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哈伊尔默默畅想远在美国的上司会给自己多少奖励时, 伏伦斯基和博拉迪斯的飞盘比赛也有了结果。
两人显然都不乐意长时间离开裴湘身边,所以只比了一局。
“很明显,是伏伦斯基先生赢了这一局”
米哈伊尔瞧着一脸自信地朝着这边走来的彼得堡军官, 心情不错地总结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更偏向自己的同胞的尤其是和俄国之外的欧洲人相比。
“博拉迪斯先生的技巧和准确度也非常不错, 就是在力量和经验上略输一筹。”
裴湘随口聊着天,同时再一次认真打量着渐渐走近的英国青年的五官外表,并暗自想着, 博拉迪斯那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会是什么模样难不成还是一个女版的纽兰阿切尔吗
“也不知道姐弟俩长得像不像”
裴湘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纽兰阿切尔梳长发穿裙子的画面, 旋即又把这个画面快速挥散开, 并强迫自己尽量多琢磨一些正经事情。比如,那个幕后真凶到底是有多么的处心积虑,以至于特意找到了一个和阿切尔的外表如此相像的博拉迪斯难不成在那个人预知的未来里,她最后会丧心病狂地杀了对方全家吗
“怎么可能呢我宁可相信是对方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和纽兰阿切尔长得相似的年轻人, 又刚好是个可以利用的骗子或者,那种只敢躲在幕后阴暗算计的家伙, 呵, 根本就不配拥有更好的运气,只不过是临时找了个可以拿捏的人来伪装而已”
“你在想什么呢,梅”米哈伊尔发现裴湘出神了好一会儿,不禁好奇问道。
“米哈伊尔,你说,博拉迪斯先生是凑巧和纽兰阿切尔有五六分相似吗”裴湘沉吟着问道, “还是经过一番特殊化妆修饰呢”
“咦,你说特殊化妆修饰哎呀,这个说法倒是提醒了我唔, 我看看啊”
米哈伊尔站在裴湘身边,和她一起光明正大地观察着明亮阳光下大步走来的博拉迪斯,片刻后,他有些苦恼地分析道
“这个真的不好说呀唉,要是我当初的伪装课程能学得再认真一些,没有一直和同组那兄弟悄悄聊他的感情经历咳咳,依照我的判断,肯定,不是,是至少也得有两三分相似吧
“反正呀,他的五官底子终归是属于阿切尔先生那种西日耳曼人类型的,化化妆仔细修饰一番,再加上刻意的模仿,就有五六分的相像了。嗯,要是他原本是个身材浑圆健硕的凯尔特红发壮汉,还有一双咕噜噜的圆眼睛和一脸的雀斑,那不管怎么精心修饰,都肯定模仿不了阿切尔先生的。”
“你竟然还学过那种伪装课程”裴湘的眼眸顿时一亮,旋即十分感兴趣地询问道,“米哈伊尔,我知道你曾被卡列宁先生送去那种专门学院接受过一些特殊训练,比如急救、射击之类的,没想到还有伪装方面的课程。唔,米哈伊尔,你们学的那些课程内容需要严格保密吗如果我因为好奇想要了解一番,你能告诉我多少需要我付出什么交换条件吗”
“你对这些感兴趣”
米哈伊尔有些诧异地扭头瞧了一眼裴湘,又见不远处的伏伦斯基和博拉迪斯被几名朋友拦住了脚步,此时那群人正在打趣两人之前的飞盘比赛看起来短时间内无法返回了,便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耐心解释道
“梅,我的朋友,最基础的那些理论是不需要保密的,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能从其它渠道获取,大约就是费点儿事而已。不过,那些基础理论也就是理论而已,没多少实用价值的反正我是一听就困实话说吧,真正有用的,还是每一个教练所掌握的具体经验技巧,嗯,那些就需要严格保密了,便是卡列宁先生也没有权限让我透露给你。
“另外吧,在我看来,伪装这种事怎么说呢,其实有挺多限制条件的。事先准备工作繁琐,被识破的可能性又极高,对了,对伪装者本身还有很高的综合素质要求。如果是业余学这个,最多就是用来玩一玩闹一闹,倒是可以在化妆舞会上出出风头,嘿嘿
“所以呀,梅,我当初可不是没有认真学习而是、而是一种理性衡量后的成熟选择,对,就是这样,是选择当然了,教练们对我这种没有任何天赋的学生,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基本上只要理论考试过了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米哈伊尔,我可以直接从你这里得到那些不需要严格保密的基础理论吗”
裴湘眼神亮晶晶地瞧着身边的宝藏朋友,虽然她的语调语速在竭力保持平缓,但是却难掩其中的雀跃兴奋之意。
“我确实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再有,虽然你说的轻松,但我却十分清楚,这些理论绝不是在市面上能随意获取的。米哈伊尔,如果你愿意告诉我,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会记得你的这份真挚友谊的。
“嗯,如果你有任何不方便或者迟疑担忧的地方,也请直接拒绝我。米哈伊尔,我亲爱的朋友,我发誓,我绝对不愿意我的朋友因为我而陷入两难境地的,也不会让这个小小的请求而影响你我之间的友好关系。”
“哦,梅,别这么紧张,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的。”
米哈伊尔见伏伦斯基和博拉迪斯两人已经告别了那些朋友,马上就要沿着一段绿茵斜坡走过来了,便飞速保证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无论我是否答应,而和我生气的。不过我还是非常高兴地告诉你,我可以把那些学了等于白学的枯燥空洞理论知识一字不落地告诉你的内容就和莫斯科某学院图书馆里那些藏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当然,我要事先说明,关于伪装课程上讲述的所有操作手法和实践技巧,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分毫的。”
“我明白,放心吧,米哈伊尔,我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而且,这也可以只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不是吗”
