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寒逗媳妇一回,成功收获红烧耳朵一枚,从屋里出来后唐氏和李氏都能瞧见他耳朵红彤彤的。
当然更明显的还有张玉寒那得瑟得没边儿的笑容,活脱脱告诉别人,他就是嘴贱皮子痒,把媳妇惹火了。
唐氏就在心里嘀咕,儿子不知道是啥爱好,就爱逗人来揍他。
偏偏罗美娘一会儿出来,他又没事人一样黏糊上去,要媳妇陪散步,陪说话,陪午睡,就像个黏包一样,也亏得罗美娘能够忍得了他。
罗美娘完全是靠超厚的脸皮,才在唐氏和李氏面前绷住了。
她这两日都没去铺子里,张红果这个传声筒跟她说,这几日好些人都是想来看童生娘子的稀奇,她去了准得被人当猴子看;又有张玉寒粘人得不行,罗美娘也就从善如流呆在家里。
可张玉寒考完试后,似乎就卸下所有压力完全放飞了,什么说要给她画眉,买了眉笔故意使坏给她画两条粗直眉;还有那种手心里藏颗糖,逗她过来拿自己又吃掉的事,类似的幼稚事多得罗美娘都不想提了。
小事也就算了,只要她干活时他愿意收敛她就不计较了;要是干活时他敢过来瞎撩拨,就算在婆婆面前她下起手来也没客气。
就唐氏看来,这两人能当爹娘的年纪,真是谁都不比谁成熟。亏得白日院子里只有他们俩个老的和他们小两口,要不被人瞧见了,儿子这新晋童生的面子就没有了。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就不管了。
毕竟是春耕,家里缺劳动力,唐氏和李氏在县里待了快有十日,好消息也听完了,就想着回去。
罗美娘便准备了些礼物让他们带回去,都是村里镇上不好买到的实惠东西,见唐氏和李氏想推辞,就道“咱们村里就爱个比较,现在人人都在看咱们两家的动静,婆婆和娘过来一趟,要是空手回去,村里就该有人说我和二郎的不是了。”
罗美娘这么说,唐氏也不好说什么了。
在小院里住了两日,唐氏也看出来了,小儿媳妇确实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铺子和院子里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儿子毕竟考中童生,唐氏私下也问过他读书的开销。
张玉寒在这上头半点没隐瞒,说在聂家私塾读书虽然半工读,每年还是要五两束脩、每月买笔墨纸砚也在二两以上,偶尔还要买些别的书充实充实自己。
唐氏掐指一算,心里就开始哆嗦起来,更别提张玉寒还告诉她,中了童生后他就不打算在聂家私塾读下去,想要看看有没有门路去县学。
这回考完县试之后他就不打算往下考了,考生中人才济济,想来他考府试时肯定没有这回递补上位的运气。还不如多学几年得更有把握时才继续去考。
不过,要是能去县学就不一样了,县学里有教谕,教谕是举人出身,功名比聂先生还要高。要是能有更好的夫子,明年的府试院试许就有一争之力。
就是吧,县学是给正经秀才念书的,他一个童生想要进去,到时候各种人情账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听着儿子这话,唐氏心里也十分为难。这么大的开销,就算在张家两房没有分家前,一家子一块使力也供不起来。唐氏倒是愿意把养老银子都拿出来,只是恐怕也只是打个水漂儿。
张玉寒看她这样,就摆手说没事,这些问题他自个能解决。
问他怎么解决,他就给她算了一笔账,说是在县里这些日子,每日睁眼起来样样都要钱,吃喝住行还有他读书的开销,其实都是他媳妇的零食铺子挣来的。
这铺子说是他的,说来基本上是靠他媳妇和大舅哥两口子帮着操持。
这个唐氏也知道,主要是张玉寒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压低声音一脸说秘密的表情告诉她,眼下他媳妇确实不是怀孕的好时机,他媳妇要是怀孕,从怀上到生产都养孩子,不得耽搁个好几年,到时候他这边该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等儿子长大了再继续读书,所以他媳妇还是暂且在县里老老实实赚钱算了。
