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牛肉包子

    节目组镜头一扫而过, 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脑袋凑在一起咬耳朵，静止的画面, 莫名美好。

    听说周柠没有吃完饭，阿泽特意去厨房做了一碗清汤面, 卧着鸡蛋和青菜。

    周柠抱着面碗, 吃得一滴不剩，后背沁出细汗, 驱走了浸骨的寒意。

    三餐食味节目组, 共有五位常驻嘉宾, 分别是情商高台风稳的裴荣老师。

    曾经在酒店任职过大厨, 偶然踏入娱乐圈的男歌手阿泽。童星出道的青年演员叶黎, 上半年因为参加一部古偶而小火一把的林玲, 还有以高冷示人的才女卓璇宁。

    对比林玲非常热情地带领周柠去看她们的宿舍, 卓璇宁则表现得较为淡漠，也会力所能及地给出帮助。

    因为时间不早, 明天还有繁重的任务等着她们, 大家轮流去洗澡, 准备睡下。

    桃源屋的集体宿舍, 是那种上学时睡过的上下铺, 周柠有点感叹，看到节目组的宿舍, 让她想起了以前住校的室友，毕业后, 大家各有奔东西，很少联系了。

    一进入宿舍，林玲向摄像头打了招呼, 以此来提醒周柠，房间里有录像装置。

    林玲一边帮忙整理床铺，一边问“你带洗漱用品了吗，我们桃源屋里有干净的毛巾和牙刷，就在浴室的储物柜里。”

    “不用，这些东西我都带了。”周柠从行李箱找出自己的日用品和睡衣“明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冰箱里的食材，我能用吗”

    林玲欣喜“可以用，你要给我们大家做早餐吗明天记得叫我，我给你打下手帮忙。”

    周柠奇怪“好啊，刚才怎么没看见参加节目的其它嘉宾”

    林玲回“其它人可能明天来，你是第一个先到的。”

    洗完澡，周柠看见康子发来的微信，告知她，他在袁家镇暂时安顿下来，又说袁厂长今天带他去辣条厂看了新到的机器，已经开始调试机器，小闺蜜的尝试着按照配方制作辣豆皮，约莫明天能出结果。

    还说袁厂长特别热心帮他找房子，他在袁家镇一切都好，饮食也习惯，让她不用替他担心。

    看完，周柠还是叮嘱了几句。

    夜已深，点点月辉投射进屋子里，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寂静绵长。

    凌晨，周柠的生物闹钟准时让她从沉睡里苏醒，看了看手机时间，才三点半。

    这会儿再躺下也睡不着，摸着黑，周柠玩了会儿手机，看到微博上有昨天霍时殷来钱塘的新闻，他来拍摄杂志和录制节目

    又是录制节目

    窗子外的夜幕退散，天光微亮。

    周柠起身洗漱，穿上薄外套，想起昨晚林玲让自己喊她，拉了拉林玲的被角，对方迷迷糊糊坐起，嘟囔一句又重新倒在被窝里。

    周柠无奈一笑，轻手轻脚拉开门，走出宿舍。

    穿过长长走廊，来到桃源屋的露天院子，站在这里，可以望见起伏的青葱山脉，连绵不绝。

    身后传来踩在木质地板的脚步声，周柠看去，跟他打招呼“裴老师好。”

    裴荣一愣“周老师好。”

    周柠说“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前辈，叫我小周就好。”

    裴荣顺着她的话“年纪大，睡眠质量不好，小周啊，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要给我们做早餐吗”

    周柠点头“可以啊，昨天我还问林玲可不可以用冰箱里的食物，林玲说要给我打下手，刚才喊她，她又睡过去了。”

    裴荣乐了，开玩笑“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给你打下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周柠说“其实也不坚持，只要裴老师客套几句，我顺水推舟就放弃啦”

    说笑间，裴荣带领她来到桃源屋的厨房，空间明亮宽敞，一应摆设，颇具现代农家简约风。

    石砖垒成的灶台，正儿八经的农家柴火灶，看上去很干净，一应调料俱全。

    打开冰箱，周柠扫了一遍食材，看见有一块新鲜猪肉和牛肉，问“有面粉吗”

