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你在和什么人说话我怎么好像听到说城隍什么的”田俊皱眉扶正扑过来的侄子。
元溪眨眨眼“没有啊舅舅,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舅舅田俊不太相信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果然发现空空荡荡除了元溪谁都没有,院子里只放了几包还没有打开的辣条,田俊顿时神色恍惚起来,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竟还带着一丝丝惶恐。
元溪垫高脚挥挥手,试图唤回舅舅的注意力“舅,你咋啦”
“我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我最近总是容易听错”
田俊说得含含糊糊,似乎不太想和小孩子多说些什么,很快就打发元溪自己去玩,然后进了屋躺下。
元溪看了一眼走路像飘一样的舅舅,一向强壮好斗喜欢锻炼的舅舅,此时却莫名有点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舅舅这是怎么了”元溪奇怪道,看着舅舅回屋的背影。
当舅舅走到屋檐下时,日光和屋檐下的阴影交错间,元溪好像看到舅舅身上笼罩着一股黑气,再仔细一看,又仿佛是元溪自己看错了。
应该是屋檐下的影子。
元溪想着,没有在意,黄黄刚刚已经卷着辣条先走一步,元溪也快跑去了小卖部。
辣条冰棍,这绝佳搭配下。
元溪和黄黄好一番推杯冰棍换盏来条的情深义重。
当黄黄正式和元溪挥抓告别的时候,黄黄感受着自己咕噜噜的小肚子,脚步都匆忙了三分。
小舅舅回家的事,很快引起了关注。
当元溪送别完黄黄,再一次回家的时候,刚迈进门就听到姥姥李翠月在骂人,可以确定是在骂刚回家的小舅舅。
元溪瞬间竖起耳朵,忙踮脚猫腰走到了姥姥房间外的窗户下,蹲墙角下听了一耳朵。
姥姥似乎在骂小舅舅惹是生非,这么大人正事不干,就知道瞎混和打架。
元溪正听得起劲,忽然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给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他妈妈李丽葵,还有小姨李丽云。
李丽云看着元溪那股做贼的劲儿,好笑道“铁头,做贼呢。”
元溪立刻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道“没有啊小姨,我是要去厨房,正好路过这里,系了下鞋带,嗯妈你回来了。”
李丽云扑哧一声,系什么鞋带,他那凉鞋根本就没有鞋带,李丽葵在一旁冲要面子的儿子翻了个白眼。
李丽葵对元溪说“等下我去你舅姥爷家那边的池盈村一趟,你和妈一起去。”
“啊又要出门啊。”元溪才回来,家里的板凳都没坐热乎。
尤其想到自己不在时李狗蛋疯狂挖自己墙脚,动摇自己大本营的行为,元溪更是不太愿意出门。
“你认了干亲,我们得看看干亲是否会保护你啊。”李丽葵不容拒绝地带着儿子去房间里换身衣服,“妈请假好几天了,如果这次去池盈村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要赶回城里上班,到时候你开学也没法回来。开学就是你小姨带你去,记得听小姨的话。”
啊这。
元溪听妈妈说到干亲,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差点额头冒汗。
前脚黄黄刚走,后脚他的考验就来了。
幸好黄黄给他找来了一块牌匾,不然就妈妈这个实验法,他马上就要露馅被揭穿了。
这次李丽葵没给儿子穿红衣服也没带红帽子红眼镜,就普通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似乎是想要全面试验一下干亲的保护范围。
“妈,我们真的要现在去啊天都快黑了。”
“我觉得没问题的,不用试了吧。”
“妈我觉得那身红衣服我可以穿上。”
元溪在被迫换衣服时,罗里吧嗦不停试图劝服他妈,李丽葵只觉得好像有几百只鸭子在身边叫,只想让他安静点。
“别啰嗦了,快麻利点,你再叨叨,咱们就走夜路去。”
