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领结只要从旁边抽出来就好了。”降谷零指着其中一根, “非常方便。”
“诶。”
舆水怜解开了领带。
房间里足够干燥,没让他们被湿冷的空气弄得感冒。
尽管如此,两个落汤鸡还是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湿发在房间里坐下了。
舆水怜看着平时的降谷零顶着这头乱糟糟的头发时, 竟然有了一点笑意。
降谷零叹气, “有这么好笑吗表情都要写在脸上了啊。”
不过, 这样也好,至少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少了些。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后,降谷零只觉得那种刺激的感受还没从脑子里消泡。
如今忽然有种被人从那个惊险逃亡片里一把拉了出来的感觉。
舆水怜托着下巴, “因为这样一点也不波本。”
但是, 也许这样很降谷零
他将解下来的那根湿漉漉的领带抽开甩到一旁, 感慨了一句。
“明明系上去用了不少步骤, 就这么拆掉好像有点可惜。”
降谷零扒了扒自己湿得已经没形状的头发,索性直接往后推去。
还不忘回答舆水怜的问题“虽然看起来很复杂,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很简单的嘛, 我第一次系领带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第一次系领带”舆水怜将身上的衣服拧了拧水,问道“是上学的时候吗”
“不,大概是参加演讲活动或者参加葬礼吧。”
降谷零也不太确定,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在学校不用吗”
“我中学时候的制服并不是西式的,所以也压根用不着打领带。进入警察学校和毕业入职后倒是经常打领带了。”
舆水怜深以为然毕竟, 大部分职场总是要穿西装,不然怎么每天在路上都能和上班族擦肩而过呢
黑衣组织这种另类职场除外,大家穿衣服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降谷零说了这么多后, 忽然觉得领带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好像在他的人生中变成了某个象征他走向成熟的标志, 将少年的降谷零和现在的降谷零分明的区别开。
降谷零“穿上制服、打好领带之后, 会忽然有种原来已经是大人了, 这样的感觉。”
舆水怜不理解地问“不是年龄到了就是大人了吗”
“年龄只是其中一个指标吧, 在法律上代表你已经成为了大人。”降谷零说, “心理上的成熟还需要一个时机,那一刻到来时,你会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到底该往哪里走。”
舆水怜头发纠结到了一起,他只好拆掉发绳冲洗绑上。
他一边绑头发一边问“如果一直找不到想做的事呢”
“那就先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吧”
降谷零说“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的话,也许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了。”
舆水怜记住了那半句话。
不过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是什么
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又是哪一条呢
莉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衣服我给你们拿过来了哦。”
女孩今天的声音是平稳的,没有那日的慌乱。
舆水怜打开们,就见到莉塔小妹妹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谢谢。”舆
水怜说。
降谷零有样学样,也跟着舆水怜对莉塔道谢。
莉塔表情轻松的看着面前的两位“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你们,蒂姆那个混蛋就要得逞了”
她把蓬松的衣物递了过来,舆水怜接过才发现上面还残留着阳光晒过后留下的气息。
对如今被雨水弄得凄凉无比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治愈的良方。
少年人中气十足还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喂,莉塔,我说了让我来吧”
“啊,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只是送个衣服而已”
“我是不想你和陌生异性走得太近。”他将莉塔护在身后,“我还有话要跟他们说。”
