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砜一路走, 一路吃梁白玉给他买的晚饭,就那么穿过好几条街,步行回了旅馆。
磕着瓜子皮的亲戚见他回来, 唠叨了几句就自个躺着去了。
陈砜把亲戚制造的垃圾清理了一下。
床上的陈富贵睁开眼,质问道“去哪了”
“逛了逛。”陈砜说。
“你是不是去见了那个梁白玉”陈富贵怕亲戚听到看笑话, 声音压得很低。
陈砜说没有。
“最好是没有。”陈富贵冷哼,“他答应了做不到,是会被天打雷劈, 不得好”
“爸”陈砜低吼。
“你为他跟你老子吼,”陈富贵凹陷的双眼瞪着儿子,话说得急, 嘴巴里都起了沫, “今晚就是去见他了是吧我一试探,你尾巴就露出来了, 是不是这段时间一直就有偷偷见他,你们根本没断他到底是给你施了什么法,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怎么了”亲戚连忙爬起来。
“没事睡你的”陈富贵怒气上头,咳得要死, 他大力挥开儿子递过来的茶缸, 满嘴铁锈味, “滚滚出去”
“滚出去――”陈富贵抖着手指儿子,目眦欲裂。
“砜子你干什么了啊, 先去外头吧你就,等会儿, 等你爸脾气消了再进来哈。”亲戚不知道咋个情况, 手在陈砜背上实打实的拍了好几下,一个劲的对他挤眼睛。
缸子里的水洒了陈砜一身, 他没有收拾,只是转身走出房间,站在门外,脊背弯下去,潮湿的手抱住头部,无声的嘶吼着发泄什么,额角跟脖子上都鼓起了青筋。
陈砜沉重的喘了一会,他把兜里的黄梅拿出来,一圈圈的撕开外围那层银线,打开烟盒。
旅馆挺破的,走廊的墙壁灰得发黑,上头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画。还有发廊按摩店的地址广告。
陈砜去走廊的窗户口,旁边房间里有不雅淫俗的动静,他两指捏着火柴杆,抵在火柴盒粗糙的那一面上,从这头到那头,一划。
火柴头“呲”一下亮出火光。
陈砜点了一根烟,自己抽一半,冬风抽一半。
这一晚来县城的村民九成九以上都睡不着,不为别的,就是兴奋。
杨鸣是其中之一,他在床上翻了会跟头,撅着屁股脑袋埋在裆下,两只大眼睛圆溜溜的转动。
最里面那张床上的梁白玉在看报纸。
浴室里有哗啦水声,是赵文骁在洗澡,他一回来就进去了,洗半天了已经,挺注重外表。
房间是六人铺,一张张的单人床并排靠墙,赵文骁全买了,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不会有其他住客。
沐浴露的香气从浴室门缝里飘出来,杨鸣跪在床边喊梁白玉,手朝浴室戳戳:“你觉不觉得里面那位很做作”
“除了西服就没别的衣服了,皮鞋也擦得老亮,咱乡下那地那灰那土渣子,没风都沾一脚,他擦起来也不嫌费劲,还有啊,一个aha,身上喷那么重的香水,手上那么大一块金表,浮夸到了极点。一天到晚骑着个自行车这转转那转转,你说他回来是干嘛的,国家领导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梁白玉听乐了,他慢慢悠悠道“当你对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你就”
杨鸣小狗似的眼巴巴看他“怎样”
浴室的门开了,梁白玉把报纸收起来放在枕头边,冲赵文骁扬眉一笑“小赵总,我弟弟对你挺好奇的,不如你帮他解解惑”
赵文骁踩着湿哒哒的拖鞋进来,颔了颔首。
梁白玉发出的球已经被赵文骁踢到了杨鸣跟前,他干脆就咽下“老子才不好奇”,吊儿郎当的踢了回去“你在县城做的什么买卖”
“就卖卖东西。”赵文骁平时都是背头,一根根发丝用发蜡固定上去,这会他的额发散下来,湿发尾垂在眉峰上,五官轮廓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性感随性。
杨鸣骂了句“你妈,这也太糊弄了吧”,他把手挡在嘴边,对梁白玉悄悄说,“肯定是干的见不得人的事”
梁白玉没说什么,他似乎并不关注赵文骁的赚钱渠道。
杨鸣有。
他长了一颗想往外飞的心,外面的人,事都能吸引他。那在外面闯荡过回来的人,在他眼里全是可以让他触碰梦想的阶梯。
“那你在县城的住处呢不是发财了吗房子都没有”杨鸣盯着赵文骁,牙尖嘴利的抛出三连击。
赵文骁整理小桌上的行李,不快不慢地回“房子有,离这里蛮远,我家人在住,他们说了,我没娶成亲就别回去。”
杨鸣“”
这话题牵扯到了他自个家,没意思。
赵文骁把扎在西裤里的衬衫整整,他转头去问趴在床上,脸朝墙壁的青年“白玉,明天我们去照相馆吧。”
“拍照啊”梁白玉的声音里带着困倦。
“嗯。”赵文骁长叹,“你小时候过家家,骑我头上说长大了要和我拍照,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没拍过,这次刚好有个机会。”
