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副总一去就不见人影了,消息也都未读。”宋怡拿着叉子,在奶油海鲜意大利面前翻动手机界面。
“放心好了,不用担心他,”詹妮则轻车熟路地卷起番茄肉酱意大利面,用吸管喝了一口青汁以后回答,“有些时候,我哥他很可靠的。”
宋怡略微有些怀疑地看向詹妮,似乎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这么说吧。”詹妮说,“假如你现在身处无人岛,只能选择一个人陪伴的话,你会选谁”
宋怡停顿了半秒钟,随后回答“无人岛的话为什么还能选人陪着”
“别管这个了。”詹妮果断地打断她,“这样吧,我哥和池招,你选谁。”
宋怡在问题本身的逻辑漏洞里难以挣脱。
“假如是池招,你不觉得凭借他的个性,很有可能突然袭击你、把你杀了吃掉吗”詹妮忽然毫无理由地义愤填膺起来,“但是我哥就不同了,等没有粮食了,你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
“可靠”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的吗
詹妮若无其事地说完后半句“轻轻松松把他当出气筒。他就是那种人,很笨,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等你放弃了生的希望,他还会一直努力鼓励你。总之,他其实也挺可靠的。”
午餐时间,宋怡是偶然与詹妮来食堂共进午餐的,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她发现,詹妮看着很嫌弃詹和青,但其实兄妹感情很好。
至于詹和青可靠这一点。
宋怡忽然又想起他说“与你无关”时阴森森的神情。
“詹妮小姐,”她开口问道,“请问您认识一个叫高洁的人吗”
这个名字响起时,詹妮的反应比她兄长缓和很多,但显然也有片刻的迟疑。
她说“她又怎么了吗”
詹妮的这句话别有深意。那个“又”字委婉而清晰地展现了她对此人的态度。
宋怡大约陈述了她得知这个名字的前因,随后,她在詹妮的陈述下得知了这个人的身份。
高洁是崇名文化其中一位元老的女儿。
她的父亲高枫曾经是池树人在英国时的大学校友,也是他创立崇名时的头号响应者,是崇名不可
或缺的董事之一。
高枫与池树人曾经要好到能口头玩笑称“我女儿就托付给你儿子”了的地步。
但是,是曾经。
高枫是个老好人。后来他被投资被骗得血本无归,自己也摊上牢狱之灾,还给当时的崇名带来不少负面影响。
高枫引咎辞职,这也是池树人本人亲自授意。虽然池氏也私下给予了高家许多帮助,但总而言之,高家无疑是没落了的。
但是,高枫的独女高洁生来很要强。
她不甘心。
事情发生时她应该还是中学生,但从此卧薪尝胆、废寝忘食地努力,如今是国内一流时装杂志的执行主编。
她就像从地狱里回来的女修罗,与昔日眼睁睁看着她家坠亡的精英们彼此相安无事。但是
“那本杂志原版在美国,两边举办交流活动的时候,国内请了很多名流和艺人举办宴会。当时池招和我都去了。”说这话时,詹妮打量着自己精致的美甲,“高洁刚升职,又被美国版主编邀请合影。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可能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吧”
她去找池招表白了。
事情的展开如此,别说是作为听者的宋怡惊讶,就连对事情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的当事人詹妮都吓了一跳。
“长辈们的话能信吗池叔叔恐怕都不记得了吧再说了,虽然说后来池崇哥哥有了女朋友,池遇哥哥也结了婚,但十多年前大人开的玩笑,她怎么就确定自己要嫁给池招了”詹妮满脸轻蔑,“喜欢池招的人多了去了,她算第几”
在詹妮的解释里,高洁的自尊心很强,性格也偏执,在她眼里,池招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她的告白也像命令对方履行义务一般。
那一天夜里,游轮上凉风习习,池招身着正装,拿着香槟靠在船边走神。高洁穿着高定的裸色长裙款款朝他走去。
他回头,神情淡漠地听完她的话,随后,他开口问了一件事。
“你是谁”池招脸上泛着和煦的笑意说。
宋怡知道,池招一定只是单纯在问她是谁,但在高洁听来,这无疑是轻视与侮辱。
“最恶心的地方来了。”詹妮咬牙切齿地说下去,“这女的还没死心
,只是不去找池招,她跟圈子里的朋友说是时候没到。然后,她几乎每年都去池家拜年,还动不动给池妈妈送礼物,就好像妄想症患者一样。
“而且,我爸还要我和她和睦相处。”
宋怡大致了解了。
这样的话,当初高枫也是可怜之人,因此作为高洁父亲的旧友,池树人与詹洛都要给她留几分情面。
“我哥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大概也是为你考虑。”詹妮说,“她的问题很复杂,会牵扯到崇名那群长辈”
她下一步其实想说“你跟池招扯个结婚证就啥事不用担心了”,但没想到宋怡忽然盯着时间起身。
我还有安排,就先失陪了。”宋怡客气地点头,“感谢詹小姐今天的帮助,您真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她甚至顺带帮詹妮捎走了餐盘。
詹妮坐在原地,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噎住了。
“什么啊”詹妮鼓起脸颊,捏着吸管快速搅拌冰块,心情没理由地好起来,“我当然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啊”
宋怡所谓的安排不是工作,而是私人日程。
她掏出手机,点开用户名为“tennis”的对话框,刚要打字,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
