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小说:[红楼]大圣娶亲 作者:一窈风
    荣国府处置了王夫人, 旁人可以随意扯个借口糊弄,宫里的贤德妃却不能不郑重解释。

    等到腊月十二这日, 贾母大妆着往凤藻宫去。

    元春而今用药丸吊着精气神, 再饰以艳丽妆容, 全然瞧不出内里的絮败。

    贾母却是知道内情的,便把她仔细端详一遍,轻叹道“娘娘如今越发清减了。”

    元春抚鬓轻轻笑一笑, 吩咐抱琴“给老太君奉茶。”

    抱琴应一声喏, 托了茶盏给贾母上一杯老君眉。

    贾母年岁大了, 眼睛已有些模糊, 等抱琴走到近前,才见她眉心已散,面上隐有媚意, 不由一叹。

    元春笑道“这丫头在家时就伺候我, 现在也成大姑娘了。我和她情谊不同,总要抬举她一二。”

    贾母道“凭娘娘意思。”

    抱琴默不作声退了出去, 元春抱起包被,给贾母看重外孙,“老太太瞧瞧, 梵哥儿是不是和宝玉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孩子眉目清秀,正眨着眼睛四处瞧,果然一身聪慧灵气,像极了宝玉小时候。

    老太太点头,“外甥像舅, 殿下的相貌坏不了。”

    那孩子听不懂她们说话,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事,咬着手指头咯咯直笑。

    元春命乳母将他抱去擦涎水,这才拉了贾母又坐下。

    “将要到年下了,家中一切可好琏儿夫妻两个上回吃了苦头,如今得了恩赏,可有压了惊吓”

    老太太摸着她指上鲜红蔻丹,垂眸道“家中都好,只有一事要告诉娘娘知道。”

    她慢慢将王夫人私自收甄家银子的事说了,又说起王家的态度,最后道“那忠顺王什么下场,娘娘是瞧见的,甄家还能逃过不成咱们告了他,又暗中收他外祖家的银子,我们成什么人了”

    元春瞧着那琉璃宫灯的黄色穗子,怔怔出一会神,才道“老太君处置的很对。”

    贾母见她面有寂寥之色,不敢再开口,两人对坐静默。

    元春忽然道“听皇上的意思,林姑父还得加官。”

    “这是圣上看重于他。”

    元春勾唇一笑,“听那话风,像是想授爵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太上皇肯不肯。”

    贾母思索道“除了开国封的那些,这么多年便只有圣上登基之时,国丈爷封了承恩公,那也是依礼应当加封的。”

    元春点头,“我也觉着多半是要驳回,但总还能赏些旁的,把官阶俸禄往上提一提。”

    贾敏命薄早亡,黛玉又是在室女,林如海怎么升,贾母都不大在意,只道“得个什么,都是皇恩浩荡。”

    元春便不再多言,转而问起宝玉“开春让他独自个下金陵,家中老宅可已吩咐清扫一应下人也要安排妥当。”

    贾母一一答了,只说已料理完毕。

    元春这才露出些倦色,抚额重重喘了两口气,苦笑道“我是强撑不住了,老太君莫恼,早些家去吧。”

    贾母在她背上轻抚两下,沉默出了宫门。

    她挂心元春身子,便存了一段愁思,眼见府里四处装扮的喜气洋洋,也不能展眉。

    鸳鸯私下便央着凤姐多去老太太跟前凑趣逗闷子,不要让她郁结在心里,免得大年下的病倒了。

    凤姐记着老太太为她告御状的恩情,总带着大姐儿去上房说话,但越近年关府里杂事越多,渐渐就吃力起来。

    姑娘们听说了,便每日陪着老太太抹骨牌,好歹让凤姐松了口气,腾出空清点各处庄子送来的年货。

    林家人口简单,倒没有那么多事情忙乱。各处采买打扫自有管事去做,里头的事也是方婆子早就做熟的,和往常倒没什么两样。

    各处皆已妥当,方婆子拟了年饭的菜单子,送到外书房预备给老爷过目。

    明日冬至,百官绝事,天子也不听政。老爷不用去衙门办差,就该去荣国府接大姐儿了。

    方婆子一直等到晚间上灯,才有那管事驱着马车接老爷回府。

    田远志亲等在大门口,见林如海怀里抱着个一尺见方的鎏金锦盒,忙伸手接过。

    林如海有些困倦,只笑道“去书房里头说话。”

