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涩

小说:与皇叔 作者:山间人
    刘康一听这话, 便知皇帝是误以为武德殿里来的人是太子妃了。

    他忍不住面露尴尬之色,干笑一声,道“大家,太子妃殿下还未来, 来的是殿下身边的翠荷, 是来递话的”

    他说到最后, 望着萧恪之有一瞬间扭曲的脸色, 声音也骤然低了下去。

    “什么话”萧恪之像是气极后反而平静下来,整个人往后仰着,靠在木制扶手上,淡淡开口。

    刘康小心道“太子妃殿下待稍晚些就寝时再来, 请陛下莫急”

    殿里一下静了。

    萧恪之坐在榻上不知想些什么,好半晌,像是想通了似的, 不复先前的急躁,干脆从榻上起来,多披一件外袍, 穿上靴子要往外去“维摩呢吃饱了跟朕出去走走。”

    他的确急了些, 那女人也的确滑不溜手了些。

    只是到如今, 她已几乎是他的囊中物,何必再这般焦躁既然她早晚要来, 他耐心等着就是。

    殿门大开, 寒风侵入。

    被侍卫放出来的维摩小跑到他身边,莹莹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仿佛黑夜里蓄势待发的猎食者。

    “走吧。”他伸手揉一把灰狼,指指北面的金水河,轻声道, “捕食去了。”

    东宫寝殿中,楚宁沐浴后,同几个侍女说话直到亥时,才与往常一样躺下,由着几人熄灯阖门,退出殿外歇下。

    黑暗里,万籁俱静,她一动不动地仰卧着,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

    她夜里一向鲜少要人服侍,每夜都只留一人在侧间守着,今日恰好是翠荷。

    约莫两刻后,外头守着的内侍们也都歇下了,外间才传来翠荷低低的声音“娘子,已经没人了。”

    楚宁这才从床上起身,也不绾发梳妆,只在外罩了一件带兜帽的厚实氅衣,便轻轻推门出去,沿着最僻静的小路朝武德殿的方向行去。

    太极宫虽近,可哪怕那一扇门开了,要越过重重阻碍过去而不让人察觉,也并不容易。

    幸好她平日时常管着东宫的事务,对每一处的巡查都略知一二,这才能避开旁人,一路畅通。

    武德殿附近,那一副精致小巧的步辇还停在墙角处,几个内侍一见她过来,忙眉开眼笑地上前,将她引上步辇,二话不说便抬着往甘露殿去了。

    一路上是意料之中的畅通无阻,半个人影也未见到,显然是有人提前打点过了。

    饶是如此,楚宁仍将低垂着脑袋掩在兜帽中,一点未曾露出来,直到到了甘露殿外,才抬起头来,冲笑着迎上来的刘康致意“刘大监。”

    刘康一见她,整个人就松了口气,一边抹了把额角,一边将早就备好的一只手炉奉上“天冷了,殿下别冻着。眼下圣人还在后苑中,请殿下随老奴入殿中稍候。”

    楚宁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心道是否自己没来早些,又惹恼了那位皇叔。

    可今日,她却并非刻意撂着他,只是为了更稳妥些罢了。

    看来,今日她得顺着他,再不能动别的心思了。

    才跨入殿中,门还未阖上,身后便已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转身望去,只见夜色之下,萧恪之正带着几个侍卫稳步行来,身边还跟着那头灰狼维摩。

    “大家回来了。”刘康忙躬身行礼,二话不说,带着众人便无声退下,将大片空间都留给这两个人。

    隔着一段距离,萧恪之停下脚步,没再走近,只站在原地静静凝视着殿中的女人。

    两个人,一个站在漆黑的夜色里,另一个等在明亮的烛光下,仿佛两幅本丝毫不相干的画,机缘巧合下,被拼合在一起,初看令人诧异,再看却有中奇异的和谐。

    维摩像是嗅到了空气里逐渐弥漫的微妙变化,抬头看一眼主人后,忽然奔跑着跳入殿中,绕着楚宁走了两圈。

    它离得极近,灰色的皮毛轻轻擦着她垂下的氅衣和指尖过去,越发显出它的壮硕庞大和她的纤细柔弱。

    楚宁心中紧张,浑身僵直地站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头庞然大物忽然对她亮出尖锐的獠牙。

    她忍不住看向不远处的萧恪之,湿润的眼里带着示弱。

    “六皇叔”

