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谢慧齐这厢早做好了被人风言风语的准备。

    说来古往今来民众之嘴是最难堵的,也早有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实际上是只要是当君王的别荒淫过度,当臣子的不做事还找事,都别只光享福不尽义务,别激起滔天的民愤,让群起而攻之,一般情况下上位者的倒下也只是政系派别之间的胜败之争,跟民众没有太大的关系,被说也只是被说而已,被说了出事,不过是民众当了一回别人手中的刀子,到底还是自身本身脚跟有没有站稳与否之事。

    国公府现在的脚跟还是稳的,遂只是被人说说嘴,只要不扯到正事上伤及国公府的根本,她也当是无视的。

    她也做好了帮居家母女一把的准备,她也是想到了跟居家族人那边通气,让他们跟居家母女和缓下来,她好处都给人准备好了,没想到居家母女早做了,也是着实惊讶了一把,回头说给国公爷一听,国公爷还颔了下首。

    见他点了头,谢慧齐也是舒了口气。

    国公爷这个人可不是个一视同仁的,当年她无父无母,与他来说是恰恰好,现在居家姑娘无父,与他而言是家底薄了,配不上他聪慧至极的三子了,这心偏得她都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虽然家事是她的事,媳妇嫁进来天天见的人也是她,丈夫也不会怎么管,但谢慧齐还是觉得一碗水尽量端平点好长媳就因她是林元帅之女之因,丈夫对她一开始皆是点头的,去给林府下聘,还张口让她给了两件国公府的宝贝。

    轮到次媳,他不张口给点重要的也是正常,国公府从一开始就长次分明,次媳当然与长媳不同,但他老挺不满居家姑娘的,这就有点过了。

    居家姑娘也是及笄半年了,谢慧齐想着今年完成纳征,请期把日子定在明年三月,她这边请了休王出马做媒人,怕休王名头太大,居家母女那边在他上门请期之时不答应也会答应,还私下派人去过问了一句,居夫人那边也是应得极快,管事婆子回来报说居夫人当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老休王前去了居家请期,居家那边得知他要来,族长也是带了人来请安,场面也甚是其乐融融。

    有了休王当媒人,居家那边的心思也是定得妥妥,更是自行维护起居家母女的名声来了。

    居家先前出了居修本是喜事,可是居修从小埋于学海,是个书呆子,只知道念书连族人都认不全,与族人并不亲近,后来他少时就一举得中,官途坦荡,可族人连见他一眼都难,说是忙碌,不过倒是每年要给族中送不少书,居修在族中还是有些名望的,只是他一死,膝下又只有一女,他身后那些东西都是实在的,居家族人觉得那是他们居家的东西,遂也跟居家母女争了好多年的你死我活,但也没在这母女下讨着什么便宜,可今昔不同往日了,居家族中现在最有出息的大官目前为止也只是个从三品大员,还是个实权不是太大的散官通奉大夫,跟居家祖上曾出过的手掌大权的一品大员差得甚远去了,有了国公府这棵大树,他们居家再往上走一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一个家族为同一件事拧成一股神来,一心想往上走,这力量也是可怕,居家也是举全族人之力,以那通奉大夫为首定策,全族人也是不动声色地给居家母女按上了众多的美名,居家老族长更是自己退了一步,跟居夫人道了谦,说是他为老迂腐,为难了她们母女许多年

    居家老族长也是下得了狠心,把过错揽到了他这个老头子的人身上,也是让人无言。

    居家定策的定策,揽错的揽错,在外美言的美言,这举动大得连齐国公那都知道了,回头跟国公夫提了一句。

    “他们家倒是齐心。”

    谢慧齐见他略有所思,也是笑道,“这下不嫌家底薄了罢”

    这身后也是有人的。

    “呵。”

    见夫人这般说道,齐国公也是笑了一声,挑眉看向她,见她也笑意吟吟看着他不动,他也是有些无奈了,“到底是谁偏心”

    谢慧齐反过手来握住了他捏着她的手,双手握了他的手,十指与他五指交叉,把他包得严严密密的,嘴里道,“是骡子是马,要溜了才知道,我也不是偏心,但我们对她也不能太失偏颇了。”

    日子都请了,迎亲的时间已定,聘礼也是下了,国公府给的聘礼与京中提亲的富贵人家相比那自是不低,但与长媳相比,差别甚大。

    谢慧齐给居家的聘礼规格定的都是一等人家给次子娶媳的规格,没超出什么来,原本想多加两样也因丈夫的不以为然没加了。

    当年娶长媳,是高于别人家娶长媳的。

    谢慧齐也不是觉得给次媳实际上的东西少了,少不少的其实无关紧要,等她进了门,三子手里的那就是他们两口子的,那是别人家想比都比不了的,三子手里的东西可不少,她在意的是丈夫对次媳的态度反而更苛于长媳。

