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下一批守夜人醒来,任逸飞找了个地方,铺上带来的毯子,盖上薄被单,又加一层浴巾,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日五点左右,大雨暂止,但天空仍旧阴沉灰暗。
“啊”
他睡得很浅,第一声尖叫就把他叫醒了。之后听到外面接二连三的惊叫声,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吓醒了。
“怎么回事”他眯着眼,觉得手背有些痒,拿另一只手蹭了蹭。
嗯这触感
定睛一看,任逸飞不由吃了一惊他的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长出了几枚鱼鳞,桃花色,内深外浅,银色边,像刻意画出来的桃花花钿。
“圆鳞,直径一厘米,边缘微卷曲,质地柔软坚韧,是鱼鳞。”一只手指蹭过他的额头。
任逸飞抬起眼,就见到萨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在前面,盯着他的额头一脸深思状。
“我额头也”
“嗯,挺好看。”萨曼说。
任逸飞
屋外的远处在叫,房间其他人也在叫,只有任逸飞和萨曼面对面在发呆。
“你,”任逸飞伸手捂住额头,十分警惕,“是不是喜欢男人”
萨曼即刻把手收回来“不喜欢。”他的手背上也有几枚深蓝色的鱼鳞,也是漂亮。
“外面外面”玻璃门打开,外面围着一群人,一个个怕得要死,又伸着脖子看。
任逸飞很是好奇,爬起来站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屋檐下的台阶上躺着一尾大鱼,尾巴朝着他的方向。连着尾巴,这鱼全长得有两米,银灰色的,身上有很多腐烂的痕迹,并且靠近有股臭味。
“谁把死鱼放在这儿这都不新鲜了,不能吃。”任逸飞说着左右看看,“昨儿那个东西呢”
“它的头。”一个临时室友尖叫。
任逸飞好奇,他靠近了一点,终于看清死鱼的具体模样,他呆住。
人类的脑袋,鱼的身体这这这,这太丑了,这美人鱼他不能接受
“啊”任逸飞短促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它怎么长着”
昨儿躺在这里的矮胖女人,变成了鱼怪了
穿着工作服的庄园人员推着一个小推车过来,推车里已经放了一具这种尸体,他喊着“来个人,丢一块儿烧了。大家冷静一点”
他喊了好几次,终于出来一个人,隔着塑料袋子把鱼尸拖到小推车里。
他们走了,不知道准备丢到哪里烧。
人群里勇敢的只有少数,剩下大多是崩溃的。
“一定是诅咒。”人们哭喊着,一边拔自己身上的鳞片,“我是不是要死了因为我们祖祖辈辈是打鱼人”
他们身上的鱼鳞被拔掉,红色半透明的血液流出来,淡淡鱼腥味飘出。
一片片鱼鳞被拔下,那人拼命拔着鱼鳞,直到那里血肉模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刷刷,刷刷,指甲刮擦鱼鳞和皮肤的声音不绝于耳,任逸飞盯着手背上长出鱼鳞的地方,手指弹动。
“嘶。”他觉得不太妙,当机立断拿出包里一件旧t恤,撕成长条把两只手背都绑住。
这地方绝对有什么古怪,他自控能力一向极佳,却有几次都情绪高涨相对。
看看四周围的人,都是成年人,行为却和孩子一样不受控。恐惧、愤怒、绝望各种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了。
“大家先别动它,这节骨眼找医生也难,抗生素也没有,万一有个什么感染不好解决。”任逸飞劝他们别动身上的鱼鳞,再难受也忍着。
不行就绑起来或者遮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就当作不存在吧。
然而那些岛民并不肯全听他的,只有几个人止了手。任逸飞又瞄向人群中的另外两个玩家。她们也没有逃过,不过她们都没有碰身上的鱼鳞。
一转头,他又和萨曼的视线对上,对方冲他笑了一下,简直毛骨悚然。
任逸飞怀疑他在怀疑什么。
才睡了四个多小时,任逸飞还是很困,但他还是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之后把毯子收拾进包里。再看看边上的木桶,上面卡着金鱼缸,下面睡着猫。
大概五六分钟后,等这些崩溃的人稍微冷静了一点,他“要下去看看吗”
但是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半天没有回应。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萨曼说,并且背起自己的包,“人太多了,恐怕山上的食物不够吃。”
紧紧抱住木桶和猫,任逸飞头发都竖起来“你真的不喜欢男人”
“”萨曼,“不喜欢。”
任逸飞表示自己不信,并且抱着木桶快速离开。
萨曼
“正好我也想下去看看。”眼镜姑娘抬了下眼镜,看向萨曼打探消息的意图过于明显,把nc都给吓跑了,啧啧。
其实眼镜姑娘的地图已经将淹没的海岛标注出来,不过地图只是地图,看不出什么。
小女孩没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走出去。她一早就通过无人机看到了外界情况,就是有些细节还是得亲眼去看。
这边是山上,外面笼罩着一片薄雾。天空是灰色的,抬头看着,感觉天空离得很近,压得很低,情绪也跟着一起低落。
据说半夜还有过几起诡异的死亡事件,避难者甚至情绪崩溃到打了一架。那时任逸飞睡得迷迷糊糊,加上不是发生在蘑菇屋,就没有理会。
那些死去的人也都变成鱼了么
远处几间屋子亮起灯,也都吵吵嚷嚷的,似乎也因为鱼怪和鱼鳞的事情。
这种事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另一边地中海风格的餐厅的灯亮起来,他看到避难者在里面争吵,甚至和庄园的员工大打出手。
怎么回事任逸飞也走过去。
他进来的时候冲突已经停止因为桌子已经掀了。
“等到救援过来,我保证,你有多少东西,我们都会还回去,双倍。”说这话的人看着很有礼貌,也说得特别好听,如果他身后没有站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说不定任逸飞就相信了。
