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非常自然地又从家中溜了出来。
虽然他的金主自从上次抓到他在外面之后对他的看管又变得更加严厉了起来,但是作为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他也不至于连自己作为普通人的金主那些监控手段都应对不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上次救她暴露了自己,照理来说至少一年之内她是不会发现自己常常溜出门这件事的。
是的,自从第一次成功溜出门过之后,伏黑甚尔基本上都没有老老实实在家里面安安分分地待着过。
虽然上次挨骂之后他稍微安分了一段时间也就四五天左右,但确认自己金主没有什么别的应对手段之后,他就又施施然地溜了出来自己在外头找乐子。
当然做这种事情的也不止他一个人,在家里面的另外两个还青涩的咒术师小鬼其实也经常出门。
毕竟作为咒术师也不可能真的像他这种闲人一样每天在家待着无所事事,虽然现在没有在那两个小鬼身上看到什么值得夸耀的潜力,不过看六眼小鬼的意思,他倒像是挺看重他们两个的。
只是这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最近周围确实“干净”了许多,连那种四级的咒灵都基本上没有了,想来是那两个在家养伤或者说疗养的时候闲的没事干的小鬼做的。
他挺欢迎有这种人打理自己周围的生活环境的,毕竟周围环境干净他也能跟着享受。东京这种地方人不少鬼也同样不少,他现在手上也没什么咒具,有人愿意打白工帮忙“搞卫生”,他当然挺满意的。
黑猫非常自然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钻进无人的小巷之中,再次出来的时候,猫已经了无踪影,只有一个体格健壮的面容英俊的男人双手插兜格外悠然地从巷子里头走了出来,转了几个弯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快乐老家。
一间地下赌场。
其实这里还是挺不欢迎他的,毕竟作为一只猫他是没有生活费来源的,基本上只能靠问别人“借”点赌资才能玩上两把。但比较可惜的是他赌品不太好,基本上有借无还,只是因为赶不走他,这里的赌场才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伏黑甚尔并不在意。
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欢迎他的地方。
伏黑甚尔随手给自己点了杯冰水,他本身就不喝酒,再加上每天会回家金主都得吸猫,这种容易留下气味的饮品他从来都不碰,就连这里很容易在在身上留下味道的二手烟他每次来过之后都得想办法清理干净。
不然回家被她抓到自己身上留下了这种味道,挨骂倒是小事情,蒙混过去就完事了,但是她肯定是不吝啬于抓着自己重新洗刷一遍的。
倒也不是他作为一个人很反感洗澡这件事,只是作为猫被洗刷的时候皮毛贴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而且他作为人平常在金主去上班的时候也都会自己收拾一遍,实在是没必要一天之内被刷上两遍。
只是今天在吧台边上的似乎喝迷糊了,抽着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两下,突然间露出暧昧的表情,被酒精烤的面红耳赤的脸转向他,大着舌头格外嫉妒羡慕地说“你这家伙脸长得好看、就是、就是不一样,这么短时间里面,又、又找到可以、包养你的金主了吗”
“哪有啊,”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碎冰在玻璃杯壁上撞出一片清脆的叮当声,很难让人相信他手中拿着的仅仅只是一杯水而不是一杯威士忌,“要找个愿意花大钱包养我的金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怎么可能你说的这么轻松。”
至于家里那个
连零花钱都不给发只包一天三顿饭的不能叫金主。
伏黑甚尔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虽然一直称呼现在收养自己的这个为“金主”,但实际上这位做出来的事情基本上和他的任何一位金主都没有什么共同点,最主要的是她没每个自己钱花,实际上用“金主”这个称呼并不太合适。
该用“饲养员”这个称呼才比较合理。
“少来了。”
对方大概是已经喝的脑袋不太清醒了,一巴掌拍到他肩膀颇为艳羡又止不住恶意地说“你身上那股子女人的味道都要溢出来了。这么香的味道,看来你最近过的很滋润嘛。”
他说着又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味那一点混杂在这个混乱环境中若有若无的浅淡香气,语气难免酸溜溜“要是有我有你这样一张脸,哪里还用担心没钱花。”
香气
伏黑甚尔抽了抽鼻子,并没有从自己身上嗅到对方口中所说的香味。
他很少会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东西,不管是气味还是别的什么特征基本上都不会在他身上残余,他唯一一点自控力大概都用在这种事情上了。
当然也无法避免其实是因为这些东西都无法给他带来刺激感所以才被他摒弃的,但总的来说,很少会有人说他身上有香味。
就算是在他被以前的金主包养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人提到过这一点。
他身上的味道只会有金主身上的味道。那些浓郁或者浅淡、有些是他能欣赏得来的、有些是他一直到现在都欣赏不来的香水味道在各种模样的女人身上萦绕,又沾染到他的身上,甜蜜蜜的让他也有了一点她们渴望中的爱情的味道。
只可惜但凡和金主保持开一定距离之后,他就会习惯性清理掉自己身上的味道,就像他的金主们实在无力支付他高额的包养费用时候他离开的格外利索一样。
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伏黑甚尔又有些恍然自己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他现任的饲养员阳台上的花开了。