    管事忙着给他撑伞,一路送到书房里,又赶紧取来烘暖的毛靴为他换上。

    林如海摆摆手,“明日冬至过小年,不要在我这里忙碌了,回去陪陪小孙子吧。”

    他拿出早就装好的红封递上去,只道“给家里孩子买糖吃。”

    管事千恩万谢地出去了,田远志这才揭开那锦盒,见里头薄薄一张明黄绢帛,下头遮着两方银印。

    “圣上加封我为太师,兼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

    田远志一惊,“太师便罢了,这光禄大夫、左柱国”

    无论是太师、太傅、太保,不过都是封着好听罢了,哪还敢妄想三公和天子“坐而论道”的盛景。

    若说文人入朝为官,毕生最高的追求,便是光禄大夫和左柱国。历代青史里一一数去,拢共也不见几个。

    林如海却觉淡淡,“我对朝廷又有什么泼天的功劳全是为着那日金銮殿上的异象罢了。只盼圣上多问苍生社稷,少记挂鬼神之说。”

    听他自比贾谊,田远志捋须摇头,“林公如今正是青云直上之时,怎么反提起那抑郁不得志的人。”

    林如海不接话,只嘱咐道“这印绶收好,我还得为夫人请赠。”

    命妇品阶与夫婿、儿孙品阶相关,林如海如今是正一品,贾敏便该是一品夫人。

    田远志想起林如海已鳏居三年,便是一叹。若贾夫人尚在,便是封君,可惜如今不在人世,便只能是敕赠一品夫人,人称赠君。

    林如海沾了沾墨汁,偏头道“甄家的处置已经下来,梁伯端亲自去抄,运河结冰恐到二三月里才能回来。”

    田远志捻须笑道“那宁国府里近日出了一桩怪事,林公可听闻了”

    林如海皱眉,“玉儿不曾对我说起。”

    “那三等将军贾珍,如今正满世界筹措银子,连家里器物珍宝都抵当出去了。”

    林如海把笔一搁,负手在窗前沉思。

    田远志也不惊扰他,抱着锦盒往内间去。

    那墙上挂了一副名家的孔圣人传道图,下置一个紫檀条案,每日各有三柱清香供奉。

    田远志恭谨地把盒子放在条案上,又取了青铜三脚小香炉换下原先那个,点起三炷香插上,跪在蒲团上肃容三拜。

    等他起身出去时,见林如海已不在窗边,又伏在案上写请赠折子。

    “明日我去接玉儿,你随我一道去。”

    田远志应下,自行出门回家去。

    他一直耗在宫里,并不知道黛玉在荣国府接了太后懿旨,被她很是夸赞了一番,连同教养黛玉的贾母也一道有赏。

    姑娘们乐呵呵地给黛玉道喜,贾母坐在上头把玩那御赐黄石冻手把件,眉梢也沾染一点喜气。

    她们瞧着这已是莫大的恩赏,却不知在天子眼里是如何的敷衍潦草。

    对于皇帝来说,林如海这个臣子已不单单是个臣子,他还是上天赐下的“辅臣”,辅佐明君开万世太平的。对于这样一个人,莫说只是加一些荣耀的虚衔,便是给个爵位又能如何

    但太上皇不这么看。他是疑心惯了的,一开口便质疑道“区区一个林海,何敢吹嘘天命”

    皇帝把金銮殿当日奇景说了,太上皇却越发惴惴,“你怎知他便安于天命,不妄求更多”

    他这话也勾起了皇帝的疑心,却不是怀疑林如海有不臣之心,而是忌惮上了贤德妃母子。

    他外祖家已有个衔玉而生的舅舅,又有个天命辅臣的姻亲,连那孩子自己都身负祥瑞

    他想起了结发的皇后和东宫里的太子。

    若是那孩子长大了想要皇位,皇后和太子便首当其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储君乃国之本,轻易不可妄动。若是到时兄弟相残,教他这君父情何以堪

