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说完他才想起, 自己还没和说顾见深说杯子的事呢, 这家伙怎么就知道了
顾见深哪里是知道了他愣了一下,谨慎问道“杯子”
沈清弦便道“对, 金乌杯。”
顾见深正经想了半天,隐约想起这么个物事似乎是他闲暇时看到块皎玉, 于是便做了套杯子。
难道沈清弦是见到了这酒杯了
他顾不上这些了,先问道“你在哪儿”
沈清弦说了地点, 顾见深道“等我一会儿。”
真的是只等了一小会儿, 顾见深很快就来到了沈清弦身边。
许久未见,再见还挺亲切的, 沈清弦虽然没笑,但眼中的不快却因为他的出现而消散。
顾见深看得清楚,心中不禁一甜, 握着他手道“怎么到这儿来了”
沈清弦诚实道“你不在我也没法做任务, 实在无聊便想来心域看看。”
这是绝对的大实话,沈清弦不可能是因为想他所以来找他,顾见深很清楚。
不过还是有点儿期待落空的感觉, 顾见深道“还以为你想我了。”
谁知沈清弦竟说道“这难道不算想你吗”
顾见深一愣。
沈清弦又解释道“想起任务便想起你,这些天我可是天天在想你。”
虽然和自己期待的不太一样,但听到这些话从他嘴中说出,还是有股难以言说的喜悦萦绕在胸腔。
顾见深含笑看他“我也想你。”
沈清弦笑了下。
顾见深又道“只是单纯的想着你。”
听他这样说, 沈清弦还挺开心的,不过他转眼又想起金乌杯, 于是说道“我刚到这城镇,听到他们要拍卖你做的金乌杯,就想去拍下来,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拍到这么个玩意。”
顾见深这下是全懂了。
沈清弦看向他道“这是你做的”
顾见深一脸淡定道“我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沈清弦顿时眉开眼笑“我也觉得你不会。”
顾见深又道“也不知是谁做了这个玩意,冠上我的名头,想要卖个好价钱。”
这道理沈清弦懂,名人效应嘛,很常见。
顾见深想到自己闲着无聊还真做了不少这种东西,于是继续打补丁道“日后你再听到也别当真,我做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在外”
沈清弦想想他俩在凡间的三十多年,便道“你还真挺爱做这些东西的。”
顾见深道“可我绝对不会做如此丑陋的物事。”
“也对。”沈清弦来了兴致,“咱们寝居里的金凤绕龙杯可是美得很。”
那是沈皇后寿辰时顾见深亲手为他重金打造的套杯,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展翅金凤,还有红眸金龙,要多闪有多闪,金龙眼睛用的那红宝石更是华美至极,价值连城。
将那金凤绕龙杯和眼前的金乌杯放一起,估计任谁都想不到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毕竟审美情趣相差太大,堪称天翻地覆。如此可见为了哄“媳妇儿”开心,顾帝尊是煞费苦心。
知道这“丑陋”的金乌杯不是顾见深做的,沈清弦便彻底对它没了兴趣,随手扔下。
顾见深默默松了口气。
杯子无趣,这心域却有无数有趣的东西,沈清弦看向顾见深道“你忙不”
顾见深隐约知道他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句沈清弦就是“我能随你去唯心宫看看吗”
他这么想跟他回家,按理说顾见深应该很开心,但沈清弦喜欢的唯心宫还没竣工,现在那个唯心宫的风格比万秀山的乾听殿还要缥缈,只怕沈清弦看到了,立马和他“分手”。
顾见深辛辛苦苦追了三十多年,眼看着有点儿意思了,怎能毁在这里
可再怎么急,那么一座宫殿也不可能太快完成,三十年也才建了一半,事后还得在细节上做旧,反正现在是绝对不能让沈清弦看到的。
虽然顾见深可以用幻术立马让一座唯心宫拔地而起,但这唯心宫瞒得过天下人却独独瞒不过沈清弦。
用他养父留下灵力可以哄住沈清弦,但那些灵力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精细的幻术。
所以该怎么办呢
顾见深也想坦诚些,可这个坦诚的前提是沈清弦喜欢他。
如今这关头,只怕一坦诚就没有以后了。
顾见深心一横,只得继续扯道“暂时不行。”