李丽葵觉得以后她不在家的时间多了,妹妹也不可能天天送铁头去上学,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儿子放学会晚,要试验自然是要试验的全面一些,大胆一些,看有没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现在发现问题,总好过没有大人看护的时候儿子出什么事。
没有办法,元溪只能在被妈妈换好衣服拾掇好后,强行要求多带上一个小包包,趁着他妈不注意,将黄黄刚刚找来的那块迴避木牌强行塞了进去。
顿觉安全感上来很多。
“这是什么”李丽葵给元溪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发现口袋里有一块小石头,红红黄黄的,沾满泥块,还坑坑洼洼的,差点给扔了,不过扔之前总算想起来问儿子一声,“这是你哪里捡的石头,还要不要了”
“什么石头”元溪看了一眼那么脏的一块石头,差点忘了它是哪里来的,几乎脱口要说不要了,但是话到嘴边好像被强行转了个弯似的改口,“哦要。”
“这么脏,要来做什么。”李丽葵嫌弃地拿给儿子。
“我拿去洗洗就干净了。”元溪也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用两根手指捏过来,噔噔噔跑去一边的用水龙头冲了起来。
元溪洗着洗着咦了一声,这石头大概五六厘米长,最上头方法一个牢固的土球,下面却好像四四方方如琢如磨,底下好像还有字。
文盲元溪自然没认出那是什么字,就感觉这玩意儿有些像是电视里皇帝们用的小印章,就是那种某些皇帝欣赏诗画时,会往人家诗画上头印上几十个红戳戳的那种东西。
元溪来了点兴致,继续冲洗上头坑坑洼洼的泥土,相比于石头下半截的温润如玉,上半截就好像真是块破石头,洗了半天,元溪发现黄色的泥土被冲干净后,还有青灰色的,这外头糊的缝隙里塞的,根本不是土,而是水泥。
也不知道是否曾经被砌进哪条水泥路里,反正元溪是没能耐洗干净了。
元溪看着这上半截丑丑的水泥小疙瘩,有些心塞,怪不得这小东西被人扔掉了。
“铁头,还没洗好吗走了。”李丽葵在门口喊道。
“噢。”元溪应了一声,只能放弃继续冲洗印章,将其稍微擦擦干净后,塞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李丽葵非常满意,带着元溪一路往池盈村走亲,一路注意着儿子的状态,一直到进了池盈村,都没见儿子有什么异常,不像之前在火车上。
这趟出来,非年非节,也没有什么婚丧嫁娶的事,李丽葵就是来和老亲唠唠嗑,顺便告知一下,以后铁头来这块上学,能有亲戚们照顾一二。
李丽葵是避开饭点来的,怕到了人家就要被人招呼吃饭,会讨人嫌,只是没想到,三舅姥爷家吃得慢,
“丽葵,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来看看你和三舅。”
李丽葵一边将准备的礼物送过去,一边让元溪喊人,七舅姥姥面相看起来不怎么和蔼,但是对元溪也算亲切。
元溪喊完人发现这里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大人自顾自地聊着,时不时夸夸他,说说他马上要上小学的事,而他则在妈妈示意下傻笑一番。
走亲戚就是这么无聊,元溪心里小小地叹着气。
“正好,你舅还在喝着,我再去多做俩菜,丽葵你好好陪你舅喝上一些。”三舅姥姥引着两人进了堂屋。
李丽葵忙阻止道“我们吃过饭来的。”
正说着,就听到堂屋里传来三舅姥爷有些醉醺醺的声音,“谁来了啊”
“三舅,我带着铁头来看你来了。”李丽葵高声道。
三舅姥爷似乎是真的醉了,问了一声就没有后续了,没搭理李丽葵的回话。
等元溪和妈妈走进堂屋,就见满脸驼红的三舅姥爷正抱着一尊观音像喝酒,一边喝,一边用手中的筷子敲着神像的头,“你咋还不叫我发财你咋还不叫我发财。”
三舅姥爷一边敲,一边口中还不停地埋怨着,“当”“当”,那陶瓷的神像,被三舅姥爷敲的当当响。
李丽葵都看愣了,元溪也长大了小嘴。
之前元溪见到的供神的都是将神像奉在高台,今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抱着神像敲头打骂的,给他小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三舅姥姥来了气“你怎么又把神像搬下来了我就出去给丽葵开个门的功夫,人菩萨找你惹你了”
