心头顿了顿。江袅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心虚。

    女孩指节蜷缩着,慢慢低下了头。她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谢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谢少”副官走在前面。

    青年收回目光“走吧。”

    锦绣坊起火轰动了整个云州。陆家产业有不少都在里面,大家都猜测是新来的那位谢督军要对陆家动手了。

    书房里谢白渊杯子猛然砸在桌子上。

    “今早的事是谁干的”向来儒雅的男人目光阴翳扫过在场众人。

    “我告诉过你们不要插手陆家的事,才一天就忘了还是你们成心跟我作对,想要我这个督军下台”他语气阴沉,没有人敢说话。

    谢白渊眯了眯眼“赵副官,你早上在哪儿”

    赵瑞和连忙站出来“督军,我就在家中哪儿也没去啊。”他低着头有些紧张,穿着军装的男人冷笑“什么时候锦绣坊变成你们家了”

    他已是暴怒,最后一句话一出,吓得赵瑞和额上冷汗滴下。

    “不过一个商富之家,您何必如此小心。”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道。

    谢白渊淡淡看了眼“陆家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能在云州屹立不倒多年你们以为是笑话”他话中顾忌很多,早已引起很多人不满。

    “管他背后是谁,既然云州已经被我们占了,便得让出位置来。”他们纷纷附和,却被谢白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青年静静站着不说话。座上男人吐了口烟“谢宴,你怎么看”

    突然被叫到名字谢宴并不惊讶,他思索了会儿,慢慢抬起头来道“已经到这种时候,锦绣坊也烧了,不如就干脆一些”

    他也赞成对陆家动手。谢白渊被气笑。

    男人将烟头熄在烟缸里“这事过后再议,现在陆家找上门来,怎么办”他目光转向一旁赵瑞和,疲惫道“让赵副官亲自去陆家一趟吧。”

    督军的意思无异于负荆请罪,真让赵副官去了,说不得要受一番侮辱。

    在场人都不服。赵瑞和拳头紧了紧,慢慢跪在地上“都别说了,我听督军。”他放下腰里的枪转身离开。

    大家看了眼想要劝谢白渊,却看见男人眼神,最终只能熄了心思。

    会议散后,书房里只留了谢宴一个人。

    谢白渊眉眼沉沉“叫你留下是有事问你。”他顿了顿道“去查查赵副官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

    “尤其是军队里。”

    谢宴抬起头来“您的意思是”

    座上军装男人按了按眉心“我怀疑他跟人勾结,有叛出的心思。”这次锦绣坊事情来的奇怪,分明就是在他脸上打。

    “是。”谢宴指尖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的敛下眉眼。

    房间里外面因为督军大发雷霆,安静得没人敢出去。谢白渊向来好脾气,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动怒。

    江袅站在窗台处看着外面风景。

    你说这次的事是谁干的女孩随意问。

    系统看了眼不远处会议厅紧闭的大门,挑眉不是那位赵副官吗

    当然不是。江袅笑了笑,看见了楼下披上大衣准备离开的谢宴恐怕跟某些人有关。那位赵副官只是把枪而已。他想借着谢白渊对陆家让步这件事来离间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赵副官就是。

    系统眯了眯眼,才发觉自己小看了楼下那个一直沉默的青年。

    他太安静也太听话了,让人以为只是一条衷心的狗,谁知道这条狗有一天会变成披着羊皮的狼。

    谢宴坐在车上离开官祗。

    他手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枪已经递到手里了,接下来怎样就看谢少的本事了。

    要是有人在一定可以认出来,那是赵副官的字迹。火烧锦绣坊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谢宴策划的。

    青年眸光沉冷,慢慢勾起唇角。

    手上的纸条已经被打火机烧毁,从窗子外吹出去散在雪地里,慢慢消失不见。

    官祗江袅垂眸坐在客厅里泡茶,她手法很纯熟,不一会儿客厅里便有了香味。谢白渊从会议厅里下来就看见女孩低着头目光温柔。脚步微微顿了顿。

    “督军。”丫鬟低声唤了声江袅才抬起头来。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面前,不由吓了一跳。

    她想站起身来却被一只手抚在发顶安抚下来。

    “你会泡茶”男人声音温和。

    江袅抬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在纸上写“家中以前是开茶馆的,会一些。”

    谢白渊颔首“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客厅里静静地,只剩钟表走动的声音。江袅低头继续,待一杯好了之后眸光顿了顿,慢慢端给沙发那头男人。