莉塔很不满自己被当成孩子对待,“诶我不能听吗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哦。”
“别信托马斯那套来了生理期就是女人的说辞,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孩子。别掺进大人的事里,莉塔。”
“好吧。”莉塔满脸可惜地离开了。
“先把衣服换了吧,你们要是在这里生病了我也会很麻烦,药可是珍贵物资。”
他转过身去,表示自己背过去不看他们换衣服。
二人只好背过身去换衣服,三个人面朝三个方向。
换好衣服后,少年将压在底下的毛巾也递了过去,“擦一擦,我们正好聊聊。对了,你们是哪国人”
“他是日本人。”舆水怜继续充当翻译,“我大概也是日本人。”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他,为他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说大概你这家伙连自己的国籍都搞不清楚吗”
“不知道。”舆水怜说,“我从小就离开父母了。”
为求稳妥,他没有用遗弃这个词。
说起来,他感觉越是待在意大利,他的意大利语水平就越是突飞猛进,就像打开了某个神秘阀门似的。
黑发少年被他的回答哽住了,小声吐槽了一句“你父母也太不负责了吧连你的出身都没告诉过你吗”
吐槽归吐槽,他来是为了谈事情的。
“总之,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叫我丹尼,莉塔是我的亲妹妹。”
这段话是用日语说的,虽然能听出些意大利口音,但丹尼是他们来到这里后听到的日语最标准的人。
降谷零没想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能碰到这么多会日语的外国人,一两个还好,密集到这个程度已经有点反常了。
“你会日语”
“你以为呢这里可是彭格列那位教父的地盘啊。”
丹尼理所当然地说,“那位教父可是日本人,我为诺曼先生工作,而诺曼先生为了彭格列工作,彭格列也算是我的老板”
接受到舆水怜那副“这样也行吗”的眼神后,丹尼咳嗽一声,“就是这样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知道彭格列不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的我只是开个玩笑算了,我日语说的应该还不错吧”
降谷零笑了笑,“很标准。”
他不觉得丹尼的想法有什么可笑的,他在用尽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并且想要努力过得更好。
丹尼说他一直在为诺曼先生工作,贫民窟出身的他游走在街头巷尾,不仅仅是收集情报,甚至是这一片地区的小头目,尽管他年纪不大,才刚刚成年,但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也多亏了他,舆水怜他们才迅速掌握了当前的大致情况。
双方交换了一波情报,丹尼则
是对诺曼先生遇袭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撼,又或者说悲伤。
“他是我的恩人。现在,我和波尔多的仇又多了一项。”
舆水怜“你认为是波尔多做的吗”
“只有他会做这种事了。”
少年短暂的消沉后,努力振作了起来,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情报。
“波尔多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偷偷从难民营和贫民窟里骗走一些人去做人体实验,他甚至还会对一些偷渡客下手。”
“大约几个月前,黑市上就开始流通一种新型毒品,来源就是波尔多这里。”
“为了打开市场,他一开始要价很低,很快就流通了起来。但这里是禁止贩卖毒品的,他越界了。”
降谷零脸色凝重这件事组织知道吗
还是说是波尔多私下决定的
如果是这样,那背着组织自己决定的波尔多足够上组织的清缴名单。
组织不在乎他贩毒不贩毒,但是在乎他听话不听话。
“诺曼先生压下那批货,只是为了给波尔多一个警告。可波尔多居然丧心病狂的杀害了诺曼先生,喂,别这么看我,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舆水怜和降谷零听到这里,不约而同的得出了结论。
波尔多是背着组织在做这件事的。
丹尼呼出一口气,说道“波尔多早就和别人勾结上了,这里想要做毒品生意的不止他一个。他另一个家族的首领狼狈为奸,打算挑战彭格列的权威。”
舆水怜“彭格列今晚也会去会场,波尔多会和彭格列的人碰上。”
丹尼抓了抓头发,烦恼道“碰上又怎么样在彭格列被其他家族扳倒前,波尔多不会轻易站队的希望彭格列的态度能强硬一点,别被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
将事情的经过弄明白后,降谷零问道“你说你和波尔多是仇人我能问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丹尼扯了扯嘴角,“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这里人都知道了。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起身拉开了房间门。