三舅姥爷一被骂,倒似乎清醒了一些,梗着脖子道“我好吃好喝供着它,它不让我发财,就是得罪我了”
敢情这还不是第一次敲。
李丽葵把儿子拉到身后,看着桌台上的观音像,往常每次看到都觉得慈眉善目的神像,不知怎么今天看着竟一股子邪气,有些吓人。
李丽葵只觉得自己是被三舅姥爷骇人的举动影响了。
元溪眨巴着眼从妈妈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又坐回座椅中,用沾酒的筷子敲打神像头的三舅姥爷。
“你咋还不叫我发财”
“你咋还不叫我发”
简直仿佛念咒似的。
虽然钱可以买到不少辣条,但是真的这么重要吗,能将人变成这个样子元溪心中升起了一丝丝迷惑。
三舅姥姥拗不过丈夫,只能任由他去了,也不再说让李丽葵和她舅吃喝的事,拉着李丽葵到一边的屋子去,眼不见心不烦。
“舅妈,这神像可不兴敲啊,你得劝劝三舅。”李丽葵劝道。
要说她以前也不信这些,但是有了孩子后很多事就不得不信,如今看着铁头他三舅姥爷敲神像头,给她看得心惊胆战的,甚至都有点后悔这个时候带元溪过来这边了。
就觉得这太不吉利了。这要是给铁头干爹看到了,对他们家感官得多不好啊。
李丽葵尴尬,三舅妈也有些尴尬,对李丽葵道“你三舅喝糊涂了,他一喝醉就这样,哎,他这都是跟你七舅姥爷学的。”
说到七舅姥爷,李丽葵想起来了。
以前李丽葵也听说过七舅姥爷喝醉酒喜欢敲神像的头,没咋在意,还觉得敲了不也没事,活了那么久,说明世界上没有神。
但是现在
李丽葵可还记得七舅姥爷是得癌症死的,痛苦了几年才去世的,比她知道的其他癌症病人活得都久,痛苦的时间也更长。
按说他们家也没啥癌症的基因,就到七舅姥爷那里就得了癌症。
大家都说他是喝酒喝死的,肝癌嘛,李丽葵原本也觉得是,但是想起刚刚三舅敲神像头的一幕,以及原本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变得如此怕人的样子。
李丽葵现在就很怀疑,七舅姥爷最后得癌症痛苦死去,别是和喜欢敲神像要钱这一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最后也没要来什么钱就是了,得了病治不了,最后一直活活拖死。
李丽葵发现自己也劝不了什么,不敢和儿子多待,就要告辞离开。
铁头他三舅姥姥客气几句,没有多留,只是正将两人送出屋时,却见刚刚在堂屋喝酒的丈夫,不知从哪找来一块红布将观音像半抱着,一股劲地跑出
“你干吗去”
“你快把神像放下,你要干吗去”三舅姥姥连声喝道,想让他停下。
“三舅。”
“三舅姥爷。”都在喊,元溪也凑合地跟着喊了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三人一路追赶抱着神像的三舅姥爷,就见他一直跑到后面一处垃圾堆,而后用手中不知是不是从神台上捞下来的红布将神像一裹,而后蒙着布将观音像整个砸在地上。
“砰。”伴随着一阵哗啦碎裂的响声,那几十厘米高的观音像就被红布包着摔了个粉碎。
元溪张大了嘴巴。
“你这是又发什么疯啊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啦”三舅姥姥气得捶他。
“这菩萨不灵,改天我再请个新的回来。”三舅姥爷醉醺醺地说着,完全没当回事似的。
元溪“咦”了一声,他看着那包裹碎神像的红布,就觉得红布下,好像有一股黑气在慢慢蒸腾着。
元溪正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下一刻哗地一下,三舅姥爷把地上包着碎裂观音像的红布给拽了回来,元溪刚刚看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黑气也顿时不见了。
碎裂的观音像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面部头部身体都分成数块,躺在地上很是渗人。
“这布拿回家还能继续用。”三舅姥爷拿起红布道,甩了甩上头的灰尘。
李丽葵脸上实在是挂不住任何笑了,不知为何,就觉得头皮发麻,见儿子盯着那地上碎裂的观音像看个不停,心里更是瘆的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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