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妈妈,别怕,有我呢

    刘东风看着他们矫健狠厉的身手, 心里暗暗焦虑。

    很显然,这不是普通的入室偷盗的罪犯, 怕是穷凶极恶的惯犯

    他不敢妄动, 在身后悄悄一挥手, 几个同事急忙跑过来, 可是一看情形,却都心里一阵焦躁。

    屋子里的歹徒, 几乎人人手里挟持着人质,稍有不慎, 就会酿成惨剧啊

    “你们听着,我们是警察”刘东风沉声厉喝, 平端着枪,“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绝对逃不出去的放开人质, 放下武器投降, 争取宽大处理要是敢反抗,现在就能就地把你们击毙, 明白了吗”

    屋子里一片死寂。一触即发的紧张充斥着小小的封家小楼。

    郑老大和身边的中年男人对望一眼, 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焦虑和不甘。

    该死,明明很顺利, 怎么就惊动了警察呢就差一点点,他们就能带着亿万财富远走高飞了

    “我就不信, 他们会不管这屋子里的三条人命”郑老大冷冷地低声道, 忽然提高了嗓门。

    “你们立刻给我滚”他嘶哑着嗓子, 阴森而冷漠,“我们带着人质离开,只要一出城,安全了我们就把他们放掉”

    “不可能的”刘东风沉声道,“大部队马上就赶到了,整个东申市都会布满天罗地网,你们想逃出城就是做梦”

    郑老大阴恻恻一笑“我们不想杀人,别逼我。”

    他猛然拉着刘淑雁的头发,将她的头抬高,手里的刀对准了她的太阳穴“我数到三,你们的人不从窗户那里离开,我就杀一个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刘东风死死咬住了牙,身边,封睿靠盯着里面,目眦欲裂。

    “一二”

    刘东风猛地高喊一声“住手我们退开”

    刚刚退后几步,整个封家大厅的灯光,忽然灭了

    邱明泉眯起眼睛,黑暗中,他清楚地看见一个黑影蹿了过来,靠近沙发“我把电闸拉了,不能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郑老大赞许地点点头“一人带上一个人质,跟着我”

    封家的客厅门,终于开了。

    郑老大站在门里面,没有露出身子,高声叫道“你们听着,有一点点不对,我就割了这几个人的脖子”

    刘东风和三四个民警站在院子里,心急如焚,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人质在歹徒手里,也不敢冒险啊

    “队长,怎么办”一个手下低声道,恨得牙齿咯吱响。

    刘东风犹豫一下,只得咬牙回应“好我们不动,我们退后。你们千万别冲动”

    郑老大看着几个警察一步步退后,向着身边低声吩咐“老三,你跑快点,把去巷口把我们的车开过来”

    那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迈出了门,忽然狂奔了出去。

    “你们谁也不准动”郑老大叫了一声。

    刘东风无奈地看了看身边正要悄悄跟过去的一个同事,阻止了他“行行,我们不动。”

    他的眼角余光,却在这时忽然似乎捕捉到了一个影子。就在院子门口,轻轻一闪,一前一后地,跟着那个歹徒的身影过去了。

    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那是封睿

    这小少爷添什么乱,面对这些凶神恶煞,可别再折一个进去

    郑老大几个人警惕地缓缓移动着脚步,把邱明泉几个人挡在身前,黑暗中,刘东风握着手枪的手指紧张得近乎痉挛,可是终究不敢抬手瞄准射击。

    现场的角度和光线对他们都太不利了,三个人质被推在外面,这里又没有专业的狙击手,任何解救行动都不保险

    只是这片刻工夫,几名歹徒已经缓缓退着,逼近了院门口。

    一阵车辆的嘶吼声响起,封家门口的小道上,一辆小型货车疯狂地狂冲过来。

    那个歹徒从驾驶室伸出头,急促地叫“快快,快上车”

    “带这么多累赘走,车坐不下。”那中年男人忽然道。

    郑老大一阵犹豫,的确,他们原先并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小货车上空间不大,还带着掩饰身份的货物,现在他们四个同伙,再加上三名人质的话,就太拥挤了

    他当机立断,立刻高声喝道“你们守信用,我们也好说话。我先放一个人,表示诚意”

    伸手一推,他把刘淑雁踉跄着猛推了出去“先放了这个女人,只要你们不追来,我们出城后就再放一个”

    刘东风狠得牙根痒痒,赶紧伸手扶住了踉跄扑倒的刘淑雁,朗声叫“你们出城看到没有追兵,就把两个孩子都放了”

    郑老大冷笑一声“少废话,最后一个我要完全确认安全了再说”