他的饲养员又是一个很喜欢折腾她那一个阳台盆栽的人。在现在这个季节,他每次回家甚至都不需要数一下他们家的具体方位,往上一看看到最花枝招展的那个阳台就是她家。最近她又多了赏花的兴致,只要有空都会很愿意搬一把躺椅放在那个已经被她的盆栽挤的几乎没有多少空余空间的阳台上,抱着他还有其他两个小鬼在阳台上躺一会儿。
他对于花卉的欣赏程度基本上是根据金主对花卉的喜爱程度来决定的,但是作为一只猫,他倒是很确定自己对花卉的欣赏能力并没有比小学生好到哪里去,指不定小学生比他更加擅长赏花。
但她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她很喜欢搂着他和他们说那些盆栽是她什么时候养的,是什么品种,她是如何反复甄选了一两个月才在无数种草的品种中艰难地选出这几个如今在她的阳台上长得张牙舞爪的品种,每种盆栽又该怎么样呵护,哪一个在之前遭受过虫灾,哪一个之前又生过病好不容易才被她妙手回春救回来
零零散散的相当多,说到现在竟然都没有重复过。
因此那些花虽然开放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个家里面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都被染上了她的气息,以至于他出门前都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竟然还有花香残余着。
伏黑甚尔又仔细分辨了一下,终于嗅到了那一点混杂在乌烟瘴气的环境中对他而言相当难以分辨的玫瑰香味。
是今天刚换上的那朵新剪下来的温斯顿的气息,他今天起床的时候习惯性地蹭了一下花,味道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沾上的。
在她热情的科普下,家里面的三只猫大概都已经记住了她阳台上的那些心肝宝贝们叫什么名字花期如何芳龄几许,连他都不能避免。
意识到这一点,伏黑甚尔的心情顿时有些糟糕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玻璃磕在吧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让周围正在喋喋不休的言语顿时停滞了片刻,让人不安地安静短暂而又快速地扩散了开来,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放在了伏黑甚尔的身上。
虽然这家伙是个无可比拟的烂人,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就是这个黑暗世界中独一无二的王者。
天与暴君的称呼并不仅仅只是作为天与咒缚就可以获得的。
那是用他手中的鲜血衡量出来的头衔。
“买单。”
伏黑甚尔若无其事地摸了摸口袋,就好像完全不清楚一杯冰水其实并不需要花钱买一样。
而实际上他也没有从自己口袋里面掏出一枚钢镚,敷衍地假装自己要买单之后就补充道“没带钱,记你账上好了。”
这里也渐渐让他感觉无聊起来了。
下次还是换个地方好了。
而且最近饲养员因为冬季杯的事情出勤时间不定,还是早点回去的比较好。
不然这回被她抓到她真的可能会炖了自己。
“伏黑先生,”不知道是谁突然在人群之中开口,“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不知道方不方便”
天与暴君的生意又来了。
昏暗而又混乱的环境立马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嘈杂,只是在其中又不可避免的多了对伏黑甚尔的艳羡。
作为天与暴君,他的每一次交易都能得到相当可观的利润,只要一单生意,就是他们这种混不出头的小喽啰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再加上那张漂亮的小白脸,就算他不做天与暴君的工作只想当个小白脸混吃等死,也有一大群女人愿意挥舞自己手中的钞票包养他。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这种生活在这样醉生梦死之中的人来说何其渴望。
伏黑甚尔倒是也没想到还有人直接找到自己头上来,以往的任务都是孔时雨这个中间人介绍给他的,倒是很少会有人选择和他当面交易,以至于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开张做生意过了。
他难找也是一方面,主要也是那些来找他做生意的人也挺怕他的。
毕竟大家都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有人找他出钱买自己的人头,用了这么一种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多少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的逃避方法回避他。
他作为工作人员是很尊重自己客户的选择的。
但是现在就算了。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腰侧说“养伤呢,最近不接生意。”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心想下次出来找乐子得找个没去过的地方了,不然总是要被人介绍工作也怪麻烦的。
开什么玩笑,能够白吃白喝不工作就过的舒舒服服的,谁要去工作啊。
而且这种事情得准备好几天,要是消失这么长时间,饲养员下次会不会真的把他关在笼子里面那就真不好说了。
黑猫怡然自得地甩了甩尾巴,跳上墙头,转眼之间消失在了东京重叠的高楼大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写写猫咪们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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