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一路和黄衫少年聊着,带着他朝小青山阳东十三户的虫合虫莫精住处走去。
“我前几天就来了,但你们这儿不是停电了吗,我无聊待不住,就先跑城里去蹲了会儿,这家蹭蹭吃喝,那家蹭蹭电视,本来想着踩点儿回来踩点儿去,结果竟找不见道了,可给我愁死。”
“幸好在村里看见你,我才放心下来,见你也不急着去拜山,我就又蹭了会儿电视,想着跟着你一起上路。”
黄衫少年和小石头一样是个话唠,一路叨叨地就没停过。
不过他这话说得,元溪有听却没有明白,怎么黄衫少年好像早就见过自己似的,元溪看向黄衫少年的脸,明明觉得是很清秀的长相,但不知怎么五官总有点模糊不清的感觉。
元溪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名字”
这时黄衫少年回头说了句,“你之前不是叫我黄黄吗”
嘶,元溪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黄黄
本来元溪有些看不清这黄衫少年的脸,但是他一说自己叫黄黄,元溪忽然间觉得蒙在眼前的那层迷雾散去,那张朦胧间有点清秀的五官,顿时变成了带毛的黄鼠狼脸,精致的小模样,圆溜溜的眼睛,可爱中又透着熟悉,似乎正是和他一起看过电视的那只。
怎么回事,黄黄怎么变成人了,还穿着人的衣服在和他说话
元溪心脏狂跳了两下,差点就要从梦中惊醒,不过没等元溪大脑完全清醒,忽然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李狗蛋,李狗蛋都没有害怕,他怎么能害怕。
嗯,李狗蛋肯定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人是个妖怪,无知者无惧。
元溪安慰自己,还是自己更厉害,同时顿觉自己的责任重大,更加抓紧了李狗蛋。
神游一般的李狗蛋回头看了元溪一眼,见元溪那张鲜艳的纸人脸上似乎突然有些紧张,仿佛发现妖怪一般,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你自己不就是个妖怪吗
李狗蛋没有太过在意,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似乎在叫他,但是被元溪拉着就没有过去。
李丽葵奔波一路,下了火车,也不顾大半夜就坐上了一辆大巴车往村里赶。
因为太累了,坐上大巴车没多久就在夜色下睡着了,月光一路安静地照在行驶于山间的大巴车上,车子在不太平稳的道路上轻轻摇晃着,摇得一车人都低下了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丽葵就看到自己提着行李下车了。
大巴车并不是直接开到乡里去的,就在一个比较靠近的大路边,就把要在附近下车的人丢下,李丽葵就这么被丢在路边了。
只是李丽葵看看天上的月亮,和黑咕隆咚的乡村小道,心里有些犯怂又有些奇怪。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大巴士不是应该再开几个小时,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该到的吗
现在天还黑着,她怎么就到地儿了。
同时被丢在路边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不过这些人都没吭一声自己走了,李丽葵看着这些人都不熟悉,不像是她们似水村里的,竟也在这个路口下了车,可能是隔壁几个村的,大巴车司机不想拉了就一起让下车了吧。
李丽葵一边咒骂着飙车太过的司机,一边吭哧吭哧的提着行李走,为了哄儿子,她这次回来可是提了两大箱的零食和玩具回来,兔崽子要是再敢跟她添乱,看她不抽他。
走着走着,李丽葵忽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俩人,是两个穿着还挺时髦的年轻女人,头发还染得五颜六色,很有点村头杀马特风。
今晚上竟这么多人赶这条路。
李丽葵看了一眼,确定这不是和她同车的人,顿时奇怪她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荒郊野岭的,难道刚刚大巴车后头还有其他车经过
