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昔日种种突然涌上心头,姜知意急急挣开,迎上沉浮漆黑的眼眸。

    他气息发着颤“意意,我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姜知意转开脸,点了点头。

    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的手好凉。还是夫妻的时候,他虽然冷漠,但身上是暖的,那些冬天的夜里她总是不自觉地依偎在他怀里,有他的体温暖着她,他的手也是暖的,从不像方才那么凉。

    他病得很重,到底是什么病姜知意心里发着紧,是怜悯还是其他情绪自己也说不清楚,只从乳娘手里接过孩子,向沉浮问道“你要抱抱他吗”

    “我可以吗”巨大的欢喜涌上来,沉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求能看看孩子,她竟允许他抱抱,眼前有些发晕,头脑肿胀着,沉浮怔怔地看着姜知意怀里的孩子。

    裹着大红的襁褓,穿着细绢夹棉的小衣服,他认出来了,都是他之前送过来的。她竟然肯用他送来的东西。

    越发觉得晕眩了,沉浮试探着伸手,手指碰到襁褓,拂过她的手,前所未有的幸福充溢着。

    也许她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责怪他了,也许她,会原谅他吧。沉浮稳不住呼吸,视线中的孩子也变得有些模糊,然而还是认得出来,孩子生着她的眼睛,大而圆的瞳仁,柔和明净的琥珀色,还有她的嘴巴,红红软软的,轮廓流丽。

    可眉毛鼻子又是他的,还有那柔软漆黑的头发,他们两个头发都是又黑又密,也许孩子两个都随了吧,多么神奇的事情,他们两个人的眼耳口鼻身体发肤,如今长在孩子这张小小的脸上。

    想抱,又不敢抱,怕手上没力气磕碰到孩子,可是不抱,又怎么舍得沉浮几次伸手,踌躇着犹豫着,最后寻了张圈椅坐下,胳膊放在腿上借着力气,这才从姜知意手里接过孩子。

    软软小小的一团在臂弯里,沉浮手足无措。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孩子这么可爱,这么柔软,这么让人鼻尖发酸眼睛发热。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姜知意,还有他们的孩子,沉浮哽咽着“意意。”

    他想匍匐在她脚下,想亲吻她膜拜她,他从来不信神佛,可她从此就是他的神佛。想拥她入怀,感谢她为他破败的一生带来那么多美好,沉浮喃喃地唤着她的名字“意意,意意。”

    一声声从心底掏出,带着滚烫的情意,姜知意觉得脸上有点热,原来饱含着情意,竟能让旁边的人也听得出来。

    “意意,”手慢慢从襁褓下伸出来,想要去握她的,“我”

    姜知意躲开了,走出几步,岔开话题“为什么要关着我阿爹和哥哥”

    她还是躲开了,不肯接受他的亲近。沉浮嗓子堵着,半晌“今天的事是有备而来,若只是停职在家,我怕出意外。”

    所以他提议软禁姜遂,有谢洹的亲卫禁军看守,起码可保生命无虞。至于姜云沧,他是这局棋的关键,打着下狱的名头才好暗中行事,撕开背后的阴谋。

    姜知意模模糊糊明白了一点“是谁”

    “提防岐王。”沉浮声音压得很低。

    姜知意吃了一惊。先前她也远着谢勿疑,为的是不想给父亲和哥哥招惹麻烦,如今亲耳听见这个名字,她错愕不解。她并不讨厌谢勿疑,接触虽少,但几次相面谢勿疑温和淡远的风度给她留下的印象很好,还有那次屯粮的事,若不是谢勿疑提点帮忙,她也不会误打误撞,正好解了西州缺粮的危急。

    怎么会是他他几次相助,暗地里竟是想要对付他们吗那么他所图是什么姜知意想不通,想要再问,沉浮已经岔开了话题“听说孩子生得很艰难,你好些了吗”

    其实不是听说,他隔着帘子听见她一声声喊疼,后来她血崩,他取血,他与她同在这府中,同她一样经历生死。沉浮低头看着孩子,可他不能说出真相,他不想让她知道取血的事。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执意喂她喝落子汤,白苏也就不会有下毒的机会,他所做的只是还清罪孽罢了,他不能让她因此背上什么包袱。

    是听说,他人并没有来,那天她听见那个很像他的声音果然是错觉。姜知意顿了顿,声音冷淡下去“早就好了。”

    固然知道他是病着,心里却还有些说不出的失望,窸窸窣窣的衣服响动,沉浮凑过来“说好了要陪着你,结果没能来,对不起。”

    姜知意退开点,无声叹了口气“你病得很重吧是因为什么”

    “风寒而已,”沉浮探着身子追向她,“马上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她是担心吗姜知意有一霎时恍神,也许是吧,不然为什么这些天里总是念着,总是明里暗里偷偷打听他的消息然而,也仅止于此了。伸手来抱孩子“你累了吧别抱了,让他去摇篮睡着吧。”

    是累了,胳膊酸软,然而怎么舍得不抱沉浮轻轻挡住她的手“再让我抱一小会儿,可以吗”

    肌肤相触,依旧是突兀又熟悉的感觉,姜知意急急撤手,听见沉浮问道“意意,孩子取名了吗”

    “没有。”姜知意觉得心跳有些快,吸一口气。

    她总疑心沉浮会不会想要给孩子起名字,所以并没有给孩子取名,连乳名都不曾取,只是宝贝宝贝的叫着。她想他若是要求给孩子取名,她大约是不情愿的,然而在他没看过孩子,没说要不要给孩子取名之前,她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这件事。