    裴荣说有，立刻取来一袋5kg包装的面粉。

    周柠和面揉着面团，每一个步骤和动作行云流水，特别赏心悦目，一旁的摄像组的工作人员摸了摸耳朵里的耳机，按照导演的话把镜头拉近

    室内，周柠调制肉馅儿。

    室外，裴荣握着斧子劈柴火，劈一会儿，扶一会儿腰。

    早晨七点，生煎包火热出炉。

    在生煎包出锅那一刻，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深深吸了一鼻子，镜头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本就空空的胃里，此刻翻江倒海，疯狂地分泌着口水。

    白白胖胖的生煎包簇拥，撒上黑芝麻和葱花，裴荣也被馋得不行，砸吧砸吧嘴“我能尝一个吗”

    正查看蒸笼里的牛肉包，周柠点头“刚出锅有点烫，小心。”

    话音刚落，裴荣被烫了下，抓着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咬一口，惊呼“我的天呐，真的好好吃啊”

    这时候，桃源屋陆续有嘉宾起床，叶黎吸了吸鼻子，朝厨房摸来“好浓的甜麦香啊，炸馒头片了吗”

    裴荣手里握着半个生煎包，含糊跟他说“你去把其它人喊起来，吃早餐。”

    叶黎瞅一眼盘子里圆滚滚的生煎包，“嗷”一声“我最喜欢生煎包了，我现在去喊他们起床。”

    叶黎在前头跑，一队摄制组工作人员扛着机器在后面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超上他，边追边听叶黎碎碎念“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一会儿我要一口一个，吃十个。”

    拐个弯儿，叶黎遇到刚从女生宿舍走出的卓璇宁“周老师给我们大家做了生煎包，你喊一下林玲吃早餐了。”

    跟卓璇宁交代完，叶黎一阵风似的往男生宿舍跑。

    一向爱睡懒觉的林玲，在听说周柠亲自下厨做了生煎包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惺忪的睡眼冒绿光“生煎包”

    等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厨房，周柠给手机定了时间，让牛肉包子再蒸一会儿。

    大家帮着把食物端到大堂的餐桌，低矮的长条案上，摆放着生煎包和牛肉包，这时候裴荣和叶黎给在场每位嘉宾端了牛奶，对周柠说“早上一杯牛奶，对身体很好的。”

    这家品牌牛奶是三餐食味节目冠名商赞助，周柠喝了一口，非常上道“奶香味儿很浓，我喜欢。”

    不是因为节目，她刻意夸大，这家牌子牛奶的确做得不错，不像某些乳饮料为了刻意追求口感刺激，而大量加入各种甜味剂增味剂，牛奶入口时香醇温厚，唇齿有回甘和浓郁奶香。

    叶黎抿了一口牛奶润润喉，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只生煎包往嘴里送“这是什么神仙生煎包，比我吃过魔都一家老字号的还好吃。”

    阿泽觉得有点夸张，不信邪也夹起一只，咬破外皮，皮薄肉香，流淌的肉汁儿轻轻一嘬，特别满足地哼唧一声。

    一向叽叽喳喳的林玲不说话，筷子不停，一个接一个的生煎包往嘴里塞，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见卓璇宁喝着牛奶，没动筷子，还招呼着“璇宁你快尝尝看，真的特别好吃，是我吃过最好的生煎包。”

    卓璇宁摆摆手“不了，我最近减肥，吃个水煮蛋就好。”

    这时节目组有工作人员从院子外过来，告知他们，这期邀请的嘉宾到了。

    裴荣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喊了阿泽一道去接人。

    屋内，周柠的手机准时响起，她起身去厨房查看牛肉包子。

    林玲见了，起身追过去“我给你打下手。”

    狼吞虎咽吃下生煎包，叶黎擦了擦手，也过来帮忙。

    林玲和叶黎帮忙抢着干活，周柠看火候差不多，让叶黎退了灶堂里的火。

    “先装两盘，不够吃还有。”周柠把手里的两盘牛肉包递出去，林玲和叶黎一人端了一盘。

    走出厨房，周柠一抬眼，跟踏入大堂里的一道如松柏的侧影对上。

    尽管得知霍时殷也到了钱塘，也要录制节目，但这种情况下遇见，让人有点意外。

    周柠面上几乎没有表情，裴荣以为她们不认识，主动介绍“时殷啊，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本期节目邀请的嘉宾，也是今年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周柠。”

    周柠赶紧打招呼“霍老师好。”

    霍时殷睨向她，眸子淡漠“周老师也好。”

    周柠冲他露出礼貌的微笑，转过去对裴荣说“牛肉包子熟了，你们放好行李过来吃啊”

    裴荣回她“好的，马上。”