沈清弦满脸失望“为什么”
顾见深说道“前阵子唯心宫出了点儿事,他们正在严查修整。”
言下之意就是唯心宫全是人,去了也不方便,毕竟这是心域的要地,不是凡间的普通皇宫,哪怕沈清弦能遮掩气息,但当着那么多心域大将,还是很有风险的。
沈清弦也能体谅,他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顾见深只得交代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袭。”
沈清弦问道“严重吗”
“还好。”顾见深道,“只是刚巧负责唯心宫护卫的乱鹰走火入魔,一直昏迷不醒。”
“被人暗算了”
“是他自己修行出了差错。”
“这样啊”沈清弦想了下说道,“需要我帮忙吗”
顾见深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你要帮乱鹰疗伤”
“嗯,”沈清弦说道,“我来的话,事半功倍。”
这话还真不是夸大虽然天道和心域的信念不同,但修行一道都是从引灵入体开始的,大同小异,所以沈清弦也是可以给乱鹰疗伤的。
只不过顾见深略犹豫,乱鹰如今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最主要的是他被安顿在唯心宫里,沈清弦要去看他就得去唯心宫,嗯
见他这般犹豫,沈清弦还以为他是在担忧其他的,比如怕他以疗伤为由伤了乱鹰,于是他说道“你放心,任务未完成,我定不会惹你。”
顾见深转头看他,反问他“任务完成,就可以了”
沈清弦被他问得一愣。
顾见深虽然问得走心,却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于是缓解氛围道“等任务完成你就飞升了,我也无需担心这些。”
谁知沈清弦沉默了一会后竟说道“即便没飞升,也不会惹你。”
顾见深猛地转头看向他。
沈清弦却有些不自在了,他说道“你那病人在哪儿事不宜迟,快带我去看看。”
顾见深如此已心满意足,哪里还会再逼他,只牵着他手道“乱鹰的住处很不讲究,希望你别在意。”
沈清弦瞪他一眼“每人都有自己的品位,我哪会肆意指责旁人”
这话听得顾见深嘴角又扬了起来,不指责旁人却指责他,岂不是在说他不是旁人
三十多年的夫妻生活果然没白过。
顾见深神清气爽,便想得寸进尺“能亲一下吗”
沈清弦“”
趁着他不出声,顾见深凑过去在他唇间啄了一下。
沈清弦默了默,竟什么都没说。
顾见深又想再进一尺,这次沈清弦躲开了“别耽误了救人。”
乱鹰现在的情况还不错,顾见深并不是很担心,但沈清弦如此说了,他也没再怎样,牵着他手去了心域四大主城之一的南心城。
乱鹰本来是在唯心宫的,但顾见深早就给他们传音,把人紧急接去了南心城中乱鹰自个儿的府邸里。
沈清弦这模样自是要变化一下的,顾见深道“我来帮你吧。”
沈清弦说“行。”顾见深的幻术与心域更相融一些,也更不易让人察觉。再说南心城也不比唯心宫,远没那么高手压阵,所以不比担心暴露。
顾见深也没做太多变化,只是让他的容貌变得普通了些,没那么招人。
虽然心域诸子有事没事就骂沈清弦是史上第一黑心莲,是伪善的白莲花,是天道的应声虫。
但凡是见过沈清弦的,都震撼于他的容貌气度。
心域有一大画师,在他游历四方时曾有幸见过沈清弦讲道,当时便惊为天人,回来作了一幅美人图。
这画卷在当时引起巨大轰动,无数人沉迷在画中人那双清冷美目中,甚至因此乱了心智,陷入求而不得的深深苦海。
没人知道这就是被心域无限抹黑的沈清弦,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就是他们嘴中的天道应声虫。
后来顾见深见到这画,自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谁。
因为这画已经引得无数人痴迷狂乱,所以他将它带走,锁在了唯心宫里。
从那之后这画成了传说。
通过此事就可以明白,沈清弦这容貌是极其符合心域诸子的审美观,他露出真容,只怕有不少人要改信天道。
好在沈清弦修为够高,等闲之辈都不敢与他对视,而那些敢于对视的,皆是心法大成之辈,心志异常坚定。
说话间已经到了乱鹰的府邸。
因为早就通知过了,所以下人们见到顾见深也没什么意外,只是纷纷行礼。