“怎么老说小时候小时候的,我都不记得啦”梁白玉的尾音软软的拖了一截。
“啊――”杨鸣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赵文骁黑着脸问他搞什么。
杨鸣不是恶作剧,他站在床上,抖着手摸抓自己的棉外套,惊慌失措“没了,怎么没了没了没了”
梁白玉坐起来“弟弟,慢点说,到底怎么了”
少年oga没回答,眼泪就先下来了。他性子顽皮带着点小恶劣,嘴欠,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顶着张可爱粉嫩的娃娃脸在村里横行霸道,跟aha单挑也不吃亏,自称爷们儿。
这是他第一次哭成个泪娃娃,眼泪快把下巴给淹了。
梁白玉问了好久,才问出少年嚎啕大哭的原因,他叹气“你是不是把外套的扣子解开,敞着穿了还是有脱下来过”
“不记得了,好像有,热的时候我就”
杨鸣崩溃大哭,天塌下来了,人生完了,快要死了。
梁白玉有点不耐,他的情绪起伏一旦超过平衡线,体温就上去了。
“多少钱”梁白玉按着左手的膏药贴,指尖往里摁。
“八呜八十三块呜呜六毛。”杨鸣嘴巴开小火车,呜呜呜个没完。
梁白玉直接给了他一百。
火车停了。
“给给给,给我的”杨鸣磕磕巴巴,泪往嘴里流。
“拿着吧。”梁白玉摆手。
杨鸣彻底成了只傻鸟,他的脑子里蹦出了什么,心脏怦怦乱跳。一百块
一百块啊
梁白玉是不是喜欢他
是吧是吧绝对是了陪他来县城,还在他被扒手害了之后给他钱,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杨鸣打了个嗝,他赶紧捂住嘴,娇羞的拉起被子躲了进去。
几秒后,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着抓到那张一百,“嗖”地抓走。
房里安静多了。
梁白玉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把掉床上的几张红票子随意地收起来,抬眼迎上去。
赵文骁坐到他床前,有些吃惊“白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当然是”梁白玉靠着墙,一双深黑的眼似睁未睁,浓翘纤长的睫毛下有眼波流转,媚态十足,“卖身来的啊。”
赵文骁严肃道“别人乱说闲话就算了,你怎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看看,假话别人信,实话反而没人信了。”梁白玉好笑的弯弯唇,他扶着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赵文骁就跟操心的兄长似的,一副欲言又止样,梁白玉没再回应他的眼神。
梁白玉在厕所里待了十多分钟,他出来时,杨鸣哭累了睡着了,惨兮兮的,眼角还挂着眼泪,梦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咒骂那个扒了他压岁钱的小偷。
“你怎么还不睡”梁白玉扫了坐在桌前的赵文骁一眼,随口问了一句就准备上床。
后头徒然有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裹挟着发涩的烟味。
梁白玉的左手被抓住。
“呲啦”
时刻贴在他腕部的膏药贴被揭了下来。
赵文骁手拿膏药贴,眼睛看着beta暴露出来的腺体。
――健全的,平滑的,洁白的,没有一丁点疤印伤痕。
“你”赵文骁瞠目结舌,“是好的”
“不然呢”梁白玉像是遇到了多好笑的事,他笑出了声,“小赵总,你不会以为我贴膏药贴,是为了把坑坑洼洼的腺体遮起来吧”
赵文骁没开口,他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了他的答案,就是那么想的。
“想象力还真是丰富,我只是扭伤了,体质不好,恢复的慢而已。”梁白玉很无奈的摇摇头,唇齿间若有似无的发出一声轻嗤,下一刻,他笑眯着眼伸手,“还我咯。”
赵文骁把膏药贴给他。
梁白玉活动了几下极细也极白的左手腕,将膏药贴一点点贴回去“好啦。”
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没了,“现在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突然来这一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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