    裴荣带领霍时殷去宿舍放行李，听说又有嘉宾到了，叶黎和林玲出去接人。

    等霍时殷到的时候，大堂里只剩下周柠和卓璇宁。

    霍时殷踏着慵懒的步伐走来，停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问周柠“我坐你旁边不介意吧，周老师”

    周柠心说你对我也太放心了，坐我旁边，不担心跟我传绯闻吗

    “不介意，睡意坐。”周柠往嘴巴里塞了牛肉包子，面无表情。

    身后叶黎和林玲带领新的嘉宾回来，是一位在歌坛界颇有声名的前辈，进门一瞅桌上两盘肉包，宋毅登时乐呵了“这生活不错，大包子蒸得安逸，我就好这一口。刚下飞机，一路上颠簸，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行李还没放，爽朗如宋毅挤过来拿了只大包子往嘴里塞。

    他眯了眯眼“牛肉馅儿调得真好，咸香入味儿，细嚼无渣，这牛肉包子火候一个把控不好，里面肉馅儿老得嚼不动，看得出来。阿泽的手艺，突飞猛进啊”

    阿泽无奈“我哪儿有这么好的手艺，这是周老师一大早起来给咱们做的早餐。”

    顺着阿泽的目光，宋毅朝周柠上下打量“小丫头厨艺不赖啊，专门学过”

    裴荣充分发挥了主持人的身份“这位是今年全国厨王大赛冠军周柠，我们节目组辗转才终于邀请到她来我们节目做嘉宾。小周，这位是歌坛天王宋毅前辈。”

    宋毅显然是知道厨王大赛的，看向周柠的眼神从审视转变为吃惊“我说怎么今天的牛肉大包子这么好吃，还想着以后经常来节目组蹭吃蹭喝。你做的大肉包子太解馋了，我能开个包月会员吗”

    周柠

    裴荣在边上解围“宋前辈逗你的，他这个人就是不着调。”

    吃过早餐，裴荣告知她们，冰箱里的食材所剩无几，一会儿需要他们去山里寻找午餐食材，另一拨人去镇上买米卖肉。

    裴荣拿出买菜基金，总共五十块元。

    因为前两天花钱太狠，导致这两天连买菜的前都捉襟见肘，其它人唉声叹气，感叹生活不易，甚至宋毅开始考虑去街上卖艺，赚钱买水果吃。

    其他人绞尽脑汁构想赚钱的法子，以维持生计。

    周柠问“厨房里还有剩下的牛肉包，我们可以拿到镇上去卖，或者问问导演组买不买”

    裴荣觉得这个提议好，主动去找导演谈判，最后以5元一个牛肉包的价格，赚回了95元钱。

    买菜资金暂时得到缓解，大家脸上也露出了轻松。

    之后是讨论安排两拨人，周柠主动请缨去山里寻食材的任务，林玲表示要跟周柠一起。

    霍时殷低头抿了抿水，说“去山里找食材，是个体力活，我可以帮忙搭把手。”

    见霍时殷去，叶黎有心蹭蹭热度，于是也举手说“上次我在一个地方发现好多竹笋，一会儿带大家过去挖竹笋。”

    接下来，以宋毅为首的一行人去镇上采买物资，周柠、林玲、霍时殷和叶黎四人去山里寻找食材。

    临走前，裴荣郑重叮嘱了叶黎和林玲，好好照顾嘉宾。

    半个小时的路程，叶黎一个大男孩，还能坚持，林玲最先受不了。

    找了片树荫底下，小坐片刻，四人继续背着竹篓前行。

    又十分钟后，来到一片山坡，也是叶黎口中据说有很多竹笋。

    盯着窜得比她还高的嫩竹，看着叶黎从背篓取出工具去挖竹笋，周柠劝说“这是新竹，不能吃了。”

    叶黎不信邪，砍倒一棵碗口粗细的竹子，还去啃了一口，差点把门牙给崩了。

    有霍时殷在，意味着这期节目热度话题绝对大爆，叶黎本想好好表现一番，结果事与愿违，不免陷入自责“前两天我看见竹子还很小，要不然，刚才咱们不用特意绕远路。”

    林玲小声劝他“没关系 ，事先你也不知道。”

    耳畔听见脚步声，林玲看过去，见周柠朝一处潮湿的坡底走去，霍时殷也跟了过去。

    周柠一溜小跑过去，冲她们招手“快过来，这边有好多野菜。”