沈清弦如今是大夫设定,按理说该跟在顾见深身后,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然而尊主大人从不按着设定走,当大夫也是神医款的,走到哪儿都得让人捧到哪儿。
顾见深自然是最捧他的那一个。
见状下人们很是惊讶,对这位沈大夫相当好奇了。
一路进到乱鹰的寝室,刚进门沈清弦便看到了床侧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女子转头,沈清弦瞳孔猛地一缩。
顾见深介绍道“这位是小薰,乱鹰的侍女。”
小薰沈清弦眸色越深。
被唤作小薰的女子垂首,柔柔弱弱地行了个礼“陛下万安。”
沈清弦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
小薰察觉到他的视线,狭长的眸子也看向他。
沈清弦心中冷笑,面上却丁点儿不显。
他不再看她,只走到床侧,探了探乱鹰的脉。
只一试他便心里有数,他用传音入密对顾见深说道“灵田震乱,心脉大亏,若是我用灵力可以立刻给他修复。”
可是却会暴露他的身份,这等法术这等灵力波动是极其显眼的,可能会惊动心域的护卫。
顾见深皱了皱眉。
沈清弦忽地开口,慢斯条理地说道“其实只需寻得一味药,乱鹰将军的伤便可极快康复。”
顾见深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开口,只顺着他问道“什么药”
沈清弦不经意地瞥了那小薰一眼“沐月果。”
这三个字一出,那小薰猛地看向沈清弦,一直柔柔弱弱的眸子里射出一抹精光。
沈清弦看都未看,继续补充道“天道浸月宗的月树上三千年结一枚的沐月果。”
顾见深敏锐地察觉到沈清弦和小薰之间的暗涌,他眼睛眯了下,细细看了看小薰
小薰立马垂首,又是那副担忧心切的模样。
顾见深开口道“听说这月树是三圣之一的轻染圣人所植,每次结果他都会小心收走,从不外流。”
沈清弦变戏法般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银白色的果子,他轻笑道“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一枚。”
此时此刻“小薰”的表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沈清弦也不看他,只将这枚果子放到了乱鹰的唇侧。
顾见深却道“如此珍稀之物就这样给了乱鹰,合适吗”
沈清弦道“也没什么可珍惜的,总归不过是一枚果子,我也不乐意吃。”
说着就把这旷世罕见的果子放进了乱鹰嘴里。
果子触唇既化,蜿蜒而下,瞬间涌进了乱鹰杂乱的血脉之中。
小薰怔怔地看了好大一会儿。
沈清弦却看向顾见深道“幸不辱命,乱鹰将军已无大碍。”
顾见深客气道“多亏沈大夫倾囊相助。”他故意在沈之一字上加了重音。果不其然,“小薰”后背瞬间紧绷。
沈清弦笑道“陛下客气了。”
顾见深又道“天色已晚,沈大夫不如就歇在这儿吧。”
沈清弦道“自该如此,乱鹰将军的身体也得由在下好生观察几天。”
他俩说着客套话,小薰一动不动,只是却没了那柔弱的娇气姿态,已然带了丝几不可察的煞气。
沈清弦却没理他,他随顾见深出去,径直去客厅喝茶了。
没了外人,沈清弦直接说道“若是有所冒犯,还请陛下海涵。”
这听起来挺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但顾见深却懂得,他道“听闻轻染圣人随性不羁,不成想竟如此有趣。”
沈清弦道“他向来贪玩,也不知又是起了什么邪念。”
顾见深想了下说道“我竟没看破他。”
沈清弦道“皆因陛下没上心。”
这倒不是恭维,诚然沐熏的变化术了得,但顾见深用心看的话也是看得穿的,只是他没在意而已,毕竟那小薰只是乱鹰的一个侍女。
顾见深也没再多说,只给他倒了茶“尝尝心域的红茶。”
沈清弦被茶香引诱,也敛了心思,与顾见深惬意品茶。
两人有说有笑,时间差不多后,沈清弦道“陛下,我去歇息了。”
顾见深是想和他一起睡的,但考虑到他今晚有事,于是应道“明天见。”
沈清弦总惦记着自己的任务,他隐晦问了句“那事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
顾见深问他“清儿可懂何为喜欢”
沈清弦“”
顾见深笑了下,在他额间吻了下道“早些休息。”
