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不能生气)

小说:红糖鸡蛋 作者:西西特
    大城市充斥着时尚潮流和繁华忙碌, 想留下来就要拼,三十晚上还有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待着,回不了家, 不能跟家里人团聚。

    而落后的偏远山村过起年来,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这个年从早上祭祖开始, 到下午贴春联,傍晚在门口烧火盆磕头,吃年夜饭。

    之后就是重头戏――串门拜年。

    村里那股子浓重的年味飘不到山上, 梁白玉吃了一点米面,在一块小粑上咬了个缺口就没吃了。

    陈砜端着碗去厨房,他把碗里剩下的扒进嘴里。

    吃得太快, 陈砜干呕着吐了出去。

    头上的伤导致的, 犯恶心。

    陈砜匆匆把地面清理干净,洗了锅碗进屋。

    梁白玉朝床里面躺着。

    陈砜把手上的洗锅水擦在裤子上面, 他站了一会,改成坐着,目光始终黏着梁白玉被纱布包住的那截后颈。

    “哎呀”

    床上的人忽然出声,很无奈也很不解的语气,“我后背是开花了, 还是长草了, 让你一直看啊“

    陈砜的面部蹭一下就烧起来。

    梁白玉动作很缓慢的转过身,看着他, 看了片刻,拉长了声音说“噢我知道了。”

    陈砜心脏砰跳, 喉头发紧,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青年对他俏皮的眨眼 “是不是想跟我说过年好”

    他愣了愣, 说“过年好。”

    梁白玉立马就笑了,他的笑容发自内心,是那种很纯粹很高兴的笑,苍白的脸部肌肉走向放松而柔美“你也是啦,新年快乐啦。“

    陈砜看他那么开心,便情不自禁的跟着笑“新年快乐。”

    “然后呢是不是还有别的啊”梁白玉像个期盼过年期盼了很长时间的小孩子,激动得很。

    陈砜盯着他白到发灰的唇。

    “没有了吗”梁白玉的眼角眉梢都写着“失望”,楚楚可怜的,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宠着他。

    “有。”陈砜说着就去开抽屉。

    梁白玉很虚弱,视线也有点涣散模糊,他却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是什么呀“

    陈砜手上杂乱的声响一停,他关上抽屉,背对着梁白玉,举起手里的东西“这个。”

    梁白玉怔怔的看着。

    陈砜转头,逗猫似的晃了下红包。

    梁白玉把下唇咬出点血色,咕哝着说“给我的”

    陈砜拿着红包走到床边“压岁钱要放枕头底下。“

    “好嘛”梁白玉往里挪挪,手掀起靠着外沿的枕头一角,他垂了垂眼,模样有几分害羞。

    陈砜将红包放进去。

    梁白玉重新躺好,他两手放在腹部,闭上眼嘴角弯弯的。

    那是一种心愿得到满足才有的愉悦。

    已经没有了遗憾。

    陈砜突然后悔给他红包了。

    这份后悔在陈砜的心底泡发膨胀,以至于他听到青年说“我想喝鸡汤“时,脱口而出两字 “没有“

    “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凶人。“梁白玉把背对着他。陈砜的喉头一紧“我是说,锅里没。”

    见青年没有理自己,陈砜的情绪一激动,头就晕了,他掐了几下太阳穴 “每年我都是过会儿才炖鸡汤,煮鸡蛋,准备好了明早和面一起吃。“

    青年还是不说话。

    陈砜急了,他单腿跪在床边,凑近了些,嗓音低低的“过年,不能生气。”

    “生气了会怎样”梁白玉昏昏沉沉。

    陈砜手伸过去,虚虚的碰了下他散在枕头上的发丝“不知道。”

    气氛突然静了下来,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蔓延。

    又像是谁都说得清,也道得明。

    只是不能说,不能道。

    梁白玉抓起了左手腕部。

    剪得很平整的指甲摩擦膏药贴的“刺啦”声闷在被子里。

    陈砜的信息素又变回原来的稀淡,可他的感知力一直很强不会受到腺体开合影响,他听见了那声音,忙问“怎么了”

    “痒。”梁白玉的身上溢出热汗。

    陈砜的气息喷洒在他头顶“哪里痒”

    “怎么,“梁白玉扭过头,半抬的眼里含着逗弄的情趣,”你要给我挠啊”

    陈砜皱着眉看他。

    “走开啦,热死了。”梁白玉眼角惑人的妩媚一扫而空,“我想洗澡。”

    “不能洗,你身体太虚,伤也多,着凉了吃不消。”陈砜离开床,现在的他状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差,青年挠个痒都让他胡思乱想的往病情上扯。

    “什么伤,不就是一点淤青。”梁白玉不在意的说。

    陈砜呼吸沉闷,他走出屋子站在门头下,黑色棉衣上很快就沾了雪花。

    屋里人的病蹊跷邪乎,摸不到头绪毫无办法,那种无能无力的感受就像一把刀挂在陈砜心口,只隔了一两寸距离。

    刀落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

    生老病死。

    他身边人沾上了三个。

    三个

    陈砜蹲下来,脑袋低垂着,任由除夕的风雪拢了他一身。

    山下的鞭炮声响起时,陈砜在屋里守着梁白玉,他不太敢闭眼打盹,两只眼睛又红又干,胀痛得厉害,像是被沙砾磨着。

    零点了,新的一年来了。

    往年杨大勇放的鞭炮最响最久,那是杨常新从县城带回来的好鞭炮,盘成了一个大饼,挂在竹竿上老长一条。

    今年没了。

    劈里啪啦的阵仗普普通通。

    “汪”

    放杂物的小屋里传来狗叫,陈砜正要去望一眼,衣服就被抓住,他看向醒了的梁白玉。

    “小黑吓到了。”梁白玉不知道哪难受,眉心拧着,“把它抱进来吧。”

    陈砜顺了他的意。

    狗还是老样子,瘦巴巴黑乎乎,它没有对梁白玉生疏,一见到他就从陈砜怀里下来,瘸着腿踩过床被往他胳膊上拱。

    梁白玉握住小狗受伤的腿“成瘸子了。”

    小黑蹭他头发,呜呜的叫。

    “叫你瘸子,你还乐,这傻样真是。“梁白玉顺顺狗背上的毛,揶揄的轻啧了一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砜面不改色的杵着。

    梁白玉逗狗的时候,注意力好像从什么地方转移开了,整个人逗松快了一点,他看一眼又要往桌前的椅子上坐,准备继续当石膏的男人,“你不困吗”

    陈砜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人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会他的反应能力很慢,“什么”

    梁白玉睡到里面,指指空出来的位置,指指他。

    陈砜忘了呼吸。

    等他终于找回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知觉之后,他就控制不住的同手同脚走过去。

    青年抱着狗,睡着了。

    陈砜脱了棉衣外裤,轻手轻脚的上了床,他把没睡的小狗捞出来。

    青年不满的梦呓。

    陈砜赶紧又把小狗塞回他臂弯里。

    抱小狗的人蜷了蜷细长潮湿的双腿,再次陷入沉睡。

    过了没多久,小狗也睡了。

    只剩下陈砜没有,他的多巴胺在以不受控的速度分泌,兴奋得四肢都有些发烫。

    心跳声又大又吵。

    陈砜没盖被子,他平躺着让自己降了会温,侧过头看青年的后脑勺。

    好半晌,陈砜阖上眼凑近,鼻尖抵上他脖颈后面的纱布。

    很温柔的轻轻蹭了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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