本来李丽葵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在心里嘀咕两句,但李丽葵一回头,那两个女人就好像盯着她似的,立刻热情地和李丽葵打起了招呼。
红头发的女人道“大姐,你这是到哪里去啊”
人家都搭话了,李丽葵也不好意思不搭理,顿时笑着应了两句,说是回村里。
这一应,那两人更加热情,还要过来帮李丽葵提东西。
“不用不用,啊这怎么好意思啊。”李丽葵说着,手上却没有很卖力阻止,顿时手中的行李就被拎了去。
这俩大妹子咋这么热心肠。
李丽葵心里高兴着,这会儿的她完全失去了戒心,俩大妹子她们说话又好听,举止又热情,搞得李丽葵没一会儿就被捧得五迷三道的。
红头发女人又问“大姐,你这是从哪回来啊大半夜的,够辛苦啊。”
李丽葵一听这话,心里好像泡了酸水似的,顿时倒起了苦水,“可不就是为了小孩上学那点事,真是跑断了腿啊。”
李丽葵把孩子没法出村,还将跑了几个庙想要认干亲的事说了一遍。
李丽葵感慨道“你说这有了孩子,怎么什么荒唐事都要经一遍啊”
“谁说不是呢,大姐真是辛苦了。”两个女人在旁听得认真,还时不时给李丽葵附和两句,慰问两句,听得李丽葵心里极为熨帖,恨不得义结金兰。
李丽葵聊得正上头,耳朵眼儿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你仔细看看,那两个人脚下没有影子。
李丽葵猛地一警醒,赶忙低头看去,那正和她说笑着的女人们,不但脚下没有影子,甚至两条腿后面,似乎还有第三条腿在后面晃呀晃的。
李丽葵顿觉仿佛在大伏天的被谁从后颈灌下一整桶的冰水,浑身的鸡皮疙瘩刹那间从头皮起到尾椎骨,布满半个后背。
不但人不熟悉,脚下没有影子,李丽葵抬头再一看,眼前的路也不对了。
本来李丽葵是一直朝着回村的路走的,因为回村的道路只有一条,沿着走就行,她也没有细看路,但是现下一望,才发现脚下的大路不知何时竟分叉成了两条。
周围的风景越来越陌生,路边的坟头越来越多,她好像是走到了莫名分叉出的那条岔道上,已经离回村的方向越来越远。
李丽葵这时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女人,两人仍然娇笑又认真地听她说着家长里短,一口一句大姐的叫得甜蜜,只是仔细看月光下她们两人的眼睛,竟是那种捕食者般的竖直裂缝状的眼睛。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
“大姐,怎么了继续说啊,我们还听着呢。”见李丽葵停下来,两人还笑着问道。
李丽葵浑身打了个激灵,猛地夺过女人手里的行李箱,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发现我好像走错路了大妹子,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下回再聊。”
说完李丽葵没敢看两人的反应,转头就跑。
不过她一跑,那两个女人就快速地跟了上来,也没见她们走多快,却已经追到了李丽葵身后。
“大姐,怎么这么急着走啊,我们送你一程啊。”两人声音幽幽地在李丽葵耳后回荡着,原本听着亲切的声音,这会儿好像毫无感情波动机械声似的。
李丽葵头也不敢回,发现两人又靠近过来,吓得拎着箱子撒丫子就狂奔起来。
“大姐,我们送送你啊”
“不用不用”李丽葵简直要吓死了,没见那两个女人怎么追赶,却始终黏在李丽葵身后一个位置,无论李丽葵跑得多快都甩不脱。
“要送的。”
李丽葵正崩溃着,只听这么一句后,那两个女人忽然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李丽葵。
李丽葵这才发现两人好像比她高了很多似的,一架起她来,她竟然脚就没法挨地儿了,只能被两个人架着往前走。
“啊,你们放我下来”李丽葵惊恐地大叫起来,但是架起她的两人听而不闻。
元溪将黄衫少年带到了虫合虫莫精的洞前。
“哟,还是个洞府呢,这破头呲烂的样子,住得也太不讲究了。”黄衫少年看着那零零碎碎的石洞,啧啧感慨。
元溪闻言轻咳了一下,自从刚刚被吓了一跳后,元溪的脑袋就清醒了很多,隐约想起来一些事,比如这个地方约莫可能也许是他带头给砸烂的。
元溪眼神正飘忽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咦”了一声。
虫合虫莫精的洞府还是上次来时那样破破烂烂的样子,只是却有了些许不同。
“怎么了”黄衫少年问道。
元溪指着洞府旁边似乎空了一块的位置道“这里,原来挂着月见路小青山阳东十三户的门牌,现在却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黏湿洞的洞府名。