沈清弦就很不高兴了,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任务就这么卡住了
难道真让他在下面沈清弦细细想了下,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且如果他主动要求在下面,顾见深还是不肯同他亲近呢
那岂不是尴尬透了
急不得沈清弦只得劝自己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顾见深走了,沈清弦却还没回屋,他在等着自己的混蛋徒弟。
不多时,一阵薄风拂过,伴着缕缕紫芒,一个修长的身影浮现,紧接着他单膝跪在沈清弦面前。
“师父。”他虽未抬头,但声音已是玲珑悦耳,仿佛最精美的乐器演奏出的诱人华章。
沈清弦看着他道“起来。”
沐轻染起身,慢慢抬起的眉眼间哪还有白日那女子的柔弱凄美这是一张妖孽十足的面孔,那双独特的紫色眸子中全是不羁与邪气。
沈清弦对他也是很头疼的。
沐熏,字轻染,当今三圣之一,他家老三。
沐轻染定定的看着沈清弦,半晌开口道“师父为什么要救那魔修”
沈清弦道“你又为何要杀他”
沐轻染道“魔修本就该死。”
沈清弦眯起眼睛“这话若是止戈说的,我还能信。”
沐轻染垂下眼帘,没出声。
沈清弦还是很清楚他这脾气的,他走近他,轻声问他“出什么事了”
沐轻染道“没事。”
沈清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探,他眉心紧皱“你的灵田”
沐轻染却猛地挣开他的手“不劳师父费心。”
沈清弦一顿,想再探一探,眼前却已经空无一人。
这孩子
沈清弦身处心域,总不好把神识大规模散出去。不过沐熏诚心要躲他,他想找也是找不到的。
徒弟们翅膀都硬了,他也管不了了。
想到这里,沈清弦就有些气,当年入门时一个比一个听话,一个比一个乖巧,如今怎地都成了这模样
他兀自生着气,顾见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轻染圣人走了”
沈清弦道“走了”
顾见深笑道“我听闻你最是疼宠这位小徒弟,怎么还惹你生气了”
沈清弦道“乱鹰的伤十有八九是他弄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顾见深微微皱眉,也有些诧异“乱鹰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曾听说他和轻染圣人有何交集。”
“薰儿自小任性。”沈清弦顿了下说道,“说不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能惹恼了他。”
如今沈清弦是越发能体谅自己的师父了,当年他沉迷金银窝,师父一气之下把他关在万秀山,强行给他扭了性。
现在他也想把这几个徒弟都拎回来,好生收拾一番
不过有些晚了,他还真抓不到他们
顾见深劝他道“你也别多想,他们都已到如此境界,自是有自己的想法。”
沈清弦叹气道“我哪里管得了他们。”
顾见深又好生和他说了几句,沈清弦忽然问他“你有徒弟吗”
顾见深摇头道“没有,我不喜师徒关系。”
这似乎触碰到了上德峰的陈年旧事,沈清弦犹豫了一下,竟有些想深问
可就在此时,玉简连续闪了好几次。
沈清弦心中一喜,知道是有新任务了,既然共度春宵卡住了,那先做后面的也是可以的,没准做着做着,顾见深就乐意同他一度春宵了呢
沈清弦定睛一看,不禁喜上眉梢。
“其二十二,在顾见深寝宫中睡一觉。”
“其二十三,与顾见深一起洗澡沐浴。”
“其二十四,去顾见深喜欢的地方露营。”
连续出了三条任务,哪一条看起来都不难,沈清弦相当满意。
他看向顾见深道“你也收到新任务了吧”
顾见深顿了下“嗯。”
沈清弦道“我们先跳过二十一,做后面的吧”
顾见深什么都没说,直接把自己的红玉简给了他。
沈清弦一看,顿时
“其二十二,邀请沈清弦在寝宫交欢。”
“其二十三,和沈清弦一起沐浴并交欢。”
“其二十四,带沈清弦去自己喜欢的地方露营并交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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