相似的话唐氏虽然早就听过一回,可再听一回还是觉得臊得慌。唐氏到底还是老实人,看儿子一幅吃软饭吃得理所应当的面容,心里真是愁死了,还不好怎么说,毕竟读书确实花钱,老张家也确实没能力供得起儿子。
她心事重重从屋里出来后看到罗美娘,还莫名有些愧疚。
没钱的人腰杆子总是挺不直的。一个要吃软饭的儿子,更是让唐氏一见儿媳妇和亲家母就觉得对不起人。
故此后头两日,唐氏有时看儿子逗儿媳过火了,还会训他几句。
李氏见唐氏这样,私下还跟罗美娘感叹一句,张家虽然穷,可公婆都是明理的人,之前两房分家时,张大福就没有因为不喜欢小儿子少分他一点,这回张二郎考上童生,她婆婆也没有就此耀武扬威起来。
还说有这样的公婆,以后张玉寒要是在外头不干好事,总有人给她撑腰。
以前李氏看女婿不顺眼,连带跟张家人也少走动,唐氏则是觉得处处比不上亲家,心里自卑着呢,这回因为张玉寒两头胡说八道的事,倒是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
罗美娘半个时辰前刚从男人嘴里得知内情,想了想也没有揭穿这个善意的谎言。
亲家之间的关系素来微妙,尤其是张玉寒突然中童生的事情打破两家的平衡,就连她娘都没了傲气,这会儿能在心里认为婆婆宽厚也挺好的。
反正唐氏来县里这一趟,是彻底奠定了儿子需要靠儿媳妇养活的深刻印象,以后要是祖坟冒青烟能继续考上去,也还是要靠媳妇养活。对上李氏时也就一如既往,也没有因为是童生他娘觉得特别骄傲了。
这回送唐氏和李氏过来的是罗美娘一个族弟。出发那日,族弟对张玉寒的态度也很客气。
眼看张玉寒就有一个前程似锦的未来,这样的人不说交好,至少不能得罪。
张玉寒这个童生在他们村里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个。村里罗村长虽然也识字,可就连童生都没考上,自然还是张玉寒这个有官方认证的人更值得尊敬些。
罗美娘和张玉寒一块目送他们上了马车,就回去了。
考中童生的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开年不过三个月,家里虽大事小事不少,但日子也算是过起来了,罗美娘从村里出来时也没想过能这么顺利,如今铺子每日有钱进账,男人又自己上进,罗美娘心下也觉得未来越来越有盼头。
国人的性子,日子好过了,就总想买地置宅,罗美娘如今倒还没有这种想法。她想的是,要在县里买一个自己的铺子。
罗美娘可没忘记,自家的零食铺子租约只有一年,如今铺子红火成这样,她也舍不得关掉。
就是她把这三个月的盈利账册拿出来一算,后面两个月铺里的收入其实要较之前少些,主要是铺子开张时正值正月,人人舍得花钱,后面就要差了点。
即使如此,加起来也有十五两,之前回村买礼物还有日子开销花了几两,实际上也就剩下十两。
十两看着多,可要买像南大街这样好地段的铺子,起码也得百两以上。
虽然加上罗美娘自己的嫁妆,再凑一凑,也尽够买一个,但鸡蛋放在同个篮子里从来都不是她的人生准则。
罗美娘把这事放在心里思量了好几日,因为一件事的发生,倒把买铺子的念头打消了。
罗美娘觉得这三个月来自家日子蒸蒸日上,在何若水这个屋主看来,却是张同窗一住进自家院里,日子就兴旺得没边了。
自打张玉寒考中童生,何若水还是头回来这院里。当时签租契时他过来了一趟,担心中人不忿,故意使坏,当时他看着这院子可没有现在这样欣欣向荣之景。
何若水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张玉寒出来。
眼睛晃来晃去,就瞧见院子里青石板都被拆了开辟成菜地,从外头往里看,做零食用的大缸整整齐齐摆放在屋檐下,杂而不乱,井井有条,绿油油的菜苗也是长势喜人,叫人看着就觉得有股勃勃的生机。
何若水会找到院子里,是因为张玉寒前两日已经辞了聂家那份工,平日虽也去私塾上课,可日常多是回到院里来。
