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的西斜,此时黄昏只剩下最后一层金色的余晖。在薄暮时分,暗与明的交界,叶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商杜衡忽然觉得浑身冰凉,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这是要灭口吧
其实说实话,在何舫跟自己说叶潺到底多会打人的时候他信是信,却也不自觉定义了里面的夸张成分。可此时此刻,那股压迫感和恐惧骗不了人,在亲眼见证了后,他的话语和唾液在舌尖滚了不知道多少遍,却不知为何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蓦地脱口“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叶潺皱眉,语调有点怀疑。
商杜衡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叶潺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面无表情的盯着商杜衡的脸片刻,直到终于确定他没有撒谎,这才几不可查的,稍稍松了口气。
他甚至还想把手覆在脸上谁也不看。
丢人啊怎么会这么丢人
虽然说叫爸爸只是暂时性的示弱,是为了后面的反抗,但这也叫得太屈辱了,简直是杀他的志气灭他的骄傲反正不论如何,叶潺绝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
他慢慢将树枝放下,稍微平复了下情绪,道“行商杜衡商总是吧。”
商杜衡
他掩着口鼻,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天啦神仙连他的名字都知道
“我正找你呢。”叶潺状态转换得倒挺快,探着脑袋往门外看了,道“何舫没来吗”
商杜衡“”
商杜衡刚刚实在是被吓得不轻,到现在心脏还在狂跳。更何况他是平时会去道观捐香火的人,对修道也有些了解,看到这种震撼的场面更觉难以置信,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一时竟也忘了作答。
“不来也行。”叶潺长话短说“我手断了你知道吧”
商杜衡
他震惊的看着叶潺那纤弱的手臂,心里连连“卧槽”,脱口道“神仙道法竟如此高深”
手断了都能有如此撼天动地的力量
还他妈完全看不出来断了
叶潺“”
叶潺莫名有点心累“不是,我不是说真的断了”
何舫在门外等得有点焦虑。
其实商杜衡刚进去他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得意忘形,叶潺打自己的时候多反人类大家有目共睹,怎么他才半会没见到他,就给忘了呢。能瞬间让人飞出去好远,还在家里各种拆墙,说不定就是习了什么妖术,要是商总进去被害了怎么办
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正胡乱想着,天上突然砸下道惊雷,吓得何舫猛地一个哆嗦,脸都白了。
天啦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何舫又怕又急,在原地团团转许久,终于一跺脚,咬牙也跑进了小别墅,还好没跑几步就看到了前院站着说话的那两人,看起来不像是打架,气氛反而还有些诡异的友好,是正要出来的架势,叶潺在前面走,而商杜衡在后面埋着脑袋恭送。
叶潺边走,边露出聊天软件中默认表情般的微笑,“商总啊,这房子闹鬼,您知道的吧。”
这别墅内自带阵法,除了叶潺刚刚不知道怎么使出来的天雷外,其他的东西都非普通人能见,叶潺也不知道商杜衡不怕死的跑来究竟看到了多少,但瞧着他这神思不属的模样,也不太适合谈条件,只是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下,约定他改天再聊。
只是临走前,他还是多次嘱咐商杜衡保密,生怕他不长记性。
不管看到什么,都是见鬼
反正跟他叶潺没关系
何舫隔得远,压根没触发到屋子里的阵法,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听这话,登时气得直叫“还闹鬼呢叶潺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耍把戏,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商杜衡恍恍惚惚答道“知道,知道”
何舫“”
何舫越发气愤,再次开骂“叶潺你到底在搞什么”
“闭嘴。”话音未落,商杜衡就肃穆起来,沉声道“不许对道长无礼”
何舫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商杜衡,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
他家金主疯啦
不管商杜衡疯没疯,反正何舫现在是要疯了。
他越发笃定叶潺是学了妖术,下意识就要报警。但是又生怕有警察追根究底,把他俩事情的真相给揪出来,着急上火,嘴角都差点气泡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安静坐在驾驶座上,面色沉沉的盯着前方,心里念头纷杂。
好嘛,反正他是看出来了,商总被叶潺施了妖法,看起来也是靠不住了。
可自己是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被叶潺压得太久了,从认识开始就在比身高,比脾气;读书了就在比成绩,比在校的人气;好不容易比他早出道,想借此摆脱他的阴影,可节目才录了三期,他就有赶超自己的趋势,可自己明明才是自带流量的啊
他到底凭什么凭他那张脸,凭他的乖巧懂事,凭他的天赋
为什么他就没有这样的天赋,为什么他就如此暗淡无光
何舫深深的吸了口气,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这颗心,现在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绝对不会收手。商杜衡帮不上忙也就罢了,他总有办法断了叶潺的后路,让他这辈子都再也爬不起来。
兰博基尼怎么开来的,现在就怎么开了回去。
叶潺思来想去,复盘刚刚的行为,又觉得自己好像没发挥好,应该要个商杜衡的电话的。