    更有甚者,若那孩子忤逆不孝,怨怪他坐在龙椅上、想要取而代之,岂不是就要弑君犯上

    大明宫里烧着地龙和炭火,皇帝却惊出一身冷汗。

    他瞧着那明黄圣旨上自己封给林如海的爵位,以及紧随其后的太子太傅,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是爱那个生有奇象的孩子的,也怜惜他的母妃,所以才点了林如海给太子当老师,让她们母子不会被皇后敌视。

    但若是林如海刻意教坏太子呢

    “儿子知道了,会再斟酌的。”

    太上皇拧着眉,“只要不封爵,随你给他个什么官。”

    太后见他们父子不再剑拔弩张,便提议道“皇帝若觉不足,在林海家眷上弥补一二便是。”

    太上皇便问戴权“林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林如海受重用,戴权自然也暗地里打听过他,忙道“林大人聘的是荣国公的幺女,人三年前便没了,而今膝下只有一位小姐。”

    “那就宗室里挑个人给他续弦。”

    太后唬地一跳,忙把戴权叫住,对太上皇道“陛下也不看看那林海什么岁数了,还当是二十年前的翩翩美探花不成”

    皇帝也道“他仿佛无意再娶,若是逼迫于他,岂非不美”

    太上皇越加不耐烦,“那就赏他女儿一个什么乡君县主。”

    太后便问戴权,那林家小姐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戴权想一想,道“闻听林大人家几代单传,而今这个女儿也是中年才得的,料来应当不大。姻缘之事却不好打听了。”

    “那就更不能赏她了。”太后笑道,“她小小年纪,又是丧母长女,婚姻之事本就艰难。若是身份贵重了,一来怕她心气高、纵意挑拣,二来,有什么好儿郎甘心俯就妻室这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嘛。”

    皇帝沉思道“那姑娘仿佛养在外祖家里,林如海也常常去岳家,想来两家很是亲热。”

    “那不如恩赏他的岳母史封君”

    太上皇听到贾母的名字便丢下茶盏,怒冲冲往内室去。

    他这是为忠顺的事迁怒贾家呢。太后摇摇头,对皇帝道“你只管林海,他的女儿就由哀家来赏。”

    皇帝思量数日的封赏,最后爵位划了,女儿也没捞到县主做,何谈什么厚赏。

    第二日冬至,凤姐一大早就嘱咐厨房包饺子,各种馅料的列了长长一个单子,垂下来将有半人高。

    平儿便劝她“家里拢共就那么多主子,哪里吃的完”

    凤姐从盒子里取出银票递给她,凤眼斜飞。

    “奶奶自个儿掏腰包,就是都倒了,谁敢说我什么再说这也不是只为了府里吃。年根底下,开门舍给街上乞食的两个,也算奶奶我的一片好意。”

    平儿这才信服了,对丰儿笑道“咱们奶奶而今可是个大善人了咱们往后跑腿勤勉些,等明儿奶奶成了天上的菩萨,咱们俩也跟着鸡犬升天呢。”

    丰儿啐她一口,“你才是鸡啊犬的。”

    三人笑一通,丰儿去厨房传话,凤姐搭着平儿的手去梨香院瞧贾琏。

    贾琏的伤还没有好全,扶着人能勉强下床走两步,再要逞强却是不能了。

    凤姐给他掖掖被子,问道“今儿小年,大老爷还在金陵回不来,你去不去前头吃饭呢”

    贾琏涎着脸,笑道“总要去露个脸,也带着咱儿子去招摇一通。”

    凤姐呸一声,竖起柳眉儿,“他才多大带出去倘若受了风,可怎么得了只抱去给老太太瞧瞧便罢,旁的再不能允你”

    贾琏一想也是,忙点头“奶奶说的是。”

    原先凤姐有意笼络,却还是收不住他的心,便也把那一点情思淡了,只当是搭伙过日子。贾琏瞧出她冷淡,心里也愧疚,便把那三分的情变作了七分,每日见她来,都要拉着絮叨一通闲话。

    凤姐惦记着事,也不惯他,抽开手就往外头去“你先歇着,晚间我让兴儿抬你去。”

    她风风火火走没影儿了,贾琏就对平儿抱怨“这小娘们心气忒大了”

