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 罗一文大师在遭遇不幸后身体状况不佳,被转移到银月星治疗。因此本届金曲奖的会场特意选择了银月星,而罗大师也克服病痛来到了我们的会场, 让我们用最高的掌声向他致以敬意”主持人用激励人心的声音道。
掌声中灯光转移到罗一文身上,可以看到他头戴呼吸机, 身着病号服,在旁人的搀扶下向镜头致意的样子。
这一刻, 纵使是知道罗睿羽都是自作自受, 也有人忍不住埋怨起荀音来。
“如此欺负一对相依为命的父子, 实在是唉。”
“就算此人的天赋超出寻常,以他的德行也不足以与我等为伍。”
“说得再对不过”
“这个荀音如果想要加入艺术家协会,我是一定不会给他投赞成票的。”
“我也一样”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时, 秦岭回过头。
这里坐着的初级音乐家有些忌惮他,纷纷歉意地点了点头。
却听秦岭道“就我所知, 荀音并没有向艺术家协会递交入会申请。”
因为一些原因, 他拥有艺术家协会荣誉副会长的头衔,自然能看到每期的入会名单。
说完秦岭就转过头继续观看颁奖仪式了,徒留下几个尴尬的人。
“噗,”旁边一位和他们不怎么对付的天王歌手低下头, 勾起唇角。
秦研究员这话差不多就是明晃晃地说人家看不上你们,别自作多情。
他早就看不惯这些“音乐家”了。
一部分德高望重的老音乐家暂且不提,人家在艺术品的作用被发现前就已经出名,有的是实力。
许多年轻一代的“音乐家”只是仗着自己天生精神阈值高, 能够激发更多的以太粒子,在艺术家协会挂了个号, 就明晃晃地瞧不起别的音乐人, 整天横行霸道地说别的音乐都是糟粕, 只有他们的才是艺术。
呵。
天王巨星的冷笑被发觉,一位音乐家扫了他一眼,他丝毫不怵,他也有作品在金曲榜的第42位,并不比这些音乐家差。
于是对方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冷嘲道“就算再怎么自信,也赢不过罗大师,罗大师的新作可是才发售一个月就登上了榜单前十,说不定很快就是高级音乐家了。”
“到那时得罪他的人怕是要后悔”
也不知道在说谁。
舞台上,主持人已经开始颁奖了。
按照惯例,她先从金曲榜第十开始颁起
“获奖者是中级艺术家,罗一文大师”
“他突遭厄运,却不放弃对音乐的执着,反而在生死之中演绎人生;他在死亡的阴影下,用血泪为我们创作出最动人肺腑的乐曲。他用自己的情感拨动琴弦,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演奏天籁。”
“这是他留给逝者最珍贵的情感,也是他送给我们这个世界最宝贵的礼物,让我们倾听本年度金曲榜第十位的箜篌曲悲怆”
话音刚落,主持人让出舞台。
按惯例这个环节会由获奖者亲自表演,但以往也不是没有获奖者出席不了现场的情况,那么就会由3d投影代而演奏。
像今天这种情况,罗大师都已经用上呼吸机了,他们当然不能没眼色地请对方上场。
于是幕后的总导演朝音效师一点头,播放星网上的录音。
优美而恢弘的箜篌声顺着会场内顶级的扩音装置回荡着。
那乐曲以悲凉的徵调起势,若有若无的泛音令清澈的琴声中多了一种萧瑟之感,一遍遍重复却越来越高的旋律更是突出了演奏者心中的悲凉,细听曲中似乎还潜伏着一抹杀意。
场中的音乐
家不禁点头道“不愧是罗大师的巅峰之作。”
“音情合一,声动情动,尤为难得。”
“萧瑟之音催人泪下,我仿佛能感受到一丝秋霜的寒意。”
“以天地肃杀的秋季描摹自己的心情,真乃妙手,我等远远不如矣。”
天王巨星“”
他脸上浮现出疑惑,嘴唇动了动“这不是”
一旁的音乐家纷纷怒目而视,谴责他打扰了自己欣赏艺术品的心情。
“”
场上和天王巨星一样神色改变的不止一个,除了前方的几位颁奖嘉宾之外,最诧异的就是白帆了。
“这不是小音在直播里弹奏的曲子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助理早在刚听见曲子的开头时就低头查询,此刻惊讶又敬佩地举起光脑“快看,荀大师的霜寂突然多了好几亿销量,现在已经杀入金曲榜前十。”
而它占据的位置,正是第十位。
也就是说,荀音刚刚通过自己的努力,把罗一文给挤下榜了
“或许正因为榜单突然变动,所以播放的时候才会突然出错吧”