    穿着军装的男人眉头微皱,眉眼间有股散不开的郁气,连烟头烧到指尖都没有察觉。谢白渊正出着神,冷不丁被人轻轻拽了拽袖子。

    女孩动作很安静,像是害怕惊扰他。谢白渊回过神来便见她端着茶蹲在面前。

    “给我的”男人接过闻了闻,江袅有些紧张,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姿态柔顺,漂亮的眉眼垂下时像只无害的猫儿,叫谢白渊连日以来的烦闷与疲惫微微消散了些。

    江袅是个哑巴,但却会看人眼色,见他喜欢便弯了弯眼睛。

    谢白渊感慨“要是他们都像你这么听话多好。”

    他说的他们是谁在场的人都知道,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江袅安静垂眼看着地面,也不猜测。她这副样子难得叫男人有些心软“我这些天忙,没顾上你。”

    “你要什么便跟谢宴说一声,我叫他带你去街上买。”他语气温和,江袅长睫轻轻颤了颤“可以吗”她在纸上写。

    谢白渊笑了声“你想要什么”

    女孩藏在袖口的手紧了紧,最终小心写道“我母亲忌日快到了,我想买些纸钱。”她写的很慢,像是害怕他不同意,指节泛白显了几分小心翼翼。

    男人面上笑意慢慢淡了下来。

    抬起她面容,果然见女孩眼底湿湿的泪意。她很会祈求别人。谢白渊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竟没查清楚这些。”在她母亲忌日之前强行娶她,确实不妥。

    江袅摇了摇头,看着有些可怜。

    男人指尖微顿,摸着她头发安抚道“别怕,我明日便叫谢宴陪你去看看。”

    他指尖温柔,江袅慢慢放松了下来。

    第二日,车子在外面停着。

    披着大衣的青年站在车边吸烟。他侧身立着,皮手套弹了弹烟灰,眉眼有种漫不经心的冷漠。

    江袅脚步顿了顿。旁边丫鬟有些不解,唤了声“夫人”

    她收回目光,在纸上写道“没事,只是想着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良花看了眼外面“夫人放心,东西我都拿着呢。”

    江袅点了点头。

    在两人走过来时谢宴就掐灭了烟头。微微闪动的火星被黑色军靴在雪地里碾过,看不清痕迹。

    江袅垂眸看青年打开车门。

    “坐后面吧。”他没唤她夫人,江袅反倒松了口气。

    丫鬟先上去,江袅正待拉着她手,却被扶着后腰半抱了上去。谢宴举动微妙,见她上去便收了手,旁人都没有发觉。

    只有江袅自己耳朵红了红。

    车门被关上,青年坐在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他面上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

    “谢少,去哪儿”司机问。

    “九步街。”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分别。良花第一次跟传言中的谢少这么近相处,还有些害怕。

    江袅兀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内静静地,转弯时谢宴抬眼,看见后视镜时眼底微不可察闪过一丝笑意。

    因为正逢初九庙会,这时候街上人也很多。车子停在店铺门口引来一阵骚动。

    谢宴看了眼“你们进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江袅微微点了点头。

    进去的时间不久,买完也就不过中午。江袅出来时正看到舞狮的路过,不由有些好奇。店铺门口都是人,挤的人山人海的,一起出来的良花被挤到了另一边。女孩有些慌乱,却被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那人手上干净,什么也没有,指腹处薄茧叫人蓦然惊醒。

    “别怕,是我。”谢宴回眸道。

    他眼中沉静,江袅心慢慢定了下来。不知为何她总是很信任他,只要一见到青年便不害怕了。

    她手指蜷缩着,谢宴微微收紧。

    舞狮的一会儿就过去了,人群散去,两人又松开了手。丫鬟急匆匆的过来“夫人,您没事吧”江袅微微摇了摇头。

    青年大衣下指腹摩挲着,目光沉了些“走吧。”

    良花应了声,扶着江袅慢慢上车子。

    江袅家境不好,父亲当初卖了她就是为了补贴家用。车子轻车熟路穿过小巷来到一户人家前。

    谢宴在成亲那日曾来接过她,并不意外。青年下车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慢慢自里面打开。他放在腰间的手顿了顿,便被一把枪抵在了额前。

    风吹开门边隐约窥见里面的场景。

    赵副官被绑着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看见是谢宴时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刚想要说话却被踢了一脚。而另一边一个穿着黑色仙鹤锦袍的俊美青年慢慢走了出来。

    “谢少。”他抬头看向车内微微笑了笑“九姨太,好久不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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