黄衫少年闻言摸着下巴沉吟道“竟然被摘牌了这可不常见,要么是户主嘎嘣了,要么是户籍注销被驱逐出境了。”
“户籍被注销”元溪惊奇着这些妖怪世界的事。
黄衫少年“是啊,别看这里不好混,但这附近可是一片灵地。如今末法时代,能够在这里得一个户籍坐地修行,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得有点道行,还得每年给老壁灯咳,给我们老丈人供奉,要不然我也不能赶这儿来。”
元溪一脸恍然,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捧场的表情倒是到位了。
元溪指着那黏湿洞道“你从这里走,走到尽头有个后门,打开后门就可以往前很快走到庙会那里了。”
说到这里时元溪忽然挠了挠头,想起了上次他逛庙会时,跨擦一道闪电把整个庙会劈裂开的惊悚一幕,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不确定那庙会还在不在了,上次我去的时候,好像一道闪电把那里劈成了废墟。”
黄衫少年正要感谢元溪得带路,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整个震惊,“怎么会被雷劈了,这不可能吧难道是哪一部的正神打到这儿来了”
元溪一脸茫然地看着思维过于发撒的黄衫少年,又看看旁边李狗蛋,本想看李狗蛋听懂黄黄在说什么没有,结果这家伙一整个神游天外,好像要不是被元溪拽着,都能变成个气球给飞走了。
正这时,三更天的忽然起风了。
黄衫少年敏锐地感觉到不对,蓦地看向了周围。
刚下过雨的森林带着一股阴森的湿润,有青黑色的浓雾瘴气四下横生。
黄衫少年再抬头看向天空,林中这些瘴气好像已经悄无声息地弥漫到了四野天空,遮天蔽月、无边无际,形成一张张如同人脸又似动物面孔的黑云。
“乖乖,谁惹了我们这老丈人。怪不得我找不到地方,原来是路被隐藏了。”黄衫少年此时倒真信了元溪说的,庙前街被雷劈了的事,要不然估计也闹不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话音刚落,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些密密匝匝的古怪声响,有脚步声,有铜铃声,又有木头吱呀吱呀的声音。
好像有很多人,正在从四面八方地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在这黑夜的山林间穿行。
“赶紧躲起来。”黄衫少年蓦地拉着元溪哧溜钻进了虫合虫莫洞里,连带着被元溪抓着的李狗蛋也一起进了洞。
刚躲进洞里没多久,就听到一股摄人心魄的怪声靠近,那声音咯噔咯噔的,有点像脚步声,又像是木棍敲击在石板或硬土块上发出的邦邦轻响,慢慢经过了虫合虫莫精的洞门前。
元溪透过洞口的石头缝隙,看到了一根根像是高跷的棍子高高低低地抬起落下,那些高跷周围还闪烁着青绿色的火光,仿佛鬼火环绕,幽微黯淡。
那些高跷棍子,看着是那样熟悉。
就在这时,元溪的手上忽然莫名亮了起来。
元溪的手腕处好像有一条红色的绳子从皮肤下钻了出来,坠子上头挂着一个49的数字,正发出鲜红如血的光。
那红光还一闪一闪的,仿佛什么警示信号。
看到元溪手上的绳子在亮,黄衫少年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上也有一条绳子,和元溪同款,只是数字编号不同,他手上坠着的是一个7,不过和元溪手上的绳子不同,黄衫少年手上的绳子并没有发出红光,也没有在闪。
“这是什么”元溪看着自己手上的绳子,再看看黄衫少年手上的,怎么不一样他还瞅了瞅李狗蛋的手腕子,没有。
“你这个光闪得不大吉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我们老丈人”黄衫少年不确定地道。
元溪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外头高跷木棍的落地声,轻飘飘地没了,似乎那正要经过洞口的高跷队伍,忽然停在了洞门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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