    平儿在他脸上啐一口,揭开帘子也走了。

    凤姐掐着腰站在梨香院外头等平儿,见了她来,便问“骂我什么”

    平儿笑着说了,又劝道“瞧着是知道错了。奶奶抻一抻,便松松手饶他算了。”

    凤姐却不理会,搭着她手往上房去,“今儿衙门封印,林姑父铁定要上门来。”

    上房里悟空跟着姑娘们刚给老太太请过安,贾母命都坐了吃果子,又各自赏下一件大毛衣裳。

    丫鬟们帮着主子穿上,贾母瞧着堂下整齐站着的五个孙辈,笑的合不拢嘴。

    凤姐一进门见此情形,忙凑趣道“瞧瞧这些姊姊妹妹,活生生把我比下去了,也不知道老祖宗给没给我备一件衣裳,穿上了好遮遮羞”

    贾母笑道“我这可没有衣裳给你穿。只把大姐儿姐弟两个抱来,他们的东西是不缺的。”

    凤姐作出委屈模样,拉着老太太一通撒娇卖痴,教黛玉几个笑的肚子疼。

    贾政领着林如海走到院中,听见里头一片笑声,便道“到了年下,果然人人都喜气。”

    小丫头通报进去,鸳鸯亲自来打帘子。林如海先给老岳母请过安,这才在几个姑娘脸上匆匆扫过,朝黛玉道“姊妹们各有节礼,劳玉儿一一分送。”

    黛玉应了,起身和姊妹们笑着往外头去,凤姐混在里头也走了,独留悟空不动如山。

    林如海也不避讳他,先问了老太太身体,这才说起那甄家之事。

    贾母点头道“怪不得伯端那孩子不来了,原是去金陵公干。”

    林如海略一踌躇,道“甄家和府上是通家之好,这时却要避避嫌疑,不要被牵扯到里头。”

    贾母不好家丑外扬,只含笑点头。

    田远志在贾政书房里和那班文人清客说话,因林如海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连带着他也受人尊崇,很是受了一番吹捧。

    午间林如海陪着用过饭,这才携女儿归家。

    黛玉被丫鬟们簇拥着回了屋里,林如海仍和田远志去书房里说话。

    “政公是个风雅人,那些清客却不像是正经读书人。”

    林如海不关心这些,只问“你瞧着可有什么不妥当的”

    田远志摇头,“出来时还见他们府里舍饺子给乞丐吃,不像是财政吃紧的样子。”

    林如海一想女儿新得那件大氅,上头都是水滑的上好风毛,几个姑娘全得了,确实不是缺钱的样子。

    他稍稍放下心,又觉奇怪“他们家那园子少说耗费了几百万之巨,又没什么进账,竟不吃紧”

    他暗示甄家的事,老泰水一脸安然淡定,绝不是收了他家银子的模样。

    “许是有什么暗处的买卖。”田远志倒看的很开,“他们这样的人家,那不了解底细的只知道是国公府,可不是处处巴结奉承白送几万银子去,人家不收他还不乐意呢。”

    林如海被他说的一笑。

    只要荣国府不掺和在里头,宁国府却是和他不相干。

    林如海摸摸胡子,想起来还不曾和女儿说自己升官的事情,忙抬步往后院去。

    黛玉听说父亲一跃成了文臣之首,便笑道“文人自来相轻,爹爹往后只怕连诗都不能写了。”

    林如海道“老夫的诗句,那些俗人又怎么看得懂全不如我一个玉儿。”

    黛玉让他说的羞涩,垂了脑袋不说话。

    陪着女儿论了半日诗词,外头忽报有客来访。

    林如海便放下书卷,摸摸黛玉头发“那两个句子你再斟酌斟酌,爹爹去去就来。”

    目送父亲出门,黛玉随手把那圈出来的半阙词改了,放在案上晾着。

    雪雁眯眼笑道“姑娘早得了,怎么憋着不说给老爷品品”

    黛玉拿那做剩下的荷包继续绣,答道“总要让爹爹急一急,万一想出个更好的呢”

    紫鹃和雪雁相视一笑,拿这一对父女毫无办法。

    那来林府拜访的不是旁人,正是曾在他们家里教书的贾雨村。

    林如海客气地把人请进书房,先斟了热茶给他暖身子,才笑道“这大雪的天气,时飞兄怎么来了”