    一伸手,他开了车门,向着身后的人叫“快上”

    向城使出吃奶的劲,和挟持着他的那个歹徒挣扎着。他身边的邱明泉却忽然有一刹那的走神。

    少年封睿在哪里四下里只看得见刘东风和几个警察。并看不到他的身影。可是他心中的那位并没有出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少年封睿一定在附近

    刀疤脸伸手把那麻袋认购证扔上了车,回身冲着挣扎抵抗的向城狠狠一脚“想死啊,信不信我敲断你的腿”

    向城嘴里的破布一直塞着,苦于不能发声,不然不知道有多少句脏话都骂出来了。这一下正被踢在大腿骨上,饶是他硬气,也忍不住在剧痛下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呜咽。

    “放开他们。”

    微微颤抖,清冷的声音却响起来,一个女人从封家院门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韦青

    她站在那里,略显得单薄的身子却笔直如松,跨上一步,直勾勾看着郑老大“你放了两个孩子,我跟你们走。”

    “你你算老几”刀疤脸莫名其妙地问。

    韦青脸色苍白,声音却稳定而清冷“我是市公安局局长的妻子韦青,你们挟持我,远远比挟持这两个孩子有分量。”

    向城猛然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呜呜”乱叫起来,嘴巴里含糊地叫着“不不”

    邱明泉也是愕然一怔。

    韦阿姨真的是对向城视如亲生啊,这种时候,也只有一个母亲才能做到这样奋不顾身吧

    刘东风可一下子急了两个孩子没救出来,再把局长夫人搭进去,这可怎么行

    “韦夫人,您别冲动”他急切地叫,刚刚踏上一步,刀疤脸却疑心骤起,猛然暴喝一声“站住别玩什么鬼花样”

    来之前的确打探过,隔壁住的就是警察局长,可是这忽然冒出来的女人却怎么看怎么蹊跷。

    “你是局长夫人笑话,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刀疤脸冷笑,扭头冲着郑老大嘀咕,“这事不对我瞧她说不定是个女警假扮的,不然哪会这么冷静”

    郑老大没有说话。

    天空中云彩忽然散了一点,露出了大半边昏黄的月亮。

    月光的清辉洒在了人间,正映照出韦青那清丽冷漠的脸,郑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布下的眼睛里,有种极其奇怪的色彩。

    “她的确是向元涛的老婆,我认识她。”

    紧张对峙的两拨人隔着韦青,几个歹徒固然有点发愣,就连刘东风他们,也都有点摸不到头脑。

    什么情况这个歹徒认识韦夫人

    韦青也是一怔。

    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向郑老大,想在记忆里搜索这个人的信息,可是却徒劳无功。

    “你当然不记得我的。”郑老大缓缓道,“十七年前的那段逃亡路,我一直负责在前面开车,在后面看守你们的,是别人。何况你还被蒙着眼。”

    韦青的脸色,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所有痛苦和惊惧的记忆,十多年来被深深埋在心底,只有午夜梦回才会重回心海,而这一刻,又猝不及防地撕开伤口,鲜血淋漓。

    “你”她死死盯着郑老大,“你到底是谁”

    郑老大猛然欺身上前,一把钳制住了她,用力将她拉到身前“你说得对。你可比他们俩值钱多了”

    韦青被他忽然掐住了喉咙,脸瞬间憋得通红,可是她不叫不嚷,只是隐忍着,嘶声道“既然你认识我,那么放了那两个孩子”

    郑老大轻轻冷笑,目光在她脸上巡睃着“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这两个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宁可自己上,也要换他们”

    他狠狠用力一掐韦青的脖颈,在她耳边毒蛇般低问“不说清楚,我这就杀一个给你看。”

    韦青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子的身影忽然从一边狂扑过来,痛哭失声“妈”

    向明丽手足无措,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歹徒,还有被挟制的向城,嘶声叫“你们放了我妈和我弟,我来做人质你们带我走”

    刘东风大吃一惊,急冲过去,狠狠把她拖到了身边“向小姐,你冷静点。交给我们处理,你不要再添乱了”

    向明丽急怒交加,忍不住口不择言“交给你们你们有什么用几个大男人这么杵着,还不是要我妈一个女人上去换人”

    刘东风的脸涨成了紫红色,竟然反驳不得。

    憋屈和愤怒憋在心里,他狠狠一拳砸在了身边的假山上,立刻在假山上留下了一小片血痕。

    郑老大眼睛一亮,忽然在向城和邱明泉脸上打着转“你弟弟哪一个”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了所有人的心。