聂恒和他一起过来,此时也好奇探头瞧了瞧,接着就被出门的张玉寒把脑袋摁回去,道“我都把门锁上了,还瞅啥呢”
聂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自己其实挺好奇张玉寒的日常生活。
张玉寒在聂家时,他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头。
这对一个主家少爷来说其实十分奇怪。可张玉寒看着就跟家里以前雇的长工不一样,他能打架,看他揍得那些欺负他的混账们嗷嗷直叫时,聂恒嘴上不说,心里总是为他叫好。
前几日,张玉寒考上童生的消息出来,聂恒从他爹嘴里问出内情,就明白为何郑县令看得上他。
跟他这样的好人家少爷不一样,张玉寒身上有种很鲜明的特性,虽说经常一幅浑事不过心的神态,偏偏长得好,这股子懒散劲儿并不讨厌,反而有种游戏人间的旷达和率真。
就连读书人正经的青衫纶巾穿在他身上,也总能穿出跟别人不同的感觉。
聂恒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张玉寒这幅模样其实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讨姑娘喜欢。
他娘的贴身丫鬟红花就很喜欢在张玉寒干活时贴到他身边,这几日他还瞧见红花私下哭了一回。
张玉寒好几回跟何若水说话,眼神不小心溜到聂恒身上,都觉得这小子瞅他的眼神奇奇怪怪的,他直接就问出口了。
聂恒老实道“就是觉得张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都比以前好看。”
聂家一家子,要说张玉寒最喜欢谁,聂先生还要排在聂家小少爷后头。
要问原因,他是去聂家当长工的,可正经的主家少爷天天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你,谁被看久了能忍住
张玉寒也就是一个俗人,听了这话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立刻便回夸了聂恒一句有眼光。
何若水懒洋洋插话道“就算张兄考上童生,这样捧着他也过了。”
要是别人,张玉寒就懒得费口舌了,对上何若水,他一挑眉道“我当初喜欢聂少爷,就是喜欢他爱说实话的性子,你就没他这样实诚,所以我才没那么喜欢你。”
何若水被他噎了一下,哼一声“不喜欢还愿意出来吃饭”
何若水这回请张玉寒出来,也在看着府试开考在即,张玉寒没有报名的念头时才敢试试。
在私塾里,他就看张玉寒顺眼,这人爱玩爱闹爱打架还满肚子坏水,样样都跟何若水以前的接触的人不一样,可何若水看他这样还就觉得对胃口,也愿意跟他一块玩。
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同窗,何若水都想好了两人要一块在乙班多混几年,没想张玉寒突然就报名县考。
而且这个月学习起来真是全神贯注废寝忘食孜孜不倦,一点不纠结就朝着四书五经的目标一路冲过去。
何若水要是能有这样学习精神,就不会以十七岁的高龄还在乙班多年。那会儿他才明白,张玉寒跟自己就不是一处的人,于是那一个多月,他也很自觉没凑上前去。
这回也是想看看张玉寒是不是考上童生就看不上人了才约他出来,要真是这样,何若水在心里哼一声,去县学的事,就别想他帮忙了
何若水心绪复杂了一会儿,就听张玉寒理直气壮道“你请吃饭我干嘛不出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何若水心里骂了一句,这混蛋心里却明显松了下来。
何家少爷请客吃饭,就不是随便去饭斋对付一顿的事,他请张玉寒和聂恒去的是县里有名的酒楼知味楼。
一个席面得要三两银子。比张玉寒那院子的租金还要多一两。从包厢往外看,还能看到戏台子呢。