    人可真是古怪呀,既不情愿,却又不由自主顾忌着他的心情。

    她没有取名呢。是啊,她的孩子,举世无双的珍宝,哪有名字配得上。沉浮趴得很低,恋恋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等你起好了名字,告诉我一声。”

    姜知意怔了怔。他竟全不曾要求为孩子取名。蓦地想起很早以前,他们和离不久,她默默站在门外,听见门里的他说,意意,孩子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他连名字都全权交给她,他不曾食言,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完完全全属于她。

    暖热的感觉涌上来,压倒先前的淡淡的埋怨,姜知意看见沉浮低着头一点点向下,鼻尖碰到孩子的脸颊,他薄薄的唇翘起来,怀着虔诚,轻轻吻向孩子的额头。

    他吻了他们的孩子。

    花瓣一般柔软娇嫩,他曾体验过同样美妙的,是吻她的说话。欢喜夹着酸涩,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头皮发麻,身体开始发颤,沉浮低着头贴着孩子娇嫩的脸庞,许久才能找回声音“意意。”

    哽咽的调子如此明显,姜知意觉得他必是不愿被她看见此时的激动,然而她忍不住去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孩子的笑容。

    不是平常那种一闪即逝的笑,是完全绽开的,从不曾见过的美妙笑容。眼角弯着,嘴角翘起来,牙床是粉粉的红,无与伦比的图画。姜知意啊了一声“他笑了”

    沉浮也看见了,他没有经验,并不懂这样有意识的笑还是头一回,只是觉得很美,喃喃地重复她的话“他笑了。”

    姜知意欢喜着,凑得极近,蹲身去摸孩子软软的头发“你不知道的,这是他头一次这么笑。”

    心里模糊想着,也许是看见了父亲,也许孩子知道这是父亲,所以笑了不然怎么解释,竟会如此凑巧。

    是第一次这么笑吗沉浮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定定地看着怀里的婴儿。他还在笑,琥珀般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着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他们的身影映在他明净的瞳仁里,靠得很近,头几乎要挨在一处,脸上是同样欢喜的笑,嘴唇扬起同样的弧度。

    无数柔情翻涌着,沉浮无法掩饰嗓子里哽咽“意意。”

    “嗯。”听见她低低应了一声。

    沉浮向她靠近着,极慢的,谨慎的,很怕她躲开“让我跟你一起照顾他,好不好”

    过往如梭,飞快地闪过眼前,姜知意犹豫着,没有说话。

    “意意,我向你起誓。”过往亦是飞快地从心头闪过,沉浮知道,她不能信他,他曾经那么伤害她和孩子,原是不配得她信任的,可他必须重新得到她的信任,他无法承受不能亲近她、亲近孩子的痛苦。

    一手抱紧襁褓,另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有为她留下的伤口“我向你起誓,我活着一天,便守护孩子一天,若有违此言,人神共弃”

    袖子滑下去一点,隐约露出手腕上一点红,姜知意还不曾看清,他忙忙抬起小臂,遮住了。姜知意突然有点怕,不知是那可疑的颜色,还是他方才的话,低声道“你不必起誓。”

    这些天里他的极力弥补她看在眼里,就算他们之间还有许多心结,但她并不想阻止孩子与父亲亲近。“你想他的话就来看他,我不会拦着。”

    手滑下去,紧紧抱住孩子,沉浮许久才能开口“好。”

    姜知意看见他眼中的水光,这让她很不习惯,只能低头去看孩子,听见他喑哑的声音“谢谢你。”

    谢谢你不嫌弃,谢谢你,还肯给我亲近孩子,弥补从前。

    姜知意沉默着。想起从前似乎是他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意意,”冰凉的手摸索着,握住她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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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夺卿卿,宴时陈羡

    顺治三年,裕安长公主随驸马下江南。

    在角斗场救回来一个重病缠身,孱弱无力,眉眼漂亮精致的少年。

    怜煜十八岁跟了裕安长公主。

    她救怜煜于水深火热,教他识字读书,聘请名师指点,延习武艺,辨事明理。

    她温柔细腻,体贴入微,如姐似母,是怜煜最敬重的存在。

    亦是最不能碰触的存在。

    可怜煜偏偏对她生出了无法克制的心思。

    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不受控制肆意生长。

    本以为,只要拆散了她和驸马,她就会偏头看看身侧的他。

    谁知,裕安长公主主动求赐婚。

    她怎么能够笑得那样温柔漂亮又残忍,无情将他丢弃抛下,“如今国安太平,阿煜长大成人,一切都得圆满。”

    她说着说着脸红了,“我终于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怜煜的笑意凝固在脸,心被一片片撕碎,赤疼到木然,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长公主如愿二嫁,与伯卿爵成婚当夜,却无故失踪,下落不明。

    高墙别院,深宫幽暗。

    入眼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个常年在跟前,她亲手养大的乖巧少年。

    一袭暗色红衣,冰凉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裕安的脸侧。

    眸色中与婚服同等令她触目惊心的猩红,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

    “为什么阿姐的眼里从来看不到我”

    明明,

    他已经装得足够乖,和她喜欢的人,已经那样像。

    只要能在阿姐身边,不论什么位置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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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取豪夺高岭之花x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名副其实醋厂厂长

    不上玉碟,名义姐弟。

    长公主和驸马早就和离啦,只是碍于两国朝局稳定对外没有公开,所以男主并不知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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