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啊。”
降谷零自然没有漏过少年最后那段低喃, 哪怕他是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别把自己的性命当成玩笑用的内容, 既然前面都说了那种相信迷信的话, 这里也就继续相信啊”
“”
降谷零觉得对待舆水怜,要拿出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架势来。
“恐怖片里,立下这种fg的人可是真的会死的。”降谷零说,“所以别说这种话。”
舆水怜立马做了个给嘴上拉拉链的动作。
弱小、乖巧、又无辜。
降谷零“”
他怎么读出了一种“下次还敢”的感觉来
降谷零无可奈何道“一定要说的话就你说些比较吉利的、祝福的话吧。”
舆水怜唔了一声, “啊比如武运昌隆什么的吗电视剧里好像经常会这么说。”
他在医院那段时间可是看了不少电视剧。
降谷零“虽然有点传统, 但也不是不行”
结果他余光看过去, 舆水怜竟然在看手机, 接着,就听他对着手机上的字屏幕念道
“将祝福献给我的友人、生命中重要的人。”
这是在手机上现找祝词吗降谷零哭笑不得。
少年倚在车窗旁, 脑袋枕在车窗下方位置,歪斜着身子随意地坐着, 像那些放学回家后在自家沙发上彻底放松的学生,又像一只软卧着的猫。
舆水怜对着屏幕,字字清晰念道“愿你的人生诸事顺利, 无病无灾。”
降谷零听到这句话, 忽然想到新年去神社参拜的时候。
摇完绳子,然后在钱箱里投入香火钱, 击掌祈愿。
在冬日的太阳里迎来新一年的朝阳。
去年、还是前年
忘记了, 也许是更早的什么时候, 和hiro一起去新年参拜,当时他们说了什么
幼驯染戴着一条毛乎乎的围巾, 温和地笑着说“zero, 新的一年也要健健康康啊。”
这种像在和小孩说话一样的口气怎么回事降谷零当时在心里吐槽过。
不过, 他还是说“你也一样, 要平平安安啊。”
那之后过了多久了
记忆模糊得就像一团泡泡,明明重要的情报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些同样不想遗忘的日常却被收到了角落里,想要回味时甚至道不出大致的日期。
降谷零滞了一秒,叹了口气。
“应该是祝我们才对吧”他说,“不要把你自己排除在外。”
“可是哪有人会这么祝福自己的”舆水怜说。
听起来很害臊啊。
“那”降谷零说,“我也对你送上祝福好了,这样我们就都被祝福过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吉利的事,也能被驱散。”
舆水怜把冰冷的手机贴在胸口,目不转睛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零语气诚挚,道“祝你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降谷零通过车窗看到舆水怜的表情,心想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忘记这时候的记忆。
那至少,要记住这一刻吧。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等他们回到了大路后,就索性弃车了。
抢来的车再好,也未必安全,车上十有是有gs的,二人准备换计程车。
路过的喷泉广场上散着一地白鸽,它们红宝石般的眼珠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遍地的砖石犹如有生命的皮肤,在日光下发出跃动的、刺目的辉光。
舆水怜站在太阳下,感受到了一阵疲惫。
不能表现出来,他想。
零应该也很累了,他偷看对方,发现对方依然直挺着身子保持最好的姿态。
察觉到他的视线,降谷零冷不丁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舆水怜把账本牢牢抱在怀里,听到这话后,拍了拍账本,“把波尔多解决掉。”
降谷零“”很好,也不能算错。
“这件事解决完之后呢”他问,“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吗”
这个问题挺难的,舆水怜想。
网上说大部分青少年被问到未来想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有些迷茫,一开始就抱着坚定信念的人反倒是极少数。
舆水怜虽然不算是青少年了,他对自己的未来也依旧是一片迷茫。
他想到自己上网的时候在tik tok上看到的视频,他认真道“想去吃流心蛋包饭算吗”
美味的食物即使隔着电子屏幕也能带来超乎想象的诱惑力,金黄的颜色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柔软质感,不知道用舌头品尝一口会不会被融化掉。
降谷零“我觉得算吧”
说这种话的舆水怜和普通的高中生、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会在互联网上看到有趣的内容,然后跃跃欲试。
只不过这话由犯罪组织的人员来说,听起来有种砂糖里夹着刀片的违和感。
更何况这也不是他想得到的答案。
他觉得未来至少是更长远一些的,或者能放眼到几年之后的东西呢。
就像在学校里老师会布置下来的作业,问大家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舆水怜呢他有想过吗
“你回答得好勉强啊。”舆水怜不懂降谷零的心思,他遗憾地说“你不喜欢蛋包饭吗你挑食吗”
降谷零“”
偏偏降谷零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计程车就来了。
作为意大利语的主要使用者,担当起沟通责任的自然是舆水怜,他已经爬上了车,开始朝着降谷零挥手示意他进来。
“请去地图上的这个地方。”
“好的。”
计程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唯有路过减速带时会有些许正常地颠簸。
舆水怜却感到一股离奇的忐忑,这种忐忑始终无法画下句号,他紧张地模样逃不过降谷零的眼睛,后者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怎么”
“了”字还没说出来,刚刚驶入拐角的车辆就倏地受到了撞击。