    萧恪之正欣赏着眼前的猛兽与美人的强烈对比,闻声只觉心尖一颤,一股舒适的酥意已逐渐蔓延开来。

    这是在向他求助呢。

    他轻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走近,唤了一声“维摩”。

    灰狼立刻扭头出了大殿。

    楚宁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而下一刻,大殿的门被砰地一声阖上,萧恪之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再度挺直后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对上他深邃灼热的目光,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在距她半步外的地方停下,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她右侧下颚的线条,由轻而重,时不时从耳垂边抚过,引得她缩了缩肩膀,脖颈后更是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待抚够了,那只手才顺着脖颈滑至胸前,一点一点解开系带。

    厚重的氅衣顿时坠落下去,露出底下被薄纱包裹的单薄身躯。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谁也没出声。

    她今日披散着发,未施粉黛,一扫平日装扮下端庄妇人的样子,倒像个清纯动人的小娘子。

    而衣物之下,依旧是对比强烈的艳色。

    他的眼神越来越黯,终于忍耐不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入内室,压进宽敞幽深的床铺间。

    凌乱的衣物一件件落在床边,带起一阵又一阵热浪。

    迷蒙之间,楚宁终于再无法忽视他动作之间流露出的生涩。

    而萧恪之也正瞪着自己,似乎在为自己忽然的缴械而震惊。

    竟然真的是第一次。

    楚宁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到底是诧异还是别的,只能暂时压下,主动抬头亲吻他的喉结,重新指引着他一点一点投入其中。

    这大约是人的本能,尤其如萧恪之这般本就天赋异禀的,学起来出乎意料的快。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直将她弄得软做一滩水,告饶不已,才渐渐偃旗息鼓。

    殿里的红烛早已燃尽了,一片漆黑中,楚宁半阖着眼靠在萧恪之的肩上,半点力气也没了。

    而萧恪之却像还意犹未尽一般,一面抚摸着她脖颈后那一块格外光滑细腻的肌肤,一面不住低头,寻找她的唇瓣或轻或重地吮吻。

    “陛下皇叔,别”她生怕他又起了兴致,忙伸手要将他推开。

    “这么快就累了”他咬着她的下巴含糊地问,眼里的浓情虽未褪去,却到底没再为难她,而是转头让人送水进来。

    烛火重新亮起,盛了温水的铜盆被搁到床头,有内侍将绞干了水的手巾递上来,他正伸手去接,她却已撑着疲惫的身子,裹着锦被先一步接过,跪坐在一旁要替他擦拭。

    这是她早已养成的习惯在东宫时,即便再累,也得强撑着先替萧煜收拾好一切,他不喜欢别人服侍,只要她在身边,就绝不会假他人之手。

    今日在甘露殿,她自然而然也像对萧煜一般侍奉萧恪之。

    可这样下意识的行为落在萧恪之眼里,却令他变了脸色。

    “你做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蹙眉问,“方才不是还累的很”

    楚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忽然冷了脸,只能道“我替陛下擦身。”

    然而他的眉心却皱得更紧了“你平日在东宫,也是这样”明明已累得眼都快睁不开了,还得强撑着爬起来伺候人。

    她别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这本是她这两年里做惯了的事,从前不觉得如何,现在被他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才忽然感到几分心酸与屈意。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只是这两年跟着萧煜,她身上所有任性的、天真的、骄傲的棱角都已被磨平了。她忘了自己本该是什么样子,只是不断地压抑,将最能令他满意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若不是心里还一直有为父亲平反的信念,若不是陡然得知当年的真相,她恐怕早已变成了一个了无生气的傀儡。

    “罢了。”萧恪之望着她忽然怔忡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口闪过一阵软意,“朕自己来。”

    他放开她的手腕,接过手巾,自己起身收拾干净后,却没停下,而是将另一块干净的手巾绞干后递给了她。

    楚宁捏着手中温热湿润的巾帕,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着他穿衣出了内室,才慢慢回过神来,默默替自己收拾好,将散落的衣物重新穿上。

    大约是怕炭盆熄灭后屋里太冷,内侍们不知何时已经烧了地龙,令原本还有一丝凉气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暖如春。

    楚宁披散着乌发悄声走出内室。

    外间的书案边,香炉添了新香,正喷吐着袅袅青烟。

    萧恪之已重新坐到榻上,一边捧书夜读,一边提笔批注,一副从容冷静的样子,与方才在床上时的亢奋热烈完全不同。

    她看了片刻,慢慢走到他的案前,恭敬行礼,轻声道“时候不早,侄媳该回去了。”

    萧恪之放下手中笔管,抬头静静凝视着她,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好半晌,他忽然问“今日没有话想同朕说了”

    楚宁飞快地抬头扫他一眼后,又重新低头,柔声答道“侄媳有自知之明,不敢擅自进言,若陛下以后还想知道,侄媳再说不迟。”

    说罢,未等他应允,便披上来时穿的大氅,戴上兜帽,转身踏出殿外,乘步辇离开甘露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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