    贾雨村拱手道“林公而今位列三公,化当不得一声兄。”

    林如海笑意一淡,复又道“昔年小女蒙你教诲之恩,何必这样见外”

    贾雨村这才放软了语调,“只是怕贸然登门,辱没了大人门楣。”

    早有下人去请田远志等人过来,一班人高谈阔论,倒也和睦热闹。只是在场人多,许多话不便说,贾雨村只能暂时按耐下来。

    等他走了,田远志才摇头道“仪表堂堂,是副好相貌。”

    可惜徒有其表。

    林如海久在官场、人情练达,心底却自有一杆秤。

    他叹道“从前还在扬州时,见他上下钻营,便知是个奸雄。恰逢朝廷起复旧员,他托到我这里来,想着天不假年,我若去了,他怀恨在心难免为难玉儿,这才荐他上京来。哪知真让他一日日做大,而今也做上了兵部尚书。”

    能在兵部里头,便和王子腾脱不了干系。田远志笑而不语,再看贾雨村便如同秋后的蚂蚱。

    连日几场大雪,把运河冻的严严实实。船没法开,贾赦就困在金陵回不来。

    贾家原籍就在金陵,族人们见他回来,都很是热情,每日宴饮不断,也不急着回京了。

    他不在,荣国府的年还是照过。两房先祭了祖宗天地,又把那宫里赐下的银子供奉上,放了鞭炮便只等着开席欢聚。

    贾琏龇牙咧嘴落了座,也不敢饮酒,只夹些清淡的菜吃吃,撑了两刻,立即和贾政告罪,被小厮抬回院子。

    凤姐隔着屏风瞧见了,掀唇笑一声,照旧招呼着女眷们吃菜。

    因黛玉不在,贾母便有些记挂,一连命人去林家送了几回东西,这才罢了。

    吃完饭,众人到了一处空地看烟花,一边瞧一边絮叨家常。

    姑娘们另有那小的点着玩,惜春不小心在裙子上烫个洞,便把嘴一撅。

    迎春揽住她轻哄,探春忽道“宝玉哪里去了”

    林府里,林如海见黛玉放下筷子,便道“院子里有烟花,咱们自个放着看。”

    黛玉点头,取了大氅披在身上,被父亲牵着往院里去。

    林如海拿那长棒子包了棉花,在油里沾沾,点了火递一根给黛玉,教着她去点那引信子。

    “呲溜嘭”

    黛玉被那声惊地一退,立在墙边看夜幕里炸开的烟火。

    “好看吗”

    黛玉点点头,“好看。”

    那上方的人轻笑出声,疏朗仿佛四面清风。

    黛玉抬眼去瞧,见自家的墙头趴着个人,不是悟空却是谁。

    “我家这是三进的院子。”黛玉望着他眼睛,“你是怎么摸到里头来的”

    悟空眨眨眼睛,“用飞的。”

    黛玉不信,只道“小心跌下来摔断腿儿。”

    悟空又是一笑,“大过年的,妹妹就要这样咒我”

    黛玉伸出两根手指在唇上点点,“不是有意的。”

    “我信妹妹是担心我”

    黛玉撇开视线去瞧烟花,红红的脸颊藏在夜色里,让她觉得很是安心。

    “妹妹。”他叫她。

    黛玉小小应一声,“做什么”

    耳边又是一声朗笑,烟花炸裂声里,她听见他问“你脖子酸不酸”

    林如海在院中朝她招手,“玉儿,过来。”

    黛玉匆匆走过去,再偷眼去瞧那墙垣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在看什么”林如海探身往那处瞧瞧,只见花木深疏,掩映这一道围墙。

    “仿佛有只猫儿跳过去了。”

    林如海便摸摸她头发,“许是困了,早点回去歇下吧。”

    黛玉回房洗漱睡下,做了一夜怪梦。清晨起身时,枕边放了一枝带雪的梅花。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圣妹妹你脖子酸不酸

    妹妹你信不信我一个窜天猴炸你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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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岳父的官职参考了张居正,以及老岳母事件的知识点大家掌握拉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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