罗伽鸣断断续续正在输入了半分钟,直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发。
宋怡觉得很奇怪。
她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之前那场大奖赛,最终的获胜队伍是r。
就像约定的那样,罗伽鸣也及时联系了宋怡。
他们去看望了妈妈,随后还有剩余时间。
宋怡想了想。她很久没有出去游玩了,思考过后,她用平静的声音吐出回复“游乐场可以吗”
“欸”罗伽鸣大吃一惊,在宋怡的疑惑下,他将实情托出,“没有。只是觉得有点不像你。”
记忆里的宋怡总是闷声不响,对所有事都冷静而镇定。
游乐场有些太过突兀了。
“抱歉,”宋怡平和地说下去,“突然有点想坐摩天轮。”
更不像她了。
罗伽鸣怀揣着满满的违和感沉默。
他成年以后学了驾驶,但摸方向盘的机会不多,平时俱乐部怕出什么意外,也提出过不能随意开车的要求。
但今
天他特意提前申请过,穿着上也注意了许多,争取做好万全的准备。
站在镜子前,罗伽鸣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试图证明他是个男人。
而不只是个小孩。
即便提出了画风不符的要求,但宋怡还是宋怡。
一到游乐场,宋怡就直奔摩天轮。
罗伽鸣之前也和朋友来过游乐场,他当时的女友也在。进门以后,所有人一般都会在门口的喷泉池前拍照。
女生们还要加上附带各式各样贴纸的自拍。路上的冰淇淋和爆米花同样必不可少。
除此之外,大家自然而然会按照地理远近或是事先准备好的攻略来游玩。
总之,极少有人像宋怡这样。
“您好,打扰了,请问一下,摩天轮在哪里呢”刚进门她就直接询问路边贩卖气球的职员。
罗伽鸣懒得撼动她的决定,只是开口试着介入“要不要买只气球感觉很可爱。”
宋怡抬头看了一眼。她说“可是,这个可以带上摩天轮吗”
对话卡壳,沟通失败。
这里是市内最大的游乐园,同时具备着国内最大的摩天轮。此时是下午,工作人员所分发的宣传册上有夜间摩天轮的照片,看到时罗伽鸣忍不住惋惜了一下。早知道就换个时间来。
但宋怡没有察觉。
她心情真的很好,坐上去时握起了拳。那是她历来高兴时才会有的动作细节。
摩天轮缓缓上升。宋怡主动搭话道“你是第一次坐吗”
“我是第二次。”罗伽鸣回答。
第一次乘坐时的情形忽然涌来。他和那时的女友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
他们接吻了。
毕竟摩天轮就是这样的设施。
给予两人封闭、狭窄而私密的空间,在这种时候,除了亲密以外,异性之间能做别的什事吗
想到这里,罗伽鸣忽然感觉迎头被雷击中。
他知道,宋怡的邀请一定没有这层含义。
可是
“我是第一次。”宋怡倏地开口,她望着窗外,清冽的侧脸在夕阳中柔和起来,“但是,我以前画过一次摩天轮。”
“欸”
宋怡回过头,她罕见地笑着,充满了沉浸在记
忆中的温和感“十二岁的时候,我参加了一个画画比赛。那幅画,我画了摩天轮。但其实我没坐过。今天跟你一起,突然就想起那时候了。”
“原来你还画过画”罗伽鸣说。
霎时间,他想到什么,并因此胆颤起来。
十二岁正是宋怡家搬走的时候。也就是说,虽然他每天窥视到的宋怡那么沉闷、那么冷静,但她其实仍旧是个会幻想摩天轮的普通女生。
罗伽鸣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
摩天轮在寂静中缓缓升到顶端,他突然问了这样的问题“宋怡姐,你现在结婚了吗”
“嗯”宋怡懵然地摇头,她说,“没有。”
“那你有男朋友吗”
宋怡的目光停留在摩天轮的窗外。“没有。”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有些话即将跃出,罗伽鸣缓慢地吞咽“为什么”
宋怡忽然撇过头。她直勾勾地看着罗伽鸣,在那一刻,他忽然有种释然与紧绷的矛盾感。
为什么宋怡想。
大学时,她和刘俊交往过。
但他们的感情进度却相当浅薄。
不过身为寻常的男青年,面对女友有些想法是正常的。他去过宋怡的家,在宋作为和李梅不在的简陋房间里,宋怡给他煮了一锅酸梅汤。
她没想到那么突然。刚把汤送上去,刘俊就将她按在了身下。
那时的宋怡感觉好像灵魂出窍。她悬浮在空中,看着面无表情的自己像尸体一样躺在地上。
不过她很快回去了,在刘俊进行下一步之前开口“不要。”
刘俊也没再强迫她。只是,后来想起来,他们感情从此便愈发淡薄了。
一直以来,她所遇到的男性大多如此。刘俊也好,大学时的班长江大成也好,那些收债的,在周书画身边盲目帮腔的男同事,还有宋作为。
他们都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袭击过来,张口向她讨要东西。要么是身体,要么是说法,要么是钱。
这种事当然不能全盘告诉罗伽鸣。
因此,宋怡仅仅只是微笑“我想更慎重一些。”
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也的确是实话。
然而就在这时,罗伽鸣霍地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宋怡尚未回过神,他就
已经靠了过来。
即将贴上她嘴唇的那一刻,罗伽鸣感觉一股力量钳制住了他的脸。
他没能吻到她。
宋怡扼住了他的咽喉。
她的表情在一瞬间失去颜色,寒气扑面而来,仿佛用冰雕成的美人,在尘封已久的南极缓缓开口“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会对女配a男配说出“你是谁”和“你在做什么”的铁壁男女主
s假如詹妮问我无人岛问题,我肯定会说“小孩才做选择题,大人全都要”虽然感觉局面会变成我和詹副总一起被小招奴役
s的s啰嗦一句,希望各位在恋爱中被对方提出要求又没做好准备时勇于sayno自己一定是最珍贵的tt
今天收到了让我感动又反省的评论,再次谢谢大家愿意看我的文祝大家天天开心,,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