周围的人都认同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甚至就连后台的导演也是这么想的。
“停下快停下不是让你在颁奖仪式开始前锁票了吗为什么没锁住”
“该死,突然多了这么多销量,这个荀音肯定有问题我打赌他作弊了”
“不管他作没作弊,这都是之后要考虑的问题,当务之急是把曲子换成罗大师那首”
“关关不掉”
越急越出错。在后台骂声不断忙成一片的时候,真正造成这一切的秦岭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却始终紧紧地盯着舞台下激动到颤抖的罗一文大师。
惊叫声响起,只见他双目暴凸,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四肢不自然地抽动着,狠狠抓住身下的座椅,将天鹅绒椅面抓成了一团碎布。
“快来人有医生么”
“罗大师旧病发作了”
周围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因为播放错了曲目而愤怒,只有秦岭看见了他那层薄薄的人类外皮下,不断挣动的黑影。
“让让,我有临床医学学位。”
他越过人群,看似是要为罗大师实施急救,实则用力扶住他的后背,从口袋里掏出几片电极,分别贴在罗大师头部的各个精神力节点处。
全息头盔可以做成头盔的样式,自然也可以去掉外壳,做成更轻薄服帖的电极款,只要使用它的人懂得如何操作。
秦岭轻轻按下开关。
罗一文尚未从突然的窒息与躁动中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更加宏大、更加贴近、也更加触动精神力的乐声在耳边响起。
他强撑着看向前方,看到了一片生机勃勃的农田,农田里有一条身体比桶还粗的曼巴蛇,正撵着成群家禽在奔跑,而在这群家禽的包围中,还有一只正推着成团的农家肥在地里拱来拱去的虫族。
该死虫族耻辱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随后
等等,那虫子为什么这么像
罗一文的目光上移,最后看到了在阳台上演奏凤首箜篌的年轻人。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对冲冠眦裂的罗一文视而不见,仿佛他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双手连挥,冰冷的杀气冻结了罗一文的四肢百骸,乃至精神力核心。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在颁奖晚会的现场,灯光师按照秦岭的要求,将聚光灯打到罗大师身上方便急救。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罗大师的两只眼珠脱落下来,从
那两个血淋淋的洞里,“噗”
地弹出了两只触角。
然后是光溜溜的头颅、毛茸茸的腿
“”
尖叫声四散,没人再关注什么金曲奖的第一名、第二名,这些衣冠楚楚的嘉宾向着远离虫族的方向涌去,甚至造成了踩踏也不在意。
秦岭却纹丝不动地钉在原地,甚至他旁边有几名高级音乐家也没有移动脚步,而是若有若无地将他围在中央。
直到秦岭从罗一文的座椅下方展开一块熟悉的屏幕,分析上面的数据道“以太浓度1653μg31783μg31600μg3”
看到它经历了一个峰值后开始下降,在场几人的目光中都透出失望,而后他们若无其事地离开原地,把新生的虫族留在那里。
秦岭没有动,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从虫族后脑的凹陷处将手插进去,掏出一块像是透明晶石一样的东西,而后放开垂死挣扎的寄生虫族,向安全出口走去。
走到那里时他碰见和白帆一起逃生的埃德温院长,相貌清隽的中年男子手放在白帆肩上,似乎正在安慰自己请来的代言人。
秦岭目不斜视,做过他们身边时给埃德温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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