    “怎么就有失偏颇了”

    齐君昀看着他们的手,有点心不在焉。

    谢慧齐只笑着看他,不说话。

    齐君昀被她看得也是失笑,最终还是不以为然道,“长媳是璞儿自己的事,当年我们也是与他说了,我们给了他身份和他要的小国公爷的权利,他立不起我们给的国公府,那就是他的无能,我们已做了我们能做的,他成败如何是他的事,他有国公府,但也只有国公府是他的,他的弟弟妹妹不是,望儿有他自己的成败,有他自己的家,当年你把家业一分为几,不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是兄弟,”

    见她不语,齐君昀垂首亲了亲她的发,淡道,“他们以后的功绩就像他们的长幼有别一样,谁高谁低,现下是说不清的”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下来,谢慧齐却在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家国公爷对三子是一直也是寄予了厚望的,但什么时候对他寄予的厚望不比他的长兄少,甚至超过他的长兄了以至于他对三媳这么苛刻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明明最重长幼之分。

    谢慧齐抬起头直视着他,脸上眼睛都再也找不到上一刻的笑意了。

    齐君昀干脆抽出了手,拦了她的眼睛。

    谢慧齐的心此时猛地为长子抽疼了一下。

    “你没跟他说过罢”她闭着眼睛问,声音都哑了。

    “未。”

    “他还小。”谢慧齐忍不住为儿子说了一句。

    “不小了。”齐君昀淡淡道,对妻子的话更是不以为然。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足够明白他,他不说她也总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对孩子们她还是心太软了。

    他对长子付出了众多心血,但长子还是太多情了,还不如一个人在深宫中自己摸爬着长大的皇帝,他还是有一点失望的。

    皇帝他对他们的女儿也情意不假,对国公府也是颇多铺就,说是恩重如天也不为过,但是国公府也确也为他所用,连女儿都自己心甘情愿地搭进去了。

    现在的整个朝廷,就是沉弦在世时想要的朝廷,即使是他现在手握大权,最终也越不过皇帝一点半点去,这个天下,现在是皇帝一个人手中握着的朱笔说了算的,他现在也单单只是为他掌管百臣的一个首相。

    不过几年,沉弦年幼的儿子就替他做到了他生前未做到的与现在的皇帝相比,齐君昀是觉得在他们夫妇手中的长子太弱了,弱得连他的半分也没学去。

    付诸多年心血,回头突然一望,儿子竟不如他半分,有人却远远领先于他,他心中是有了另一番思量的。

    “你也知道他自来格外看重你是怎么想的,别伤他。”谢慧齐苦笑了起来,他们日夜相伴,她这时候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太后知后觉了一些。

    “不伤他,”齐君昀见她都伤心了起来,伸开手把她的脑袋按到了胸前,抱着她淡道,“但你也不能再与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为他做。”

    “我未”

    “你有,”齐君昀没让她抬头,死死按住她的脑袋道,“以后不要老回他的信,儿女情长过重对他不是好事。”

    谢慧齐被他按着不能动,听了这话心中着实不好过。

    齐君昀抱着明显伤心了的夫人还是无动于衷,颇有些冷酷地道,“我们为他所做的够多的了,我们不能再明则顺实则害了,你还是还得听我的,别什么都给他们,老给他们留后路可退,那当我们死了,你让你儿子们退到哪去”

    他当然会让他们的长子立起来,次子也还是会另立门户,要不然,他们没头脑的小儿子谁来护他们的女儿最后还能不能回到他们身边来了

    这些都是齐君昀不想与她明说的。

    谢慧齐这时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苦笑着叹了口气。

    她听出了他的失望,也听出了他对他自己的失望儿子也是他亲手教导的,不如他意,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没怪她,也已是心疼她了。

    听到她的叹气声,齐君昀低下了头,他的手松了松,怀里的人也抬了起了头来。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谢慧齐点了头,轻叹了口气,“反正我都听你的,只是之前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时之间突然知道吓着了。”

    “嗯。”齐君昀脸色缓和了下来,摸着她的脸轻嗯了一声。

    她于他确实是好的,但最好的是她从始至终的不离不弃。

    “也是好的,”知道了他想把三儿子立出府去的意思,谢慧齐惊吓过后心反而平了,问他,“望儿是早立还是晚立怎么个立法,你跟我说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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