裴湘抿嘴一乐,又朝着卷发年轻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还同时做了个封住嘴巴的小动作。她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精心准备些礼物来答谢身边这位慷慨热情的朋友。
“也不告诉卡列宁先生吗”米哈伊尔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裴湘摇了摇头,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我保证不会向第三个人透露的,米哈伊尔。至于你要不要说,我完全无所谓的。”
闻言,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无法决定要不要在今晚的信件中提上一两句毕竟提了就有可能会产生让卡列宁先生察觉到他当初没有认真对待这门课程的风险。
这时,伏伦斯基和博拉迪斯两人终于返回了。
这两位先生一走过来,就齐齐看向裴湘,显然是十分关注她的表情态度变化。
尤其是获胜的伏伦斯基,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裴湘面前,漂亮的面孔上带着一种故作矜持的微笑,眼睛炯炯有神,眉毛飞扬。
虽然他只是简单地赢了情敌一局飞盘游戏,但此刻却表现得就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在等待他效忠的女王陛下授予勋章
不过,这样幼稚的举动,不仅没有减损伏伦斯基的魅力,反而让他突然褪去了周身的轻浮浪荡气质,变得纯粹又真挚起来,竟比他之前刻意挥洒释放所谓的成熟男性气质时,顺眼了许多。
可惜,他的改变并没有引来他中意之人的青睐。
“您二位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只比一局有些可惜了。”裴湘客客气气地捧场称赞。
“如果你真的觉得精彩,梅,就请把手中的鲜花送给我吧,”伏伦斯基从不轻易认输放弃,不论是在情场上还是在赌场上,“作为我赢了游戏的小小奖励,可以吗”
裴湘垂下目光瞧向自己手中的小小花束,尤其是花束中的那几朵玫瑰,完全不想答应这个暧昧请求。
而一旁的米哈伊尔则悄悄瞪圆了眼睛,暗道不愧是我们彼得堡花花公子界的标杆领军人物,竟然这么懂得抓紧机会向女士索要象征爱情的玫瑰花。你说他轻浮孟浪吧,可偏偏人家已经说了,只是作为游戏胜利的小奖励,且态度还这样诚恳谦卑,再配上他那双天生含情的深邃眼眸,实在是让人无法狠心拒绝。
“这样一束小花实在算不得是奖励,不如请一位心灵手巧的朋友帮你编制一个漂亮的花环吧。”裴湘假装没有注意到四周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含笑婉拒。
“我不需要更加漂亮的花环,只有你手中的玫瑰,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奖励。如果我得到了,会比赢了比赛还要觉得幸运和荣耀,善良的夫人,你愿意成全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吗”
“如果你这样说,我就更不能把手中的鲜花送给你了,”裴湘微微摇头,笑吟吟地和面前的爱慕者周旋道,“你是凭实力取胜的,你的荣耀完全来自于你自身,我可不愿意让我手中的鲜花分薄了你的成绩。”
见裴湘竟然真可以狠下心来完全不接受自己的殷勤,伏伦斯基露出了非常明显的遗憾之色。他其实还有不少纠缠手段,不过,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不愿意让喜欢的女人觉得自己咄咄逼人,便叹息着摇了摇头,又满眼温柔地无奈说道
“梅,你怎么这样铁石心肠好在,你对谁都是如此,不至于令我太过失落。”
裴湘微微一笑,用沉默应对眼前这个情感过于丰沛的俄国军官。
紧接着,她抬手理了理被风吹落的碎发,然后翩然越过伏伦斯基,并漫步走向站在稍远位置神色忧郁却依旧足够英俊的博拉迪斯。
仿佛为了故意反驳伏伦斯基的那句“对谁都如此”的感慨似的,她温声问道
“博拉迪斯先生,你之前曾提过,说在树林的另一侧看到了一些非常美丽的景致,似乎还提到了清澈的溪流和勃勃生机的簇簇野花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你带我们过去瞧瞧吗”
闻言,博拉迪斯顿时面色好转,眉间的忧郁也跟着烟消云散了。年轻人立刻答应了裴湘的提议。当然,他其实更希望这是一场他和她两个人的单独散步赏景之旅,但可惜的是,今日是注定甩不开米哈伊尔等碍事之人了。
“但无论如何,”转身领路的博拉迪斯得意暗忖,“也比刚刚那样无聊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旁观那个伏伦斯基表演油腔滑调强吧好在阿切尔夫人不吃他那套花花公子做派,啧”
与此同时,今天一直被嫌弃多余的米哈伊尔也同样有着丰富的内心活动。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伏伦斯基情场失利的经典情景,作为一名小道消息收集爱好者,米哈伊尔瞬间便忍不住暗自兴奋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今晚写给卡列宁先生的信肯定又要加长了。因为他一定要仔仔细细地描述一遍伏伦斯基献殷勤被拒的这一幕
“嘿嘿,这多有意思呀,”米哈伊尔心中嘀咕着,“我们这位在彼得堡备受欢迎的情场浪子,出国后竟然不再无往不利了哎呀,这消息要是传回国内,不知道多少男性同胞要拍手称快呢。果然,不愧是聪明温柔又纯洁公正的阿切尔夫人,根本瞧不上伏伦斯基这样四处留情的不靠谱男人”
同行的四人中,大概只有裴湘仍然在严肃思考正事。
她想,既然已经开始怀疑博拉迪斯的真正长相了,不如就抓紧时间试探一番吧。她确实猜不准他有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伪装。但是,猜不准又如何呢她完全可以在溪边赏景的时候,“顺便”让博拉迪斯洗个天然冷水浴的。
“要是运气不错的话,说不定就能看清楚这位来历不明的先生的真正样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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