    糟糕,本来还有可能说服他们放掉两个孩子,现在,他们又怎么会舍得放走公安局局长的儿子这个最值钱的筹码

    郑老大身边的中年男人悄悄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忽然道“一定有一个是她儿子。”

    郑老大挥了挥手,把邱明泉和向城一边一个拎到了韦青面前,柔声道“你告诉我谁是你儿子,我就放走另一个无关的人。”

    韦青的脸色惨白,旁边,刘东风和一众警察的心也全都吊了起来。

    韦青会说谁留下的那个就会脱离危险,而被带走的,谁会知道将面临什么。

    一瞬间,刘东风汗如雨下。他忽然想起了有关于一些旧事的传闻。

    向局长早年夭折的那个亲生儿子,就是被一群毒贩挟持后杀害的,而当时一起被绑架的,就还有向局长的妻子,韦青。

    时隔多年,噩梦再次上演,怎么不叫人心胆俱裂,犹如地狱再临

    果然,他身边的向明丽猛地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啜泣,就要再次冲上去。

    刘东风狠着心,手疾眼快一把从背后抱住了她“向小姐,不要叫你母亲再为难了。”

    月光下,韦青的脸色犹如白纸,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空洞。

    选谁她怔怔看着对面的向城,那是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朝夕相对,更是当年为了救她和孩子而牺牲的烈士的遗孤。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向城涉险。

    可是她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邱明泉。那个孩子目光清澈,俊秀的脸上布满血污,却竟然没有半点惊惧害怕。

    就和平时微笑着和向明丽一起讨论数学题一样,他神态淡然,眉宇温柔。也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啊,她又怎么能叫一个无辜的孩子去死

    一时间,她心痛如绞,完全无法说出一字一句。

    向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呜呜”叫了起来。他是,他是向元涛的儿子

    郑老大猛然转头,看着正在满嘴呜呜挣扎的向城,正要伸手去拽他口中的破布,可是,一声极为冷静的少年声音,却在这时淡淡响起。

    “妈妈,别怕,我陪着你。”

    邱明泉望着不远处的韦青,微微一笑,眼睛中温柔缱绻,带着一点突如其来的孺慕之情。

    刚刚韦青看向他的那一瞥,充满痛苦和哀伤,忽然就叫他心里莫名难受。

    不想叫这个对他温柔照顾、关爱有加的女人心碎,不想叫她为难,就是这样而已。

    他看向了郑老大,抬头示意向城“他是封家的小少爷,我才是向元涛的儿子,别废话了,我跟你们走。”

    郑老大眯着眼睛,在他脸上和韦青脸上来回转悠,忽然纵声狂笑起来“我就是想听听她怎么选而已,就凭你们母子这张脸,谁还能真的认错不成”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邱明泉“那就走吧。”

    刘东风大急,正要开口,邱明泉却忽然转头,直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满警告和制止。

    刘东风一怔,指甲差点抠进了掌心。

    怎么办真的叫邱明泉李代桃僵吗

    这一刻,他也陷入了两难。假如是向元涛在这里,他又会怎么选呢一边是无辜的人民群众,一边是战友的遗孤,这这

    韦青终于痛苦出声“不,他不是”

    可是郑老大却再也不听她的话,一挥手,几个人如狼似虎地把邱明泉和韦青架上了车,却把向城推了下去。

    向城踉跄着摔下来,刚刚被掏出嘴里的破布,就高声狂呼“我才是向城你们抓错人了放开他”

    他发疯一样追上小货车,死死扒住了车后挡板“你们放他下来,抓我我要陪着我妈”

    小货车一声轰鸣,骤然提速,狠狠地把他摔在了地上,狂奔疾驰,在深夜中远遁而去

    刘东风疾奔几步,颓然地停下,飞快地掏出大哥大“向局长出了意外,现场失控了”

    懊恼、自责侵蚀着他的心,让他有种极大的挫败感,颤着声音道“对不起,向局,您的夫人主动上去,换下了向城。然后邱明泉也在车上,被歹徒挟持了。”

    向元涛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身下的吉普车开得像是疯了一样。

    还是晚了。

    东申市这么大,从开会的西城区赶过来,他虽然一路布置,可是增援的狙击手和大部队还是没有及时赶到现场。

    “歹徒向着西边去了知道了,他们肯定要出城。”他挂断和刘东风的通话,迅速开始命令另一个电话对象,“李队,刘东风那边解救失败了,劫匪现在手里有两个人质,你们迅速赶往出城方向的主要通道,布置路障几条主干道都要布置,歹徒未必真的取道西边。”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电话里,刑警二大队的队长迅速回应。