剧烈的冲撞让坐在后座的二人身子惯性前倾,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像他们是娃娃机里正被人抓上去又坠落的娃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舆水怜的视线找到焦点,他就感觉到有重物从正面车窗砸了过来。
玻璃渣子和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在冷冷的空气中翻飞起舞。
下一秒他就听见两侧车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伴随着“出来”“里面的人不许动”的定番台词。
计程车司机喊着“你、你们是什么人不,不要为难我,我就是个开车的”
他话音未落就被人从车里甩了出去,他只能看到这群人的鞋底,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看到他们的长相,就这么屁滚尿流地跑了。
左右的车门分别被打开,四面八方都是黑黝黝的枪口,这瓮中捉鳖方式让车里的两人难逃捕捉。
他们就这样被人一左一右从车里拖了出来。
舆水怜看见为首的人脸上刀疤纵横。
若不是伤口是陈年旧迹,他看起来就和刚从斗兽场的猛兽手下扒拉出来的幸存者没两样了。
下一秒,他就感觉眼睛被黑布蒙上。
“带走。”
再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挪到了一处完全陌生的环境。
房顶中高,房间光线昏暗,入眼的只有黑色、深红和少许金色,空旷的房间内只有中央摆着高档的皮沙发。
也许是黑手党们都喜欢这样的装潢风格,舆水怜想。
坐在房间中间位置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发际线很高,头发是麦子的颜色还搀着少许白色。
在感受到金发的少年如小兽般的视线后,他一言不发,抬了抬下巴。
合格的下属不会让老板多费口舌。
“这位是弗朗茨先生,我们的首领。也许你们更熟悉他的另一个身份波尔多的合作者。”
说着,他将那本账本取出来放在手中抖了抖,就像是在示威。
降谷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位刀疤下属还用蹩脚的日语翻译了起来。
弗朗茨降谷零回忆着,这不就是那天夜里他们赶跑的追着莉塔的那小子口中提到的人吗
“弗朗茨先生。”舆水怜说,“账本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不直接动手吗”
他们被铐着双手,四周都有人牢牢盯着,想就这么突出重围逃出生天,简直是痴人说梦。
弗朗茨笑容可掬,就像炸鸡店门口会看着孙子的笑容而跟着喜笑颜开的老爷爷。
他嗓子沙哑,开口说道“我和波尔多确实是合作者,但他无权命令我做什么。”
“小朋友,波尔多希望我能直接杀了你们,用传统的方法拿去喂鱼。”
他说,“但我不喜欢这种粗鲁的做派,你看我其实和你们无冤无仇。”
要是无冤无仇,也不会把他们绑来这里了。
舆水怜从没担任过如此重要的谈判角色,他模仿着平时波本的样子,生涩地询问道“即使波尔多被组织清剿,也并不会对您的生意造成太大影响不是吗”
他说“您肯定早就有了研发出那些新型毒品的方法。”
“没了波尔多,您赚得更多。”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些话的。
降谷零在一旁,心中焦急如烧热的锅。
他头一次在自己的强项场合完全无法发挥,甚至得让不精于此道的舆水怜被迫成长。
“所以我也不打算完全听他的。”弗朗茨笑着说,他挥了挥手,“把东西拿来。”
他的下属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左轮手枪,将弹槽展示给他们看空空如也。
然后取出子弹往里面填入。
一颗。
两颗。
降谷零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黑衣下属转动填弹槽,金属的声响在安静地房间里醒目到让人觉得刺耳。
“俄罗斯赌,一种传统的游戏。”弗朗茨说,“我不是上帝,所以你们的命运就让上帝来决定吧。”
他的下属为二人解释起游戏规则
“只有一次机会,谁抢到枪,谁就能参加这场生死赌局。”
“拿到枪的人,如果对自己开枪后没有脑袋开花,就可以得到从这里离开的权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这个权利让给你的同伴”
他将游戏规则翻译了出来,然后将枪放在二人中央。
降谷零反问“如果开枪的人死了,剩下的那位怎么办”
弗朗茨轻松道“自然是让他离开,我只需要一具尸体就够向波尔多维持我们的友谊了。”
“那么接下来,我数三秒然后说开始,看谁先抢到枪。”
这可不是幼儿园抢凳子吃苹果。
是唯一一次活下来的机会。
“三。”
“二。”
“一”
“开始”
在二人都蓄势待发情况下,舆水怜先发制人,直接一脚绊倒降谷零往前一个跃身捡起了枪。
面对他的忽然动作,其余人的反应则是上前来同样用枪指着他,以免他对弗朗茨不轨。
“勇敢的孩子。”弗朗茨拍了拍手鼓掌说,“如果游戏胜利,你就可以离开了。”
降谷零看着舆水怜举起枪,放在自己太阳穴上。
由于被手铐锁着双手,他两只手被迫一并举起看起来就像在进行圣洁的祷告。
“等等停下来”
降谷零刚一发声,就被另外几位下属眼疾手快地捉住肩膀按在地上。
他被骇人的力道死死按在地面,视线必须竭力往上才能看见舆水怜的脸。
舆水怜那双蓝眼睛最后一次停留在他脸上,然后迅速的挪开了视线。
冷淡得像刚从冰柜里放出来似得。
他说“弗朗茨先生,如果我胜利了,请您放走我的同伴。”
“哦”弗朗茨好奇道“你要让给你的同伴”
“是的。”然后他对着旁边那位懂日语的下属说,“这句话就不用翻译了,谢谢。”
舆水怜想了下,搞不好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但他不想说戳人心肺的遗言,万一降谷零记很久就糟糕了,他这人脑子那么聪明,记性应该很好。
他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对降谷零说“有点遗憾。”
其实他还想问问降谷零要不要一起去吃流心蛋包饭的,这可是他第一次想邀请朋友吃饭。
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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