不过他今天来的的确不是时候,先不说他自己状态如何,叶潺自己的状态都不太好。这邪祟是真的厉害,以他的修为完全不是对手,而且他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如何引出天雷的
难道是自己历劫的时候,天雷劈坏他肉身不说,还劈进魂魄里被一起带过来了
那感情好,那他也是被天道偏爱的人呢。
叶潺差点被这待遇给气笑了,气鼓鼓的往回走,却蓦地又停住脚步,呼吸微凛。
槐树下多了个人。
那个人叶潺从来都没有见过,模样陌生,气息却很熟,正是刚刚的邪祟。
他脸部轮廓分明,眉眼锋利,神色间带着点让人心悸的疏离淡漠,头发很长,如黑瀑般垂落在腰际。而脖颈,手臂和脚踝等显露出来的部分,还刻画着细碎漆黑的鬼画符般的符箓,像极了张扬狰狞的纹身,平添了几分诡丽与凌厉。
总而言之,就是很帅,帅得惊心动魄,是叶潺这么多年见过最好看的邪祟没错。
最重要的是,他穿的是叶潺的衣服。
叶潺足足盯着他看了半分钟。
回忆起今天蒋哥将自己衣服挂在槐树上的景象,又在脑海中搜寻到了以前的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叶潺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复杂得都盖过了他对邪祟的戒备,都忘记去思考为什么邪祟挨了自己的天雷还没死了。
怎么说呢。他现在应该说一句什么呢
说说你好骚啊
你为什么穿着叶潺的衣服
事实证明,邪祟不光要穿叶潺的衣服,还要睡叶潺的床。
他对两人方才打得如此天雷勾地火也没什么意见,淡漠的看了叶潺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居然轻车熟路的就去了叶潺的房间,直接上床闭眼休息,一气呵成,半点都不客气。
叶潺连忙跟在后面,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这么帅的大帅哥睡在自己床上,难以置信。
不是,等等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好嘛,他承认自己是打不过这道邪祟,但是霸占他的床算几个意思他不用睡觉的吗反正他叶潺这辈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跟邪祟同眠,绝对不可能
叶潺赌气的在床边站了三分钟。
大帅哥在躺上去之后就再没了动静,只留下个绝美的睡颜。
叶潺在这三分钟内想了无数次要不然趁机把他杀掉吧,虽然他吃了记天雷没死,看起来他应该也是受了重伤的,不然就自己这孱弱的小身板,也不至于跟他打成个平手,偷袭应该有机会,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会被反杀,到时候自己就是真的死了。
叶潺深深的吸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
他妈的睡就睡他今天就要跟邪祟睡觉怎么了
霸占他的床是吧他倒要看看谁更霸道
叶潺心里一横,直接扑倒在床,就睡在了大帅哥的旁边,大帅哥身上还带着点槐花的暗香,说实话有点好闻。但是他打了这一架,也实在太累了,身体压根承受不住,此时全身骨裂般的作痛,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香气,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房间内一时无比寂静。
两个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现在安静的躺在一块,呼吸均匀。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浓,叶潺睡姿不太老实,到了半夜直接一脚把邪祟踹醒了。
谢东出忽的睁眼,眉目凌厉冷冽,宛如出鞘利刃。
就在方才,他看到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地狱。
前方道路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两侧是幽紫色和幽绿色狰狞的修罗,呼之欲出,仿佛即刻间便要将人撕碎,而他自己正沿着道路往前走,肩上压着千钧重量,举步维艰,每走一步几乎要将整条道路踏碎,踏碎后便又有无间恶鬼哭嚎爬出。
轻微眨眼,修罗地狱消散无形,入目只有一片漆黑。
又来了。
谢东出眼里看到的东西总和其他人看到的不太一样。
事实上因着力量的压制,他五感尽失,看不到东西,听不见声音,没有嗅觉,无法言语,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与自己相连的一缕紫气,还有自己做过记号的那人的气息。
念及此处,他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流转,还有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
沉默无息的看了不知道多久,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的松懈下来,像是受伤的困兽总算找到了什么安全的栖息地,摸索着拿起叶潺的手掌,轻轻的搭在自己的额头。
重新闭眼,好似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剧烈作痛的血脉,总算有了片刻的喘息。
叶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不打坐的时候睡得会这么沉,迷迷糊糊睁眼,发现日头正盛,还缓了好一会神,昨晚的记忆才慢慢苏醒,他好像自己是跟个邪祟睡了来着。
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眼,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等等邪祟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就睡成就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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