    向元涛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眉头痛苦地紧紧皱了起来,心乱如麻。

    深爱的妻子韦青然后,竟然还有一个人,邱明泉。

    虽然只是数面之缘的一个孩子,可是这种时候,向元涛却恍惚有种错觉。

    就好像十几年前一样,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一起落入到丧心病狂的歹徒手里的感觉,再度袭来,如出一辙。

    时光过去了十七年,那种绝望和悲愤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可是今夜,竟然又一次被迫重温。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孩子也叫明泉

    开往郊区的水泥马路上,一辆小型货车疯狂疾驰,滚滚的炎热空气里,扬起一阵灰尘。

    前面的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后面的敞开式车厢里,一股难闻的隐约臭味随着夜风飘散着,车厢里堆放着好些一扇扇的半边猪肉。

    这是一辆偷来的车,他们预先想好的逃亡就是伪装成长途送货的车辆,所以特意瞄准了这辆车。

    夏天气温高,昨天就在车上的猪肉已经有点发臭,车厢里,还有一摊摊血水流在地上,格外脏污。

    郑老大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后面的车斗里,刀疤脸和那个中年男人看守着五花大绑的邱明泉和韦青。

    韦青的嘴巴被堵着,无法交谈,可是她的眼光却频频看着身边的邱明泉,心里百感交集,又焦急万分。

    她完全没有想到邱明泉会站出来,说出那样的话来。那一声“妈妈”叫出来的时候,她竟然有点莫名地恍惚。

    这个孩子啊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他根本不知道,将要面临的这些人,哪里是普通的劫匪,他们是魔鬼啊

    邱明泉感觉到了身边韦青那痛苦又复杂的目光,转过头,微微向着她一笑,温和的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安慰。

    可是他的心神,却有点恍惚地走神。

    因为他的心里,此刻正有着巨大的惊涛骇浪

    见鬼了,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已经远远驶离了封家的院子,身后的马路上也没有警车的追赶,可是为什么,封睿和他的心灵联系,依旧杳无音讯

    这明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少年封睿在附近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在疾驰的车上,前面的驾驶舱藏不住人,后面的车斗里,他和韦青被绑在一处,对面是虎视眈眈的刀疤脸和那个阴沉的中年人。

    封睿真的在吗他垂下眼,尽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面积不大的后车厢。

    这一看,终于心里一颤

    他和韦青的身后,是一扇扇并排摆放的猪身,半边身体开膛破肚,带着蹄子,邱明泉身边,就是一张硕大的木然的猪脸,微微发臭的味道熏得人几欲作呕。

    他的目光落在那堆硕大的猪排肉堆里,心怦怦直跳,飞快移开了眼睛。

    干渴的喉咙里有血,灼烧得像是被烙铁烙着。他竭力冷静下来,用力在腮边的肉上咬了一口,嘴巴里顿时添了更多的血腥味。

    猛然一低头,他“哇”地一口,猝不及防地,对准对面的刀疤脸的身上吐了一大口血

    刀疤脸猛地跳了起来,嫌恶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沫“我操这小子怎么回事,吐这么多血”

    伸出一脚,他冲着邱明泉恶狠狠踢了过去“小赤佬,我瞧你是故意的吧”

    邱明泉猛地往后一仰,表情痛苦地缩了缩身子,趁机顺势向那堆半边身的猪身子倒过去。

    那个中年男人一把拉住还要继续施暴的刀疤脸“省点劲,别真给打死了。还得靠他们送我们一程呢。”

    刀疤脸骂骂咧咧地住了手,嫌恶地作势挥拳“滚滚,离我远点”

    邱明泉没反抗,只虚弱地咳了几口,微弱月光下,唇角全是血迹。

    韦青的眼睛猛地湿润了,心里的难过翻江倒海,犹如烈火在烤着。

    这孩子,到底伤得有多重

    邱明泉蔫蔫地靠着那堆一扇扇的猪肉,悄无声息地,用绑在身后的手摸索着背后那油腻的一片猪肋骨。

    轻轻地,在货车疾驰的轰鸣中,他拍了拍那片猪肋骨。

    身后毫无动静。他悄悄移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角度,再次拍了一下。

    “砰,砰”

    车辆颠簸,满地血迹,鼻翼间环绕着难闻的微微腐臭。他眼前有点模糊,胸口也是一阵阵地钝痛,可是就在这最绝望最难熬的一刻,他身后被绑得死死的双手,却传来了一种感觉,叫他瞬间鼻翼一阵酸涩。

    那是一只火热的手,带着同样的血污和油腻,悄然在他背后伸过来,无声无息地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

    轻轻地,那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写了一个英文字母“f。”

    “封”字的首字拼音。

    那手势极轻,却无比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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