一个玩家,之前见过一面,社畜玩家,为黑兔子而来。
他的语调有些特别,感觉简洁有力,像是长期发号施令的人。且这个社畜玩家身后站着好些人,个个年富力壮,他们的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都是男性,手里都有工具,很有压迫性。
一个早上就收拢了那么多闲散战力,倒像是学过行为心理学,知道如何调动群众情绪,并将之整合的人。
这群人对面的是庄园老板,她身边还有几个看着还算高大的员工,奈何避难者人多势众,他们气势不敌。
因不知道前因后果,任逸飞站着没动,他的视线转向别处。
餐厅的天花板很高,四面都装着玻璃,里面本该光亮通透,但是如今这些桌椅板凳都蒙上一层灰。
任逸飞注意到餐厅一侧还有个舞台,上面有一些乐器、摆设、装饰,都用白布罩起来了。
“那是舞台,有客人的时候,我们在那里表演。”
任逸飞抬起头,发是昨天那位小提琴师,他伸出手“你好,你拉的小提琴很好听。”
“谢谢。”他也伸出手,手背上几片鱼鳞,“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小提琴师指的是那群咄咄逼人的避难者。
“当然不是。”任逸飞立刻将自己开除出队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昨儿还挺正常的,今天就变成了黑社会
“据说岛屿边缘塌了,海水倒灌,下面是一片汪洋大海。”小提琴师咬着一个干巴巴的粗粮馒头,喝一点水润喉,继续道,“救援到来之前,他们回不去了。所以大家的情绪比较激动。”
哟,真是文明的说法。何止是激动,这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避难者对着庄园一行大声斥骂,发泄情绪“你们明明有这么多吃的,却让我们吃这些东西”
地上倒了一些粥,很薄的红薯粥。
庄园女人站在那里,她双手在胸前交叉,以一种防备姿态嗤笑着“我说了,这些东西已经过期不能食用。”
“不能吃”避难者将手里的冰冻食材展示给众人看各种规格的面粉、牛奶、奶酪、精米、和牛、金枪鱼、鹅肝、龙虾、帝王蟹
“这是我从冷库里搬来的一小部分,里面都是满的”
这样一个半废弃的庄园,居然藏着那么多的新鲜又昂贵的食材
看过这些,再看看地上的杂粮粥,便是任逸飞也说不出话。
事实摆在眼前,再没人相信庄园人。
“我知道你们不想让我们吃这些,可是也不必说这些东西过期了不能吃吧我们又不是不会给钱。”为首的社畜玩家一脸遗憾,看庄园的眼神写满无理取闹,他继续挑拨双方情绪。
避难者们很生气,他们感觉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去攻击收留了他们的庄园老板。
任逸飞微微眯起眼稍等一下,既然是冷库里的食材,那应该属于很内部了,怎么会被这些避难者知道
除非,有人刻意不小心拿出。
任逸飞的视线飞快扫过在场所有人会是谁
“喂,不要太过分,是人家收留了我们,否则我们还在外面泡水呢”短暂沉默后,一个虽然不太理解,但是懂得是非的正义青年顾星野站出来。
被他指责的避难者缩了一下脑袋,色厉内荏“小孩子别来凑热闹。”
庄园人看着他们,眉头紧皱。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后悔收留了这些人。
但是她不开门收留也没用,那扇铁门挡不住人。
“你爸爸没有过你不经人同意,强拿他人财物就是抢劫吗”任逸飞提着一张折叠椅走到避难者和庄园老板中间,将庄园老板挡在身后。
他这椅子是从舞台上拿的,掀开白布就能看到几个折叠椅。他还顺手将木桶和猫留在那里。
“你”庄园老板有些惊讶。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避难者警告他。
“啪嗒。”一抖手中折叠椅,椅子展开,任逸飞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虽然紧张得整张脸涨红,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坐在这,碍着你了”
这时候气氛特别紧张,但是谁也没有动,知道一旦动手,事情不好收场。
“这是你们要的。”紧张对峙中,庄园老板将一把钥匙丢出来,“冷库里的东西你们可以搬走,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拿到库房钥匙,避难者队伍欣喜若狂“我们有吃的了。”
庄园老板冷眼看着他们,一直到这群人离开餐厅。
“额”任逸飞刚张开嘴,想有没有热水,庄园人却直接走开了。
餐厅的地板上散落着很多食材碎末,有员工拿着扫帚来打扫,把东西都扫进簸箕里,丢掉。
“东西真的不能吃,都是过期的,就算那些看着新鲜的海鲜,也是冰库里放了两个月的,吃了会肠胃不适。”小提琴师不知道何时站在他边上。
任逸飞不认为冰库放两个月就不能吃了,但是人家那么说,他就那么信吧。
“我不吃,请有热水吗”
“哦,有的,那是饮水机。”小提琴师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心情不太好。”
“我明白,替我谢谢她。”
小提琴师点点头“嗯嗯。”
“这是谢礼,反正他们也不吃。”带着厨师帽的青年女性走出来,任逸飞见过她,就在鱼市。她给了他一大袋粗粮馒头,拳头大厚实的馒头,足有七八个,不过都是冷的。
他谢过她,拿一个揣在兜里准备一会儿吃,剩下的放进背包,就去舞台上抱黑猫。
这猫儿乖得很,就待在木桶里等他。任逸飞把折叠椅放回去,又抱起木桶,突然好奇“中间这隆起的是什么假山”
“杂物,还有一艘船模。”员工一边回答一边打扫。
见状,任逸飞不再打扰他们,离开了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阿飞惊恐你喜欢男人
萨曼无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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