张玉寒以前就没吃过这么贵的饭菜。不过自打在郑县令面前装那一回,他装起来也很有样了。
他一幅安之若素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等到小二上完菜,他就面不改色地打开法器一顿录,自打他发现考上童生,神仙又给了双倍奖励,他就觉得神仙给他那套笔墨纸砚,果然是暗示他要多读书。
不过,虽然马屁拍对一回,张玉寒也怕跟上回那样,不知哪里惹怒神仙,神仙又把奖励收回去了,这几日他每日都是拣着能拍的就赶紧拍。
就是让他觉得可惜的是,这几日他文房四宝得过,陶瓷瓶得过,就连匕首也抽出来两把,愣是再没抽到媳妇要的口红。
这回要是抽出来,就是两管了。想着张玉寒还挺遗憾的。
媳妇略微妆点就眉目如画,他也想让她再好看点呢。
何若水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能动筷了”也不知道张玉寒哪里来的毛病,席面上了之后好一会儿都不让人吃。
张玉寒把法器关上,才点头。
三人立刻埋头苦吃,何若水直到桌上只剩下残羹剩饭时,才想起来他请张玉寒过来可不只是为了吃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张玉寒下筷子,他总有种不跟着夹菜就输了的感觉,食欲突然就上来了。
等到酒楼伙计上了茶,何若水才道“我要成亲了,婚事就在下个月初。”
何若水爆出这个大消息,还以为张玉寒会震惊一把。
没想到张玉寒只是说了声恭喜,就一声不吭了。聂恒看他这样,也跟着说恭喜。
何若水不禁问道“除了这个就没别的话了”
张玉寒偏头想想“你成亲时,我会给你上红包。”
聂恒也跟着说了一句。
“”何若水一开始还想说他不稀罕红包,后头想想张玉寒的小气性子,在私塾里吃他一点零食都要被他揍一顿,能主动给他上红包,也代表两人交情又进一步。
他心里高兴,嘴上却哼道“我是想告诉你们,那日我爹会请郑县令过来,你们不是想着找门路去县学吗,要是能得到郑县令的推荐,这事就成了。”
张玉寒挑挑眉,没想何若水今日找他出来还真有好事。
这几日他就尽想着这事,虽说才在聂家私塾三个月,可他也能感受出来,聂先生某些地方确实差了点。也不是张玉寒已经到了聂先生教不了他的水平,他还没到那程度上,可一样的付出和努力,谁不想找个水平更好的夫子
于是张玉寒又谢了何若水一声“能成我就再给你包个大红包。”这回语气还挺真诚的。
何若水听着,还有些扭捏,矜持道“那也不用了。”想了想又补了句,“你让嫂子多开发些零食就是了,她那零食西施的名头都传出来了,铺子里总得多几个新花样。”
张玉寒掏掏耳朵,道“什么西施”
“零食西施。”
“”他好些日子没去铺子,没想媳妇居然得了个零食西施的美名。
因为觉得好奇,张玉寒回来时说起何若水帮着牵线搭桥的事,还好奇地问了一嘴。
罗美娘先是为他高兴“真是个好事。”
她早就知道张玉寒想找门路去县学,可惜张玉寒以前认识的朋友,能帮他在聂家找个长工就已经很不错了,这种事情就帮不上了。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前几日罗美娘得知他想去县学时,就把买铺面儿的念头暂且打消了,想着手里多点钱,也好打点,没想到何若水居然能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罗美娘一时高兴,决定为何若水的婚礼奉上一个超级零食大礼包。
就是她这头还没高兴完呢,就听张玉寒说起零食西施的事。
罗美娘“”她现在就听不得别人这么叫她。
由于张玉寒考中童生,连带她这个零食铺子老板娘也是声名鹊起,现在外头人都管她叫零食西施呢。
把罗美娘给郁闷的,零食西施什么的,听着就跟豆腐西施有异曲同工之处,她头回时听到时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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