丹尼领着他们走到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他将房间的门拉开。
一开门,他们就被面前的景象给震撼住了。
逼仄的单人房间里,墙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文字,有的是用笔写的,还有一些是看不出真貌的液体。它们挤在一起格外刺目。
救救我,对不起,救命,我好恨,好疼,我诅咒他,去死啊
除了墙壁,就连地面上也写满了这些文字。
地上还有一些渗下去的污渍,即使房间已经被清理过,看上去依然有些压抑。
降谷零虽然不懂意大利语,但从里面夹杂的一些英文也能猜出来这里写了什么。
一个精神状态极其糟糕,也许是濒死状态下的人写下的绝望之语。
“看起来很恐怖吧就像恐怖片里的场景。”丹尼平静地说。
“这里发生了什么”舆水怜问。
“我的朋友,因为发现了波尔多偷偷拐卖人口的事而被他报复,他被波尔多的人囚禁起来他们给他注射毒品。”
丹尼说“等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被卸掉了胳膊,双腿的骨头也被打碎,还染上了很重的毒瘾。我们把他带回来没多久他就自杀了。”
“这是他最后生活的地方。”
他的平静更像是心死。
“我和波尔多的仇恨,只要他不死,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丹尼离开后,他们简单洗了个澡,回到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降谷零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手机,甩到了一边。
“组织那边完全没有给出反应,波尔多也许在从中作梗迷惑组织,也可能组织是想看看我们和波尔多博弈的结果。”
舆水怜觉得组织的作风听上去挺无耻的。
这不就是把烂摊子甩给他们了吗
降谷零分析道“现在看来,组织要么完全不知情,要么就是已经知情,但对波尔多的利益和人脉还有所需求,对动手有些犹豫。”
“我们和波尔多谁是这场斗争中的赢家,组织就现在谁这边。”
“如果波尔多成功处理好了组织的试探,组织也许会继续留下他,我们就会成为波尔多的垫脚石。”
舆水怜找到了工作目标,他问“那我们赢过波尔多,组织就会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了要杀掉波尔多吗”
“不。”降谷零苦笑着,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说“如果我们只是杀了波尔多,组织说不定还会埋怨我们将波尔多手中的资源也给葬送了。”
舆水怜“这就是职场的勾心斗角吗”
降谷零“那这一定是最无耻也最黑暗的职场之一。”
回到正题,降谷零说出个不报太大希望的答案来。
“完美的解决方案是我们不仅要处理掉波尔多,还要给组织献上资源这个资源要比波尔多能带给组织还要多才行。”
这就像是老板布置了一个项目,你要打败你的竞争对手最好的办法是摆出比他盈利更多的方案。
降谷零不喜欢说丧气话。
但目前看来,简直是一个死局。
他们两人一个人是红的发亮的公安卧底,另一个更是自小在组织长大,人际关系简单到一个手就能数过来。
去哪里找能够破局的方法
赌场的休息室里。
身坐中间位置的青年温声问道“诺曼先生情况如何了”
“已经送去医院了,能不能抢救下来还不清楚。”
门口的黑发男人面色沉重“医院那边说不是很乐观。”
他旁边那位银发青年则是重重锤了下背后的墙壁。
“十代目,当时撞上我们的车的那个少年和他的同伴难道就是刺客”
如果是这样,那他不就等于亲自放走了凶手
“我不这么认为。”青年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监控已经有人去调查了,遗憾的是这里并非所有房间都有监控。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诺曼发给他的那张照片。
正是刚才在雨中险些撞上他们车的少年。
“对了,山本君。”
他问“你刚才说你觉得撞上我们车的少年有些眼熟是在哪里见过他吗”
山本武思考了一下“嗯不,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他。”
他模棱两可的答案让狱寺有些不满“这算什么答案啊你这笨蛋,第一次见的人哪里眼熟了”
“不。”山本武说,“他有点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这一次,他脑中浮现出了那个人的样貌来,这让他越发肯定了。
不过这么说狱寺会生气的吧
毕竟也不能算是他“认识”的人,他只是在录像和照片里见到过那个
人而已。
一个多年前就已经不在的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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