    叶黎盯着周柠手里的据说是蕨菜的野菜，看着形状怪异，顶端枝叶盘成一个圈，他有点不敢置信“这东西真的能吃”

    林玲全心维护周柠“周老师说能吃，那一定能吃。”

    于是，四人绕着山坡转悠搜寻，掐了约莫两斤的蕨菜根，这才满载而归。

    与此同时，负责开车去镇上去买菜的队伍先一步回来。

    临近中午，阴沉了数日的天气，大放晴空。

    刚从外面回来，卓璇宁拉开冰箱找冰水喝，意外扫见用保鲜膜包裹的牛肉包子，当时裴荣没有全部卖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特意留几个，晚上热着吃。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卓璇宁只是盯着白白净净的牛肉包多看了几眼，再回神时，手里拿着已经啃掉大半的肉包，陷入迷茫和后悔。

    吃也吃了，不在乎小半个，卓璇宁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个肉包，热量不高。

    可吃完一个，她不受控制地又拿起一个肉包，刚塞嘴里咬一口，被路过的裴荣撞见。

    偷吃被抓包，卓璇宁有点心虚，看她小模样，裴荣忍不住笑“你不是说减肥吗”

    卓璇宁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狠狠咬一口肉包“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我明天再减。”

    呜呜呜，肉包子太好吃了吧

    虽然放凉后，口感不如刚出锅时绵软，但肉馅儿里的汤汁儿全部被包子皮吸收了，浸饱了肉汁儿的包子皮，软趴趴，特别有风味。

    卓璇宁突然一阵后悔，早知道这么美味，大家劝她吃点的时候，她真应该尝尝，如果是刚出锅的牛肉包，应该会更美味。

    院子外，传来说话整容，卓璇宁塞下最后一口，脸上意犹未尽，合上了冰箱。

    卓璇宁和其它人来到门口迎接，只看见霍时殷、叶黎和林玲，问明原因，才知周柠先回宿舍洗澡去了。

    见他们摘来了蕨菜，阿泽掐了一截，嫩嫩的汁水儿溅在大拇指上“出门挖竹笋，没挖到竹笋，倒是挖到了蕨菜。这季节正是吃蕨菜的时候，你们几个从哪儿找来的”

    林玲说“我们去的时候，竹笋长得老高了，周老师在山坡上发现了这种野菜，说能吃，我们寻了半天，才找到这么点。”

    阿泽点头“这时候的蕨菜很嫩，里面有一种毒素，必需焯水才能吃。”

    叶黎自告奋勇“我去烧火。”

    林玲也帮忙洗菜洗盘子。

    洗去一身热汗的周柠，换上身干净衣服，走出浴室，听见手机轻微震动一下。

    是康子发来辣条厂对最新情况，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袁厂长调试出的辣豆皮口味，跟周柠制作的辣豆皮非常接近，问周柠接下来怎么运作

    周柠让康子把辣豆皮的样品送一部分到包子铺，得到周父点头，可以立即大规模生产。

    回到厨房，周柠见大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打量一圈，尽可能帮忙做一些眼皮子能看见的琐事。

    例如给阿泽大厨拍个蒜，拿抹布擦一擦灶台的水渍，帮忙看着小火炉上的老母鸡汤

    霍时殷淋浴完，回来接替叶黎烧火的工作，让叶黎也去冲个凉。

    周柠瞅了他一眼，见镜头扫来，立即撇开脸去，拿蒲扇轻摇两下，盯着面前咕噜咕噜翻滚的浓香鸡汤。

    “你要喝冰牛奶吗”不知何时，卓璇宁走到身边，递来一盒刚从冰箱取出的牛奶。

    恰好周柠有点渴，她说“谢谢。”

    卓璇宁面上有点不自然，自己可不是故意找周柠说话，只是吃了周柠的肉包，不做点什么，好像欠了什么似的。

    既然给了周柠，不好忽略霍时殷，卓璇宁也顺道去问了对方。

    “不渴，谢谢。”霍时殷拒绝。

    卓璇宁抱着冰牛奶又回来，坐到周柠旁边的小木墩。

    周柠主动找话题“我看见宿舍里有一架古琴。”

    卓璇宁纠正“不是古琴，是古筝，我平时偶尔会练习下。”

    周柠对这方面不懂，“哦”了一声。

    卓璇宁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主动问“你想听吗，最近我新练了一首曲子”

    周柠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卓璇宁抢着说“马上要开饭，等吃完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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